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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捕文书-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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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九闻言,却是收敛了嬉笑神色道:“此番我能出来不容易,本想再见你们一面就走的,只是今儿见了志新给人辱骂作践,我身为男子,多年来并不能体会你们母子的难处,今日见了,方知我对不住你。”
    姒飞天原本打定主意与他厮杀,如今见他提起爱子,心中也深知志新只因没有生父,这些年受尽街坊邻居同窗市井的白眼,他原本天性善良可爱,只因给人羞辱作践得多了,方成就今日恁般阴鸷的性格,到底也是自己年幼无知犯下过错,连累了孩儿一生的名声品行,蹉跎了前程。
    姒飞天想到此处,因眼圈儿一红滚下泪来,那钱九郎见了越发顾不得,因站起身子来在飞天身边,伸手将他搂在怀里哄道:“如今我出来,认下你们母子,明媒正娶,你可愿意么?”
    姒飞天闻言却是心中茫然,自己及笄之年给这个男子盗取元红,破了清白身子,之后蒙他相救,方不至于糊涂送了性命,只是十年来自己一心守节抚养孩儿,又打听到他给人囚禁在死囚牢中,听说早已剔去武骨成为废人,从未想过两人还有相见之日,今日倏忽给他求婚,却不知如何因应,心中也不知是爱是恨,却似百感交集一般理不出个头绪来。
    钱九郎见了,知他心中尚不能明白对待自己情谊几个,因释然一笑道:“这也不急,咱们虽然一夜夫妻,又养下了十岁的孩儿,只是到底不曾盘桓过,彼此性情不甚了解,此番我既然为你们报仇做下命案,也怕你们受了牵连,不如先跟我回去安身立命教养孩子,后续之事,你慢慢再做打算不迟,不知你意下如何呢?”
    姒飞天听闻此言倒也不无道理,虽说衙门里没有真凭实据,只是到底此事发生在县太爷来自家提亲之后,多少都会将自己母子二人攀扯在内,如今听闻钱九郎言下之意,他自有安身立命之所,倒不如带了志新跟着他避避风头,虽然自己对他情谊几何尚且不能说明,志新却是他亲生孩儿,那钱九郎自会善待。
    姒飞天想到此处,因正欲答应此事,忽听得钱九郎哎哟了一声,双腿一软倒在地上,倒把飞天唬了一跳,还当他又有什么花样,因伸出莲瓣在他腿上踢了几下道:“做什么这样轻浮,孩子就在外面,你还有心思玩笑么?”
    却见钱九眉目紧蹙,因低低地咒了一声道:“如何却在今日?”飞天闻言不解,又见他不似假装与自己玩笑的,因连忙蹲□子将他搀扶起来安置在床上道:“你这是怎么了,有何不适么?”
    却见钱九郎虽然强颜欢笑,额上却是疼出了一层薄汗,因勉强笑道:“你知我武骨给人剔去,如今早已是废人了。”姒飞天闻言大惊道:“混说什么,方才不是还好好的。”
    因伸手在他髌骨上一探,倒是唬了一跳,触及之处分明失了武骨,只是方才此人还好端端地站在自己跟前,却又如何解释?
    钱九见状,勉强笑道:“别怕,我武骨给人剔去不假,只是一盟兄弟姊妹之中,有个妹子颇善针黹之术,因将金丝在我髌骨之处以界线之法细密织成网状,末端与健全经脉相连,配合功体催动,方能自有行走,旁人并不能看出端倪。”
    飞天听闻此言,真如天方夜谭一般,只是如今自己触感却是真实,眼下此人分明是已经给人剔去了武骨的,因不知怎的却是心如刀绞一般,眼圈儿一红,伸手轻抚在他膝上道:“既然如此,为什么如今却又这样……”
    钱九郎但见时隔多年,心上人依然这般温柔心肠,因禁不住心中一动,勉强笑道:“那金线终究是死物,在我骨骼筋脉之间勾连的日子久了,便要生锈腐坏,一旦断了,就要施以手术将那双丝网取出来,挑断内中蔓延的经络重新再织,不然依旧是个废人,只得卧床以度残生。”
    姒飞天闻言秀眉微蹙道:“怎的这样狠,那大理寺端的非刑折磨,禽兽不如。”钱九郎万没想到自己今日金线断裂,却换得心上人这般心疼语气,不由心中反而感激自己这段际遇,竟有机缘挽回妻子心意,因放低了声音柔声说道:“心疼我吗?”
    姒飞天闻言方知自己语气有些失言了,因脸上一红低头不语。那钱九与妻子分别十年,虽然上次再聚,也只是雨露匆匆不得从容温柔缠绵,此番见了飞天竟有些闺意,因心中一动,伸手攀上飞天的香肩,将他搂在怀里道:“你若是心中还有一丝半点情谊,我便是为你死,心里也是欢喜的。”
    飞天听闻此言,心中爱恨缠绵,正不知如何作答,却听得外间倏忽有人打门道:“开门开门!六扇门办案!”
    作者有话要说:金乔觉的转机

☆、第四十七回

姒飞天透露闺意;酆玉材造访解围
    姒飞天闻言一惊;正不知如何因应;却见那钱九郎见状冷笑一声道;“来的好快;莫非又是那丫头在闹别扭了。”
    飞天见状不解其意;因蹙眉道,“这如何是好,我扶你到柴房里躲一躲。”钱九郎见他如此说,却是爽朗一笑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飞天见状一跺脚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玩笑;”钱九见他急了,因连忙赔笑道:“别恼。”侧耳倾听之际外面敲门声如雨点一般急催下来,因蹙眉道:“你将我交出去罢,倒没得连累了你们。”
    飞天闻言急道:“就算我不从你,何来这些负气之言,如今你好容易出来了,好歹也是志新的……”说到此处又是眼圈儿一红,因心中深恐志新刚刚能与生父相认,莫不是又要从此生离死别。
    那钱九郎见了他如此模样,因伸手在他面颊上摩挲着笑道:“你既然不让我去,我不跟他们去就是了,你先去应门,别唬着孩子,我自有道理。”
    姒飞天闻言摇头道:“你如今行动不便,我怎能……”话音未落,却听的外间院门早已给人踹开,飞天唯恐有人伤害志新,因本能朝外面看了一眼,再一回头,床上已是空无一人。
    飞天见状大惊,不知那钱九郎又在玩什么花样,明明方才自己早已探得他武骨给人剔去,转瞬之间却不见了人影,正欲寻找之际,却听得外间官差早已闯将进来,也只好伸手在面上按了按自己的面纱,勉强出去观瞧。
    却见场院里早已围了一群如狼似虎的官差,将志新紧紧围困在内,志新张开双臂挡在母亲门前,不准他们进来。飞天见状心中又是心疼又是焦急,连忙紧走几步来在院中,蹲□子将志新护在怀中道:“青天白日,不知各位君子为何擅闯嫠女之门。”
    那为首的官差冷笑一声道:“姒家娘子,别说你现下还未曾得到朝廷封诰,算不得贞节牌坊,便是有这件东西傍身,此番也难逃搜查,那钱九郎是朝廷钦犯,就是躲到皇后娘娘房里,咱们哥们儿也照样敢进去搜,劝你识些好歹,自重嫠女身份,别叫弟兄们拉拉扯扯的,面上需不好看。”
    姒飞天闻言心中暗道不妙,自己虽然守节十年,论理早该得了朝廷封诰,是为贞洁夫人,只是自己姓名假造,又无户籍落在村中,并无人可办理此事,若是门口多了贞节牌坊,那些人自然不敢乱闯,只是如今钱九郎甫一越狱,捉回去便是个死,志新还未曾来得及与生父相认,莫非就让自己的孩儿再次失去父亲么。
    飞天想到此处,因也顾不得许多,伸手便摸上纤腰之间的昭君玉骨,事到如今也只有鱼死网破了。
    一群人正闹着,忽听得院墙之外达达马蹄之声,却见一人策马急急而奔,冲入院墙之中振开众人,腰身一纵下的马来,正是捕头金乔觉。
    那一众兵丁见是金头儿来了,因纷纷退在一旁垂手侍立。金乔觉见状冷笑一声道:“六扇门何时多了个欺负孤儿寡母的差事,我竟不知。”
    那为首的官兵听闻此言,便知他心里恼了,往日又曾听闻这金捕头与姒家娘子之间很有些不干不净的勾当,因连忙上前赔笑着道:“原是知会金头儿晚了些个,弟兄们在镇上巡视街面的时候,接到看街的奏报,说东村里有了钱九郎的动静,哥儿几个怕来迟了误了差事,因一面着人知会捕头,一面先过来围住了,怕走了贼人误了差事。”
    金乔觉闻言冷笑一声道:“你们来了,难道差事就误不了?说句不怕你恼的话,除了给我添乱之外,弟兄们倒也没别的本事,还不与我退在门外!这嫠女之门岂是你们说进就进的?”
    书中暗表,那金乔觉虽然是镇上六扇门中第一能员干吏,只是平素为人倒也温文谦恭,并不拿大,如今那几个兵丁见他声色俱厉,便知心中动了真气,因也不敢分辩,低眉垂目退在门外,只是心里到底不甘心,并不散去。
    金乔觉见状,知是朝廷法度,违抗不得,因只得苦笑一声道:“我手下都是些粗人,教姒家娘子与小官人受了委屈,还请娘子宽恕则个。”
    姒飞天伸手将志新紧紧搂在怀中,虽然别扭,少不得故作些娇娇怯怯的闺阁态度道:“多谢金捕头仗义执言,若不是你来得巧,只怕今儿我们母子性命堪忧。”
    那金乔觉见了心上人竟对自己有些依恋之态,不觉心中一动,因赔笑道:“论理这嫠女之门,金某却是近不得,只是朝廷法度,总要例行公事一番,还请姒家娘子通融一回,可使得么?”
    姒飞天闻言心中暗道不妙,他深知那金乔觉无非意欲进去随便看看,好堵住门口兵丁悠悠之口,谁知那钱九郎分明就在内中,此番进去岂不是要闹出来。
    只是自己若不将他往屋里让,越发启人疑窦,若是外头官兵不依,竟一拥而入,自己那一对昭君玉骨又断断使不得,不然就要给金乔觉识破身份。
    飞天思前想后,也只得先将金乔觉让进屋内再做打算,因蹲□子在志新的头面上摩挲了几下,勉强笑道:“好孩子,你且在门口守着,别放别人进来,金捕头是咱们通家之好,娘带他进去瞧瞧不妨的。”
    志新闻言,便知母亲意有所指,金乔觉是自己的师伯,断然不会伤害娘亲,因乖巧地点了点头道:“母亲放心,孩儿必定谨守门户,绝不放那不相干的人进来。”
    飞天闻言点了点头,因回身相让道:“金捕头且请进来观视一番,好歹为我们母子洗去嫌疑才是。”金乔觉闻言说声冒昧,因随着飞天进了草屋之中。
    两人来在外间,金乔觉倒也不敢冒昧,因搭讪着说些套语,飞天因请他坐坐,又在汤婆子上取了滚滚的茶斟满了一杯,亲手递在金乔觉手中。
    金乔觉并不知他有意回护内间之人,只道是方才当着众人,飞天因脸皮儿薄,不肯与自己亲近,如今进来,竟能这般殷勤端茶递水,往日盘桓之时,不过端坐内间,与自己隔帘对谈,如今这般光景,莫非自己就要夙缘得尝。
    金乔觉兀自心猿意马之际,但听得房内竟有响动,他本是办案官人,反应十分敏捷,因霍地站起身子,就要卷帘而入,忽听得身后娇呼一声,回身看时,却是飞天失手打了盅子,俯身去捡时割伤了自家葱管玉手。
    因也顾不得进入内间观瞧,连忙自袖中取了干净锦帕递给飞天道:“姒娘子仔细割破了雕花玉腕,这些粗苯之事役使金某也使得。”
    因说着俯身拾掇了盅子的残片,却依然有些警觉地侧耳倾听内间动静,飞天见状,却也顾不得许多,因竟伸出一双葱管在金乔觉手中接了残片,口中含嗔道:“看你……也不好生接着。”
    金乔觉听闻此言顿觉如沐春风一般,只因他苦苦追求飞天数年,竟从未给他一回好脸色,如今这句娇嗔大有闺阁态度,竟似对待情郎一般温颜软语起来,不由心中一动,因就着这个姿势,扯住了他的皓腕,低低的声音唤了一声:“飞天。”
    姒飞天见状,虽然心中颇为不耐烦,也只得拿出些闺阁手段,柔声安抚道:“青天白日的,你如何假借办案之名欺负我……”金乔觉闻言却难将息,因伸手就将他搂在怀里。
    姒飞天见状羞得满面通红,又不好表明自己身份的,见金乔觉只因自己给他一点好脸色,就这般温柔恋慕,心中又是惭愧又是羞涩,又不好挣扎起来,唯恐内间的钱九郎撞见了,他原本性子乖觉阴鸷,又怕他对师兄有何不利之处,真是进退维谷。
    正在焦急之间,但听得门外有人笑道:“怎的连自己的先生也挡在门外不让进去,往日真是疼也白疼你了。”两人闻言唬了一跳,连忙分开,彼此整理了衣裳。
    甫一拾掇完毕,却见竟是酆玉材抱了志新推门进来,见了他二人笑道:“哎哟,是几时孟光接了梁鸿案了?”飞天闻言臊得满面红晕。
    那金乔觉素知姒家娘子是极正经的,只怕要因为这句话就恼了不认人,因连忙对酆玉材使个眼色。酆玉材见状笑道:“姒家娘子切莫见怪,晚生是与志新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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