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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雪川疑虑片刻,却也是脸色一变,衣裳都没换就起身迎了出去。
毕竟田崇光平日为人宁定稳和,并非鲁莽急躁之辈,眼下这样焦急,定是出了大乱子。
田崇光按耐不住,自原地踱步,这抬头见了付雪川,便几步上前,拉了付雪川的手道:“付大人…付大人…”
付雪川见他双眉紧蹙,也跟着锁了眉,“怎么了?”
田崇光道:“下官得了信,说是赵立今早已经知道了京师被换…”
付雪川稍稍放了心,打断道:“他早晚也会知道。。”
田崇光双目莹亮,“可他今日已然进宫面圣。。”
付雪川失声道:“什么?”
田崇光继续道:“而且刚才下官过来的时候,正巧见了大理寺卿杨连自宫门而出,想必也是刚被皇上召见。”
付雪川心头一抖,如坠冰窟,双腿脱力,竟跌坐入凳,幸而田崇光双手一扶,这才勉受跌磕之痛。
旁边的下人赶忙帮着稳住付雪川,扶其慢慢坐下。
田崇光面儿有颓色,“大人,眼下可如何是好?”
付雪川定神半晌,缓缓抬眼去看田崇光,
“如此一来,清除剩余奸党,不过朝夕之事。”
顿了顿又道,“眼下,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田崇光闻言,静默许久。
倒也不是畏惧,总觉得不太妥当。
付雪川见其不语,便转头看一眼自己府上的小厮,
“过来——”
那小厮猫着腰上前,“大人有何吩咐。”
付雪川道:“去,将那人接过来。”
那小厮自然知道这人是谁,心领神会间,便转身出门。
田崇光这才又开了口,“大人,依下官所见,此事却还有些余地,若仓促行事,后果不堪设想。”
付雪川这时候也冷静不少,抬头看他,“有何余地?”
田崇光轻吁口气,“京师不稳,下官罪责首当其冲,可皇上却未有叫下官过去问罪,反而叫大理寺卿前去,想必是要彻查此事,既然要查证,总归还需些时日。。”
雨疏风骤,险些吹熄了丫头刚燃的蜡烛。
付雪川面色越显灰黄,摇摇头,“肉在砧板,岂容屠夫等你?再者说,老夫方才却也并非要即刻动手,而是意在未雨绸缪,省得皇上忽然动了手再杀你个措手不及,你是个聪明人,也该想的清楚这期间道理。”
且说先前出去寻何晏的小厮眼见着自家大人焦急,来往快马,不过几盏茶的时辰就转了回来,匆匆下马后,将缰绳往迎上来的老奴手里一塞,便赶几步进了厅堂。
身上淌下的雨径自与地面成了一汪浅泊,小厮抱拳弓身,
“大人,那人不在府上。”
田崇光回身去见那淋透了的下人,“人去哪了?”
小厮道:“听他府上的下人说,他今个下午进宫去了。”
付雪川惊道:“可是皇上召见?”
小厮摇摇头,“说是自个儿去的。”
厅堂里静了许久。
田崇光负手而立,缓缓斜了眼,转而面向付雪川,“大人…”
付雪川微微抬头,“怎么?”
“你可有想过,为何皇上先前会放过何晏么?”
付雪川神色怪谲,“呆在宫里头么,那自然是…。”
田崇光忽然一笑,“大人,下官有一妙计。”
****
潇潇雨,灯花结蕊。
御书房内殿只留了一个小太监,跪在锦帐后头,垂首低目。
平日里都是喜连在里头伺候着,可今儿人给皇上撵了出去,这差事便落在了这小太监头上。
内殿里轻抽深送的交合淫声,直听得小太监面红耳赤。
有东西滚在地上,啪的一声,小太监心头一悸,抬眼盯着滚到面儿前的小空盒儿,中了蛊一样,缓缓的循声偷睨过去。
龙榻上抵死纠缠的人,黑发流泻,落在光裸的脊背上,遮不住点点情欲红痕。
给压在下头的人,双腿修长挺直,分开了趴在床上。
一条腿垂下床边,足尖刚能触地,却因冲撞不休而频频划蹭。
小太监心自暗叹,皇上威武,淮淮那么大个头的人都给干成这个样子,实在功夫了得。
正寻思着,抬眼去看那上头狠力抽顶的人,却是淮淮。
再瞅他身底下白一张小脸的皇上,给插干的连连呜咽,足尖却是绷的比那弓弦更甚。
雨停,事毕。
外头天色依然全黑,分不出个端倪。
内殿的烛火也一直未有人来添,周遭都黑漆漆的,无穷无尽,像极了渺不可测的深渊。
阴影里贴合的身体,喘息不定。
何晏俯下身子,紧紧的贴着元荆汗湿的背,
脑子里想的却是那不远的过去。
仅隔一年而已。
全部的风花月雪也就这一个人而已。
66、变数 。。。
再去看元荆;眼睫蝶翅般的低垂著;像是睡着了。
待气息平复后,何晏起身穿衣裳。
元荆忽然翻了个身,目不转睛的盯着何晏。
“要走?”
春深夜长。
烛火映着那人的脸;格外的沉静平和。
何晏想了想;又摇摇头。
身上的汗液早就蒸干;元荆抬手去扯里头的锦被,有气无力。
何晏系好最后一颗盘扣,将锦被拉过来,盖在他身上。
元荆缩在里头;朝一边儿蹭了蹭;腾出些地方来。
见何晏没有过来的意思,便开口道:
“要走?”
何晏咬了牙;转头却强挂了笑出来,
“…。。不是说了么,不走。”
元荆音色淡漠,“方才你只摇头罢了,谁知道你是不走,还是不留呢。”
何晏见他寒一张脸,凤目微沉,似怒非怒的摸样很是可心,便不自主道:“自然是不舍得走。”
元荆微蹙了浓眉,径自生出些不怒而威的气势,
“胡扯,若当真想留,你还穿什么衣裳。”
何晏见他说了这样的话,像个闹别扭的小孩儿,便无奈笑道:“。。我不就才穿了中衣么,你总不能让我光着睡罢。”
元荆登时坐起身,“那朕也要穿上。”
言毕,便想去够那扔在榻边儿上的衣裳,可才伸了手,便给人摁了回去。
何晏道:“我脱便是了。”
接着三两下除了衣裳,掀被躺下,“往里去些。”
元荆又往里蹭蹭,“这回呢?”
何晏道:“你倒是躲的太远了些罢,再过来些。”
元荆再度挪了地方,“这回呢?”
何晏道:“又有点挤。”
元荆冷声道:“下去!”
何晏闻言道:“这回刚好。”
接着眼望着元荆,四目相对,咫尺之间。
足足一盏茶的时间,两人都未有吭声,各怀心思,却是掩不住的情深入骨。
元荆肌肤退了微红,又白的透明,润一层浓长眼睫,神态格外柔软,
“你在外头住着,可还好?”
何晏默然良久,涩声道:“恩。”
元荆道:“那为何生病。”
何晏一顿,“谁知道。”
元荆道:“总觉得你同前些日子大不一样。”
何晏扯一副笑面出来,“没有罢。”
元荆斥道:“不许假笑。”
何晏毫不避讳的直视着他,“…是真的。”
***
二更天,月如玉钩。
付府。
田崇光已经走了多时。
付雪川端坐与厅堂之上,却是久久不能回神。
只想着方才田崇光笑意深沉,
“既然是那种关系,这入宫面圣可便成了一件极好的事。”
“此话怎讲?”
“付大人呐…。俗话道‘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一旦染了那无用的东西,这人就较平日迟钝许多。”
“你这意思,是叫何晏…”
“乱其心智,暗度陈仓。”
付雪川微微颔首,“好…好一个暗度陈仓…”
***
跪在帘子后的小太监早就受不住困,睡的熟了。
床榻上的人相视交谈半宿,却依旧不够似的,低声软语,笑意纯粹。
何晏有些熏熏然,全然没了起初那沉郁的心思,听元荆说朝廷上大臣的趣事,也不由得笑的展颜一笑,
“那皇上定是要笑死了罢?”
元荆道:“没有,他一腔忠血,便是言辞愚钝,也不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拂他的面,朕只安慰他一句,顺道在心里偷笑罢了。”
后又道:“倒是喜连,脸都憋的发红,浸血一样。”
何晏似笑非笑,“这样说来,皇上是明君?”
元荆一顿,全无笑意,
“不是。”
何晏静了片刻,“我可觉得皇上像。”
元荆即刻否认,
“不是!”
言毕便微拧了刀锋一样的利眉,在对面人的眼里,竟莫名的生出些楚楚可怜的意味来。
何晏心头一动,忍不住凑的近了,在那淡色薄唇上轻啄了一下。
黑眸些许诧异,元荆垂了眼帘,转过身,默不作声的回绝。
何晏见元荆肩脊清瘦,心里情愫莫名,便狠狠的触上,自那脊背上烙下一串胭脂吻迹,
元荆觉着身后人气喘和燥热“…别了…腿疼。”
何晏捏了那紧致细腰,将人一把揽入怀里,“不该罢…就腿疼?”
元荆面皮发热,“你…。。”
何晏微微扬唇,细长手指顺着臀缝而下,摁在那幽密之处,陷了进去。
“既然这里无事,不如在来一次?”
元荆怒道:“滚!”
旁边打盹的小太监,给皇上这一声厉喝惊醒。
还想着自己服侍不周,赶忙跪正了,狠磕了头,正欲道一声‘奴才该死’,就又觉得不对劲。
这皇上才骂了一句,内殿里便只剩了唇舌相缠,纵情交欢的声响,
小太监叹口气,抬头朝外殿看去,瞧着宫人都退的差不多,只剩了几个值夜的。
心想着皇上也该爱惜自己的身子,这眼瞅着就要去早朝,却还在这里连夜宣淫,累坏了自己不说,还害的旁人连个安生觉也睡不不了。
御书房外,喜连抱着膀儿,面皮青白。
顺顺倒是知道好歹,眼看着入夜人还未出来,便回未央宫去睡了。
只可怜自己在外头守一晚上的夜,也不见皇上消气。
***
直等到了五更鸡鸣,东方鱼肚,这才有人唤喜连进去。
躬身进了殿,喜连眼下青黑,直接跪在地上,
“皇上息怒,奴才该死。”
元荆此刻正给几个宫人伺候着,金冠龙袍,已经收拾妥当。
“起来罢。”
喜连磕两个响头,“谢皇上。”
接着站起身,毕恭毕敬的跟在元荆后头,缓步出殿。
床榻上的人动了动,睁开眼。
许是还未睡熟,何晏醒了,便不欲在待下去。
旁边的宫女太监瞅见人醒了,也不敢怠慢,恭敬上前服侍。
待净面擦牙后,顺顺也到了殿外。
给人服侍穿衣的空挡,何晏抬了眼,去看龙案上堆着的奏章。
昨晚上元荆虽给说了点朝廷上的事,可都是无关紧要,半点用处都没有。
面儿前的宫女将何晏腰间的玉带束好,福一福身子,“主子,妥了。”
何晏没听见一样,径自拿了个折子端详。
一边儿的宫人见其不动声色,便也不再立在一边候着,各自去忙了。
顺顺在外头等了足足一柱香的时辰。
正寻思着何晏在里头磨蹭什么,抬眼却见者喜连过来,面皮倦怠,像是一宿未睡。
喜连见了顺顺,赶几步迎上去,“咱家正想着找你呐。”
顺顺恭敬颔首,“却不知喜公公这样早寻奴才,所为何事?”
喜连自袖儿里掏出几个腰牌来,“给你家主子收好了,以防万一。”
顺顺点头收下了腰牌,“奴才知道。”
喜连微侧了头,朝里殿里头看去,“人还没起?”
顺顺摇摇头,正欲否认,却听得身后声音漠然,
回过头,只见何晏眉眼寒凛。
“顺顺,回府。”
***
福寿殿。
东南告急,宁月关苦守城池,眼瞅着便要箭尽粮绝。
朝廷上争吵不休。
“皇上,只守不攻,待粮草耗尽之际便是流贼破城之时,依臣所见,眼下只能北将南调,且北疆林总督身经百战,定能退寇。”
“皇上,万万不可啊,北将南调无异于饮鸩止渴,蛮夷虎狼之势,前两日还攻城而不得,若是真调走了北疆总督,后果不堪设想!”
“迂腐!若真坐视不管,折损宁月关事小,失了大平半壁江山事大!”
“赵大人此言差异,京城距北疆不过千里,若真失了边城,则大平于蛮夷再无障碍,到时候蛮夷来犯致使京城失陷,天子蒙羞,这种罪名,赵大人可担当的起?”
那人气急,嘴唇哆嗦着,“你…。”
元荆烦不胜烦,面上戾气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