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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慕容定祯真的很想重新置身於那个人、那一夜奔跑在凌潇河畔旁的怀抱中,或许只有在那里,他才会感到安全。
但时光终究无法倒流,就如同因他的存在而带给了那个人无法消除的伤痛一样,一切都只能成为往事和空洞虚妄的祈盼。而即使是天下至尊的帝王,当他却只能从记忆中寻觅著那份眷恋和真情时,到底有多麽凄凉可悲都是不言而喻的。
几日後,在薛承远细心周到的调理下,慕容定祯的身子逐渐恢复,只是因动了胎气还是有些体虚。慕容定祯也终於在近臣面前开口对章鄀绍做出了处决:「杖毙章鄀绍,朕要亲自观刑。」
『帝王受 生子』第六十六章
这一年郢庭的冬季出奇严寒,北风呼啸著穿过繁叶落尽的枯木枝隙,发出阵阵萧索悲凉的沈沈呜咽,飞扬起伏的皑皑雪花在苍茫寂寥的天幕下肆意飘洒著,再消融於一滩沈静湿漉沁入黄土。
「皇上,您慢些……」在天云皇宫北苑的千澄阁正殿外,此时内侍总管曾钦格正小心翼翼的扶著身著一袭黑色龙袍身披银色狐裘的慕容定祯从龙辇中走了出来。
虽说上次稳住了胎儿,对於胎儿的重视让慕容定祯近来一直悉心卧床安胎,直至今日才是第一次下地行出寝宫。
进了正殿,待到曾钦格为慕容定祯将狐裘取下,便可见慕容定祯那龙袍内的圆隆肚腹相比日前更加挺起了几分。
慕容定祯理了理衣袖,两步走到榻前坐下,优雅的轻轻侧过了身子将双腿搭於长榻,身旁的两名宫侍立即展开一床祥龙织缎锦被,为慕容定祯盖在身上,曾钦格随後又递过来了一杯温度适中的参茶。
慕容定祯开盖轻啜了几口,抚了抚锦被下圆隆温热的腹部,觉得从寝宫出来後没什麽不适,舒了舒眉宇,才沈沈的开口道:「带他上来。」
「是,皇上」曾钦格俯首退了两步,开口高声传道:「皇上有旨,即刻对章鄀绍行刑。」
虽然有孕在身,慕容定祯锋利而冷冽的眉目还是一如往常,剑眉之下那深邃而幽黑的瞳眸仿佛无底的渊洞,可以吞噬住人世间所有无情的争斗与背叛。
不久,几个禁军侍卫拖著身穿白色囚服的章鄀绍进了庭院,又利落的将章鄀绍用粗绳捆绑在了行刑的冰冷的石台上。
章鄀绍抬起了那张原本俊美逼人,现在却满是污垢血渍的脸,吃力的望向了面前庭院尽头宫门敞开的千澄阁正殿,隐约可以看到侧卧在殿内椅榻上那纹丝不动的修长身影。
「皇上……」章鄀绍眨了眨布满血丝的眼睛,从颤抖著的双唇中呼出一口白冉冉的呵气,迸出了那两个他熟悉的字。
可是,再没有人回答,在这个他熟悉的院落中,如今只回荡著他一个人的话音。
正在他尝试发出第二声呼唤的时候,突然厚重的刑板砸在了他的身上,随後就如同疾风骤雨般不断的侵袭而来,全身的剧痛不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皇上,饶命啊!!!皇上,鄀绍错了……」章鄀绍大声惨叫道,身子不断在石台上挣扎扭动。
曾钦格挑过眼神,想看看慕容定祯会不会有什麽反应,却见侧卧在榻上的慕容定祯撑著额头,只是漠然的注视著庭院内正在发生的一切,一只手不断轻轻缓缓的揉抚著锦被下耸起的腹部。
此时此刻,慕容定祯望著庭院中那个曾经与自己欢好,如今却要行赴黄泉之人,内心早已如死灰一般的平静,没有丁点涟漪。若不是他现在身怀有孕,需要安保胎气而不能动气无法施力,那麽今日亲手处决章鄀绍的也许会是他自己。
漫天的冷风雪雾之中,章鄀绍的哭喊一直没有停歇,从开始的声嘶力竭到最後的低低呻吟,凄惨的求饶之声不绝於耳,直到咽下了最後一口气。
「皇上,章鄀绍已毙命」约莫半个时辰後,禁军侍卫长蔡樾查看了章鄀绍已经皮开肉绽的尸首,确认章鄀绍已死,就疾步走进殿内跪下向慕容定祯回禀道。
慕容定祯淡淡颔首,摆手示意他下去,这才掀开锦被撑著腰坐了起来。
「皇上」曾钦格忙上前去掺扶慕容定祯,不知慕容定祯要准备做什麽。
慕容定祯没有说话,只是在曾钦格的掺扶下,扶著腰缓缓向庭院中走去。
「快给皇上披上狐裘,免得皇上受风」曾钦格见慕容定祯准备出殿,而外面还下著大雪,忙对身边的随从宫侍吩咐道。
走到了庭院中绑著章鄀绍尸体的石台前,慕容定祯接著从龙袍袖口里掏出了一本折子。
这是慕容定祯早已拟定好的折子,可前段日子因身体不适安胎休养而耽搁了下来。
在这封折子上慕容定祯下旨为章鄀绍在沅西属地封了官职,虽然不大却够他一生衣食无忧,慕容定祯也曾决定派遣章鄀绍年关後离京上任。
对於这样一个曾经侍奉自己、亲口坦言爱自己的人,慕容定祯在反复思量後著实不忍伤他,虽然不能像过去一样宠幸他,慕容定祯还是想让章鄀绍好好的活著。
可恰恰就是这样一个张口闭口自称懂爱的人,却无法经受不过短短两月的考验,仅仅为了一己私念就对慕容定祯起了歹毒的杀心。
黯淡阴沈的天色笼罩著整个天云皇宫,纷纷扬扬的白雪徐徐而落,慕容定祯抬手在章鄀绍的尸体前点燃了手中的折子,静静望著它在跳跃的火光中化为灰烬。
穿透那一层橘色炙热的火光,慕容定祯仿佛见到了章鄀绍第一次向自己走来时,那张满是笑意、俊美的脸;听到了曾在这个殿中二人交织之时,章鄀绍对自己那些昭显爱的表白和誓言。
现在想来这一切都是如此伪善,如此龌龊。
这样的人,更遑论比肩共享人世繁华,共赴生死,相守相伴?
烟火中,余烬合著雪花缓缓落在了章鄀绍那张泛著青灰已死的脸上,融散开片片污浊。
「你究竟是爱朕?还是,只爱你自己?」慕容定祯刚毅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轻声问道。
『帝王受 生子』第六十七章
处死章鄀绍後,慕容定祯卧病了很多天,精神一直不太好,这件事对慕容定祯内心的打击和创伤也许都需要很久才能平复愈合。
这样日子一晃也就到了年关,今年因慕容定祯有孕在身只想静心休养,所以免除了年关前的一切繁文缛节,嫔妃和臣子的朝贺还有宫廷中的年尾夜宴都免去了,如此一来天云皇宫内的乾玄殿在年夜除夕当晚越发显得冷清孤零。
身为内侍总管的曾钦格倒是还在尽职尽责的里外张罗,总想让这寝宫内有点喜庆的气氛,毕竟皇上一年到头为了国事操劳,现今又怀著皇嗣,日日近身伺候皇上的他深知慕容定祯的孤独与不易。
「皇上,晚膳都准备好了,您起来用点吧」看著宫内侍从在乾玄殿内的厅堂中准备摆放好了菜品丰盛的年夜晚膳,曾钦格才掀开锦帘,轻步进了内殿,对著躺在床榻上的慕容定祯禀报道。
「朕吃不下,都撤了」龙帐内的床榻上传来了慕容定祯低沈的声音。
「皇上,午膳时您就是这麽吩咐的,晚膳要是再不用点,可怎麽能成呢?」曾钦格走近了两步,接著道。
听慕容定祯不再开口,曾钦格伸手挂起了床榻上的明黄色龙帐,看到慕容定祯面向床内侧身躺著,圆隆的腹部已在深紫色的锦被下撑起了一抹不可忽视的弧度。
「皇上,奴才今日特意吩咐御膳房给您炖了许多玄仁的名菜,您起来尝尝兴许会喜欢」曾钦格跪了下来,用手搭上慕容定祯的腿腹,轻轻敲打按摩著,同时也在揣测著慕容定祯的心意。
自从章鄀绍死後,慕容定祯的心绪就一直很消沈,虽说身子没什麽大碍,可就是吃不下睡不沈,而腹中胎儿的长势却很快,短短的日子里就能感到慕容定祯的腹部更加圆挺了许多,这样下去著实让人看的忧心,生怕慕容定祯会因为体力不支而出什麽差错,若要如此那後果真是不堪设想。
「皇上,您就是不为自己著想,也该要为肚子里的皇子想想」曾钦格又不失时机的道,能劝慕容定祯多少吃点,是他现在的心头大事,更何况今天是年夜,看著皇上一个人如此孤独的躺在床榻上不发一言,曾钦格心里的确不是滋味。
话音刚落不久,慕容定祯睁了睁眼,缓缓舒了口气,终於撑著床榻靠起了身子。
「皇上,奴才这就给您拿袍子来」曾钦格见状欣喜的道,扶著慕容定祯起身。
「嗯」身穿白色亵衣的慕容定祯一手捶著酸痛的腰身,一手撑在膝盖上,默许了曾钦格的话。
不一会儿,换上锦缎龙袍和舒适的棉靴後,曾钦格扶著慕容定祯走向了外殿。
「皇上」殿内的侍从见慕容定祯走了出来,都恭敬的跪下行礼道。
「都起来」慕容定祯扶著隆起的腰身缓缓在外殿膳桌前坐下,淡淡的道。
看到桌上摆满了各种精美的金器和瓷器,里面盛放著各种色香俱全的佳肴,很多都是昔日玄仁的名菜,慕容定祯抬起筷子尝了最靠近自己的那盘菜肴,对身边的曾钦格问道:「都是你特意吩咐为朕做的?」
「是,皇上。如今皇上有孕在身,定要吃些合口味的补养身子,奴才上个月特意为皇上从玄仁请来了几位御厨,还望皇上都尝尝。」
「嗯,……咳咳」慕容定祯抚住胸口轻咳著,点了点头,看曾钦格这麽周到细心的服侍身怀有孕的自己,也让慕容定祯原本冰冷的心多少感到些温暖。
「皇上,您先喝点温热的羊肉人参粥,暖暖身子」曾钦格为慕容定祯从金质的器皿中盛了一晚热粥,放进玉勺恭敬的端了过来。
慕容定祯轻抿了几口,口感清淡回味绵长,很像旧时在玄仁常喝的味道,的确很合口味。慕容定祯如今怀著这一胎身子一直不大舒坦,胃口也不是很好,真能提起食欲的也只有家乡的饭菜。
曾钦格抬眼看到慕容定祯开始喝粥,微微笑笑上前为慕容定祯夹了些各种菜肴放在盘中,轻声劝道:「皇上,您再尝尝这些菜肴,兴许都会喜欢,今日是合家团圆的日子,郢庭到处都喜庆盈盈,您也应该开怀些才是……」
「天下之大,朕能和谁团圆?」却不料慕容定祯听後放下了粥碗,情绪不佳的苦涩自嘲道。
曾钦格眼神一转,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无意中触痛了慕容定祯,忙赔笑道:「皇上忘了?自然是和腹中皇子团圆,待到明年这个时候,皇子就能在皇上身边了,不是?」
「你这张嘴啊」慕容定祯想了想,忽然抿唇一笑,指著曾钦格叹道。
又伸手摸著龙袍下圆隆的肚子,胎儿也正好在里面轻轻翻了个身,让慕容定祯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这个小生命的存在,心中瞬间弥漫起了浓浓的柔情。
这麽多年後,在这个空旷冰冷的皇宫内,终於有了一个可以与他相依为命的骨肉,他怎麽能不感到幸福?
「皇上,您很久没笑过了」看著慕容定祯的样子,曾钦格低头一感叹,眼眶忽然湿湿的,时至今日他还记得从前在成亲王府慕容定祯常常洋溢在脸庞上的笑意,现在想来却都是遥远记忆中的事了。
「朕今日不是被你逗笑了吗?」慕容定祯想到腹中的胎儿还仰仗著他的身子,兴致也渐渐好了起来。
「那皇上您一定要多吃些,别浪费了奴才们的这份心意」曾钦格再次为慕容定祯夹了些菜,笑道。
「今日御医院是谁守值?」慕容定祯抬起筷子,夹了些菜,轻问道。
「皇上是否身子不适,要宣召御医?」曾钦格听慕容定祯这麽一问,脸色惊变道。
「没有,就是问问。」
「今日是杜大人守值。」
「这就为朕摆架去承远那」慕容定祯又喝了口热粥,淡声道。
「皇上要去公良将军府邸?」曾钦格抬头望向了慕容定祯。
慕容定祯还在从容优雅的吃著菜肴,淡淡的点头示意。今日是年夜,这皇宫内冷冷清清的却真是让他不舒服,忽然很想见见公良飞郇和薛承远。
「皇上若是想见公良将军和薛大人,不如让奴才为您宣召将军和大人进宫如何?」曾钦格皱眉,皇上怀著六个多月的身孕,外面天气又如此严寒,来回折腾万一动了胎气可怎麽是好?
「朕要出宫亲自前去。」
「皇上,您怀胎六月有余了,万万使不得啊」曾钦格跪了下来忙劝道,郢庭今年冰天雪地的,眼下怎麽能由著皇上的性子来。
「怎麽使不得了?朕的身子还不至於受不住这点路途」慕容定祯扶著腰起身,有些不悦道,缓步走向了内殿。
「奴才遵旨」曾钦格听慕容定祯的口气,也怕再说下去会让皇上动气,只好照办。
除夕雪夜中,郢庭城内到处张灯结彩,时有清脆的炮竹声传来,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