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饵的意思。
微耸肩,曲逸旸配合地作出却之不恭的模样大方承认自己不对,接着眼珠子一转瞄了瞄雷羿再比比自己,而后露出技不
如人甘拜下风的佩服表情。
论起叫人气得牙痒痒恨不能杀之后快的本事,他们青浥雷大总堂的第一绝对当之无愧无人能及。
啧啧,知我者小旸旸是也是吧……杏般大眼状似满意地微眯了眯,蓄积的则是山雨欲来的满楼风势。
就在两人眉来眼去玩得起劲,树下有如步履薄冰般小心巡弋的褐衣人突然奔聚成圆,咻咻锐音霎时满布林间。
枝断叶落,不过片刻功夫方圆十丈内原本遮天的绿荫全被剔了层去,稀稀疏疏地透下斑驳日影,风卷残叶,风过后树下
已多了两抹挺立身影。
「早叫你省点力不听,多此一举结果有什么鸟用?」
大刺刺地站在满脸戒备神色的褐衣人前,雷羿双手抱臂地朝身旁人奚落着,浑然不觉十指间擒着七、八枚菱形镖有什么
不便。
「不能怪我,我哪知这年头的耗子不但眼利耳尖鼻子更灵。」同样也指夹着几枚菱形镖的大手一摊,曲逸旸眼眨得很是
无辜,念头微转就知道是身上药味露了馅,他那几步故布疑阵的足迹反倒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耗子嘴贪,别给啃了。」挥手甩出指间利镖,雷羿紧跟着如鹰掠向面前蠢蠢欲动的敌人,他向来说打就打不兴那套喊
一二三的。
如影随形跟上少年疾如迅雷的身影,分身对敌前曲逸旸笑笑地抛下一句俏语回应:「谨记总堂教诲,属下也不想耗子口
吐白沫死得难看。」
「哈哈——」
逸着爽朗的清脆笑声,雷羿掌舞如蝶,穿梭在刀光褐影间,目标直取每个近敌腰间的麂皮囊袋。
他不会忘了极乐谷以什么见长,再看看每个人不持刀的一手全戴着皮套就知道暗器里绝对不乏淬毒的,刚刚不过是打招
呼逼他们出来自是舍不得用,现在目标明摆着就在眼前晃,他可不认为这些人还会客气什么。
要是不小心沾着那些麻烦玩意可就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地等完蛋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哪。
眼角余光微瞥,只见曲逸旸也是同他一般的心思,掌缘泛着层莹白微光的两手俱朝着敌人腰腹间斩落。
一个、两个褐影逐一劈翻过身,因为这层顾虑,雷羿并不像往常以雷霆之势的掌劲对敌,尽以蝶舞般灵巧的掌路巡梭穿
插,身形也腾翻跃旋以避为主。
相较于雷羿的游战打法,曲逸旸虽然也是先以卸除敌人的暗器为首要,但掌刃所过少有不见血溅的时候,一则由于他的
武功路子本就攻多守少,二则依现在身体的状况「应该」不容他硬碰硬地凝劲拒挡,更别提「能够」灵活游移于敌阵之
间。
多所限制下只能速战速决了,耽搁久了他没把握「伤重」的自己能不拖累雷羿。
「暗青子招呼!」
一声令喝,带头的褐衣人率先甩出了袖箭。
早看出两人很忌讳他们袋里的暗器,迟迟不肯下令出手,不过是担心混战中误伤自己人,然而眼前的情形却叫他不得不
兵行险招,对手虽然只有两个人,但本事明显远在他们之上,再这样打下去,等身上暗器尽除真正实兵相接时,结果只
有全军覆没一途。
无羽锐箭破空激射,目标并非近处与自己交手的少年,反是背后有着段距离的男人,骑人先射马,他可没忘了两人之中
谁才是较易得手的那个。
尽管男人手上已沾了不少血红,但不过两三天的光景,再怎样的灵丹妙药也不可能让那身内外伤收口痊愈,那张阳光下
依旧如纸苍白的脸孔就是最好铁证。
以为柿子软的就一定比较容易吃?唇挑,带着点幸灾乐祸的诡笑,雷羿连忙将袋子还没离身的两只耗子全兜到一旁去,
这些笨蛋大概不知道小旸旸发起飙来可是连他也要退避三舍。
机簧弹出的银白较诸人力不知快上多少,肉眼几乎难以追上那抹流光般的箭影,然而激战中的男人却是头也没回地伸手
覆住了那抹光,足点地藉力回旋,短箭霎时比来势更快地射回,不但准确无误地重回来不及闪躲的原主怀里,强劲的力
道还带着人飞起,离地三尺钉上树。
「啊!」
惨叫声回荡林间久久不敢,只见被钉在树上的大汉两手乱舞着想拔出胸前犹留寸许的箭尾,奈何短短的箭尾浸血湿滑根
本抓都抓不住,更遑论这箭入树有多深。
不过几个呼吸间,一开始还有气力叫嚷的男人已是满脸青黑出气多入气少,只剩漏气般的嘶嘶喘息,穿胸的箭创已被沉
重的躯体拉出指宽血洞。
这血腥的一幕深深慑住了其他七人,其中两个已经探手入袋准备拿暗器招呼的更是僵直着左臂动不了,他们无法不犹豫
——
如果出手,现在握在手里的东西是不是也会如眼前这幕般回钉在自己身上?
「啧,这样就全看傻啦?那……这样呢?」
不负责地将三只到手的暗器袋朝人抛去,随手再附上劲道十足的一掌,雷羿笑咪咪地拉着曲逸旸转身闪到树后去,意料
中的鸡猫子喊叫随即此起彼落彻响林梢。
「乖乖——」吹了声口哨,雷羿俏皮地从树后探出头,刚刚的七个只剩四个倒霉的在满地打滚,其他三个早已逃得不见
踪影。
踱步而出,才想着该怎么问点消息,哪晓得片刻前还活蹦乱跳的大活人一个个全变得动也不动地,走近一看,嘴角全挂
着殷然血渍。
「……真狠。」
眉头微皱,雷羿不禁又一遍提醒着自己小心,绝不能留有一点机会让人使毒,从眼前人每个都宁可咬舌自绝来看,就知
道极乐谷的毒玩意有多令人痛不欲生,而且看来解药这种东西是根本别希冀这些喽啰会有。
「江湖本色不是吗?」毫无起伏的平静音色,却任谁也听得出其中讽意。
点点头,雷羿无法否认曲逸旸说的,即使他们都是所谓的名门正派。
只要真正混过江湖的,就谁也知道仁义道德只能是口号说说,有余力时做做,狠,才是江湖本色。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道理亘古不变。
「就是这样狠,极乐谷当年才能叱咤江湖叫人闻之色变吧。」带了点感慨一点唏嘘,雷羿突然有些同情这个江湖人口中
人人得而诛之的淫门邪教。
目光微黯地瞥了眼树上地上的淋漓鲜血,本质上,他们与这些人其实没什么两样,到最后都是一样地用拳头说话,一样
地……杀人不眨眼。
所谓的滥杀与否,凭一己喜好决人生死,难道属于白道的他们就没有吗?除了冥冥中的神鬼之说,谁又有权定谁的不是
。
这世间的对错是非,本就不过是众口铄金的结果不是吗?
「旸,你会不会有觉得自己杀人是不对的时候?」
「……」眉挑,曲逸旸满脸兴味地朝人看了两眼:「怎么,在江湖搅了这么多年才发现自己误入歧途?」
「小旸旸,我说正经的,难道你从来不会去想什么是对什么又才是错?」
「对与错?」语声微扬,带着点笑,兴味更浓三分,「那还真是个高深的问题。」
「曲、逸、旸~」
不怎么能听的狮子吼,熟知后果的男人当然不会乖乖等着挨轰,身形微动人已在三丈开外。
「敢给我跑?」大步流星追上前,几个起落雷羿已与人并肩疾驰。
「雷,这实在不太像你。」面对少年锲而不舍地追问,曲逸旸只得先抛句话垫垫。
「什么意思?」
「你不是向来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散发不绑,衣服也穿得乱七八糟没个样,是对或错你爱怎么想就是怎么样,就算别
人不认同又如何?门里老家伙念你这么久,我也没见你改过。」
穿衣服跟杀人……
「喂,这也差得太多吧?那你自己咧?」不予认同地眯了眯眼,雷羿索性把箭头直接指向身旁老避重就轻的可恶家伙。
「我?」见人没善罢甘休的意思,曲逸旸只好认命地交代自己的是非观:「我的对错没那么复杂,大部分时候做我想做
的就好。」
「大部分?那剩下的小部分呢?」
这小子,还真是……
良久良久,久到雷羿以为有人又想支吾其词时,风中才飘来句宛若羽絮的轻语——
「……做我不得不做的。」
不得不做的……那是什么?
双手撑颊望着洞外的淅沥大雨,雷羿不禁又想起了两天前那句听不出喜怒的低语。
这么多年相处,他怎么不知道曲逸旸居然有不得不做的委屈?很想开口问个明白却是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因为这些年
男人所做的事大都是自己吩咐的,他一点也不想听到是自己的任性妄为才让人这么地无奈。
「唔……」
胡思乱想间,一声低噫入耳,雷羿赶紧转回头,就见身后应该熟睡的男人不甚安稳地挣动着。
「旸?」轻唤了声,雷羿担忧地将手贴上那透着嫣红的双颊。
两天来又遇上好几批找碴的人马,而且越打越是难缠,逼得曲逸旸不得不运足真力应战,再加上昨天淋了近两个时辰的
冷雨,任是铁打的身子也禁不起这般又伤又累不得休养生息的折腾,结果昨晚一找着这栖身处人就倒下了,伴着骇人的
高热昏沉不醒。
「……」轻握着男人与额首迥异的冰冷大掌,雷羿忍不住为那虚浮紊乱的脉振紧蹙起眉。
他已经将所有能见的伤口都再上药重新包扎了遍,奈何一点也不见起色,人仍旧是烧得糊里糊涂意识不清。
怎么办?将人冰凉的十指合握在手搓揉着,雷羿不禁开始后悔硬拉人闯一遭,如果当初听曲逸旸的让他留在浔阳,是不
是就不会害人病得这么重……
不!猛甩头,雷羿马上否定这冒出头的怯懦想法,留人在浔阳绝不可能比现在好到哪去,只不过人再伤再痛他都看不到
罢了。
一如上回那般,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遍体鳞伤。
起身将人额上捂得发烫的布巾拿到洞口让雨水湿淋着,直到冰凉才缩回手拧了把后重新再回到人身边捂上,雷羿有点懊
恼自己能做的只有这个。
虽然他也试着想用内力替人疗伤减缓点病势,但结果是英雄无用武之地,男人虚弱的病体叫他根本无从下手,掌劲才稍
吐血就从嘴角淌下,刺眼的鲜红,完全不是肺腑化瘀的黑紫。
只试一次,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