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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井冰作者:苍白贫血-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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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荆摆摆手,直径走了出去,“就你罢。”
  喜连僵在一处,如五雷轰顶。
  可又推脱不得,只得硬着头皮低应一声,便随着皇上出去。
  
  话说淮淮同春宝钻了一整宿的木,也没钻出半点火星来,倒是那床板上那床褥子给钻出个铜钱儿大的窟窿来,棉絮外翻,煞是难看。
  春宝歪在凳儿熟睡,微张着嘴,口水淌了一大襟。
  淮淮却是毫无睡意,钻的膀子生疼,只将那木桩仍在一处,倒在床上望着帐顶。
  
  烛心燃尽,屋里头黑漆漆的。
  淮淮瞪了一双眼,想些往事,
  可却很奇怪的,绞尽脑汁都想不起来。
  身边的何晏连呼吸声都没了,像是真的死了一般。
  淮淮有些冷,便扯了里头的被子盖在自个儿身上,双手垫头,继续发呆。
  旋即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又拿了一床盖在春宝身上,这才放心的躺下歇着。
  寻思着休息好了身子,再起来继续钻。
  
  接着淮淮闭了眼,便沉沉睡去。
  
  直到晌午,外头进来一位公公将淮淮吵醒。
  淮淮揉揉眼,瞧着面儿前这个太监。
  面色枯槁,尖嘴猴腮,生一副狐狸相,吊一双眼梢,态度恭敬,
  “奴才秀秀,见过主子。”
  淮淮腾的起了身,“主子?”
  秀秀道:“正是,以后奴才就是这婳羽宫的总管太监,接游太监的差,继续伺候您。”
  淮淮盯着那太监瞧了兰花指端了一只青釉汤碗,里面满满的都是浓黑药汁。
  “这是啥?”
  秀秀将那碗药搁在一边儿的角桌儿上,“回主子,这是太医院今儿早上才送过来的药材,说是调理生息,宁神补气的。”
  淮淮讷讷盯着那碗,瞅那尺寸,像是比平日里喝药的碗似乎更大了些。
  “你搁那儿罢。”
  秀秀面皮一动,“奴才已经搁下了。”
  淮淮道:“那你先出去罢,这里没什么事。”
  秀秀依旧立在原地,“奴才找您有事儿,今儿个早上,喜公公身边的小金子过来捎话,说是等主子醒了,叫过去一趟,皇上口谕,让喜公公教您规矩呐。”
  淮淮一听得皇上二字,登时来了精神,赶忙下地,“我这就过去。”
  秀秀道:“您倒也别急,先喝了药再说。”
  淮淮道:“皇上为何要让喜公公教我规矩,莫非是想着见我?”
  秀秀神色如水,语气却不容置疑,“您先把药喝了。”
  淮淮开始四处翻箱倒柜,“若是见皇上,我可得寻一件儿威风的衣裳出来,先前他恼我,这回可不能留下忒坏的印象。”
  秀秀忍不住,登时面儿上一沉,“快把药喝了!”
  淮淮一凛,未料这新来的公公竟是这样的死心眼儿的性子。
  却也不好发作,便讷讷的过去,端了药碗,开始吹上面的热气儿。
  秀秀死盯着淮淮,“不烫了,奴才放了好久,这会子凉热正好。”
  淮淮闻着那药汁浓郁的苦气,不由得皱了眉,但因为给秀秀盯着,且周围也没个花盆,也不好直接倒掉。
  叹口气,淮淮刚想着喝,正巧一眼就瞅着了旁边儿张嘴睡觉的春宝。
  淮淮登时心里头就有了主意,“秀公公,那炕桌上有个银盒儿,里头搁的都是桂花糕,劳公公给我拿过来就些,否者这药实在太苦,我喝不下。”
  秀秀嘴角一撇,转了身就过去拿。
  淮淮赶忙将一整碗药都灌进了春宝嘴里。
  秀秀撅着腚在银盒儿里翻找班上, “这哪里有什么糕饼?连个渣子都不见。。”
  淮淮做愁苦状,“不是吧,我都喝了。。忒苦。。”
  秀秀下了暖炕,转了身狐疑的盯着淮淮手里的空碗,在看他身边儿也没个能倒药的地方,只有个小太监歪在一边,空嘴咀嚼着,啧啧作响。
  秀秀接过了药碗,“您先收拾着,奴才先出去将新来的宫人安置妥当,过会来接你去喜公公哪里。”
  语毕,便转身而出。
  淮淮晃晃春宝,“春宝,起了。”
  春宝睡眼惺忪,“游公公来啦?”
  淮淮不语,寻了很多裤带来接在一起,想着自己要出门见皇上,可得将那无赖绑在床上,省得坏事。
  春宝舔舔嘴唇,“我这梦做的是越发真实了,梦里头喝菌汤,怎的这醒来后,嘴里头还真有点这个味道。”
  淮淮只顾着低头接裤带,“帮着连起来。”
  春宝见状赶忙上前帮着忙活。
  两个人将十来条裤带连在一起,春宝表情越发凝重,
  “到底是主子,竟有这么多条裤带。”
  淮淮黑着脸摆弄裤带,“那又如何,还不是要给无赖欺负。”
  春宝面露心酸:“我就一条裤带,前些日子还弄断了,只能以麻绳缠腰。”
  语毕便将衣裳撩上去,露出腰间一圈圈的绳子。
  淮淮手一顿,“我正想要绳子。”
  春宝摇摇头,“这是我的裤带。”
  淮淮拿了那一把裤带,“这些都是你的,你拆了拿走便是,将绳子给我。”
  春宝寻思片刻,想着以一条过长的裤带换十条短裤带倒也十分划算,便将腰间的绳子解下来递给淮淮,自己则蹲在一边拆那些打了死结的裤带。
  淮淮拿了绳子,看一眼床板上的何晏,冷哼一声,以麻绳将何晏同床板缠的结实
  一边儿的春宝死命的想着解开那些死结。
  因方才淮淮使了大劲儿将那些裤带系紧,害这会春宝解的眼珠子生疼。
  
  秀秀将新来的宫女太监都安置好了,便回屋去找淮淮。
  这刚推了门儿进来,就愣在一处。
  那傻子一圈一圈的缠着空床板,面目狰狞,却实在瞧不出因何事愤怒。
  旁边蹲了个小太监,裤子都褪到了脚边,光着腚蹲在地上,脸憋得通红,嘴里呼哧有声。
  秀秀反映倒是快,赶几步上前一脚将春宝踹倒在地,
  “哪里来的没规矩的死捏子,竟敢在婳羽宫出恭,那咱家当瞎子呢!”
  淮淮给吓了一跳,回头见着是秀秀,停了手上的动作,“这是我的玩伴儿,就住这婳羽宫里头。”
  春宝给踹的四脚朝天,赶忙捂住裤裆,“你是那个?”
  淮淮道:“这是新来的总管太监,跟游公公一个差事。”
  秀秀冷着面皮,收了脚,看一眼春宝,“什么都没有,你捂个什么劲儿。”
  春宝像是给人戳了痛处一般,“生了新肉出来了嘛…”
  秀秀立定了身子,朝向淮淮,脸绷的死紧,
  “走罢。”
  淮淮闻言却有些慌,“劳公公等我,我收拾一下便来。”
  语毕,又召唤春宝,“快来帮我瞧瞧,哪一身最俊俏。”
  秀秀没说话,转身了便走,“这时候正巧皇上早朝,喜公公还有些时间见你,若是再过一会,怕是就得等下午皇上读书的时候再去了。”
  淮淮一听,连忙扯扯衣襟,“公公,你瞧这身如何。”
  秀秀头也不回,直接推门而出。
  淮淮顾不得收拾,急匆匆的跟了出去。
  
  外头薄雪给日头一映,竟有几分初融的势头。
  天子退朝的钟声,苍劲有力。
  朱红的宫阙下,又有两个人正急步而行,一个在前,一个在后。
  淮淮将双手收在袖子里暖着,以往都是自个儿挣命的往外逃,这回可是头一次给人领着朝前殿而去,欣喜至极,却还是规规矩矩的跟在秀秀身后,生怕惹恼了秀秀折返回宫。
  不出半柱香的时辰,两个人就到了福寿殿后头的御书房。
  秀秀同门口的侍卫打了招呼,便领着淮淮朝里面而去。
  还未尽屋,光回廊里就已然气派至极。
  
  九重锦帐,层层叠叠。
  到处雕龙刻凤,象牙的扶手,金玉的蟠龙,名贵华美,便是两边立着的宫女,似乎都同平日里见着的不同,个个的玉兰斜插,白梅冷香。
  可脸却是硬邦邦的,像是不会溶解的冰块,小心翼翼的福着身子,生怕出半点岔子。
  
  秀秀皱了下眉,“奴才得进去唤喜公公一声,你呆在这里,切莫乱跑。”
  语毕,又招呼过来一个小太监,趴在其肩头耳语两声。
  那太监啄米般的点头,抬眼望着淮淮,难掩的讥诮。
  “秀公公放心,咱家看着他便是。”
  
  淮淮听话的立在屋外的回廊处,听得明白这话间意思,
  “秀公公放心,我哪里都不去。”
  秀秀看了他一会,转身就进去寻喜连。
  可他刚进了门儿,远处的侍卫太监就开始成片的下跪。
  皇帝刚下了朝,驾临御书房。
  淮淮眼望着那刺眼的明黄,远远而来。
  周遭灰凄凄的色彩一下子鲜活起来,被那人带来的明黄色,映的柔和了许多。
  袖口上金龙盘桓,给风吹着,要扑出来一般。
  
  元荆自高大的龙辇上下来,立定了身子,给一群人簇拥着,缓缓的进了御书房。
  虽面儿上黑眸冷寒,戾气四溢,却依旧冻不住淮淮心尖儿上的暖意。
  淮淮眼瞅着他不经意瞟到这边,目光落在淮淮面儿上,又没看见一般,淡漠的转头。
  手里把玩的珠串却掉在了地上,砸出一声脆响。
  像是清脆的失笑。
  从御书房迎出的喜连赶忙上前拾起来,接着递了上去。
  
  有人的窘意,如蜻蜓点水般,稍纵即逝。
  
  元荆紧蹙了眉,极生气似的,加紧了步子。
  身边的宫人眼见着皇上恼怒,都凝神屏息,跟在后头,战战兢兢。
  
  日照宫阙,冷冷凄凄。
  
  元荆生气的摸样,在淮淮眼里,却是万般风情,撩人心弦。
  
  耳边的音色轻缓,自干冷的空气里吹出热气。
  “你看他那个骚摸样。”
  淮淮咧着嘴,看的口干舌燥,只嘿嘿的笑,也不说话。
  “他这样的人…被窝儿里明明风骚入骨,平日里却要做出一副清高样儿,非要让人扑上去弄了他,才算了事。”
  淮淮看的如痴如醉,“我瞅着不像呐…”
  “像不像,试试不就知道了。”
  淮淮忽然想起来一样,缓缓敛去面上笑意,侧了头去看身边说话的人。
  何晏不知打哪里换了件紫色锦袍,下着青色长筒靴,映着那张脸,端的是英气非凡。
  淮淮如陷冰窟,身子抖了两下,“我不是将你绑在床上了么?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接着又拱手讨饶,“你快回吧,你若在这里,定会惹出乱子,他若恼我将我撵出去,我还不如个死。”
  何晏斜了眼看看他,答非所问,“你早死了。”
  淮淮愣了一下,瞅着何晏转身离去,冲着他的背影道:“虽说我听不懂你说的啥,可你俩之前的梁子,能不能就此放下,我给你们做个和事老,打以后起,咱们两个公平竟逐,也算一桩美事。”
  
  旁边的太监惊怖的盯着淮淮,面儿上俱是冷汗。
  想着自己在宫里头待了这么些年,头一次听人说皇上坏话儿说的这般明目张胆的。


☆、26 还牙

  御书房内。
  明衣锦袍的天子,神色冷厉。
  那精巧的眉眼间,戾气涌动,如风雨欲来。
  
  喜连心里清楚的很。
  忽然撞见这傻子,皇上心情自然不会好到哪去。
  方才自己见了秀秀也是大发雷霆,斥责其竟这般没脑子,皇上眼看着下朝,还将这傻子领到这里来,若是撞了面儿,惹的龙颜大怒,可如何是好。
  谁料天意弄人,还偏偏给自己说中了。
  
  秀秀立在一边,虽面色发青,倒算沉静。
  喜连心里有些发怵,眼见着元荆坐于龙椅上,动也不动。
  目光落在那卷未翻完的文书,雕像一样,没一丝人气儿。
  喜连抹了抹头上冷汗,虽说元荆还是王爷的时候自个儿就跟在他身边,可有些时候,喜连还是无法摸透这位天子的脾气。
  长舒口气,喜连缓缓跪在地上,叩了个响头,“皇上,奴才有罪。”
  秀秀见状,赶忙也跟着跪下去,以首贴地,毕恭毕敬。
  周遭的宫人一见这皇上最宠的喜公公都跪在的地上讨饶,无形中也是一寒。
  一时间,御书房寂静无声,空气里尽是惊惧暗涌。
  元荆没听见一般,眼帘微垂,盯着案前的碧玺出神。
  面色却莫名其妙的有些缓和。
  
  约莫一盏茶的时辰,喜连膝盖酸疼。
  却还是跪的纹丝不动,只等着皇上开口责罚,亦或者直径出门,留自个儿在这里,跪到皇上息怒为止。
  
  元荆起初确实是恼羞成怒的,可这么一会,又忽然有了另外的主意。
  想自己早先习惯了躲着他,以至于自己已经忘了如今这何晏已不是当初的何晏。
  眼下,可是要由着自个儿的性子来。
  
  能以牙还牙,倒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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