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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耳生风,周遭草木疾速退去。
好灵巧的身法!
一顿饭功夫,终于来到后山。
大大小小十几处泉眼散布在幽谷间。腾腾冒着热气。
卓飞鹄将他放下,微微喘息。这么远的距离带人而行,内力多有消耗。
方星辰理了理被抓乱的后领,皱眉道:“到底什么事,非要在这里说?”
卓飞鹄调息完毕,向他逼近一步,一掌扣在他的肩上:“你借占卜之名,故意接近老夫人,是何居心?”
方星辰“咝”的倒抽口凉气,痛道:“问便问罢,这么用力作甚么?”说完便想挣脱。
卓飞鹄反将手掌收得更紧。
方星辰只好两手并用,去抓那越来越用力的指节。
卓飞鹄目光不意扫到他的一双手。神色剧变。
肤色偏黑的手背上,十枚粉色的指甲显得异常干净。那是一种不该有的白皙肉色。
卓飞鹄若有所悟。放开肩头,揪起他的衣襟一提,道:“再给你一次机会,说是不说?”
方星辰正痛得发懵,无法答话。
卓飞鹄冷笑:“好。不肯说是吧。如此我便不客气了。”一把扯开他的衣襟,抽去衣带,长衫应声而落。
揪起裤腰纵身一跃,随手把他丢进一汪最小的温泉中。又趁其扑腾之际,从身上取出一只瓷瓶,倒出药粉,混入水里。
浸在温泉中的少年褪去了一层暗色。
卓飞鹄立在一旁,冷眼观察。良久,开口道:“黑风泪。遇石粉则溶。你作何解释?”
方星辰见易容术被他识破,不好糊弄,辩道:“我是用了黑风泪来改变容貌。但绝不是为了欺瞒谢老夫人。”
卓飞鹄反驳道:“你这话兴许唬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黑风泪曾在十数年前出现过一次。使用它的人,是无极山的前任教主。说,你是无极山的什么人?”
方星辰头大如麻。怎么又跟该死的无极山扯上了?他索性把心一横,大声道:“我是被灌醉绑进山月庄的!如果真是那乌鸡山派来的奸细,怎么会几次要求离开?是谢老夫人非要留我,你若有本事,便去求她放了我吧!”
卓飞鹄听他口称“乌鸡山”,微微一愣。又见他神情急切,不像作假。思索片刻,缓了语气,道:“我自会去向她求证。如你所言非虚,我为刚才的举动抱歉。”勾腰伸手:“上来吧。”
方星辰看着那修长的手臂,想起刚才被抓得生疼,如今又羞辱地luo着上身。一口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心思一动。趁他不备,发动内功。握紧那手全力一拉。
于是,卓飞鹄也享受了一回温泉。
半晌,卓飞鹄湿漉漉的爬起身:“你!我好歹替你除了外衫,不至于全身湿透的回去。你……”
方星辰嘻嘻一笑。拍拍旁边的大石头:“那你脱下来放这里晾干。”
卓飞鹄瞪眼,居然照做。
方星辰又从水里摸出两只鞋子:“你方才没替我脱这个。”
卓飞鹄顿时也觉脚底湿腻。弯身将自己的鞋袜从水中拿出,放置一边。拿出油纸包起的火石,仔细检查了一遍,转头对方星辰道:“我去寻些枯枝来。”从水中腾然而起。
方星辰看了看不远处拾柴生火的卓飞鹄,深吸一口气。埋头入水。任由温泉浸泡每一寸肌肤。既然被人拆穿,这法子不能再用了。
剩余药力渐消渐溶。
卓飞鹄在火堆上架好两人的鞋袜,搭上自己的外衫。想了想,又除下长裤。走到温泉边,对水下的方星辰喊道:“小子。把你的裤子给我。”
方星辰从头到脚都在水里,没有听见。
卓飞鹄等得不耐烦,跳入温泉中,自己动手。
方星辰大惊,蹿出水面。胡乱抹去面上的水珠,咳道:“又……又作甚么?”
卓飞鹄不料眼前出现的少年仿佛换了个人般。
一张白得透光的脸上;湿发淋漓。丝丝缕缕间,目若朗星。唇如樱。
只觉眩目。
方星辰见他呆然而立,问道:“怎么了?”
卓飞鹄回过神来,轻声道:“把你裤子给我,拿去烤干。”
方星辰“哦”的一声,三下五除二。脱了个干净。
四周寂静无声。水纹摇曳,光影疏离。
卓飞鹄接过裤子,隐约瞧见温泉中的那事物。
细白如玉。
随波浮动。
有种无以名状的炙热。
在内心激荡。
卓飞鹄强自抑制着那股冲动,僵硬的背过身去。
方星辰犹自不知,玩笑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家都是男人么。”
卓飞鹄忽的转身。
胸中恼火。
不由分说将他按到池边,抵在岩石上。
盯住那两片涂脂似的柔软。
将唇压了上去。
☆、青玄门(一)
有其父必有其子。
方星辰首先想到的是卓飞鹄他爹。
然后才想到把卓飞鹄推开。
但是却推不开。
欲哭无泪。
这叫什么事儿啊。
卓飞鹄只想小惩大诫。掠夺一番,将他放开。
拾起方星辰的裤子,走到火堆旁继续烘衣。
方星辰满不在乎的揉揉嘴,仍旧泡在温泉里。
就当被狗咬了吧。
无人打破僵局。
待衣袜干得差不多了,两人默默穿戴整齐。卓飞鹄提起方星辰,赶回了山月庄。
将方星辰扔进房间,转头便去寻老夫人。
谢老夫人听完卓飞鹄的讲述,点头道:“辛尘是我让嫣柔带进庄来的。与无极山无关。”
卓飞鹄道:“如此,是我多虑了。现下青玄门与无极山在生意上的矛盾已越来越多。对峙而立只是时间早晚罢了。”
谢老夫人颔首,道:“所以要趁它尚未真正做大,先下手为强。上回我本欲借比武会激起争斗,不料到最后不了了之。”
卓飞鹄接道:“无极山自新教主接任以来,作风大变。行事滴水不漏,无错可挑。若要大举对付它,未免师出无名。在没有摸清其底细前,飞鹄不敢妄动干戈。”
谢老夫人道:“谨慎些自是好的,可良机稍纵即逝。青玄门自你爹创办以来,已有数十载。产业庞大,根基牢固。而无极山不过区区十五年,谈何立足中原?鹄儿切记要好好把握机会。”
卓飞鹄低声应是。突然长身一揖,道:“飞鹄有一事相求。”
谢老夫人奇道:“哦?你这孩子甚少求人。说来听听。”
卓飞鹄恳切道:“请老夫人放了辛尘。他不是无极山的人,放了也无妨。”
谢老夫人略作思考状,问:“我若不放呢?关于山月庄和青玄门,他已知道得不少。”
卓飞鹄答道:“那便让飞鹄将他带回青玄门去,一世不得出其半步。”
谢老夫人抚掌笑道:“你与我想到一处去了。其实那后生我暗中留意过好几次,确实有些本事。说不定可为青玄门所用。你回去后,且好生相待。”
卓飞鹄心头一松,道:“是。”
谢老夫人又道:“比武会上出挑的好手,我都暗中替你留下来了。到时一并带走吧。”
卓飞鹄喜道:“多谢老夫人。”
这时,外间有人禀道,大帐房吴先生求见。
谢老夫人连忙唤他进来。
吴先生向两人俯身一礼。呈上一本账册。
谢老夫人看了看,挥退了帐房。对卓飞鹄道:“你父亲托你运来的东西已安置妥当了。我这里有一封信,回去时顺带捎上吧。”
卓飞鹄将信贴身收好,起身道:“既然老夫人已同意父亲过来休养,飞鹄这便启程回青玄门了。”
谢老夫人答道:“今日天色已晚,何不明早再动身?”
卓飞鹄回话道:“夜间人少好赶路。何况父亲盼望早日得到答复。”
谢老夫人道:“也好。路上多加小心便是。”
卓飞鹄向谢老夫人告辞后,来到自己房中。向下属吩咐了几句回程事宜。
晚膳时分已到。他走向方星辰的住处,一名侍女正端着菜肴欲往屋子里送。卓飞鹄飞身上前拦住,示意其噤声。自己接过了盘子。
方星辰正在睡觉,忽听推门声起,睁眼一瞧。却见卓飞鹄亲自送来晚膳。只好起身净手。
卓飞鹄笑意连连。
方星辰懒得理会,自顾埋头吃饭。两片青笋落肚,忽然起疑:“你不会下了毒吧?”
卓飞鹄笑意更深。
方星辰顿知中计。
可惜为时已晚。
一头载进碗中。
来时携了重物,行程缓慢。
归时无物一身轻,快马加鞭。
卓飞鹄将方星辰缚在身前,同乘而骑。
身后几十名高手紧紧相随。
山间小路蜿蜒曲折。
一如卓飞鹄此刻的心境。
父亲早年夜夜留宿清倌馆。
但却从未留情。
他呢?
——只有天知道。
☆、青玄门(二)
青玄门地处汴朝北部往西的天门镇。
这座建在方圆百里最高地上的建筑群,磅礴宏大。从远方眺望过去,隐有顶天立地之势。
同样是偏远的城镇,这里的百姓却大多依附青玄门而生。就连地方官衙都不得不给其三分颜色。当然,青玄门每年花费在与官府维系关系上的银子也多得令人咂舌。
方星辰被迷昏后在马上颠簸了十日,终于来到这个令无数江湖人向往的地方。
卓飞鹄将他安置在主院附近一座朝南的园子里。
此刻方星辰仍躺在床上。
赶路的日子里,卓飞鹄三餐不拉的喂他米粥。无奈方星辰吐得多,进得少。卓飞鹄却宁肯一路饿着他,也不给他服解药。好容易到了目的地,人已是瘦下一大圈来。
午后时分,卓飞鹄将一粒药丸按进方星辰嘴里。等了好一会儿,才见他悠悠转醒。
一醒便哼哼唧唧。
扯着脖子直嚷嚷。骨头要散架了。
卓飞鹄笑得如沐春风:“等真散架了再来找我。”顿了顿,补充道:“这里是青玄门,我随时都恭候在家。”淡然离去。
留下气吁吁的方星辰两眼发晕。
连捶床板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好在脑子还能转动。
早知谢老夫人不好对付,没想到她会把自己送到青玄门来。想那卓飞鹄也不敢擅自作主。现下的处境虽说并无性命之忧,但到底失了自由。
若父王遣人去眷园寻他,岂不断了联络?
方星辰在心里默哀。只能慢慢筹谋了。
此时此地,他最需要一个帮手。
过了两日,方星辰从奔波劳累中恢复过来。决定找卓飞鹄谈谈。
“卓大掌门,”他开门见山,道:“你把我拘在这里,无非是谢老夫人怕我将山月庄与青玄门暗有来往之事传出去。”
见他点头承认,继续道:“我在这里好吃好穿住着,也无不可。只是长日无聊,难免心生离走之意。不若卓掌门差人将我留在乌邑眷园的旧书古籍送来,也好打发时日。辛尘将感激不尽。”
卓飞鹄心知他定还有下文,不答反问:“还有什么要求?一并说出来吧。”
方星辰故意恭维道:“卓掌门果然智谋过人。且听我细说。我在眷园还有一名家仆,名唤抚子。是个哑巴。我想要他来打理起居。只是在乌邑时,抚子被无极山的人抓走。掌门可否派人寻找,救他出来?”
卓飞鹄道:“青玄门中多的是仆从,你要哪个叫过来便是了。”
方星辰讨好笑道:“旧仆总是有点感情的么。”拍胸脯保证:“抚子只是一个普通下人,身手灵便,没有内功。到时他来了您一试便知。”
卓飞鹄缓缓道:“从无极山眼皮子底下救人,颇费功夫。我为何要答应你的要求?”
方星辰大言不馋道:“因为我有利用价值。无用之人,卓掌门何需花银子养着?一刀杀了岂不痛快。”
卓飞鹄为他的直白鼓掌三声。抬了抬下巴,道:“你且说说,是哪方面的价值。”
方星辰狡黠的笑道:“出行买卖、科考求财。娶妻生子、延医造宅。事无不知,皆可占来。”
卓飞鹄听他说得顺口,不禁哂然一笑。道:“我只问你一句,你给自己算过没有?”
方星辰张了张嘴,回答不出来。
卓飞鹄看着哑口的少年,笑得不可自抑。挥了挥手道:“你的家仆,我会替你找来。”
方星辰虽觉惊讶,但见事已成,也不多问,径自回园子里去了。
练练内功,修修花草。
十几日过去了。
闲来无事,想起卓飞鹄那句“你给自己算过没有”,方星辰托腮沉思。
自占卜以来,他从不曾全然相信过。但数次的误打误撞,多多少少使他更为困惑。总不至于都是运气吧。
心念一动,开卦起卜。
占身命。
官财病寿样样无忧。
唯有子息缘薄。
方星辰心道,神鬼之术终究还是不靠谱。
自己怎么可能一辈子无儿无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