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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若不解。皇后虽是出自梅家,性子却温婉弱儒,一向注重德行,对待宫人虽规矩严格,却从不使用后宫酷刑。这样公正大气的国母,席若虽说不喜欢她,却也讨厌不上。今日发生何事,居然能让椒兰殿乱成这样。
让人不必禀报,悄悄进了寝宫,皇后居然倚在床榻之上,拿着帕子抹泪。
作者有话要说:天上掉下一串串收藏,砸死我吧
☆、闯祸
“朕的皇后怎么了,受了什么委屈?”
“圣上。”梅玥擦干眼泪,整了容装,方款款下拜。
这样的女人,放到哪里都没有错处指责。可偏偏,席若心里只容的下一个人,她出现的太晚了。不,只能说,谢归其出现的太早了。在两人都不知事的时候就出现在了对方身边,如此谁又能插入二人之间。
席若又问了一遍,心里打定主意,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哄的皇后开心。当下要全力对付岭南王,梅家这一支先安抚为上。
皇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引路领着皇帝去了椒兰殿的后花园。
席若看了正对着赏花阁的那处墙上潇洒的似草书却又着实杂乱无章的白色狗爬字,一切了然。
“皇后,抓住写的人了么?”
皇后委屈的别过头去,小声抽泣:“既是圣上所赐,臣妾焉能责怪底下办事的奴才。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臣妾甘愿受责。只是恕臣妾愚钝,请圣上说明臣妾哪里做的不好,可是犯了七出的哪一条,需要圣上命人写《女训》于墙上让臣妾日日自省?”
是呀,皇后哪里做的不好呢。她大方得体,贤良淑德,赏罚分明,将后宫治理的井井有条。席若无话可说,却又不得不说:“皇后误会朕了,朕不是命人给后宫妃子《女训》人皆一份么?”
皇后还是委屈,听的皇帝放软了声音,哭的更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她盈盈下拜,哭诉道:“却又为何单给臣妾写到墙上去,这墙正对着赏花阁,妹妹们每日里请安,过来游玩,哪有看不见的道理。到时候,臣妾可那里有脸面受她们的跪拜请安。”
席若头疼。为什么单给你写到墙上去,谁让你赏了他十鞭,这是□裸的报复啊。他笑着走过去拉住皇后的手,有眼色的奴才忙搬了座椅搁置皇后的身边,席若也不坐,摁下按规矩要起身的皇后,将人拥在怀里,柔声哄劝。
“朕这样做,哪里是在捡你的错处。朕之所以命人将《女训》大大的写于赏花阁的对面,是希望朕的皇后能够带领宫中一干嫔妃共同学习,朕忙于国事,疏于管理后宫,是皇后你不畏辛劳地在治理,你这国母当的是半点错误都没有的。”
皇后忙挣了出来,福身,眼底是藏不住的喜悦:“圣上言重了,臣妾哪里当得了如此赞赏。”
“哪里当不得,朕说的可一点都不错。”席若将人重新扯入怀中,将头放在皇后柔软乌黑的丝发上。“这《女训》还差一道工序呢,前些日子,西北的小国进贡了些金砂,那金砂很是奇异,能在夜晚发亮,十分难得,朕念想着给你绘到这字里去呢。谁料想,朕的皇后到等不及了,哭的要质问朕呢。”
“圣上。”皇后娇声软语,破涕为笑。
席若回到养心殿,没有见到谢归其的人影。
命众人退下。“暗一,联络暗八。”
暗一片刻便回,却是满头大汗。席若睨了他一眼,后者跪在地上,低头道:“暗八中了泻药,被黄岑拉去治病了。”说完,大胆的抬头观察皇帝脸色,暗八这是擅离职守,砍头的大罪,一看席若阴沉的脸色,心中感叹暗八命不久矣。
此时席若倒管不得他人了,脸色不好是被谢归其给气的。一甩袖子,便去处理国事了,对于谢归其的事不再提。张德进来侍候茶水,也不敢多提。出来后,忙发着养心殿一干人等到处的找。可人手不足,皇宫又大,谢归其机灵狡猾,哪里寻的到。
暗八收到皇帝传召的信号,恨不得飞回去。怎奈遇到个庸医,病是越治越厉害,本来还忍得住,喝了药后,反而蹲在茅房起不来了。
听到谢归其犯了大错,心下震惊,好不容易强忍着爬起来,一路飞奔回养心殿。
“病好了?”席若头也不抬,由着暗八跪了半天,才开口。
“属下该死。”
席若冷笑,手下翻奏折却是不停,口中吩咐道:“你从小便接受训练,在皇家影卫中也是难得的奇材,如今却被一个废了武功的人给成功支开,朕还能信得过你们么?”
听圣上的口气,竟是要将罪过按在所有影卫身上。影卫们本来就被训练成一个工具,生死全部握由主人手里。暗八不敢分辨,只好嘴中一迭声的告罪。
“如何被支开,讲。”
暗八先把如何被骗喝了泻药讲了。又言道,谢归其见逃出无望后安静的抄了会书,一会说自己又有诗句不懂,要找圣上询问,要暗八陪他去后宫。暗八找借口打发了他。又安静了好一会,黄岑来给他换背上的鞭伤药,他便让太医也顺道给暗八开付单子。
太医是圣上的人,暗八确实难受的很,便让太医熬了药送来。谁知那药喝下去,便意排山倒海的来,暗八实在忍不住,便点了谢归其的穴道,去了茅房。太医看他难受,说要带他回太医院仔细瞧瞧,谢归其被点穴不能动弹,他放心的去了,哪里料想,几副药接连喝下去,便蹲在茅房里再也起不来了。
“主人,奴才点了公子的穴道,不知公子如何能冲的开。奴才疏忽,请主子赐死。”暗八说的悲壮,是他自己犯得错,不能连累同伴,大家活下来不容易。
暗八闭上了眼睛,等待最后的判决。
很意外的,席若没有下令责罚他,只是冷着一张俊脸说道:“你下去吧,不必找他。朕倒要看看他能躲到什么时候。”
反正,最后你也得回来。拖延时间,不过想要朕冷静罢了。谢归其,朕又如何会真的责罚你。
暗八出去后,张德捧了夜宵来。席若心里赌气,在皇后那里作作样子,吃了几口便推说国事繁忙回来了。其实按例,每月十五要在皇后那里就寝的。只是谢归其闹出这场事来,席若恨不得马上把他揪出来揍一顿。皇后只道是现下灾情严重,也不好留,说了许多保重龙体的话,便放行了。
“拿出去吧,朕没胃口。”
“圣上。”张德朝外招了招手,进来一个清秀的小太监,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席若认得他,调来服侍他已有几个月了,好像是司职端水伺候他洗漱的。
“圣上万安。”小太监倒是懂礼。
席若皱眉,不明白张德为何让他召见一个小太监。
“圣上,这人与公子一同去的椒兰殿。”张德小声为席若解惑。席若身边还有他人眼线,有些事还是不能都让人知道的好。
小太监说话倒也伶俐:“奴才在路上遇到小其子,他说奉圣上口谕去椒兰殿送东西,叫奴才准备白粉和帚。奴才与他一同伺候圣上,知道他是圣上近身的奴才,便不疑有他,就准备了东西,同他一起往椒兰殿宣旨了。”
“后来奴才想想不对,所以告诉了张总管,总管公公就带奴才来面见圣上了。”
席若好奇:“怎么想出来不对了?”
“奴才虽读的书不多,可也看的出那小其子的字难看的紧,圣上怎么会让他给皇后娘娘写字。”
一句话把席若逗乐了,吩咐张德赏那个叫小传子的太监百两白银,并升为掌灯大太监。
小传退下后,张德挑了挑灯芯,又去掉蒙在夜明珠上的薄纱,状似不经意地说道:“已经亥时了呢,夜深天冷了,老奴去给圣上添盆暖炉。”
于是,刚进茅房还没解决完毕的暗八又被暗一给揪了出来。暗八苦着张脸跪在地上,听皇帝淡淡说道:“去,把那小子拎回来,怎么难看怎么拎,要找人多的地方走,他骂的话就堵上他的嘴,别他当他祖宗一样供着。”
暗八心想不是不要去找么,这才不到两刻钟,就要去抓人了。他忍着便意,心里把谢归其和黄岑祖宗都问候了一遍,脸上还要装作一贯的冷漠:“主人,属下不知公子藏在哪里,可否多派几个暗卫一起找?”偌大个皇宫,一个人找下去三天三夜都不会有结果,天啊,暗八真想仰天长叹,我怎么会被派去伺候这么个会闹腾的人。
“不必。”席若语气坚决:“他藏在御花园碧水湖畔的假山石里,那里有几个小洞可以藏身。”
暗八去了,完成使命把谢归其拎回来,可也光荣负伤了。
事后,他不顾伤口疼痛,立马冲向了厕所。黄岑把他从里面捡了出来,再三拍胸脯保证这次的药一定会治好他的拉肚子症状,前几次是失误是因为谢归其下的泻药不是一般的泻药,而是带其他毒性的,会要命的。他苦思冥想方想出了解毒的法子,便赶紧来救他了。
暗八想想谢归其阴狠的性格,也不是没有可能,便信了一半。看到黄岑大半夜的寻过来,冻得乌黑的唇,霎时有一道暖流击中了心脏。从五岁被送出训练,还没有人如此关心过他呢。
于是,便开始后悔做暗卫时总整黄岑的事,比如说嫌他慢,拎着他脖子飞,吓得他眼泪都出来了,比如说还告诉其他暗卫,黄岑的脖子一被碰就会自动缩成一团,方便飞檐走壁,比如说在黄岑要见驾的时候偷偷使个绊子,害他御前失礼挨板子。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这场考完,又要解放一批了~ 。
☆、斗气
因为同是照顾谢归其的缘故,有时圣上太心急了,便让暗八现身去抓黄岑过来。所以黄岑是知道皇室暗卫存在的事情的,暗卫都有银甲覆面,所以黄岑应该不知道一直整他的暗八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到了太医院,借着灯光,黄岑才发现暗八身上比白天多出了几道伤口。
“这是?”黄岑扑在暗八身上使劲嗅。
暗八吓的跳起,发现自己失态,于是干咳两声,说道:“圣上命奴才去找公子,说公子藏在假山的洞里。奴才去了才知道,那洞分明是狗窝。奴才跟那些狗不熟,突然闯入它们家里,就被招呼了一下。”
黄岑好笑道:“你功夫那么高,怎么会被狗咬?”
暗八眼里闪过精光,狐疑道:“你如何知道我会功夫?”
“我是大夫,自然看的出你步伐轻盈,走路无声。”黄岑笑眯眯,看起来很是无害。
“唉。”暗八不再怀疑,老实交代:“奴才刚要出手,公子就大喊大叫,说那些畜生是他的兄弟姐妹,是御狗,打死了要赔命的。我手下留情了,他却不跟那些狗讲好,反让它们咬我。”
“在我面前,不必自称‘奴才’。”
暗八觉得黄岑为人真是好的不得了,欢喜的点了点头,俯□子让黄岑给他抹药。
谢归其用被子把自己包裹成一团,跪在地上喝着热乎乎的汤水,旁边还摆放着两碟小菜,和些许精致点心。
书许久都未翻过一页,席若心思哪里能在书上,早钉在下面大吃大喝的人身上了。在那人未被抓回来之前,满腹怒气,想着怎么样才让他长点教训。等他回来了,看着那水灵灵的大眼睛和冻得煞白的小脸,还能听见凹下去的肚子咕咕乱叫,心便先软了一分。再看他吃的香,胃口倒是好转些了,不由的心情多云转晴。
“饱了。”谢归其将碗一放,打了个饱嗝,吃的心满意足。等张德将碗碟收走,只剩下他和席若二人时,他低下头,开始吸鼻子。
席若拿奏折使劲敲了敲御案:“敢哭的话朕就让人打你板子。”
谢归其赶忙把硬逼出来的眼泪又硬逼了回去,声音却仍是哀婉:“太子——”。
“朕已经登基了。”席若瞪着他,努力让身体散发出杀气,谢归其对杀气最敏感了,一感应到,立刻就老实了。
“朕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多答一个字,就打一记板子。听清楚了么?”
谢归其刚张嘴,又咽了下去,捣蒜般的点了点头。
席若很满意震慑效果,好整以暇的问道:“前几日你偷吃皇后糕点,挨了责罚。皇后处罚的不对么?”
犹豫片刻,点头。
“既然皇后无错,你还要报复她,那便是你错了,对吧?”
犹豫半响,艰难的点头。
“那错了就要惩罚,对吧?”
点头,摇头。
席若皱眉:“不该么?”
摇头,点头。
席若笑笑:“多一个字挨板子,少一个字挨鞭子。”
谢归其本来想着不说话就不会错,无奈被逼的不得不说。既然要说,就得说的理直气壮,没理也要说出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