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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黑脸的换成谢归其了。席若原本是好心,以为谢归其想吃笋。哪里料想的到这一举动偏偏让谢归其想起了挨皇后鞭子的耻辱。
其实挨皇后鞭子不是什么耻辱,毕竟人家是国母,何况只是十鞭而已。对于征战沙场多年的谢归其来说,即便是现如今身子大不如从前,也只是皮外伤而已。
让谢归其感到羞愧难当的是他挨鞭子的原因。
那天席若见他越来越乖,整日闷闷不乐愁眉不展,便解了他的禁足,命张德陪他到御花园看看开的正盛的梅花。
彼时皇后也将要来赏花,宫人们事先在花暖阁中安置了茶点。谢归其肚子饿的难受,见宫人们都撤走了,想个法子暂时支开了张德,偷偷过去吃了几个糕点。
好巧不巧,皇后的侍女打帘进来,尖叫一声,把他当小偷抓了。索性那皇后刚嫁入宫中不久,不愿在宫中落下残暴的名声,却又碍于宫规,便命人把谢归其带到内侍省小惩大诫一番。
等到张德匆匆赶往内侍省刑殿,谢归其已经受刑完毕,呆呆愣愣的坐在冰凉的石阶上。
那件事让谢归其的自尊心受了极大的打击。他虽说不是出生在皇家,到底也是世家弟子,从小众星捧月,加之先皇和当时的太子又及其宠他,他的生活要比皇亲贵胄都要来的富贵、舒适。
谁曾想,他也会有偷糕点吃的一天,而且被当成一个贼抓住受罚。
谢归其挨打的时候,还满腹委屈,可是后来想想,他这半年来足不出户,却着实变化不小。席若并无对他有什么大的动作,却真真实实在一点一点的改变着他,把他从一个骄傲的大少爷改造为卑贱偷嘴的小太监。
然后他得罪了郭易如,席若随口说了句罚跪,换做以前,他就算不大吵大闹,也会回房间自己生闷气,把席若大骂一通。但那次,席若随口说出的是剑阁。
剑阁上房悬挂的是他在战场上杀敌的利刃。如今,是刺入他心窝的凶器。
他想,是该好好和以前作个告别了。因为以前高贵的谢归其已经死了,现在的他,得放下一切,包括骄傲和尊严,竭力把家人救出来。
当然这件事,有人难过,就有人开心。
下了朝,满朝文武都暗自思忖,今个圣上的心情怎地如此好,百年难遇的一次和和气气的君臣议事,就连对以丞相为首的梅党中人,都未厉色呵斥。
于是,散朝之后,大臣们面色凝重,三三五五聚在一起,猜测皇帝到底为何龙颜大悦。莫不是哪宫的娘娘怀了龙子,若真是,那朝廷上的格局就会发生变化,就要慎重思考,要不要加入那妃子的娘家一党寻求庇护。
席若下了朝便去御书房批阅奏章。张德被派去找那个不见了踪影的谢归其,许久未归。耐心消磨殆尽,席若叫了声:“暗七。”
“主子。”
“去瞧瞧,他在做什么?”
片刻,暗七接了班守在谢归其身边,暗八回来了。“主子,公子在御膳房用膳。”
“怎么这么长时间?”
“公子一开始不知道需要亲自到御膳房领,一直在寝殿等。张总管跟您上早朝去了,属下不能现身提醒,所以公子半个时辰前张总管回来才去用膳的,现在在来御书房的路上。”
“他都吃了些什么?”
暗八有一刹那的停顿,垂首说道:“一碗米粥。”
席若蹙起好看的眉:“怎么还是吃粥,难不成吃习惯了?”
“公子去的晚了,只剩下冷粥了。”
“怎么可能只剩下粥,还是冷的,还能没有糕点点心,不能在火上热热么?”
暗八沁出一头的冷汗,见皇帝怒了,小心翼翼的应答:“若是主子要,自然是有的。宫人们的吃食却是有一定的时间限制的。”
“胡说,张德伺候朕,哪有按时吃饭的时候,也没见他饿着过。”
暗八心想,谁敢饿着张总管,就算饿着了,张总管他敢对您说么。心里这么想,嘴上是另一番言语:“总管有品阶,差使御膳房的宫人自然可以。”
“归其是没有品阶,张德不是陪着去了么,为什么不差使人给他做些吃食,就是热热粥也好啊。”要是心眼小的谢归其,以为是自己故意刁难,肯定会寻找法子报复回来。
暗八心道,主子今个是怎么了,大智若愚?怎么非得打破沙锅问到底啊,这要是说错了哪一句,御膳房和张德,以及他自己的脑袋都有可能滚落到菜市口去啊。难怪还不到换班的点,暗七就主动过来替班,主子今个极度不寻常啊。
“回主子,一来,您不是说要公子他按宫人常例走么,张总管不好出言相助,二来,御膳房人多口杂,张总管去巡视还说的通,若是开口为一个无品阶的小公公说话,可能会使公子被有心人盯上。”
“人多口杂。”席若重复着这句话,面色不善。
暗八心里默念,不是要拿御膳房的开刀吧?御膳房的各位啊,我对不住你们,明年的今日我会为你们烧纸钱的。
“暗八。”
不会是要我的脑袋吧,不关我事啊。“主,主子。”
席若盯着他一阵猛瞧,长的普通,性格也不是谢归其喜欢的那种,不错。“去找套太监服换上,从今天起你就是朕的近侍。”
“啊。”暗八压抑着叫了一声,不自觉的捂住了自己的裆部。
席若一本奏折摔他脸上,笑骂道:“假的。朕赐你六品品阶,以后你就是归其的顶头上司,知道该怎么做么?”
暗八长舒一口气,伏□答道:“属下明白。”不就是去伺候那位祖宗不受委屈么。
作者有话要说:点击呢?收藏呢?冬天啊……
☆、斟茶
半柱香后,朱漆门开了个小缝,闪进一条消瘦的人影来。席若眯着眼瞧,谢归其猫着腰,踮着脚,靠着墙壁悄悄踱过来。
“你想偷什么?”席若出声大喝。
直吓得谢归其一个不稳,屁股着地。虽然坐在了干净的能照出人影的地砖上,但为表达受害严重和愤怒,谢归其站起来后还是仔细的拍去了不存在的泥土。眼中射出刀子般的利光,突然想起了形势不对,利光半路转变为无辜的泪光。
在席若面前,谢归其永远不谈“男儿有泪不轻弹”这句千古名言。
席若强忍住笑意,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两下。
“圣上有何吩咐?”谢归其把宫人礼仪做的一丝不差,多亏了张德那张喋喋不休的嘴,也感谢自己被磨出茧的耳朵。
“你偷偷摸摸做什么?”
谢归其一怔,随即答道:“圣上在批阅奏折,奴才进来伺候,自然不敢打扰。”难道张德敢骗我,让我出丑,看我回去怎么整你。
席若想想,平日里宫人怎么进来的真没注意过,不过有一条很确定,确实从来没有人打扰到他。
有点小题大做了。席若一本正经地埋头于奏折中,不再理会来人。
谢归其在下面等吩咐,等了半天都没听见说话。遵循规矩低着的头悄悄的抬起,往上瞅瞅,再瞅瞅。混蛋,完全忘了他的存在嘛。
“咳咳。”谢归其又是一个完美的恭敬姿态:“圣上急宣奴才来,有何吩咐?”
席若头也不抬,不耐烦道:“没什么吩咐。”
“那。”声音太大了,立马降下来,最后只是小声却音线不平的问道:“那您十万火急把奴才叫回来是?”
席若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朕身边需要一名太监候着伺候。”
谢归其握紧了一只拳头,淡淡的应了声“是”,便上了玉阶,站到了皇帝身侧。
本来专心于朝政的皇帝,被一再打断。此时又扭过头来和蔼的对身旁人说道:“太监是不能站到这的,往下面一点,到那边去。”
又握紧了一只拳头,谢归其一脸的愤恨,低下头很好的掩饰住了。心里不断骂道:太监怎么了,混蛋,我要咒你后宫三千,偏偏不举,断子绝孙。
良久,席若搁下笔,活动脖颈,出口打破了一室诡异的静谧。“来人,给朕沏壶热茶。”
谢归其立马扬着脖子,对外喊:“来人啊,给圣上沏壶热茶。”
席若团了张白纸,准确无误的砸在噪音制造者的脑袋上,骂道:“喊什么喊,要你在这里传话的呀。”
“奴才马上去。”谢归其出门跑到御书房专门的茶水室,里面只有一个看火的公公。从一排黄木柜上细细看去,无数种世间难见的名茶整齐摆列。下意识的就去拿紫笋贡茶,到手后突然一笑,改取了雨前雀舌。
回去后,御书房多了个人。谢归其认识,是兵部侍郎向古来。这人是武将世家出身,开国时祖上曾立下大功,因此家族多蒙圣恩,只是近几代人才凋零,颇有没落之势。席若登基后,纳了向家小姐为珍妃,地位尊崇,所以向家迅速崛起。尤其在谢家倒台之后,更是收了其势力,成为京城数一数二的望户。
珍妃进宫时,谢归其还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在册封大典上,席若曾将向古来介绍给他认识。那时,还一心只想着闹洞房,哪里知道两月后,新认识的朋友会接受属于他的一切,权势,地位,荣耀,以及席若的宠爱。
谢归其低着脑袋,从向古来身边走过,将茶搁在御案上,退立一旁。
向古来不由自主的往谢归其的方向瞟去,这一瞅,真是惊艳,于是目光便不自觉的流连在那人身上。
席若咳了两声,成功收回向古来的注意力。端起茶盅,转了转,凑近要喝,到了嘴边却蹙起了眉,装作无事浅尝了一口,放下,早已恢复一派威严。
这家伙,明知道他打小不喜欢喝雨前,居然还敢明知故犯。等下没外人了,倒要好好教训一顿。恐吓也是要做到底的,不然这只小狼狗总要时不时的伸出爪子挠他一下。虽然不痛不痒,可他要的是一直完全听话的家犬。
“向爱卿,此事不必再议,交由大理寺审理最好不过,一来司法该是如此,二来爱卿也可避嫌,广示天下人,爱卿不会徇私,撇清了了关系,岂不干净。”席若话语并不强硬。
向古来倒是比席若更有君王威严:“圣上此话何意?臣堂弟素来斯文守矩,治理一方土地亦是清明宽仁,百姓称道,他怎么可能去杀人呢。这必定是冤案,臣向来信他,此次定要为他洗清冤屈。还请圣上把案子交由刑部审理。”
刑部是向家天下,他堂弟进去了,自然必是清白无疑。谢归其抬头看了一眼,这人真是一点恭顺的臣子本色都没有,比自己以前倨傲模样,还要不敬上三分。席若偏还笑着,一丝不快未有。谢归其垂下眼眸,心里猜测,向古来究竟还有多长时间才能成为废棋。
席若笑眯眯说道:“爱卿莫生气。朕也不信向云来如此残忍,只是丞相一再上书,朕不好驳了他的面子。”
“丞相分明是徇私,谁不知他和大理寺卿夏尔容关系交好。”向古来越说越气,可谓是枣红大脸,唾液横飞。席若暗暗庆幸御书房够大,君臣议事可以离的很远。
“爱卿放肆了。”席若冷冷说道,但可以听出他并不生气。
向古来缓了缓情绪,躬身告罪:“微臣该死。但是,臣的……”
“小其子,给向大人斟碗热茶,向大人话说多了,想必渴的很。”席若突然打断向古来的话头,转头吩咐谢归其。
可惜那个奴才不配合,愣是过了好久,才明白自己就是圣上口中的“小其子”。
向古来趁着机会看清了美人的面容,分明眼熟,但若是见过一面,如此沉鱼落雁之资怎么可能忘记。
小其子,这名字也未曾听过。
谢归其出去后,席若又不得不咳嗽两声拉回快要转过身去的向大人的视线。“不瞒爱卿,珍儿昨日也曾找朕哭诉,不论向云来是否有罪,但凭珍儿疼他,朕也不忍他落到丞相手中。只是,朝堂上有一半臣子都是他的党羽,纷纷上书请求,朕不可一一驳回。明日朕免朝一天,后日早朝群臣共议此事。”说完,席若敲了敲御案,一字一字道:“爱卿,懂朕的意思么?”
“……,臣焉有不明之理,臣必当衔环结草,以报君恩。”
被支开的谢归其慢悠悠斟茶回来,向古来已经告退,朱漆盘上青白瓷绘兰花的茶盅,掀开茶盖,茶香袅袅。不等他放置桌上,席若半路就接了过来,不顾滚烫,仰头喝下。喝完满意地“啧啧”两声,乐道:“还是朕最喜欢的紫笋贡茶好喝。”
谢归其心道:被臣子顶撞了半天,还这般开心,看来向古来被算计成功了。还牵扯到丞相,这狐狸又在算计什么?
哼哼,反正不干他的事。席若心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