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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为谁春作者:一身匪气-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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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时小兄弟只是本分,其实并没有过错,确实是我理亏。画好了定当亲自送来,三思兄就不要再送了,在此别过。”丁慕言拱手作揖后朝渭阳城方向缓缓而去。
  丁慕言的身影穿过竹丛,时隐时显,梁景生忽然有个念头,这人影要消失不见,在此时,也在往后。
  “留白兄。”
  突然梁景生听到一声急唤,将他吓了好大一跳,是谁?
  百米开外清瘦的人,徐徐回首,这样的距离本不应该将人看得真切,可梁景生偏觉得分外清晰。微微上挑的唇角,还有扬起的修长眉毛都似在眼前般生动。
  “三思兄?”依然是舒缓温和的声音。
  被丁慕言一唤,梁景生才醒悟过来,方才竟是自己唤停了对方,那么无意识地唤出了声。梁景生顿时手足无措,脸上辣辣的热。幸好丁慕言站得稍远,未觉有他。只一直未得到梁景生的答应,又唤了一声。
  “啊,只是想告诉留白兄作画的事儿不急。”还有请常来。只是有些话总是不易出口。
  丁慕言点头示意明白,便走了,不多时隐没在竹丛里。
  梁景生对着青葱竹丛出神。
  “人都走没影了,还看甚!着魔了不是?”四时不知何时来到梁景生身边,凉凉地说。
  “着魔?我看你才是着魔,掉进钱眼里出不来了?平日我如何教导你,今日你又是如何视礼教为无物!”梁景生没在乎四时的调侃,训斥起人来。
  本来酒钱那事随着丁慕言离开已经是板上钉钉,四时也认了,梁景生这时候偏偏又拿出来说教,四时就觉得来气。
  “没钱公子饿了吃甚,冷了穿甚!还想喝酒?礼教能兑成金银换些吃食暖衣么!”
  四时说得自是有道理,但是两人都在气头上,谁也不肯让一步。
  “留白兄是我友人,岂可一概而论!少收一顿酒钱还能饿死不成?”
  “什么时候交的友啊,才认识多久。照公子这样的交友下去,咱们过了秋刚好赶得上吃西北风。”
  四时本就机灵,又多与比较底层的人接触,吵架方面可谓在行,梁景生又如何是他对手。要是平常,梁景生摇摇头苦笑一下便了结了,可两人现在在店外吵,这时候是饭点来客也较多,在这么多人面前,四时完全占了上风,梁景生与四时毕竟是主仆,这么一来梁景生可算是毫无威信可言了。这情境完全就是在梁景生无名火上浇油。
  “好你个刁奴,我看今日不罚你你是不知道规矩了。”
  说罢,梁景生大声唤五味。其实梁景生与四时吵闹这番早引得店里客人纷纷来到店门边围观,还不时议论纷纷,店里喧闹没多久已把厨房里的五味吸引出来了。这时候梁景生一唤,还有点不明就里的五味便挤出人群。
  “五味,替我去拿藤条来!今天不打过他他是不知道谁是主谁是仆了。”
  五味看了看快要怒发冲冠的梁景生,又看了看梗着脖子不认错的四时,这样来来去去的看了几回,不知道如何是好。
  梁景生等着藤条,可五味只知道看,一点没有要去拿的动作,遂瞪着他吼道:“好啊,连你也不听话是不?好好好,很好,我自己去拿!反了天了真是!”
  梁景生跨步就往店内走,本来还在倔的四时顿时觉得无比委屈,哭起来,一瞬间就由细细抽泣转成嚎啕,这下可将周围的看客惊醒了。瞧那四时面目清秀一童子,一抽一抽的哭得气息不稳,脸色酱红,泪珠斗大地往下掉,直教那些看客不忍。好些个熟客拉着梁景生劝说起来。不外乎是“四时尚幼,得慢慢教”、“瞧他哭成这样,定是知错了”这些话。
  梁景生被四时一哭也心软了,四时平日里要强,跟在自己身边多年也没见哭过几回,此时见他哭这么一出,顿时便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些过了。恰逢看客劝说,便顺势原谅四时了。
  在半推关就下,梁景生又回到四时面前,咳嗽一声。
  “知错了?”
  四时止了哭,点了点头,但泪珠子依旧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以后还敢不敢待客无礼?”梁景生蹲□子与坐在地上的四时平视,眼神认真。
  似乎是刚才哭得太猛,四时此刻竟打起嗝来。可这时候四时管不了这些,用力的摇着头。但是与他面对面的梁景生可是看得清楚,虽然四时摇头表示不会再待客无视,但是嘴巴噘得老高,心里肯定是不服气的。
  梁景生轻轻的拍了拍四时的头,无奈的说:“以后可不许再任性妄为了,不是每次都能哭一顿便没事的,再有下次非打不可。”梁景生觉得自己以前太惯四时了,惯出这样的性子来,以前在梁府自己还能护他五分,可现在这般落魄,实在是怕他将来由这性子惹出祸来。
  五味将哭到身软的四时扶起来,梁景生也站起来对五味说:“扶他进去吧,瞧这两双肿成核桃样的眼睛,少在外面让人笑话了。”
  众人见梁景生语气又恢复往时的轻快,知道此事算是告一段落,都纷纷回到自己桌上继续吃饭饮酒。梁景生亦到店面给诸人赔礼,还大方的给每桌免费送壶酒,一时气氛就热烈起来。可耳尖的四时听到了,哭丧着脸的看了梁景生一眼继续往后院去了。看到四时表情的梁景生不知好笑还是好哭,实在想不出四时是怎么变成一个钱鬼的。
  


☆、释矛盾

  再说四时回到后院房里无所事事,便胡思乱想起来,越发觉得自己委屈,又哭了一场,夜里睡着硬床也觉得委屈,闷在被子里断断续续哭了一宿,翌日顶着未消肿还带着血丝的双目去迎客,又是被一番调笑。
  “四时小哥,咋地眼睛肿成这样。不会是昨晚又犯事被店家骂了一通了吧。”熟客甲嗓门不是一般的大,好些个埋头苦吃的客人被他提醒才发现四时的异样。
  “哈哈哈,瞧你这身板,打骂几次才能壮起来,才好娶媳妇啊。”熟客甲继续调笑四时。
  “别听他胡说八道,他自己还没找着媳妇呢。不如说说你昨晚又犯了啥事吧。”邻桌的熟客乙对于熟客甲的说法嗤之以鼻。
  熟客甲可不依了,大掌猛拍桌子。“说什么呢,我不是娶不着,是没找到合心意的婆娘。你管得着吗。”
  “哟哟哟,说得可真好听。小四时长得俊说这话还有点说服力,你?真是不怕笑死个人。”熟客乙继续跟熟客甲不对付。
  “呸,说的是你,扯上四时小哥干嘛?呀,我想起来了,有人肯定也是想拿自己当回事拿来说的,但是一想到自己像个娘儿们似的,怕被老子说他不是娶妻而是被娶回去的吧。”说完还哈哈大笑,仿若自己说了什么十分有意思的话。
  这边熟客乙也不怒。
  “酸,真酸。有人夜里被窝凉,就见不得别人好。”
  熟客甲气得不轻,又是拍桌子又是挽衣袖的。两人你来我往的开始骂战,这边熟客甲爆跳如雷,那边熟客乙四两拔千斤,状甚有趣。不过熟客甲跟熟客乙相互挤兑不是一次两次了,大伙都习惯成自然,头一次看的人倒是把他们当成戏台上的武戏看,可后来发现竟然是文戏,特别是两个大老爷们的文戏,一下子就兴趣缺缺了。那些经常看到的就更把他们当空气,由着他们两个自己玩去。
  前面一桌的熟客丙翻了个白眼,对四时招招手,“上酒上酒”。
  四时被调笑本就不想理,现在更乐得无视那两个人,继续给客人上酒上菜。熟客甲熟客乙骂着骂着见没人在乎,也只能悻悻地停下来,唤四时点菜。
  “甲大爷原来没忘记咱阅春庐是酒馆啊,方才我都以为这是甲大爷的屋呢。”四时挑着眼说,引得其它客人哄笑。
  虽然熟客甲是个粗人,也不得不被大伙笑红了脸,说话都不利索了,好不容易才点了两个菜。那边熟客乙倒比较有眼力,看到这样的境况也不点菜,光喝着之前点的酒,可空腹喝酒没一会就有醉意,正合其意,匆匆结账去了。
  被这两个一闹,客人光顾着笑话刚才的事,倒把四时的事给忘了,四时自是欢喜,心里不觉把熟客甲和熟客乙谢了百遍。
  不知不觉未时已到,店里客人渐少,四时手脚闲下来,突然忆起昨日自己心情低落还落下好多事没做。于是让五味帮衬着照料一下店面,自己急急往后院去了。
  四时在后院一时又忙将起来,幸得这后院只有三个房子,而且房子也不大,整理起来倒是费时不多。约摸大半个时辰,四时就整理妥当了。
  正在自己屋子里的梁景生瞧着四时在三个屋子里忙进忙出的,不禁轻笑起来。四时虽是任性,但天性却是好的,待自己又是忠心办事机警还勤劳,这样的近仆也算得上百里挑一了,越发觉得自己昨日对四时太严厉了些,毕竟四时任性的一面可以说完全是自己给纵容出来的。
  “四时,歇会吧。我刚泡了茶。”梁景生站在窗前对急急走过的四时说道。
  四时自是明白梁景生这是在给自己示软呢,霎时眼圈儿泛上轻红,喃喃地说:“洗把手就来。”
  稍会,只听得“咚咚”两声敲门声。梁景生无声的笑,看来昨日没有白发一顿脾气。
  “进来吧。”
  四时绞着衣慢慢的挪进屋里。见他这个样子,梁景生哭笑不得,什么时候自己像洪水猛兽般吓人了?不过转念一想,恐怕是昨日把四时吓得不轻。
  梁景生拍拍椅子。
  “坐呀,茶都要凉了。”顺手把茶碗往四时的方向移。
  四时坐下后,有些局促不安,也非梁景生所想那样是被昨天他的举动吓的,其实只是因为四时觉得自己不该跟梁景生生气,怎么可以跟梁景生生气呢。四时为自己僭越感到懊恼。
  梁景生见四时紧张,拍拍他的头说:“四时这般懂事,昨日是我过了。四时可还恼我?”
  四时连忙摇头,低着头喃喃自语般道:“是四时惹公子着恼,是四时错了。”
  声音虽小,奈何两人坐得近,四时的话梁景生听得清清楚楚,顿时放宽心来,张嘴就要称赞几句。
  “啊,我渴了!”四时不待梁景生说话就抢了话,将面前的茶汤一饮而尽,如此豪气地牛饮动作可让梁景生看呆了。
  四时放下茶碗,一擦嘴。“啊啊,我还要拿脏衣服去给肖大娘洗呢。忙啊忙啊。”
  说完嗖地站起来就去搜梁景生屋里的脏衣。


☆、藏青衫

  “咦,这衣服好似不是公子的。”
  四时从浴桶边看到放着一件青衫,提起来发现自己并不认得这衣服。左瞧右瞧,觉得有些眼熟,但明显不是自家公子的,梁景生的衣衫一直由四时采买,用什么布料染什么色他都了如指掌,可这件他完全不认得。
  梁景生本来闲适地吃茶看书,一时也被四时的疑问吸引。他抬首引颈,目光越过四时的背,看见一角青色。梁景生认得这颜色,曾穿在一人身上在占了他的床一宿。它自然便是丁慕言的青衫了。昨日闹了那许多些事,没想到竟把这个给忘了。
  “恐怕是留白兄遗留了。”
  梁景生来到四时旁边,抚上青衫。大概是细麻布的,手上感觉不够软不够滑,但梁景生似乎喜欢这触感,轻柔地搓揉着手上的部分。
  四时觉得梁景生举止透着古怪,拉扯了下手上的青衫。
  “是了,果然是留白兄的。四时你一并拿去给肖大娘洗了吧,待留白兄带画过来时候再还予他便是了。”梁景生发现四时不解的目光,仿佛害怕四时怀疑些什么,遂有了这翻说辞。
  他们二人的关系刚刚才修复好,四时当然不疑有他,拿过青衫连同梁景生屋里其它脏衣一并拿出去。整个过程四时都急急忙忙的,因为等会将所有脏衣服打包好还得跑一趟八家村给肖大娘,一来一回也得个把时辰,怕耽误了时间,赶不及回来帮忙店面傍晚的生意,这些事情放着梁景生或者五味来,四时可都不放心。
  自方才见到青衫后,梁景生才发现原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这般滋味,竟然一件青衫便勾出自己不住的思念,原以为这些柔情细腻的感觉只有女子才会有,原来在情方面男女皆同。梁景生本来跟自己说对丁慕言不过是兴趣投机,是知己。可事实是四目相对那一眼他梁景生就沉沦了,而今一件青衫就思念不止。
  是的,梁景生有断袖分桃之好,就是为了此事才被梁母逐出梁府,沦落此地。大致就是某夜梁景生与一鲜衣男子在巷子里拥吻,竟被路过的梁母心腹瞧了去,待回到梁府,梁景生还不明就里便被请到祖宗面前跪着,梁母也不说其它就一句:如果要跟男人在一起就离开这里。梁景生早看不惯梁母的专横,竟真的离了梁府,于是就有了以后的事情。梁母手段高,至今仍未听到梁景生喜好龙阳的话在渭阳城流传,所以四时五味亦是不知。梁景生自离开梁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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