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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清悠彻底呆住,想象着真的到了那一天,自己被秋子彦……再一想,还是他爱自己才是最重要。
于是尴尬咳嗽了一声,摸着鼻子道:“那个……只要你肯接受我,以后……以后都随你。”
秋子彦一怔,又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面色泛红,面上出现从来没有过的扭捏之色。秋子彦心神一颤,急忙转回头望着朝阳,唇角溢出一丝浅浅笑意。然而那笑意只是一闪,面上又被迷惘忧郁之色替代。
(二十四)
这日到了兰陵镇,见大街小巷都在卖莲花灯,一算日子,居然又是一年的八月初八放灯节。杜清悠望望秋子彦,笑着道:“绿袖今年可会再次湖上高歌?”
秋子彦摇摇头,“不会了。”
“为什么?”杜清悠有些好奇地问,“镇民很喜欢你的歌声。”
秋子彦抬头望着他,好似要探进到他的内心深处。杜清悠不知自己说的话哪里出了问题,便迟迟疑疑问:“我哪里说错了?”
秋子彦把目光别想它处,轻轻叹了口气,“你不明白,你始终不明白。”
杜清悠见了他伤感的神情,心里一凉,正要询问。突然听见有少女惊呼,“绿袖!”随着这一声惊呼,“呼”一声来了一大群人。
杜清悠一把搂住秋子彦,微笑着朝行人道:“你们认错人了。他不是什么绿袖,他是子彦,第一次来这里。”
“噢!”众人议论了一阵,这才渐渐散去,其实每年绿袖都站在离岸较远的小船上,那面貌一直是隐隐约约的,所以兰陵镇的人并不敢太确定。
等那些人离开了,杜清悠低头向秋子彦道:“唱歌的是绿袖,不是子彦。我总算明白了。”
秋子彦不置可否一笑,走到一个摊子边买了一只莲花灯。借了枝毛笔,在灯上刷刷写了几个字。
然后走到湖边放了灯,目视着灯儿远去,秋子彦面上总算露出了一丝笑意。
回头望着杜清悠:“你可否帮我多买只莲花灯?”
杜清悠连忙点头,转身急急去了。挑了一只特别精致的回到湖边,湖边依依垂柳下又哪有秋子彦的人影?
一颗心几乎跳出心脏,目光在人堆里焦急地寻觅着。这时一个小孩子走了过来,“公子是不是姓杜?”
杜清悠忙点头,那孩子道:“刚才有一位秋公子让我转告你说他走了,让你不要再找他。”
五味一齐涌上心头,在心里炸开了,连呼吸好似都要在那一瞬停止。在人群里疯狂地找着,一个一个的看过去,却没有一个是心上那人。
浑浑噩噩奔跑了一夜,满身的灰尘与热汗,一丝绝望涌到眼中,渐渐扩大,占据了整个眸子。一个心渐渐浮了起来,浮到半空中,看着湖上尚未沉没的一盏盏花灯。若是这些花灯上的心愿均可以达成,那么自己的心愿呢?
两个月里杜清悠找遍了附近的每一寸土地。他没有离开兰陵镇,因为怕秋子彦想通后回来找自己却找不到。因为心烦意乱,感觉两个月的时间比两百年还要长,却不知要如何熬到地老天荒。
想要绝望,可是既然说好了要等无数个十六年,又怎么能不坚持?所以还是一日日找着,期望着奇迹的发生。
这夜坐在湖边与秋子彦那夜分开的地方等着,摸出那支曾经被清庭摔碎过的蜻蜓玉簪。玉簪已经找人修整过,只是再也回不到原貌了,也许就像是有些错误永远不能弥补一般。
叹了口气,看见湖边拴着一只小船。上了船,漫无目的地朝湖心划去。
不知划了多久,直到太阳升起,照亮了整个湖面。前方是林林立立的小岛,有些是杜清悠当时寻找绿袖时曾经去过的。
此时已是初冬,举目望去,一片枯败破落景象。一个个小岛毫无绿意,地上的枯叶落了厚厚一层。连水里也是落了无数的叶子,沤得水有些浑。
隐隐听见悠扬的笛声,朝声音来源处划了过去,到了一个小岛边那笛声渐渐清晰起来。泊好船上了岸,好似有人迹的样子。岛上有些梨树,叶子已经落得差不多了。不敢抱太大的期望,心却不由自主地“砰砰”乱跳。循着声音往里走着,突然看见一个蓝衣人背对他斜依在一棵梨树上。
“子彦!”杜清悠冲了过去,狂喜让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蓝衣人回过头来,可不正是消失了两个多月的子彦?相对于杜清悠的激动,他的反应要平淡的多,眼中仅仅闪过一丝惊讶,随后那惊讶便沉入深深的眸子里,换成了平静无波。
不着痕迹躲开杜清悠的怀抱,走到一块大石上坐下,“不是说永远不要找我了么?”
“为什么?为什么不给我一次机会?”杜清悠伸手扶住树干,紧紧盯着秋子彦,颤声一遍遍问着。“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行?难道要我想玉成那样死一次你才能谅解我?”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嘶哑。
秋子彦静静望着他的激动,叹了口气道:“你还是不懂。其实我早已经原谅你了,我只是不想再爱你,只是想过自己的生活。平平静静,普普通通的活着。”
“我不信!”杜清悠大叫了一声,“你明明还是在乎我的,你为何不肯承认?”
秋子彦垂下目光,伸手摩挲着手上的竹笛,一寸寸摩挲着,惟恐漏了任何一个环节。
“也许罢,也许我还是关心你在乎你。可是这又能怎样?你明明喜欢的是那个已经不存在的清庭,我不想再重蹈覆辙。”抬头紧紧逼视着杜清悠,“你总是变化太快,见到绿袖时,你喜欢绿袖。见到清庭时,你又爱上清庭。等清庭变成了我,你又口口声声说你爱的就是我。你可曾真正明白过自己的心?”
杜清悠无奈地摇头,悲声道:“你为何这么固执?绿袖清庭或者子彦难道不是同一个人?我喜欢上同一个人又有何不可?我是做错过,可是那个我是十六年前的我,人世在变,一切都在变。你虽非昔日子彦,我亦非昔日清悠。为何我们不能重新开始?你再试一次,给我一个机会,也是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机会?秋子彦侧过脸望着湖面,朝阳万丈,湖面波光粼粼。湖鸟轻快的飞过,偶尔翅膀掠过水面。虽是初冬,却是一片欣欣向荣。
心里突然开朗了,叹了口气,“好吧!不如将一切交给上天。今夜如是繁星满天,我便认为是上天要多给我们一次机会。”转身走进树林,不再看站在那里忽喜忽忧的杜清悠。
杜清悠望着东边的朝阳,心里的一团火苗越烧越旺,充盈了他的五脏六腑,全身到处都熨贴着。如此明媚的阳光,今夜该是星光漫天罢。
秋子彦坐在树林深处,任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不知道为何会那样说,大概真的自己心中还是愿意重新开始一次罢。十多年的纠缠,哪里真的能就这样放下?犹犹豫豫这么久,也只是因为自己无法接受再一次的失望。十六年前是丢了性命,而如果现在再来一次那样的伤害只怕就此要魂飞魄散了。
正喜忧参半地想着,突然感觉到面上的冰冷的湿意,伸手一摸,是几滴水珠。抬头望天,刚才还是晴空万里,突然就乌云密布,落起雨来。
茫然站起身,眼前却早已模糊。绝望的感觉从四肢渐渐弥散开去,在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渗透着。看见树林外的修长人影突然离开小岛跳到船上,于是终于承受不住地瘫坐了下来。
原来是上天不肯给这个机会。
雨下了整整一个下午,到黄昏时渐渐停了下来,天却始终是阴沉沉的。等到天全黑的时候,天上始终乌云密布,连一颗星星都没有。
秋子彦站直了身体,全身上下再没有一处干的地方。然而最冷的还是一颗心,那里已经结了冰。心中一时悔恨一时释然,悔恨自己为何要出这么一个题,释然也许杜清悠真的会从此绝望,放自己平静过完余生。
茫然间走出了梨树林,抬头朝湖上一看,突然睁大了眼睛。湖面上星光点点,迷离而璀璨。整片湖水都泛着光,阵阵湖水拍岸声传来,夜风里带着水草的气息。
不知不觉间走到湖边,那一点点星光原来是一盏盏莲花灯,闪闪烁烁的眨着眼睛。粗略看来有上千盏之多。
一个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今夜正是繁星满天——只是星星都落进了水里。”
抬起头,那人正站在湖边,满怀希冀的望着自己,那神情象是一个等待大人认可的孩童。
对视了片刻,犹豫着,想着该说些什么。突然听见簌簌的声音,湖面上出现一个个漩涡,原来又下雨了。很快莲花灯就灭了几盏,渐渐数目越来越多,很快便灭了大半。
望着杜清悠惨白的脸,秋子彦心中极涩极痛,想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口,却没有吐出一个音节。
尾声
杜清悠突然跳进湖水里,游到几盏尚未熄灭的莲花灯附近,拧干衣袖,展开后遮住那几盏灯。十月底的天气已经寒冷,不多时他便冻得发起抖来。
雨终于停了,除了他衣袖下的几盏灯,其余的全部都熄了。杜清悠游上了岸,来不及拧干自己湿透的衣衫,只是怔怔地望着秋子彦。
秋子彦脱下自己的衣衫披在他身上,“不要着凉了。”便转身离去。才走出几步便被一个冰冷潮湿的身体紧紧搂住,随即一个冰凉的面孔贴在自己的脸上。
“子彦,虽然不是繁星满天,但总是还有星星。我知道你不会满意这结果,但是我总有资格再要一次机会。”那语声虽然悲凉,却是毫不妥协。
秋子彦闭上眼睛,想到一次次希望的破灭,只觉是上天一定要他与杜清悠分开。心中痛到了极至,哑着嗓子道:“放了我罢,不要再强求了。”
“不要!”杜清悠将他搂的更紧了,“我只错过那么一次,为何不能从头再来?我不甘心,无论如何我都不甘心。我要再一次的机会,不管是多么难的事我都会办到。”
秋子彦静静推开他,伸手擦干他面上的水珠,“清悠,我真的没有勇气,真的没有了。你为何苦苦相逼?”别过脸指着旁边的树叶几乎落光的梨树林,“你要机会,那好,如果明日清晨梨花开放,我就相信是上天要让我们在一起。”
说完便踉踉跄跄穿过树林,走到小岛深处的一间小木屋里。
杜清悠抬头望天长呼,“难道天要亡我?难道错了一次就错了一生?我不肯认输,绝对不会!”
秋子彦在木屋里呆呆坐了一夜,心里酸痛酸痛,然而却流不出半滴眼泪。他也不明白自己,在说只要繁星满天就会接受杜清悠时,其实心里已经想好了要接受他。又有谁知原本阳光灿烂的天气突然下起雨来。他在鬼门关走过一遭,最是相信天意。经过昨夜那样一个打击,原本燃起的希望完全破灭。
可是想到杜清悠不顾严寒跳入水中苦苦护住那几盏灯的情景,想到他那伤心中带着倔强的眼神,却又开始动摇起来。为了绝了他的念,又或者是自己的念,所以才出了那样一个不可能实现的难题。然而这样做真的会无悔吗?
天渐渐亮了,他抬头望着房门。想象着推门出去后杜清悠绝望的神情,心里又是一阵撕裂般的疼痛。算了,一切早该结束。在那日自己醒来的时候不是已经做好了打算?
正要推开门,门却开了。满面憔悴的杜清悠走了进来,顺手掩上了房门。抬眼望着杜清悠,虽然形容消瘦,眼圈发黑,眼里却是神采飞扬的。
迷惑地看着他,难道梨花真的在这寒冷的十月底开了?摇摇头,怎么可能?
杜清悠伸手拉起他,“你说只要梨花开你就答应重新开始,是不是这样?”似是一夜未睡,嗓音已经嘶哑得不成样子。
茫然点点头,便被他拉了出去。一阵寒意袭来,鼓足勇气睁开眼,整个梨树林一片雪白,树枝上挂着一朵朵白色的花,晶莹剔透,清雅高洁。
不对,怎么连地上也是白的?终于明白了过来,原来夜里下了一场大雪。那梨树上挂着的不过是白雪,又哪里真的是什么梨花开了。
见秋子彦原本惊喜的神情突然黯淡下来,杜清悠急忙握住他的手。
“子彦,不要说这不算。难道不记得有诗云:‘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这次是上天要我们在一起。”
看见秋子彦面上黯淡的神情稍稍散去,犹如看见他坚固的心房开了一扇门。杜清悠急忙接着道:“就算你不认,我仍然不会认输。我还要一次新的机会,再不行,就再要一个新的。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