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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允嘉闻言,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仿佛陷入了片刻沈思之中,即而又将酒杯斟满,再次一饮而尽。
千里之外,此刻在散发著冷冷清辉的月华下,一名身著白色锦衣,头戴金冠,身材修长挺拔的男子,在种满素白玉兰的寂静院落之中凝神习剑,随著男子疾速飞扬的步伐,和持剑之手出神入化的动作,瞬时间院落之中随风飘满了素白高洁的玉兰花瓣,静动之姿相得益彰,颇有如临仙境之感。
过了许久,才见那白衣男子屏气收住脚步,将宝剑轻轻合入剑鞘,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弹去了落在衣肩上的玉兰花瓣,朝著院内的方向走去。
这时,矗立在庭院拱门旁的黑衣侍卫忙走了出来,似乎早已在这里等候多时,低声恭敬道:「禀王爷,您吩咐的事情已查出头绪了。」
「可与他们有关」,白衣男子停步,冷声道。
「正如王爷所料,此毒确实出自沅西大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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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受 生子』第五章
十日之前 乾徽国京城玄仁
「大人,请在此稍候片刻,小的这就进去通禀」,这日黄昏十分,在玄仁城东北一座极其气派庄严的宅院前,有名身著银色盔甲,腰配兵器的侍卫对著一队风尘仆仆刚刚远道而来的人马俯首握拳道。
卓允嘉骑在领头一匹高大鬃红的汗血宝马上闻言,微微颔首,随之放眼过去淡淡审视著面前这座宅院和京城玄仁四处的景致。
事情发生在几日前。
那天深夜,突然有人疾马返回京城郢庭禀报,说原本派去乾徽国为慧贞公主求亲的三位使臣皆在到达乾徽的第二日深夜毙命於馆驿之中。队伍所偕装载著三十六箱奇珍异宝的贡品也在当夜从馆驿中不翼而飞,至今下落不明。
而三位古潍使臣在馆驿中死状惨烈,身首异处肢体扭曲,显然毙命之前有过猛烈挣扎,肤色紫黑且全身上下遍布著形状奇异的斑点,略似死前就早已身中剧毒。
由於此次在乾徽毙命的三位使臣之中,以刘辕隹、柯礼暄皆为古潍当朝重臣,文熙帝即下令对此事秘而不宣。
但不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古潍重臣惨死於乾徽国京城的这条消息却还是不知从何种渠道被散播了出去,顿时招得朝廷上下怨愤四起,两国关系空前紧张。
事实上,若是只是为了和亲,古潍朝廷并无需动用刘辕隹、柯礼暄这样的一品重臣,而恰恰是因为这三人此次出使乾徽,并非只肩负著这一件事。
和亲只是表象名义上以遮众口的理由,而另一个深藏的缘由,当为古潍朝廷内部机密,那就是意在和解乾徽与古潍边界落郗十二州的辖属问题。
乾徽国向来以军事强大而闻名於世,两国以落郗江为界,划南北而治已有近二百余年,边界上少有争端四起,一直还算得上相安无事。
直至近几年而来,乾徽内属之地接连遭遇严重旱情,物产匮乏,因此在过去几年中,频有人马南下争掠古潍国沿江一带,使得古潍国绵延落郗江旁的十二州一时间危机四伏备受侵扰。
而不久之前,乾徽朝廷终於向古潍国表明立场,明著以两国交好为由暂借领地而用,暗著则以武力威逼古潍国让出落郗十二州的辖属管制之权。
古潍国向来轻武略,又逢多年未起战事,朝廷众臣接到此讯之後既而分为主征战、主交好两大派。当朝天子文熙帝生性懦弱,外强中干骄奢淫逸,在两派众臣中游移多时,最终还是决定以和亲、进贡、与和谈方式解决边界十二州的问题。
文熙帝随即排除众异派遣以刘辕隹、柯礼暄为首的和亲使队,携带贡品出使乾徽,期望能够缓和落郗十二州之争,以图王朝太平长久。
因而,当文熙帝听闻出使重臣在乾徽惨遭毙命之後,不禁惊怒甚感受辱,遂派宰相卓尉均次子,古潍禁军副都统卓允嘉带领一对人马日夜兼程赶赴郢庭,彻查此事。
「呵呵,卓二弟远道而来,无涧未曾出城相迎,实在是失敬,失敬啊」,才过片刻,只见从宅院内走出一位衣著绚华,长眉入鬓面如冠玉,头戴紫金翡翠珠冠,腰系金丝九龙缎带之人,身後尾随著几名侍从以及一队护卫,浩浩荡荡的迎了出来。
「卓允嘉,参见太子殿下」,卓允嘉走上前去,俯身作揖道。
「卓二弟,六年前你我自郢庭一别就再未有机会相见,本宫自是惦记的很那」,慕容无涧淡笑,从上至下打量了一番卓允嘉,又道:「六年不见,卓二弟风采尤胜从前,现今已堪古潍当朝重任,真是年少才俊,当世无双啊。」
「卓允嘉不才,多谢太子殿下谬赞,敢问太子殿下可知此次我等一行人前来贵国所谓何事?」
「自是有数」,慕容无涧敛了敛笑意,神色稍稍一凛,长袖一摆上前两步,挑眉道:「只是你我兄弟二人长久未见,本该好生叙叙旧情,何必刚刚相见就大谈此等败兴之事?」
卓允嘉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向来深谙此番寒暄交际之道,只是现在跋山涉水路途疲惫,又身肩重任,难免有些开门见山。
「呵呵,承蒙太子殿下惦念,在下奉命而来,不敢有负我皇所托,唯求速查此事真相,缉拿真凶。」
「既然已来这东宫,理应为卓二弟摆酒洗尘,我想薄酒一杯,卓二弟大概不会拒绝吧?」,慕容无涧抬眼,对视著卓允嘉幽黑而澄明的眸子,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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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受 生子』第六章
原来,这慕容无涧与卓允嘉自幼相熟,若论缘由却还要追溯到当朝天子景纬帝慕容瑞旻多年前的那一段往事。
慕容瑞旻青年时喜好游历四方,尤其倾慕南方古潍国的昌盛繁荣,於是曾定居在古潍京城郢庭长达数年。潜心学访间,与一位古潍连氏望族之女,连菀初结为连理,即宪纯皇後。
此女系出名门,容貌秀丽而性情温雅,二人琴瑟和鸣感情融洽,婚後诞育两子,取名慕容无涧、慕容无嶂,示意为「无涧不越,无嶂不克」。
而後先帝驾崩,乾徽陷入内乱,亲王纷争,慕容瑞旻被恭为景王,经历数年征战杀伐,随即荣登大宝,年号永宁。
永宁三年,宪纯皇後薨。景纬帝册封沅西公主濮阳裳佳为後,择号睿静。
同年冬,睿静皇後诞育一子,此子降生之时乾徽各地漫降连绵瑞雪,化解了为期几年的大旱。又适逢北疆捷报频传,多年战事终获平定。景纬帝大喜,认为此子的临世为乾徽带来了祈望已久的祯祥,遂赐名慕容定祯。
永宁七年,睿静皇後难产而薨。景纬帝悲痛欲绝,形销骨立,决定不再立後,将幼子慕容定祯托予後宫之中人品贵重的嫕妃,古潍公主奚纪凡所养育。
嫕妃行事谦恭、性格纯良,虽然膝下无子,却对於慕容定祯视若己出,倾注全心抚育教养。使得慕容定祯成长为当朝文治武功、谋略胆识俱出类拔萃的皇子,深得景纬帝喜爱。
六年之前,景纬帝听从群臣谏言,为保社稷稳固,终於斩断了在两位嫡出皇子,慕容无涧、慕容定祯之间究竟立谁为储的念头,遵照祖制选立嫡长子慕容无涧为太子,下旨结束了其效仿自己当年游历各国、定居郢庭、潜学交友的闲逸生活。
也是在那一年,慕容无涧挥别了自幼相识的众多旧友,离开了繁华的水乡之都郢庭,踏上了归国之途,从此在玄仁开始了他的太子生涯。
「卓二弟,我自是知道你等一行人马,此次前来玄仁为的是调查三位使臣无故毙命之案」,在太子府宅雍容华贵的正厅内,一片筹光交错之後,坐在圆形酒桌上席的慕容无涧终於开口道。
「不瞒太子殿下,我等的确是为此事而来。只因事出突然,而刘辕隹、柯礼暄又皆为当朝重臣,此事令我皇惊怒至极」,卓允嘉抬了抬衣袖,优雅的放下酒杯,从容叙述道。
「此事的确事出蹊跷」,慕容无涧起身踱了几步,又道:「但乾徽与古潍向来交好,联姻一事又是列朝惯例,实在不应有此劫祸……」,慕容无涧似乎忽然想到了些什麽,黑睫一动,转身道:「以卓二弟之见,会不会是有人……谋财害命?」
卓允嘉听闻瞬时觉得有些不禁,却还是忍住了,正色道:「太子殿下如此说来,是在意指我朝随行使臣侍卫功力不济?还是贵国现下物资贫乏因而盗贼四起民不能安?」
慕容无涧皱了皱眉,无言以对,似乎怎麽答都不太妥当。
卓允嘉望了一眼对方的神色,心中有数该直指要义,凛冽道:「我等刚刚从馆驿而来,已见棺内尸首。三位大人死状惨烈,貌似死前早已身中剧毒。而据悉当日晚宴,也的确由乾徽宫廷安排,不知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当夜我朝的确赐宴款待几位大人,以准备第二天觐见之细节」,慕容无涧又想了想,觉得话有玄机,谨慎道: 「卓二弟可是在怀疑我方下毒谋害?」
卓允嘉轻咳了一声,官腔道:「岂敢,只是既然人死在了玄仁,乾徽也的确应当给我古潍一个交代。」
「那是自然,本宫会尽快派遣人马著力调查此事。」
「有劳了」,卓允嘉秉拳作揖,简洁道。
「本宫已经获悉贵国使臣此次出访是为……慧贞公主求亲?」,慕容无涧踱回椅座,神色不大自然的抬眉询问道。
卓允嘉脑中瞬间掠过馆驿之中几位大人的死状,心下沈重,漠然的点了点头。
「求亲於哪位皇子?」,慕容无涧追问道。
「皇六子,成亲王慕容定祯。」
「呵呵」,慕容无涧忽然失声一笑,抬手示意身边侍女将酒斟满。
「怎麽?」
「卓二弟大概对我这六弟一无所知吧。」
「只听闻成亲王文才武略皆出众於世。」
「那你等可知我这六弟究竟好不好女色?」,慕容无涧似乎有些得意,颇有坐看好戏之神色,贴近卓允嘉轻声幽幽道:「这麽说吧,贵国派遣使臣为公主求亲之前,可知我这六弟究竟喜不喜欢……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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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受 生子』第七章
与此同时,在座落於玄仁城正北的乾徽皇城中,通向蔚暮宫蜿蜒幽黑的长廊上,有位墨眉如剑貌若出尘,身著云涛蟠龙靛蓝缎袍,头顶明珠脂玉金冠,仪态端庄风华绝代的男子,在一名手持宫灯的苍老内侍引领之下,神色肃穆步履匆匆。
刚刚踏入宫院内,当守在殿门前的侍女们见到夜色中的所来之人,皆有些惊讶,纷纷行礼道:「奴婢参见六王爷。」
那人没有言语,只是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她们起来,撩开了门帘,径直走了进去。
蔚暮宫内殿陈设简洁而自然,空气中弥漫著淡淡的草药味,和这瑰丽富华的乾徽皇城相称起来,略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只是从那厅内墙壁上悬挂著的几幅字画,倒是能够感觉出这里的主人心智淡雅,宁和温稳。
「六王爷,这麽晚,您怎麽来了?」,这时,正巧一位年龄偏长却风韵尤佳的侍女正从寝房中退了出来,抬眼望见撩帘而入之人,不安道。
「今夜刚从宣澜州回来就听说母妃病了,究竟怎麽了?」;慕容定祯稍稍蹙眉问道,语气中满是牵挂与担忧。
「还不是旧时心疾,只因最近……」,蕙宫仪淡淡回道,情绪甚是低落。
「可是因为古潍使臣一事?」,慕容定祯见状,心下已经明了,轻声追问道。
蕙宫仪点了点头,吸了口气,眼眶内瞬时泛起了泪波,正欲又开口时,只听到屋内传来一声轻唤:「是祯儿吗……?」
慕容定祯听到了那声音,眼睫一闪,瞬时好似心上大石落地,抬头望了望寝房之内,又轻轻抚了抚蕙宫仪的臂膀,叮嘱道:「这件事本王定会查得水落石出,你作为母妃身边的近侍,现下时刻要识得大体,切记。」
此刻寝房内榻上的卧病之人,正是自幼抚育慕容定祯成长的嫕妃,古潍公主奚纪凡。虽然慕容定祯生母睿静皇後早逝,但自小长在嫕妃身边的他,拥有著和任何一个生母在世的皇子同样的爱与关怀。甚至,更多。这不仅仅来源於奚纪凡有著一颗博爱而且温良的心,更源於她才学兼备、性格宽容豁达。
但随著时光蹉跎,年华老去,这位远嫁他乡的公主,也越发开始思念自己的故土。尤其是在获悉此次古潍使臣毙命一事之後,更是悲痛难当,以致心疾复发。
「儿臣叩见母妃,给母妃请安」,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