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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捕文书-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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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当日那钱九郎纠缠自己,非要知道闺名,只因他给师兄捡到之时,身上并无什么长物可知出身来历的,连父母姓名也不曾留下,师父只得因他是四个徒弟之中最小的,便只唤他“四儿”,也就在师门之中叫开了,及至年满十岁,竟出落的骄纵可爱,女孩儿一样的人品,门中师兄们倒不好意思唤他的乳名,便只叫他“小师弟”,外头江湖上的人看他师父师兄面上,也不好叫小名儿的,便都称呼他为“四少侠”,只有在师门之中,独处之时,与他同住的首席师兄金乔觉依然与别个不同,只唤他“四儿”,若在别人,飞天登时就拉下脸来恼了,及至他师兄唤他,非但不恼,倒觉得越发亲香和睦起来。是以当日那钱九郎纠缠他没奈何,因将自己的乳名冒姓姒,名字就取了那金锁上的意头,唤作飞天。
    如今姒飞天见了店小二给自己的浑家购置一套旧衣裳,因心中一动暗暗思忖道,若自己依旧以男子之身隐遁渔樵,只怕一来师父师兄,与那钱九郎的盟兄弟们容易寻访到自己的行踪,二来日后月份渐渐大了,一旦显怀,以男子之身诞育孩儿,岂不是人间奇事么,虽说隐遁山林之间,到底也要抛头露面,采买东西预备嚼裹的,倒不如竟扮作一个女子,倒也万事妥帖了。
    飞天想到此处,因开了店房门,又招呼了那小二上来问道:“敢问小哥一声,你方才那套衣裳是在哪里得的呢?”那小二听闻此言却是纳闷,因心中暗道这位公子好生奇怪,怎的刚刚当了自己的几套名贵衣裳,却赶着去瞧故衣铺子,只是人家是客官,自己一个跑堂的伙计又不好细问的,因陪笑着道:“客官想是用了晚饭想要出去散一散,出了小店便是大街了,晚上做卖做买,五行八作的都齐全,可巧今儿是夜市,倒也热闹的很,那故衣铺子,就在前头悦来客栈对面路东楼头里,若是客官找不到,随便找个人一打听就是了。”
    姒飞天听闻此言,因暗暗打定主意,又将方才得的几吊钱里拿了五百钱出来,递在那小二手上笑道:“多谢小哥不厌其烦细细告诉我,这钱不成敬意,留着给尊夫人添置几件首饰罢。”
    作者有话要说:四儿~

☆、第三十八回

阚涟漪出言不逊;对江澄左右逢源
    却说姒飞天打点了东西;又见如今衣服当了,行囊轻减;因收拾了一个小包随身带了,出了店房门;按照那店伙计的指点;往大街上寻了去,彼时华灯初上,正是夜市初开之时,那姒飞天久在师门之中,又有师兄多加教训管束,平日里却是难得行走几回这般风流富贵场面,因暂且抛却心中不快;一面寻访那间故衣铺子,一面走马观花地随喜一回。
    姒飞天信步闲游之际,却在人头攒动之处恍惚瞧见了两个绝色少年,一个瞧那模样儿,倒与上次在乱坟岗子之处救下自己的名唤对江澄的少年相仿,因心下一惊,连忙低头回避了,待那股人潮散去之后,却躲在角落之处回身偷眼观瞧,只见那对江澄又与当日救人之际妆扮不甚相同,竟是金缕玉衣千金裘,端的纨绔子弟打扮,另外一个少年与他年纪装束也都相仿,二人勾肩搭背的十分亲厚,倒像是兄弟模样,飞天因心中暗想,莫非另外那少年也是钱九郎的盟弟,如此说来,只怕功夫不弱,若是那钱九还是自由之身,加以琢磨未必成就不了一代武林名宿,可惜这两个漂亮少年一夕之间失了兄长抚养教导,又不知未来几何。
    飞天想到此处,没由来一阵感伤之意,只是他性子刚烈骄纵,并不肯为了钱九伤心,又怕那两个少年认出自己,连忙加紧莲步,往前寻访那家故衣铺子。
    未几却瞧见迎面西首的悦来客栈,因往路东楼瞧去,果见一间小小的门脸,也不曾有个招牌的,一望可知是个小本买卖。
    姒飞天见了,因紧走几步来在那铺子门口,店伙计见了飞天这般容貌人品,自然是行走江湖、上三门中得意的子弟,想必出手阔绰,因一时拆兑不开,意欲当几件故衣做盘缠,因此上满面堆笑着上来道:“这位小公子莫不是偶然来在本地地面儿上,因找不见大银楼,拆兑不开整锭银子,打算让出几件华服做盘缠么?”
    姒飞天听闻此言,却是恭维得心里舒服,又不着边际的,因摇了摇头道:“我是替……替一位朋友来捡几件故衣穿的。”那店伙计见飞天通身妆束气派,却是个娇养师门之中的少侠身份,端的猜不透他如何却要寻这些破旧故衣穿。只是来者是客,自己断然不好放着生意不做的,因依旧赔笑着道:“原来如此,那就请小公子里边儿挑挑?”
    飞天闻言点了点头,随着那店伙计进入店房之中,谁知迎面却是一股腌臜之气,但见一堆堆的故衣全无章法,胡乱堆在柜台之上,又不似浆洗过的模样,飞天原本素喜洁净,如今见了这等台面,却有些不愿近前去的,那店伙计见状,便知他家道不难,必然不曾涉足过此地,因虽然不曾在江湖上走动,往日也在酒肆茶馆之间听那说书的先生讲古,单有一路侠客会扮作那易容之术,自然衣裳也要五行八作样样备得几件,如今见了这个绝色少年此番行径,料想竟是个中人物无疑了,因想着若是乔装改扮之用,他小孩子家不通经济世故,便做个狮子大张口却又何妨。
    那店伙计因打定主意,满脸堆笑着上来道:“这些破旧东西,小公子金玉一般的人如何瞧得上眼,内间还有些干净衣裳,都是大宅门儿里的公子,因在外眠花卧柳,又或是朋友赌钱输了,一时拆兑不开,偷偷叫管家书童等人背着高堂双亲送过来当了几两银子使,只是碍着脸面,终究是要赎回去的,如今小人就担个不是,将内间的衣裳匀出几件来给公子挑挑,看可否有您上眼的?”
    姒飞天闻言点头道:“这样最好,别的不拘什么,只要干净就好。”那店伙计引了姒飞天进了内间。
    放下飞天如何拣选衣物不提,却说他前脚进了内间,后脚便跟进两个人来,竟是方才集市之上,飞天撞见的那两个漂亮少年,一个果然就是钱九郎的盟弟对江澄,另外一人书中暗表,也在这一盟兄弟姊妹之中,却是排在行七的,论理要叫对江澄一声六哥。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故衣铺子,那店伙计正在内间打发姒飞天挑选衣裳,听闻外间门棂响处,因与飞天客气了两句,方打起帘子出来招呼,见了他弟兄二人却是一愣,因想着晚间翻翻黄历,今儿什么日子,往常自家铺子之中无非招呼一些贩夫走卒、进城的佃户,如今却一时之间来个三个绝色少年,也算是光耀了本店的门楣,只是来者是客,虽然疑惑,倒也满面含笑问好道:“两位公子大驾光临小店,不知有什么要招待的,敢情是一时之间手头不宽裕,来当几件衣裳,等银子使么?”
    那对江澄闻言噗嗤一笑,回身对同行的少年笑道:“涟漪,你说好笑不好笑,敢情咱们竟成了卖故衣的了。”那名唤涟漪的少年却有些拿大,因蹙眉瞧了瞧那一堆腌臜衣裳,伸手自袖中取了一方冰蓝色的帕子,在嘴角抿了抿道:“六哥莫要取笑。”
    对江澄闻言却也不恼,倒是十分赔笑着,那涟漪爱理不理的,一面正眼也不瞧那店伙计一眼,不耐烦道:“你们这儿可曾来过一个窑姐儿么?”
    那伙计闻言便知来着不善,因满脸赔笑道:“客官这是怎么说,小店做的正经生意,那窑子里的勾当却不在这条街上,两位少爷若要寻花……”问柳两个字尚且未成出唇,竟不知怎的眼前一花,原地转了三个圈儿,吐了一地满口的牙,因站住了,稳定身形缓了缓神儿,却见那名唤涟漪的少年十分厌恶地将手中冰蓝色的锦帕,在手背上狠命揩拭了几回,也不收起来,倒随手扔在地上,那店伙计思前想后了一回,方知自己叫人打了一个耳光,伸手在嘴上一摸,满嘴流血,门牙掉了几颗,连后槽牙都松动了,因不依不饶正欲闹起来,却见那对江澄朝他打个嘘声道:“你且别嚷,回头赏钱少不了你的。”因说着,自袖中摸出一块散碎银子,往那店伙计怀中一丢,那店伙得了钱,旁的也不理论,因自去柜台后面找手帕拾掇身上。
    这边厢那对江澄将涟漪推了两把笑道:“好兄弟,何必跟这等样人生闲气呢,依我说,咱们何不回去回报姊姊,就说在此处地面儿上寻访了几回,不曾寻得的,姊姊最疼你,断然不肯在族中叫你我没脸的。”
    那名唤涟漪的少年蹙眉道:“话虽如此,到底姊姊待我这般好,我怎能辜负她此番托付,这也罢了,只是那贱人若是肚子里有了货,姊姊可就要……”对江澄闻言不置可否,却伸手在涟漪肩头一按,涟漪知道兄长安慰自己,只得勉强笑笑。
    两人正欲转出店房之际,但听得内间略有响动,原来姒飞天正在内间拣选衣物之际,却听得对江澄的声音,当下又不好出去的厮见的,只得躲在内间偷听两人的谈话,却听得一头雾水,论理若是钱九郎教了那对江澄前来乱坟岗子救下自己解开功体束缚,为何这个名唤涟漪的少年却如此急于寻觅自家芳踪,竟又不是关切之词,临了听闻他出言不逊,因自己有些恼了,意欲出去与他理论,行至门棂之处却又不愿见那对江澄,因止住了莲步,谁知粉颈之上那金锁一动,倒给弟兄二人听出了端倪。
    那涟漪也顾不得对江澄,一个箭步来在内间门棂之处,一掀帘子,却见内间竟是个美貌无双的少年,见了他彼此都是一怔,那涟漪见了姒飞天,因心中暗暗赞个好字,原本心中对自家容貌颇为自负,一盟兄弟之中,只有对江澄比自己生得好,谁知见了这个少年,眉清目秀之中更有娇俏之意,倒似压下六哥一头,因回身看了对江澄一眼,使个眼色。
    姒飞天见给人识破了行藏,因心中没奈何,只得出来厮见,谁知朱唇未启,那对江澄却率先笑道:“我兄弟二人前来此处寻访故人,原不知公子在内间,还请恕我二人惊驾之罪。”
    姒飞天听闻此言心下却是惊疑,怎么时隔几日,这对江澄竟似不认得自己一般,又见他隐在那名唤涟漪的少年之后,似有若无地对自己使了个眼色,姒飞天见状,却又不甚明了他的意思,因犹豫开言道:“你……”
    说到此处,只觉面前那个名唤涟漪的少年,眉目之中精光四射,飞天顿觉周身寒气逼人,面前这个少年,竟在不动声色之间蕴藏功体,莫非竟意欲对自己不利,姒飞天想到此处,因暗暗伸手在腰间摸索着自家的昭君玉骨,谁知电光火石之间,但见隐在涟漪身后的对江澄,竟双眼氤氲出两眶胭脂泪,眼看就要滴落尘凡,一面以警告的眼神看着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内部矛盾?~

☆、第三十九回

相惜人乔装陌路;红白事偶得孝服
    姒飞天原本是个聪明人;见了这两人架势,便知他们虽然称兄道弟;实则心下云诡波谲,彼此都留有余地。
    看样子若是此番自己莽撞相认;那名唤涟漪的少年便要出手相杀;对江澄自是站在自己一边的,若是动起手来,自然要与那涟漪撕破脸,到时他兄弟二人阋墙,岂非自己的罪过。
    飞天想到此处,因换做温文之相点头笑道,“不敢;原是我在内间拣选衣裳的,不知两位兄台在此,扰了驾,却是小弟的不是。”
    那对江澄见姒飞天如此上道,因收敛了自家功体,将那涟漪推了两把悄声笑道:“只管盯着人家做什么,想是没见过这等天人之姿么?”
    涟漪给他说破了心思,因脸上却是一红,收敛了功体却也不答言,只是有些警觉地盯着飞天。
    对江澄见状连忙上前厮见道:“小生姓对,贱名江澄,表字如练,这是我兄弟阚涟漪,表字香檀,还未请教道下大号?”
    飞天尚未答言,那阚涟漪蹙眉道:“萍水相逢何必厮见呢,六哥你也太蝎蝎螫螫的了,既然这里没有咱们要找的人,说不得回转族中罢了,这里气味腌臜得很,我待不惯。”
    因说着,竟不与姒飞天见礼,兀自往门口处打起帘子出去了,那对江澄见了,摇头一笑,朝着姒飞天眨了眨眼睛笑道:“我兄弟排行小,都是给大哥和长姐宠坏了的,兄台不必放在心上。”
    姒飞天闻言会意,因点点头道:“不敢。”那对江澄冲着他点了点头,亦将手中折扇挑起帘子出去了。
    姒飞天见送走了这两位不速之客,又怕此番跟了出去再要遇上,那名唤阚涟漪的少年却是难缠的,倒不如假意在此间再选几件衣裳,左右也是要改换女妆的。
    飞天想到此处,忽听得外面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之声,倒把自己唬了一跳,因见那招呼自己的店伙计方才给那阚涟漪打掉满口的牙,正把手帕包了头将息着,见了这阵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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