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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客卿录-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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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三摇头晃脑背读了一会儿,看到莫大夫睡着,便放下医书,取过衣架上的布衣为莫大夫披上,却惊动莫大夫。
  莫大夫拉住因为自己动弹而往下落的衣衫,看着不知人间疾苦的无知少年,蓦然一叹,“好了,去睡吧……”
  小三欢呼一声,拉着莫大夫将他推到床上,一阵风跑到院里打水洗脚。
  莫大夫铺完床,小三已经等了一会儿,见他铺好床,按着他坐下,替他脱去鞋袜,将他的脚放进水里,替他洗脚。
  少年不识人间愁苦,总是面带笑容,没有经历过苦难。
  黑暗中,少年睡的奇形怪状,将被子踢开,莫大夫将被子拉上来掖好,轻轻拍着被子,眼带忧虑看着熟睡的少年。
  他已少年,而自己则成青年,不知道,自己还能陪他多久。
  再年少无知也总有一天要长大,岂能一生无知。
  莫大夫因为济世救人而不曾娶妻,街坊邻居对他都很尊敬,同街坊的花媒婆屡屡为他牵姻缘,拿着同街坊的女子画像给他安排相亲,莫大夫为此曾很是苦恼,他不是太上忘情,自然不会一生不娶,再者他莫家一脉单传,就他这一个子嗣,还要传宗接代,岂能到了他这一辈就断子绝孙,而且莫家医术还要传承,小三不喜欢医术,他也不会逼他,而且小三迟早长大独立,哪怕小三一生无能,他也会养他一辈子。
  想通之后,日后莫大夫相亲就不会诸多顾虑,然后就与城南孙家小姐看对眼,洽谈婚事。
  少年小三得知莫大夫娶妻,自然高兴,却又怕莫大夫娶了妻子而不要他,为此消沉了一段时间,被莫大夫得知,好是一番教导,这才知道莫大夫不会抛下他。
  十月初三,莫雨迎娶孙尚婉。
  街坊邻居皆来捧场,小三在后院忙活,莫雨在前院敬酒,新娘早已在新房等候。
  谁也没想到这喜庆的一日会成为真定城每个人的噩梦。
  那一日,因为真定知府的疏忽,辽国匪徒进城烧杀抢掠,杀光真定无数平民百姓,抢走粮食妇女和青壮年劳动力作为奴隶。
  小三因为肚子疼上茅厕而躲过一劫,听着外面喊杀声求饶声,他一个人蜷缩在臭气熏天的茅厕一动不敢动,背靠墙壁,直至被臭气熏昏。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醒来,外面已经没有声音,他推开茅厕的门,走了出来,没有月光的夜晚,秋夜凉爽的风吹过,他觉得好冷,身冷心更冷。
  小三回到大堂,可以看到那些来这里参加酒宴的街坊邻居一个个惨死,里面少了好多人,他找了一遍,没有找到莫雨,又去了新房,新房红烛仍在燃烧,红盖头跌落在地上,上面好多脚印,新娘不知所踪,可以想象,新娘和那些没有死的人必定被辽人带走,小三抹了把眼泪,去自己的房里含着泪整理盘缠,准备离开真定城。
  孤身一人走在管道上,小三这才觉得自己一无所有,毫无一技之长,他被莫大夫保护的太好,什么都不会,他现在才后悔,为什么没有好好听莫大夫的话,不好好学习医术,成天就知道玩闹,没有志向,他愤恨的跺脚,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连踩死一只蚂蚁都不会,拿不出什么和辽人斗,只敢自己夹着尾巴灰溜溜逃跑,连为莫大夫报仇也不敢,真是贪生怕死,可是,倘若自己的命也没了,拿什么去救人,小三握拳,他一定要出人头地,学得武艺,为莫大夫报仇,只希望莫大夫能活到那时候。
  小三在下一个城镇因为盘缠被偷,为生计所迫,只能用劳力赚钱,在一家客栈打工,当一个跑堂,等到赚足盘缠再离开。
  一个月每天重复着同一样的事情,他早就腻了,却因为每天晚上午夜梦回,记起那一夜血色,勉励自己,这才坚持下来。
  这一天,因为是过年,许多人都回家,很少有人会在外,除了那些奔波的商人,客栈因为客人不多,小三得以休息片刻,便一个人坐在客栈门前,双手托腮,看着前方空无一人的街道。
  也不知过了多久,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响起一阵马车声,和鞭子抽打马匹,马夫吆喝的声音。
  小三忙站起身定睛看去,一驾豪华马车缓缓迎面而来,最后停在小三面前。
  然后,马夫跳下马车,从马车座驾上取下来一个板凳,从马车内伸出一双晶莹剔透的手来掀开门帘,一张玲珑好看的脸出现在视线里,一身紫衣,从马车上踩着板凳下到地上,然后,又一个姑娘下了马车,却是穿着黄衣,和紫衣姑娘长的一模一样,是一对双胞胎,本以为马车里已经没人了,却没想到三人只是默默低首站着,接着从马车里又走下一个人,那人一袭蓝衣,面容精致,比双胞胎姐妹都要好看,却是男子,四目相对,他更是一阵恍惚。
  忽听一声嗤笑,“小子,眼珠子掉出来了”
  他蓦然回身,脸色微红,黄衣对他做了个鬼脸。
  他忙招呼道,“客官里面请……”
  夜晚,小三半夜起夜,见到黄昏前来投客栈的丫鬟小紫,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面露惊恐,手上的灯笼也落到地上,尿也被憋了回去。
  原来,小紫正在杀人。
  原来,自己打工的客栈竟与江湖挂钩。
  小紫蓦然回首,小三跌坐在地上,连求饶都不会。
  老板的尸体倒在一旁,小紫看着被吓傻的跑堂,嘴角咧了咧,走过来,拿着剑柄捅了捅小三,“喂,吓傻了?”
  小三蓦然清醒,不顾尖利滴血的长剑,一把扑倒在地,抱着小紫的双腿,“姑娘,求你叫我武功,我要报仇”
  小紫一脚将小三踹开,“凭什么?你要报仇与我何干?我凭什么教你武功?”
  小三诺诺说不出话来。
  “既然要报仇……带上他吧!”一道男声突兀响起。
  “是!公子”小紫恭敬道。
  小三循声看去,只看到一片蓝色的衣角。
  小紫对小三努努嘴,“别看了……起来!”
  小三爬起来,还有些不敢相信,他原以为自己最多让丫鬟教一教,收下自己,却没想到被人家主子留下,“真的吗?”
  小紫看不得他的傻样,“自然是真的,我家公子既然开口,你就跟着我家公子即可,没想到你竟然能让我家公子侧目……”
  日出之后,小三随他们离开。
  从小紫口中得知收留自己的公子是江湖上闻名的蓝田山庄庄主蓝卿客。
  小紫听了小三说的经历,对他语重心长道,“你想报仇,没个十年半载是不行的!”
  当时,他并不知道小紫为何这样说,日后在公子教导之下,他才知道以他的资质,根本不是习武的料,若是习武必定一辈子碌碌无为,更别提报仇,所以,公子教他医术,继承莫家后业。

  毒门

  袁二乃风月楼七位馆主之一馆主。
  亲爹不亲,后娘不爱,兄长不疼,幺弟不尊。
  金陵袁家世代经商,金陵城的米行尽数皆是袁家执掌,大宋□□建国,袁家举万袋大米大力资助□□东奔西走打天下,□□建国后,曾特许袁家‘金陵代商’称号,是为金陵商家代表。这一代的袁家其实早已没落,却仍是一方霸主,不可小觑,却不得重视,每年商家会谈,袁家代表金陵出席。上一代袁老爷子的功绩堪比袁家老祖,开仓赈粮,低价售卖,捐赠灾民,免费施粥,从不曾抬价卖米,金陵人人称颂,袁老爷子逝世后,袁富贵接掌袁家大权。袁老爷子一生就娶了一个夫人,夫人生下孩子之后便离世,再未另娶。袁富贵是袁老爷子独子,袁老爷子自然将对夫人的情分投注到儿子身上,甚是宠爱,走哪带哪,洽谈商务时带着,走亲访友带着,袁家就这一个子嗣,袁老爷子骂不得打不得,也不舍得,恐袁家就此绝后,因此,袁富贵从小娇生惯养,横行霸道,犹如混世魔王般作威作福,小时候如此,长大更甚,痴迷女色,强抢妇女,仗势欺人,这些袁老爷子知道,却又无可奈何,由着他去,只是在背后默默做善后工作,袁富贵强抢妇女,袁老爷子花钱摆平告状的农户,老人家老了就会心软,由此助长了袁富贵嚣张气焰,所作所为更是大手大脚,不再顾及他人,官家也睁只眼闭只眼,袁富贵有时打死人也无人敢告,袁老爷子死后,袁富贵也成了袁家家主,权势更大,官商勾结,抬高米价,奇货可居,金陵百姓怨声载道,却又不敢与之为敌,只敢私下里议论,几十年间,金陵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袁富贵有三子,长子袁希棉,次子袁希软,三子袁希朗。
  长子袁希棉,今二十多岁,至今未娶,乃袁富贵元配所生,其人性格冷漠,家中事情从不过问,元配生下袁希棉不久过世,袁富贵不等元配头七过去,便迎娶二房,袁希棉从小自立,冷漠待人,在袁家,除了袁富贵,袁希棉权力最大,袁富贵流连花丛,不管家业,袁希棉小小年纪独撑起硕大家业,管理金陵众多米行,十几年如一日,他在米行呆的时间比在家呆的时间还长,早出晚归,朝九晚五,早上天不亮就离家,晚上半夜三更才归家,有时候连过节也未曾回家,别人家团团圆圆,而他还在码头监工,他与家人聚少离多,感情不深。
  次子袁希软,今十五岁,至今未娶,乃袁富贵强抢之女所生,其人软弱无能,父亲厌恶,后娘鄙夷,兄长不管,幺弟欺辱,禁锢于家中,不为外界所知,家中下人也能欺辱与他,亲生母亲跳井自杀,无人问津,自己独居荒废小院,过年而不见父母,院里杂草丛生,脏乱不堪,其瘦骨嶙峋,身上污秽不堪,冬日仍穿夏衣,手脚结疮,披头散发,脚上无鞋,一日三餐只一餐,一个馒头一碗清水根本不顶饥,每逢饭点,幺弟袁希朗总会天天来此耀武扬威,在袁希软拿着发霉的馒头和肮脏的洗脚水时,袁希朗会让下人一脚踢翻破碗踩碎馒头,有时候他自己亲自上阵,心情不好时,更是拳打脚踢,更甚冬日将他拖拽丢入寒冬冰湖,不让他上岸,熬冻三四个时辰,直到袁希软手脚僵硬,才将他丢到院子里不管不问,袁希软院子里,冬日没有煤炭,夏日没有冰块,冬冷夏热,冬日里,破败的棉絮根本阻挡不了冷冽的寒风,窗户没有挡风的作用,夏日的薄被暖和不了冰冷的心房,袁希软有时发烧昏迷不醒,三四日无人搭理,这个家已经没有亲情,他几次三番想要结束性命,却不甘于命运,倔强苟且偷生。
  三子袁希朗,今十四岁,至今未娶,乃袁富贵如今夫人所生,其人性格霸道,承袭其父雄风,耽于女色,时常在秦楼楚馆出没,有时更是将青楼女子带到家里,而袁富贵看到却从不斥骂,甚至与其评论女子容颜之美好,有时甚至父子共享一女子。袁希朗仗着父亲宠爱,母亲权势,在家里横行霸道,欺辱二哥,诱女干婢女,杖责下人,作威作福,无恶不作,家中婢女不分年龄,皆被其染指,就连自己娘亲的陪嫁丫头也不放过,有时更是与姨母相女干,袁希朗在家以欺辱二哥为乐,仗着自己是家中父母宠爱之子,带着下人折辱二哥,父亲母亲眼见却不多管,只有大哥有时不堪其扰才会加以干涉,袁希朗在这个家最怕的不是父亲而是大哥,因为大哥为人冷漠,从不把人看到眼里,不多管闲事,袁希朗连与他对视也不敢,袁希朗年纪虽小,却作恶多端,见美色则不择手段,金陵百姓不堪其扰,家家闭户,年轻貌美的女子甚至不敢外出,唯恐被其遇见强抢,其行为比其父更甚。
  袁希软十五岁这一年,商行大会在金陵举办,袁富贵勒令袁希朗呆在家里不可出去胡闹,袁希棉则跟着袁富贵出去接待外来商人。袁希朗不满意父亲安排,气愤不已,将满腔怒火转移到袁希软身上,那几日,他日日狠狠折磨袁希软,袁希软被他欺辱的体无全肤,却从不求饶。
  那夜,袁家来客,袁希软被留在院子里不让出来丢人现眼。
  前院欢声笑语,热闹非凡,唯有此处只有他孤苦伶仃一人自唉自怜。
  后半夜,袁希软睡不着,浑身直疼,肚子饿得不行,便偷偷溜出小院,想要到后厨找些吃的,却在经过客院时听到窸窣之声,出于好奇,想要看看来客是什么人,他十几年来一直呆在家中,不曾外出,没有见过一个外面的人,偷偷摸摸往发出声响的房间走去,透过门缝,他却看到他的幺弟袁希朗,他震惊不已,浑身发颤,他知道袁希朗胆大包天,却没想到袁希朗竟然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对来客下手。
  月光之下,袁希朗正骑在来客身上拉扯来客的衣衫,袁希软一看便知定是袁希朗动了什么手脚致使来客昏迷,好供他为所欲为。
  袁希软不能坐看他得逞,便从院子里找到一根手臂粗的木棍悄悄地推门而入,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在袁希朗发觉之时,一棒打在袁希朗头上,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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