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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佩见他变脸,愣了愣,随即嚷道:“谁让你勾引峰主?”
端木回春冷冷地盯着她,倒退一步,当着她的面将门甩上。
阿佩听着锁声,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拒之门外了,气得用力踹门,“孙隐!你给出来,你这个混蛋!快点出来!”
门被踹得咯吱咯吱响,却愣是纹丝不动。
房间里,端木回春照着铜镜看自己的脸,此时脸上只有点红,还不看出什么,但是她刚才一巴掌打得这么狠,只怕留下掌印是肯定的了。
他想到同样脸上带伤的圣月教教主,心里蓦然生出几分心心相惜。
“孙隐!你到底还吃不吃饭了?!”阿佩尖锐地吼道。
外头陡然静了静,过了会儿,阿环的声音突然响起,“阿佩。你在做什么?”
端木回春不由在心底冷笑。
门外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一个人唱双簧么?
阿佩又道:“都是孙隐不好。”
阿环道:“他怎么你了?你先让他出来再说。”
“他不肯出来。”
“我来敲门。”门被笃笃笃连敲了几下。阿环的声音在外面道:“孙隐,你先出来。”
端木回春暗道,此时此刻还是不宜揭穿得好。他深吸了口气,打开门。
站在外面的果然是阿佩。她得意道:“你不是不开门吗?”
端木回春茫然地看着她的身后道:“阿环姑娘呢?”
“哪里有阿环?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人,就是姑奶奶我!”阿佩趾高气扬地看着他。
端木回春疑惑道:“可是我刚刚明明听到阿环姑娘的声音。”
阿佩掐着嗓子,声音陡然一变道:“阿佩,不许胡闹。是不是这样?”
端木回春张大眼睛,瞪着她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这么无聊!”
“我无聊?谁让你不开门。”阿佩撇了撇嘴角,“算啦,我打你是我不对,不过你以后不许和峰主那么近。”
端木回春沉默了会儿,低声道:“你昨天不是说峰主很厉害?”
阿佩道:“他是厉害,但是再厉害他也是我家公子的,不许你抢。”
“……”既然是你家公子的就请你家公子好好收起来,千万不要放出来祸害人间!想归想,端木回春自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打听敌情的大好时机。他一脸奇怪地问道:“可是,我今天看到公子和教主十分要好,和峰主好像不大亲近?”
阿佩道:“我家公子住在圣月教,自然和教主要更好一点啦。但是当年出手救我家公子的却是峰主呢。”
端木回春道:“救你家公子?”
阿佩道:“是啊。当年我家公子被狗……啊,反正就是遇到了坏蛋,然后是峰主出现把坏蛋赶跑了的。”
狗?
被狗追?
难道姬清澜怕狗?
端木回春觉得莫名其妙。以姬清澜的武功,一百只狗他都能逃得自在逍遥。除非这只狗不是普通的狗,又或者答案在阿佩没说完的半句里。
“你总是问峰主做什么?”阿佩狐疑地看着他,“难不成,你想求峰主带你离开这里?”
“当然没有。”端木回春的确没有这么想过。从目前看来,呆在圣月教实在比落在姬妙花手中要好千倍万倍。
阿佩道:“哼,就算想也没用。峰主是不可能带人上绝影峰的,不然我家公子也不会留在圣月教了。”
“是啊。既然当初救公子的人是峰主,那公子又是如何遇到教主的?”端木回春打蛇随棍上,追问道。
阿佩道:“我家公子当时受了伤,峰主就将公子送来圣月教疗伤,后来公子就留下来了。哎,你这么多问题,还吃不吃饭了?”
端木回春捂着脸,郁闷道:“这样如何出去?”
阿佩眼中流露出几分愧疚来,“你不知道躲吗?”
端木回春道:“我不像你们,一个个武功高强,哪里躲得开?”
阿佩道:“你先随我去用饭,吃完之后我去向公子讨些伤药来,保管你明天就不痛了。”
端木回春见她扭头就走,急忙跟上去道:“公子哪里来那么多好药?”
阿佩道:“我家公子自己调配的。”
“没想到公子这般多才多艺。”端木回春道,“不知公子师从何人?”
阿佩嗤笑道:“我说出来你也不知。”
端木回春佯作不服气道:“武林中事我虽然知道得不多,但是对杏林之事还是略知一二的。”
阿佩道:“哦?那医怪姬无常你听过吗?”
……
他好像真的听过。
端木回春隐隐觉得耳熟,却又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听过。
“你怎的不走了?”阿佩停下脚步转头看他。
端木回春忙回神道:“我正在回想医怪姬无常这个名字。”
阿佩嘲弄道:“就算你想破脑袋也绝对想不到的。”
端木回春道:“你怎知?”
“因为他从来没有露过面。”阿佩道,“他医术之高已经超乎世人想象,普通病痛早已不放在他的眼中。他研究的医学之道当今天下怕只有公子才能领悟了。”
端木回春道:“公子和这位医怪前辈是……”
“公子是医怪的衣钵传人。”她顿了顿,小声道,“不过你不要不告诉公子我告诉你这件事,不然我以后什么都不告诉你了。”
端木回春笑道:“我岂是多嘴之人。”
阿佩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端木回春又跟着她走了一段路,蓦然想起自己究竟是在何处听过这个名字了!他并非听说的,而是看到的,在魔教机密文书之中!
因为文书提及栖霞山庄,所以他多看了两眼。若医怪真是文书中所提及之人,那么,他应当算是他的师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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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误入敌手(七) 。。。
姬清澜是他的师叔?
端木回春想到毒药,心里阵阵发凉。
认真算起来,他父亲端木慕容顶多算医怪的记名弟子,自己纵然尽得父亲医术精髓只怕也不是医怪这位正儿八经衣钵传人的对手。何况近些年他奔波于魔教事务,武功或许没放下,与医术早已形同陌路。
他不由联想到蓝焰盟的种种毒药与手段。魔教机密文书记载,当年蓝焰盟横行江湖的摄心术与毒药皆是出自医怪姬无常之手,可见他的手段!栖霞山庄之所以能在江湖上迅速崛起,靠的便是端木慕容当年学自他的一点解毒的皮毛手段。他原本还抱着自行解毒的期望,如今一想,竟是痴心妄想。
纵然心潮起伏,端木回春脸上却擦得滴水不漏,只是低着头跟在阿佩身后,来到厅堂。
堂上姬清澜、辛哈和姬妙花都在。
姬妙花不知从何处哪来把宫扇,用来不悦地磨着桌面道:“清澜亲亲,他只是伤了脸,没有伤到嘴巴。拿筷子之类的事情他可以自己做的。”他的妆容倒是修补整齐了,粉比原先薄了些,也没有坑坑洼洼,但还是一大片雪白上点着几点红色的桃花,红白分外分明。
正享受着美人喂饭乐趣的辛哈赏了他一个冷眼,送了两个字,“滚蛋。”
姬妙花突然“哎呀”一声,一只手扶着另一只手的手腕道:“清澜亲亲,我的手好痛,痛得我拿不了筷子了。”
辛哈乐了,又送了两个字,“熊样!”
姬妙花怒了,拍桌道:“你可以骂我妖人,但是不许说我熊样!”
辛哈这次倒是挺配合道:“妖人。”
姬妙花满意了,又可怜兮兮地捧着手腕道:“清澜亲亲,你看我的手,呀呀呀,好痛呀。”
姬清澜被他闹得头疼,抬头见阿佩和端木回春进来,便道:“阿佩,还不过来伺候峰主用膳。”
姬妙花不满地回头瞪了阿佩一眼,但看到端木回春立刻笑了,“呀呀呀,我说心情怎么突然这么好呢,原来是曼花亲亲来了呀。呜呜,你快过来,我的手好痛,动不了了。”
端木回春听得头痛,觉得这么一比较,毒药似乎也不那么可怕了。
姬妙花见他不理自己,越发蹬鼻子上脸,“曼花亲亲,来者是客,你不能拒绝我,不然我一生气,就什么都说得出来哦。”
什么都说得出来和什么都做得出来是一字之差,却所指不同。不过他并非汉人,姬清澜对他此言并未深想,但听在端木回春耳里却又是另一番滋味。他走近了些许,正想这如何蒙混过去,就听姬妙花大惊小怪地叫起来,“曼花亲亲,你的脸怎么和辛哈一样了?”
他这么一叫,让辛哈和姬清澜都看了过来。
阿佩惊得脸上一红,眼睛拼命地朝端木回春使眼色。
端木回春对这里所有人都没什么好感,但想也知道纵然揭发阿佩,姬清澜也不可能为了他这样一个刚刚才来一天的外人向自己的心腹丫鬟讨公道,因此他只是平静道:“打蚊子打的。”
“噗。”姬妙花用扇子捂住自己的嘴巴,“曼花亲亲,你的解释还是这么可爱啊。”
端木回春告诉自己,没听到没听到没听到……
“不过这样更好。”姬妙花单手支腮,笑吟吟用扇子指了指自己的大腿道,“你坐到我腿上来,我喂你吃饭。”
“……”也许,他现在揭露自己的身份,所受的待遇会好一些。地牢水牢什么的,相比之下倒也没那么难以忍受。端木回春默默地望着那红艳艳的裙子,心里做着斗争。
姬清澜终于将筷子放下,不愠不火地看着姬妙花道:“峰主莫不是把我异客居当做了烟花地?”
姬妙花回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在打量他是真怒还是假怒。
姬清澜神色温和如常,但眼里的光芒却锐利如钢刀。
姬妙花用扇子轻轻地磨蹭着自己的嘴唇,嘴角扬起笑意,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却不说话。
“啊,清澜,我有件事要说给你高兴。”辛哈突然捂着脸插|进来。
姬清澜垂眸,收起眼中精光,“哦?”
辛哈道:“听说魔教一个长老死啦!”
……
端木回春心被重重地锤击一下,脑海几乎有一瞬是空白的。
魔教长老?谁?贾祥?花匠?莫琚?还是卢长老?
姬清澜对此倒是颇感兴趣,问道:“是哪个长老?”
“端木回春啊。”辛哈嘿嘿笑道,“你不是说我送了那么多高手去中原,却一点果子也没有吗?嘿嘿,现在不就有果子了?我听说端木回春在魔教的地位很高,很有用,是个人才。”
姬清澜道:“说起来,端木回春倒可以算是我的师侄。”
此言一出,辛哈立刻吓得脸白了。“啊?”
姬妙花掩嘴笑道:“呀呀呀,这下可不好了呢。”
姬清澜轻描淡写道:“不过他父亲最多算我师父的半个徒弟,与我并没什么交情。”
姬妙花道:“纵然没交情也应该有同门的情谊吧?”
辛哈忙道:“没交情就是没情谊。再说他是魔教的人,就是我圣月教的敌人,就是坏人。”
姬清澜道:“他死了,魔教可有什么动静?”
辛哈其实知道的消息也不完全,只好信口瞎编道:“他死了,他们的两个教主很伤心,听说每天都哭,哭得山都要裂开啦。还有啊,魔教其他人也都很难过的。”
姬清澜:“……”他虽然未曾见过魔教的明尊和暗尊,但是听说他们都是武林中的风云人物,竟为一个长老而哭天抢地?他斜睨了辛哈一眼。
辛哈低头。
端木回春想象袁傲策和冯古道为自己哭得山崩地裂的情景,顿打了个寒战。其实魔教宣布自己的死讯倒是极易理解,毕竟自己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与其大张旗鼓寻人,不如暗地里偷偷地找,以免打草惊蛇。
姬妙花突然问道:“你们刚刚说的这个魔教长老是怎样的人物?”
端木回春刚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提了上来。
辛哈刚刚因为回答不出姬清澜的问题,心里正暗自懊恼,听他喋喋不休地追问此事,不耐烦地道:“能怎么样?当然是又难看又笨,不然怎么会加入魔教?”
姬清澜听他越扯越没边,也懒得出言纠正,任他说个痛快。
姬妙花一听他说丑,就皱了眉头,“他不是清澜亲亲的侄子?”
“是师侄。”
是师侄。
姬清澜与端木回春一个在嘴上一个在心里纠正。
辛哈道:“是,是师侄,和侄子不一样的!”他见姬清澜为他说话,刚想合上的话匣子又打开了,“听说中原武林的人都是些很丑很难看的人,而且越丑武功就越好。”
姬妙花听得津津有味道:“难不成好看的人练不好武功?”
辛哈道:“在中原,好看的人不练武功,都去当大官啦。”
姬妙花道:“这么说,中原最好看的人不就是他们的皇帝?”
辛哈愣了愣,点点头道:“应该是皇帝最好看。”
姬妙花笑吟吟地看了姬清澜一眼。
姬清澜夹了一筷子的菜到辛哈嘴里,低声道:“莫要挑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