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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负如来不负卿作者:双子星空-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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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估计再一会萧将军他们就该到了。」
  宫予墨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怀里揣著暖壶,眯著眼看著外头的残雪,「真冷,云轩骑马岂不是更冷?」说著便从暖阁下来,一边的侍女见状连忙上来给他系披风,「秦风,吩咐下去,咱们走吧。」
  「是!」
  捂得严严实实,宫予墨坐上马车,摇摇晃晃的出发了。自萧怀远去世後,萧云轩又去了雁门关,如今边关形势不好,虽然他们近期无法发动有威胁的攻势,但也都养精蓄锐的差不多了。只怕未来十几年内,萧云轩必定会疲以奔命,只怕也没什麽机会如现在这般一年回京城个两三趟了吧。
  他本以为凭萧云轩的聪明在那次吃了闭门羹以後就应当死心同他断绝来往的,却偏偏在他达到雁门关以後仍旧若无其事的与他传来书信。既然萧云轩都当做什麽也没发现,那宫予墨更是没事人一般,每每云轩回朝的时候他都出城迎接,仿佛两个人还是同儿时两小无猜的亲密一般。
  「主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在车内的秦风看著一脸晕晕欲睡样子的宫予墨轻声说道。
  「呵呵,」宫予墨笑著伸展下胳膊,「你说这话不就是想说麽?说吧说吧。」
  秦风有些羞愧,不自然的咳嗽一声後,正色道,「主子可知如今天下兵马,谁手里握著最重?」
  「谢征岚大将军。」宫予墨已经猜到秦风要说什麽,只耸肩一笑,「你是想说,虽说目前的兵马大元帅是谢将军,但是谢将军是萧怀远萧将军的旧部,不出三年,这个手握天下兵马大权的职位便是萧云轩的。我如今与萧云轩交好,只怕会有些爱嚼舌根的去跟太子殿下说些什麽大逆不道的话,是与不是?」
  听宫予墨这麽说,自己的一点心思一点考量在主子面前什麽都不算,秦风一面感叹主子果然是天生帝王之才一面觉得自己跟了主子这许多年竟然没有长进有愧主子的栽培。
  「太子殿下不会在意这些的。」宫予墨笑著说,「他最了解我了,我巴不得离了皇家,什麽都不管,也不操心,过些自由散漫的日子。只可惜身在帝王家,自小吃天下人的用天下人的,总不能天下把你喂大了你就袖子一甩抛了这天下百姓吧……」
  「主子若真为天下百姓著想……」秦风说道一边便不说了,晓得自己只怕是又越矩了,便乖乖跪坐到一边去。宫予墨瞥了他一眼,自然晓得自己这个忠心耿耿的侍卫想说什麽了,也不搭话,只闭著眼假寐。
  一路山水迢迢,一路车马遥遥,待传令的侍卫们来回确认完彼此身份後,萧云轩终於打马缓行到宫予墨的马车边,「下官萧云轩,见过二皇子殿下。」说著下马半跪在地上。
  「与你说过多少回了,见著我便不必行礼了。」萧云轩才一抬头,便被塞进一个暖壶,面前宫予墨笑吟吟地扶他起来,「又是半年不见了,云轩。」萧云轩垂下眼,只笑道,「是五个月又二十四日。」宫予墨笑哈哈地拉著他进马车,「你这呆子还真数著日子过了,若是边关日子那麽难熬便求了父皇叫你会京城未尝不可。」
  待萧云轩坐定,马车又摇摇晃晃地回程才低声道,「只怕呆在京城更难熬。」只是声音太轻,宫予墨也只当没听到,有一句没一句的同云轩搭著话,两人一路谈笑风生也算热闹。
  秦风却在外面感叹──如此浩浩荡荡一万人的队伍到了此刻依旧井然有序的前行,齐刷刷的步伐,跨步前行仿佛能震动大地一般──萧将军治军果然严明,若是主子得他相助……
  唉……却不得不摇摇头,他的主人无心帝位自己身为侍卫又何必多想。
  「请代为通报,便说萧云轩拜见傅伯爷。」
  隔日,萧云轩一身素色劲装,站在韶王府门口。等了片刻传门的小厮便跑过来为之带路,穿过弯弯曲曲的亭阁走廊,才见一暖阁,隐隐有琴声传来,小厮向他行礼示意傅青衣便在里阁而自己不便通报打扰便退下去了。
  萧云轩整整衣衫便进去了,一进暖阁便能嗅到一股温热而轻浮的檀香味,琴声也越来越清晰,却是一曲闲云孤鹤,一转角便看到一人坐在古琴前撩拨琴弦,四周焚香鼎里青烟嫋嫋升起,仿佛一幅画一般叫人不敢打扰,於是他便轻手轻脚地坐在一边的藤椅上。
  一曲终了,傅青衣才起身,向客人走过去,笑道,「许久不见,似乎又长结实些了。」
  云轩见他走来连忙起身拱手作揖道,「傅叔叔,好些日子不见,身体可安好?」
  傅青衣示意萧云轩坐下,自己也笑著揣著暖壶坐下来,两人中间隔著一个棋盘,「贤侄今日来找我,似乎并非叙旧?」
  「父亲曾跟云轩说过,日後若是遇到不明之事可来问傅叔叔道理……」
  「呵,」傅青衣笑著摇头,「怀远也太抬举我了,贤侄有何要问的,直说便好。」
  萧云轩垂下眼,顿了顿才开口,「云轩有两件事不明,还望傅叔叔指教。其一,便是爹的最後一战。当时情况下,突厥大军以可汗为阵首,而父将却以最不适合的楔形阵冲阵,那会父亲说兵书是死的,人是活的,只是时至今日云轩依旧不明白父将此举为何。若是避其锋芒,也许……也许就会不一样,我实在不能明白父将一身英明,为何……」
  傅青衣泡了一泡茶,给萧云轩斟上又给自己斟上,想了一会便从棋盒里掏出棋子,叫云轩以黑子为突厥军摆好阵势,「你们两军相交那麽会是冬季,冬天若不是粮草短缺突厥也不会贸然宣战。」说罢落下几颗白子,「若你们避其锋芒,後退三百里,以怀远的本事,死守雁门光,那麽保护好粮草保全性命再容易不过。」
  「只是若是如此,只怕你们又得在雁门光待上好些时候不能回京。」傅青衣继续落白子,「军队里只怕许多人都想家想的厉害,而且……而且怀远大约也十分想念京城吧。」
  「所以爹他就贸然……」
  「其实不算贸然。」傅青衣就摆好的棋子指给萧云轩看,「从你摆的棋子中看,突厥是先以三三分阵进攻,欲以骑兵之奇胜,以後备步兵之合胜出。是以兵分三路,以最强悍的一只队伍打头攻中心,普通骑兵分攻左右两侧。逼近的主力骑兵再分成三股,又是造成一个三面之势压境攻击。」
  「是,因此,父亲用了双重冲轭阵,以冲轭之行布大军阵营,而後以谢征岚将军为首主力占据首当其冲的位置再摆冲轭阵。」
  「对……三三分阵最大的缺陷就是时间差。五股队伍的到位的时间上肯定存在分歧,而抓住这个时间差在阵型未完全之前,是破阵的最好时机。」傅青衣移动棋子,收去不少白字,落下几颗黑子,「但是你们破阵破的并不漂亮。中间的谢征岚是顶住了,两翼却还是被破,骑兵还是冲进来了。」
  「是……」
  「所以在这里,」傅青衣又摆出一列黑子,「怀远必定用的长弓加拒马,摆的是对雁行阵。」雁行阵最能发挥弓兵的杀伤力,「只是也撑不久……弓兵的防御太低,而且线性结构的雁形阵平地移动不快,所以,这里也只能拖延时间。」
  萧云轩眨眨眼,他曾经听父亲说过,说傅青衣是不出世的军师,担得起算无遗策四字,少年一战成名封伯爵,却因各种原因不再征伐沙场,是以自己日後若有不明之事都可以询问傅青衣的意见。他本还存有三分疑惑,今日前来也只是试问一番,却不想傅青衣虽未出征却凭自己摆出的突厥布军情况,基本道出沙场发生的所有变故和发展。
  傅青衣抬眼看了看萧云轩,笑道,「我去过雁门关,那里的地势还记得些。」说著继续摆阵,「我估计打到这里,突厥也疲了,於是云轩收阵,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派出了骑兵追击他们是不是?」
  「对……」
  「但是云轩……恐怖是用了最不适合追击敌兵的楔形阵……」傅青衣垂下眸子,「但是我记得,这一块应该是山岭,他用楔形阵冲击,让弓兵去山岭区摆雁行阵,雁行阵在山地可谓占尽优势。」
  「我明白……只是,若换做是我,我会用冲矢阵而不是楔形阵。」萧云轩摇摇头,「若是换做冲矢阵,也许爹他……」
  傅青衣笑著摇头,「若是用了冲矢阵以怀远的本事自然有命回来……只是冲矢阵速度虽快却,背後却全部放空了,那麽在怀远身後的将士恐怖伤亡惨重。以大局为重……所以怀远才选了最不利於自己却可以叫更多人活命的楔形阵。不符合怀远一贯的风格呢……」
  「是……」萧云轩低头苦笑,自己的父亲,说到底,始终是熙朝的第一名将,他的命自然比身後千万条命更有价值更需要被保护,而他自己也很清楚明白的了解这一点。
  「可能是他累了吧,想结束了。」傅青衣起身,走到窗边,看著窗外白雪皑皑,「为将的人,一丝一毫的心思都在阵法中显现出来……不过我想最後他一定是後悔了,即便是死,他也是想回到这里的吧。」
  「您说什麽?」後面的话傅青衣压低声音仿佛在说给自己听一般,萧云轩跟著起身,却没听到。
  「没什麽……云轩,你知道你父亲真正败在哪里麽?」傅青衣略略顿了下,浅笑著转身问,见萧云轩摇摇头才开口说,「兵将之间的差距,你父亲的阵法是完美的,可他没有能帮他完美完成他的将士……」傅青衣走过去,摸摸萧云轩的头,「你要建立一支虎狼之师,才能抗衡你的敌人,才能超过你父亲。」
  「我父亲……」萧云轩失笑,「只怕我此生都望尘莫及,怎麽可能取代父将。」
  傅青衣笑道,「怀远自然是绝世风流的人物,他不可取代,而你……同样,是独一无二的。」他拉著萧云轩的手坐下,「你要记得,你也是独一无二的萧云轩。」
  拜会完傅青衣後,萧云轩仍旧在宫予墨府上待了几天,拜见过皇帝一面後,又收拾行装,匆匆去了雁门关。
  

  章五

  冬过春来,宫予墨再次收到萧云轩将回京的消息,夏天刚刚过去,今年的夏天似乎格外的长也格外的热,除了必要的出行,他几乎都是呆在府上休息,正好这会解了夏日的暑气,萧云轩就要回来了,借此机会也好出京活动活动。
  「秦风,上次云轩回来,是带了兵的吧?」宫予墨拿著信纸蹙眉问道。
  「是啊。」秦风在一边点点头,他对那一万精兵可谓印象深刻,那天萧云轩一说解散回家省亲,人马上就散开了,待到他要回边关的时候,他们未到整齐的队伍已经等候在那里了。
  「奇怪了……」宫予墨又仔细看了看书信,「不是规定三年才准省亲一次麽?他上回既然带了那麽多兵马回来,这次不应该再带兵回来面圣啊……谢将军是怎麽安排的?」
  「这个……」秦风结果书信看了看,是驿站发过来的,上面写著萧云轩带著五百精兵回京的行程和预计到达京郊的时间,「会不会是雁门关那边发生了什麽变故?谢将军担心萧将军的安全才……」
  「若在边关发生了什麽……云轩肯定是不会离开的。」宫予墨对著铜镜正了正自己的衣领,「只怕……是云轩出了什麽意外。」
  「萧将军?!」
  「对……看样子,那五百精兵是保护云轩的,云轩不能独自回京,想必是出事了。」予墨挥挥手,「罢了,我们准备出发就好,反正再隔几个时辰就能见著人了,看来也不算什麽重伤,好歹他还能回来。」
  「是。」秦风利落的一拱手,便出去了准备了。
  留在房里的宫予墨百般无聊,转去自己平时搁放稀罕物件的地方,打开以後翻弄一阵才看中了一款成色不错的软玉,拿在手里把玩一阵以後便随身带上,正巧这时候秦风在外面说已经备好车马。
  等他们的车马一路悠悠晃晃的到达京郊的时候,萧云轩的队伍已经等在那里了。
  「那麽早?」宫予墨惊道,「传信有误?」说著回头看了眼秦风,秦风摇摇头表示不清楚。待秦风下去,跟对方一阵接洽後,宫予墨才听到自己车帘门口有人低声道,「下官萧云轩,见过二皇子殿下。」永远学不会的家夥。
  不过宫予墨并不介意,依旧撩开帘子正要下去扶他却愣住了。
  「你的眼睛……」虽然低著头,但是宫予墨还是看到萧云轩的眼睛上蒙著一条白布,隐约还能闻到一股草药的味道。
  「回殿下,小伤,不碍事的。」
  「你……」宫予墨顿了一下,叹气道,「都这会了你还跪什麽呢,快起来,我扶你上车。」说罢上前和萧云轩的亲兵一道,搀著他上了马车,然後队伍又开始启程,往京城里走。
  「怎麽弄的?」
  「打战的时候,不小心给烟熏的迷了眼,接著跌了一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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