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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朱名是人,就算是你养的小鸟,也是活生生的,你自己也说,他可不是你的衣服帽子。」
「泓泉,」他无奈的笑着说,「你把雪星想的太幼稚了,他是比我们小,可是他毕竟也二十几岁了,你怎么还把他当作十几岁呢。」
「我总觉得雪星……恐怕不是年纪的问题。」蓝泓泉望着窗外说。
「如果你对他像是对个小孩,他就会长不大,永远都是个小孩,」蓝眠玉又回头翻看灯笼,「你说的那些,雪星也都知道的,不要想太多了。」然后他突然露出讶异的表情,「是凋叶。」
蓝泓泉一愣,转头,原来蓝眠玉是说灯笼。一只素白的灯笼上描绘着一名年轻男子正在弹琴。
「还有朱名和采英,」蓝眠玉笑着抽出另外两只灯笼,「他还真是什么都用上了。」
这些日子以来,蓝泓泉再也没唤过凋叶,除了偶然在家中遇见,也没有再见面。他对另外两个灯笼看都不看一眼,只深深望着素白宣纸上弹着九弦琴的男子。
§
敬灯节除了花灯也流行窗花,这日采英心血来潮今年也剪纸玩玩,便邀了凋叶一同出门。
因着和蓝泓泉的嫌隙,凋叶已经有段日子没有出门,除了每天指导朱名,不是将自己关在琴房里,就是去四少爷的画房,可谓「深居简出」。
采英猜他是和二少有了嫌隙,市集上的纸艺摊边,一面翻找着各种纸材,他便问了:「你和二少爷吵架了吗?」
凋叶淡淡回答:「我现在是家伎,哪敢跟主子吵架呢?」
采英一笑,「你这是连我也要瞒了?」他停了一停,低头看着手中深红色的艺纸,「三少几天前送了我个东西,听说他是跟二少讨的,呵,一个装了弦油的小盒子,雕刻成七弦琴,我猜二少原本是要给你的,你怎么没收?」
凋叶听到那个弦油小盒送给了采英,心中有些莫名的微怒,「不收又怎样?我不缺。」
「你明知道那东西的价值不在里头的油,」他笑着说,从怀中掏出了那个小盒子,「我虽然会弹琴,却总比不上你,还是给你吧。」
他瞥了采英手中的东西一眼,「虽是借花献佛,也是三少一番心意,你竟舍得给我?」
采英眼神微微一暗,「他不过一时心血来潮。从来不听我抚琴,又送我这东西作什?」说着将手中的小盒塞到了凋叶的手里,「你收着吧。
凋叶有些犹豫,他向来喜欢精巧的工艺品,又对自己的九弦琴宝爱无比;这弦油小盒可爱精致,一盒上好的弦油更价格不斐,凋叶扭捏了一会毕竟还是忍不住这诱惑,收下了这东西。然后抬眼,「我想问你一件事,二少爷去找你,你究竟是说了什么?」
采英笑的更深,将目光从手中的花纸转移到他脸上,「你虽不算过的顶好,但不愁衣食,除了白天晚上他都尽量将你放在身边,偶尔对你说点甜言蜜语,实在也没法更亲近你了,二少爷问我,怎么样才算是对你好?怎么样才能打动你?你有没有渴望过什么事物,是他可以出点力的?」
「然后呢?」
「然后呢?」采英微笑着重复,「你说,然后他决定怎么做呢?」
凋叶沉默了一会,闭了闭眼,「别故弄玄虚了。」
「我也只是猜的嘛,若不是少爷一个劲的把那些东西往你那儿堆。。。。。。不过最近好像没这么勤快了?」
凋叶望他一眼,「我不想欠他。恩客的礼物我从不推辞,可他希冀的并非仅止于恩客的身分,再收下去,我就会脱不了身。」
「你倒从康少爷那事学会了教训,」采英转过头笑道,意料中的,凋叶狠狠瞪他一眼。「所以你是怎么样让他放弃送你礼物的?」
凋叶抿直了嘴唇,「倒没什么,就告诉他我情愿脱衣服抵偿那礼物,也不肯欠他。」
采英垂下眼,苦笑,「好一着狠棋,他这样翻来覆去的费心,不就为了不让你亏欠他?可惜了他一番心意。」
凋叶终于不耐的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已经说了不少,你这聪明的脑袋怎么就想不通?」他歪着头,「二少送你那些东西,他也明知道你会卖掉、当掉;他就是要你把那些拿去换钱,好早点赎身作个自由人。」
凋叶愣住了,手里的花纸「搓」的一声滑落在地上。
「直接赎你,你肯不肯那是一回事,他是不愿你带着亏欠和感激,才接受他的感情。」他苦笑道,「所以我说,他这样费心,就是为了让你不觉得亏欠,客人送艺伎礼物那是寻常,所以他才一个劲的送你礼物。」
凋叶的眼中闪过狼狈,想起那天自己说他作践自己,蓝泓泉一阵青一阵白的表情。蓝泓泉差点儿他就冲口说出了这般送礼的目的,可他终究是忍住了。有些心意说出口就成了邀功,即使受了自己误会,他也不愿明说,那也罢了;迂回着只为了不要自己感到亏欠和感激,那更是凋叶从没遇过的事,别说那些声称爱慕他的追求者,哪个恩客不是卖自己一点好处或恩情,就想摆布自己?
想到自己赎身后的打算,复杂的心思在凋叶心中千回百转,蓝泓泉以为赎身后还有机会可以打动自己。。。。。。可自己,可自己。。。。。。
他低身捡起滑落的花纸,却怎么捡起突然落下的心思?
§
蓝泓泉其实并没有死心,可事情又陷入了和之前一样的情况。
他要如何示好、如何继续?如何让凋叶不觉得自己在作践他?
因为凋叶是艺伎,所以对自己的自尊是否受损太过敏感,蓝泓泉恨他如此,可又怜他如此。
事情倒是在当家的做主下有了改变。
这日,和蓝府交好的商家遣人送来了请帖,是敬灯节的晚宴,可不巧和五王府的日期重叠了。
「王府那儿,我跟轩琴一起去,俞家的赏灯宴,你带朱名去吧。」
「哥不带朱名去?」
蓝眠玉微微一笑,「五王府的宴会我不能不去,可是俞家兄弟也不能随便应付,俞大爷很喜欢朱名,所以你带朱名去,替我赔个不是。」
「大哥,你只是要朱名避着绿狐吧。」蓝泓泉笑道。
蓝眠玉对他的揶揄不作回应,又说:「也带凋叶去吧。别让俞家有话说。」
「五王爷也很喜欢凋叶,为什么你不带凋叶去?」他不情不愿的道。
「别像个孩子一样,」蓝眠玉笑着说,「你前不久才带凋叶去过王府,所以我想是不用再带他去了。」
「大哥──」
「泓泉,你要是当真喜欢凋叶,总要去解开这心结的。」
蓝泓泉眉心打了几个折,「可我。。。。。。」
「好吧,哥不勉强你。」蓝眠玉叹口气,「有些事情一旦错过了时机,事后会后悔莫及啊。」
§
宴会当日蓝泓泉还是带着朱名和凋叶一同赴宴。
由于对方不但是蓝家经商的合作对象,也是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凋叶特别打扮了一番,当他走向大门,准备上马车的时候,蓝泓泉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凋叶被他看的一时间不自然起来,「怎么了?」
蓝泓泉仍然看着他,像是初次见面一样仔细的看着。最后终于吐出三个字:「你很美。」
这三个字的热度,连站在一旁的朱名主仆都替凋叶脸热。
「是吗。」他极不自然的回答。「您太久没带我出门,没见我打扮起来了吧。」
蓝泓泉微微一愣,凋叶已经牵着朱名上了马车。
宾客大约有三十几人,敬灯节的赏灯宴会,通常在用餐、欣赏过表演之后,便会招待客人前往赏灯。
主持宴会的是俞家宝光商行的大老板俞隼游,而二老板与夫人则在席间应酬着客人。
朱名在筵席中表演了两首短歌,而凋叶除了为朱名伴奏,也在宴会的最后演奏了一次──应该是因为他是席上最知名的艺伎吧?蓝泓泉猜想。他不像蓝轩琴那么了解风月伦理。
宴会后众人前往布置了花灯的前庭赏灯。
然而朱名是看不见的,他让宛荷去伺候凋叶,独自留在通往前庭的走廊边。
身后,传来脚步声。
「今天怎么没有跟蓝老板去王府?」
朱名认出了这低沉的声音和温缓的语调,转过头,「俞大爷,」他行礼,「少爷告诉我,您很喜欢我的歌声,因为他不便拒绝王爷的邀请,所以让我来给他致歉。」
「原来如此。」他点头。
朱名笑着往下说下去,「也谢过俞大爷之前的礼物。」
俞隼游微微一笑,「那没什么,倒是你家大少爷,很宽宏大量呢。」
「宽宏大量?」朱名仰头,困惑的重复。
「因为一般人不会送礼物给家伎。」
「啊,应该是这样没错。」朱名用惊醒般的语气回答。由于他初啼后一个月就卖身于蓝府,有时候对这方面的常识,的确少根筋呢。
俞隼游的低沉笑声传进了朱名耳中,「所以,今天他让蓝二少带你来,我有些惊讶哪。」
朱名沉默了。他觉得自己听出了俞大爷未说出口的话。
虽然并不是情侣,但是主人对家伎多少会有一点独占欲──这样才比较正常吧?即使是基于虚荣心的独占欲也好,如果连这个都没有,那么,蓝眠玉对朱名究竟怀有什么样的感情呢?
他果然对自己没多少珍惜。朱名心中想着,垂下了眼。
方才在席上,凋叶替朱名挡酒,因此喝的比平常多了点。他早就不是陪酒的小艺伎了,久未多喝,此时有点醉意。
蓝泓泉挽着他的手臂,缓慢的在俞府的前庭散步着。
今年俞府的花灯,清一色是用半透明的薄丝制成方形灯笼,再于其上黏贴剪纸,烛火透过华丽的剪纸,投影成各种图案,下方装饰着流苏串珠,风一吹就轻轻摆荡着。
凋叶眯着眼,仰头望着蓝泓泉的侧脸。
『他也明知道你会卖掉、当掉;他就是要你把那些拿去换钱,好早点赎身作个自由人。』
这话是采英说的,是真是假毕竟没个底,凋叶如此告诫自己。
可是。。。。。。
「怎么了?」蓝泓泉低头看他。
「没什么。」凋叶别开脸。
由于再度同行并没有预料中的尴尬和冲突,这让蓝泓泉放心下来,此时看见凋叶带着三分醉意,眼波一荡,蓝泓泉只觉得心神迷眩。
他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有人迎上来攀谈,蓝泓泉不得不应付对方,凋叶垂着眼,望着他的袖摆、他挽着自己的手,要自己冷静一点。
客人要帮自己赎身,又不是没有过,有什么好动摇的?重要的是,重要的是赎身之后。。。。。。
可是自己又凭什么要对方对自己这么好呢?酒意里凋叶突然质问自己。
这种时候就觉得自己竟如此令人厌恶。。。。。。凭什么要蓝泓泉、凭什么要蓝泓泉为自己。。。。。。
他抬头望着蓝泓泉的侧脸。
这么俊俏的一个富家子弟为什么至今还没有论及婚嫁的对象啊?凋叶有些迷蒙的想。
自己一定喝醉了,尽想一堆毫无关联的事情。
究竟他送自己礼物的目的是不是采英说的那样,还是要找个机会问清楚才是。。。。。。
赏灯宴到了尾声,客人一一散去,蓝泓泉也领着朱名和凋叶离开俞府。
宛荷扶着朱名,等着二少爷和凋叶先上车。
蓝泓泉却突然道:「阿诚,解下一匹马来。」
负责驾车的家仆愣了一愣,「二少爷,您这是。。。。。。」
「我和凋叶有事情。」他说,凋叶一愣。
──今天,一定要和凋叶合好。
阿诚只好解下一匹马,交予蓝泓泉。「二少爷,可是马鞍。。。。。。」
「不用。」他说,「你先送朱名回去,跟大哥说我晩些就回去了。」说罢,他拉住缰绳,灵活的爬上了马背,又对凋叶伸出手,「凋叶,跟我来。」
凋叶将手交给他,在他的帮助下有些笨拙的上了马背。蓝泓泉用一手拥紧他,轻踢马腹,马儿小跑步起来。
「少爷,您要去哪?」夜风中,凋叶仰头问。
「去个可以谈心的地方。」他说。
凋叶是第一次骑马,他有一点儿不安,因此一手抓着蓝泓泉拥着他的手臂。
蓝泓泉注意到他的紧张,放慢了速度。
夜色中,马儿沿着京城运河边的大路前进,最后来到城墙边的小树林,运河没入了城墙下,仍然发出汩汩流动的水声。
蓝泓泉先下马,然后伸手扶凋叶,凋叶刚回到地面脚步有些不稳,撞进他怀中。
「这里是哪?」
蓝泓泉一手将马系在树上,牵着他往河边走去。「这是我以前玩耍的地方。。。。。。有一阵子没来了。」
河堤旁有石子阶梯,但是他没再下去,牵着凋叶在树林边坐下。
凋叶不知道他带自己来有何用意,因此不语。
蓝泓泉只是将他圈进怀中,望着天空,沉默着。
流水潺潺,夜色如墨。
从他身上慢慢传来温暖的体温,和成熟男性的体味,凋叶微微挣扎,蓝泓泉任他拉开了些距离。
先开口的是凋叶,「采英说,您送我那些东西,为的是要让我早些赎身?」
蓝泓泉眼中闪过轻微的诧异,「我没跟采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