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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人恭敬地道:“小的前庭管事贵远。”
白碎空点头道:“领我去少爷那里。”说出这句话,他顿觉得汗颜,自己儿子的房间安排在那里他都不知道。
仆人躬身道:“是。”
被带进儿子白域的房间,简单庄重的装饰,他忍不住私下感叹,好几年没见域儿,不知道他变成什么样,还认不认得他这个爹。
内室传出脚步声,白碎空闻声望去。
高挑而坚实的身形,与白碎相似的轮廓,缓步出来,正是白域,后面跟着一个中等身材,瘦弱的俊美男子。当白碎空看到他时,忍不住一颤,就是五年前他醉酒犯错的对象耽英,那时他才十七岁,无论神韵和长相都像极楚烟,如今长大了,气质没变多少,却愈发俊美,多了点温文的感觉。
耽英见到白碎空,眼睛里闪过一丝激动之色,旋又敛去。
白域见到父亲,语气异常疏远地道:“孩儿正准备去拜见父亲呢。”
白碎空尽量把声音放柔,道:“你刚从王府回来,一定累了,所以我来看看你,如果缺什么,尽管吩咐下去。”
转向耽英道:“你也当这里是自家,不必拘素。”
耽英垂首,白碎空看不到他的表情。
夜正深,白碎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敲门声响起,他起身披上衣服去开门,门外站着纤细柔美的耽英。
白碎空一愕道:“这么晚还不睡?”
耽英微笑道:“你不也是?”
白碎空让他进屋,给他倒了一杯茶,耽英突然从后面抱住他的熊腰,脸贴在他的背上。
白碎空手一抖,茶壶差点没掉地上,闭上眼睛道:“耽英……”
耽英的声音略带哽咽,轻轻地道:“不要说话,让我靠着你。”
白碎空默默地站在那里,心中苦涩,这是一个多么大的错误。良久,他转身抓住耽英的肩膀,痛心地道:“我们是不可能的,你还那么年轻,还有很多未来,清醒一点吧。”
一行清泪滚落耽英的脸颊,他缓缓摇头:“不要,我走不出来了,真的走不出来了,从你碰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已经陷下去了。不要说我太年轻,我已经二十二岁,有自己独立的想法,我确定自己是爱你的,求求你,也爱我一点吧,求求你……”
面对着耽英的痛苦,白碎空可以理解,但是他心中始终有楚烟,没有力气再去爱别人,况且以耽英的背景,始终要娶妻生子,他自己也是堂堂元帅,有个跟耽英一样大的儿子,他们都得为自己的身份负责,于是他推开了他。
耽英猛力摇头,扑入白碎空的怀中,手臂圈上后者的脖颈,唇撞上唇。
一刹那的温柔和疯狂爆发了。
耽英真的好美,好像楚烟,多年前的爱恋涌上来,但白碎空知道他不是楚烟,楚烟的梦已经碎了,留给他的是残酷的现实。
耽英将脸埋入在他的胸前,喃喃地道:“舅舅很早就跟我说了你和他的事,我知道……你忘不了他,如果一个人能将过去的最爱轻易忘掉,他就不是一个有情的人,正因为你的情深意重,我才被你吸引,但是请你抛开一切,抛开年龄和身份,给我一点点爱,也让我爱你,再也不要推开我了。”
白碎空抚摸着他的柔软发丝,涩涩地道:“你这是何苦呢?”
耽英摇头,仰起脸,太息道:“要我……”
白碎空剧震道:“不可以,我们不可以犯错了!”
耽英退后一步,在他面前缓缓褪去衣裳,展现出白皙晶莹的身体,脸上透着一抹羞涩的红晕,道:“我把尊严都抛开了,要我!”
白碎空面对着这一幕,突然想起赵谦在军营里说的那番话。
曾见炊烟 正文 第二章(上)
章节字数:1912 更新时间:09…03…28 12:14
耽英忍着羞意躺在榻上,白碎空轻轻的吻着他的身体,却为他盖上了被子,缓缓道:“我不会碰你的,英儿,现在说什么,你可能都听不进去,好好睡一觉,等明天早上,你就会想明白了。”
耽英闭上了眼睛,泪水由眼角滴到了枕头之上。
清晨,白碎空在院中站立凝神。
耽英来到他的身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淡淡地道:“有时候觉得自己很失败,而且失败的莫名其妙,我要回家了,希望以后还能有见面的机会。”
白碎空虽然背对着他,心中却能感觉到他的绝望,道:“忘了吧。”
耽英没有回应,深深地望了他的背影一眼,转身离开。
冬狩的时间到了,白碎空接到圣旨,负责太云山狩猎场的安全。
策马在雪地里狂奔了一会儿,白碎空缓了下来,明天皇上和众臣子就要来这里狩猎,他这个堂堂大元帅放弃了边疆战事的,来这里守场,真是可笑又可悲。
树林里一闪而过的白影吸引了白碎空的注意,他掉转马头,冲着白影追了过去。
来到一处陡坡,坡顶立着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身型,那人一身青衣,脚旁伏着一团白色的东西。
似乎听到了他的马蹄声,那人回过头,有那么一刹那,白碎空以为见到了楚烟,但很快他就认出了那是耽英。
耽英有些诧异他的到来,白碎空更是奇怪耽英为什么会在这里。
耽英脚下的那团白色也猛地立起来,像闪电一般窜到白碎空身前,一双火红的眼睛狠狠地瞪着白碎空,竟然是一只有半人高的雪狐,威猛的体态似乎随时会爆发,白碎空可以肯定刚才看到的白影就是这只狐狸。
耽英轻喝道:“伏魔,回来!”
雪狐转头望了望耽英,又瞅了瞅白碎空,最终回到了耽英脚下。
白碎空跳下马,走上前道:“这里已经被封锁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耽英道:“伏魔驮着我,走到哪里就算哪里了。”不再理他,安静地望着远处。
雪狐伏魔似乎知道主人在想什么,也学着耽英向远处眺望。
白碎空来到耽英身旁,道:“在看什么?”
耽英淡然道:“白雪,枯树。”凛冽的寒风吹得他单薄的青衣猎猎作响,白碎空摘下斗篷披在他身上,道:“回去吧,在这里很危险的,碰到你的幸好是我,如果换了别人,定会把你当成刺客杀了。”
耽英露出一个虚无飘渺的笑容,道:“皇上是我舅舅,谁敢动我?”
白碎空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又不知怎样开口。
耽英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白碎空摇头道:“没什么,这里很冷……”
耽英打断他的话道:“有什么就说什么,恐怕以后没机会了。”
白碎空险些失声道:“你说什么?”
耽英道:“过两天我就要去北方住了,很远的地方,可能再也不回中原,今天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有话就快说吧。”
白碎空沉默良久,才缓缓道:“你恨我吗?曾经那样对你,今日却没有勇气接受你?”
耽英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痴痴的笑了起来,突然转向白碎空,抓住他的手臂,指尖的力气大的出奇,根本不像他这种体格的人能使出的力量,几乎捏断了白碎空得臂骨,白碎空没有皱眉,只是注视着他,深邃的眼神好像吞没了一切。
耽英的目光由澄明转为迷茫,凄然地道:“为什么你不要我,却还用那种似有请若无情的目光看着我,让我泥足深陷?为什么,难道我上辈子欠了你什么,今生老天要这样惩罚我?为什么,当我决定放弃的时候,你要问我恨不很你?我怎能不恨你?你叫我如何不怨你呢?”哽咽的声音由吼间溢出,字字控诉。
白碎空心口一阵剧痛,楚烟和耽英的面孔在眼前不断闪过,失神之间,耽英和伏魔已经离开了。
出了关,气候就变得格外寒冷,穿上棉裘也不顶用,耽英和伏魔窝在马车里,互相依偎取暖。
耽英轻抚着伏魔毛绒绒的头,柔声道:“你会陪我一辈子吧,伏魔,我就剩下你一个了!”
伏魔睁开火一般的眼睛,在耽英的脸上蹭了蹭。
突然,它的毛张了起来,挺立起身体。
耽英缓缓起身,淡淡地道:“出来吧,等了你很久了!”马车停了下来。
掀开车帘,马车的正前方不远处立着一个身着雪白衣衫的男子,与漫天银装相映衬,这人生得非常俊美,但面色苍白,似乎有病在身,嬴弱纤细的身体在寒风中飘摇。
耽英道:“刺杀耶律隆绪的计划失败了吗?”
白衣男子道:“玄音说还没到时候,再过十年吧!”
耽英的嘴角逸出一丝笑意,哂道:“文岚你总是信他的话,小心被骗。”
白衣男子道:“宁老师要见你!”
耽英道:“你驾车吧!”遂吩咐车夫回东京。
曾见炊烟 正文 第二章(下)
章节字数:2150 更新时间:09…03…28 12:15
突如其来的大雪将东京染白,是很少见的气候,连帅府的水井都结了冰。
白碎空上完早朝回到府中,即叫来白域。
正厅内。
白域躬身道:“爹叫孩儿过来有何吩咐?”
白碎空叹道:“今天早朝皇上向我提到,想把七公主许配给你,你的意思如何?”
白域浑身剧震道:“不行!”
白碎空愕然道:“怎么了?”
白域垂头道:“我不想和没感情的人成亲!”
白碎空释然道:“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等成了亲,很快就会好。”
白域抬头直视着父亲,冷冷地道:“那耽英呢?爹为什么不可以和他培养感情,已经五年了?”
白碎空闻言语塞,苦涩地道:“你还年轻,不明白有很多事是身不由己的。”
白域冷然道:“我不觉得自己年轻,相反是爹拿不起放不下。”
如此对父亲说话,实是大逆不道,白碎空却因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而满心愧疚,对于他的不敬除了无奈,就是辛酸,于是语重心长地道:“皇上有意,为父也恐难拒绝,你既然不觉得自己年轻,就应事事考虑周全,倘拒绝皇上的好意,我们就不见得好过。”
白域冷笑道:“原来爹是怕名誉不保,但孩儿绝对不会娶公主,爹看着办吧!”语罢转身离开。
厅外传来赵谦的笑声:“做爹很难吧,孩子不听话,却管不了!”
白碎空起身迎接,赵谦在侧椅上坐下,前者道:“看来王爷很清闲,有时间来我这里打牙祭。”
赵谦微笑道:“我的宝贝外甥去了遥远的北方,你不会不知道吧?”
白碎空不语。
赵谦道:“你知道你最恨人的地方在哪里吗?就是总把话藏在心里头,如果肯说出你的真实感受,我想也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
白碎空茫然地道:“我应该去找他吗?”表情竟像个无助的孩子。
赵谦失声道:“老天!”随即又觉得好笑,“看来除了楚烟,你没经历过任何感情上的折磨,不过转头一想,你这样问我,就表示你已经为耽英动心了,并且准备行动,哈,我是不是应该为你准备一下呢?”
白碎空瞅了瞅他道:“用这么着急吗?”
赵谦道:“怎么不用,再不快点找他,我怕他会去天竺寻道。”
白碎空愕然道:“去天竺寻道?那是做什么?”
赵谦道:“就是追寻佛道的本源,出家寻道!”
这回轮到白碎空失声:“你说什么?”
白碎空马不停蹄的出了“祥庆关”,赵谦告诉他耽英会先去拜见“闲散真人”宁初昊,然后才去析津的“万相寺”找嘉天宗无乐大师,共赴天竺,倘若自己不加快速度,恐错过耽英。
远处的雪林传来嗷嗷的叫声,像是猎犬在驱赶猎物。
一只猎犬咬住了一只小鹿的喉咙,那只小鹿挣扎了两下,就不动了。
白碎空看得心中恻然,弱肉强食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如今天下局势也是如此,南有大理,北有契丹,西有西夏土蕃,无不对大宋虎视眈眈,皇上却处处忍让,终有一天中原大地会被蚕食殆尽。
摹的,他周身的空间突然充满了危险的气息,以他为中心,半仗之内地面上的雪如被龙卷风卷起,狂飙到空中,将白碎空围在中间,两道带着凌厉杀气的真气分别袭上他的前胸和后背。
白碎空乃宋朝第一大将军,武功超绝,刻下也不由得色变,因为事前根本没一点警兆,而且他也不是刻意停在这里看捕猎的场景,怎么会有人藏在雪底准备刺杀他,未免太过精确了,况且他此次出关,知道的人就那么几个。
当下他矮深滑下马背,闪到马腹底下,马儿因突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