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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浮生之倾国作者:梦里浮生-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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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初遇时自己一脸冷淡,以“先母久已亡故,不在人世”这样的绝情话语,拒绝与抛弃自己的生母相认之后,浓妆艳抹的贵妇人愤怒的摔了桌上茶盏花瓶,矜夸着自己宠妾的身份,试图拿相府的骄人富贵来威逼利诱,却只能使他感到厌恶羞耻,荒唐可笑。
  
  却哪里想得到在这种时候,在哭求乞请都无效的时候,她也会由嘶哭转为嘶骂,竟然再也不畏惧平素一直柔顺服侍、曲意逢迎的相爷,以至于在与相府下人的推搡厮打之中,破口大骂起来:“俞汝成,你猪狗不如!你玩了老娘,又欺负我儿子!杀千刀的禽兽,放了我儿!我们不能娘儿俩都做你的玩物!”
  
  呵呵,玩物!她终于也知道了,再怎么富贵锦绣、专房独宠,也不过是做了玩物?可笑她还曾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泼辣斥骂:“不要脸的小畜生!自甘下贱要给男人睡,也不能来抢睡过你娘的男人!你爹一辈子积德,你林家满门书香,没承望养下你这贱货!老娘当年养下你就该丢马桶里溺死,免得丢人现眼!”
  
  那时自己说了些什么?全然记不得了。但是以自己的性格,极度屈辱极度悲愤之下,回敬的话也定然刻薄狠毒。听她提到的自己未曾谋面的生父,其实忍不住便想怒骂痛哭,听说父亲生前恂恂儒雅,是乡族中有名的温良君子,没想到身后有这样粗俗无耻的妻,又有这样蒙羞忍辱的儿——然而自己的刻薄狠毒、无情无义,其实是同她一脉相承的罢?
  
  相骂过,互辱过,敌对过,可是当自己陷入地狱的时候,却惟有这一个激烈嘶哑的声音,拼着性命想要闯进来解救自己,维护自己。
  
  身处地狱般煎熬的时刻,林凤致居然还会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老仆阿忠养过的花母猫,带着一窝新生的小猫在院子里晒太阳时,突然遇上了一条闯进来的獒犬,那么弱小的猫面对着巨大的狗,竟也狠狠弓起背,发出强烈的嗤声,紧张得发抖也决不后退。阿忠说,禽兽护子,乃是天性。
  
  他蓦地悲不可抑,失声痛哭。一向是最倔强高傲的,即使之前的□苦楚,都不曾哭过一次,示弱过一回,这个时刻,却不由得恸难自已,□上的痛苦,哪抵得上这一种崩溃般的心灵决堤。
  
  可是自己的悲泣挣扎,却越发激起身上那人的兽欲,于是攻击更猛,落下来的痛楚更甚,折磨得几乎意识昏迷的时候,她的声音,到底渐渐远去了,是被外面的仆役下人,强行架着拖着远去了,遥遥还听见她那凄厉的呼叫:“俞汝成,我做了厉鬼也不饶你!”
  
  林凤致陷入晕迷前的一刻,也在想:如果真有人间地狱的话,那么便化身厉鬼吧。
  
  那最后一次看见她,又是什么光景呢?
  
  是自己终于从那场肆虐□之中挣扎解脱出来之后,跄踉着扶墙而出,拖着酸痛污秽的身体,心灵却已麻木到不觉痛楚,自恨、厌恨、憎恨,只觉天地间充满了戾气,望出去白茫茫模糊一片。
  
  实际上那晚天地间满是明亮的月光,十五的圆月宛如一团冰般挂在鸦青的天幕中心,洒下冷光茫茫,充斥四周。因为太过清晰明亮,反而刺目生花,望去好象迷雾笼罩,好象缚着自己的天罗地网,挥之不去,无路可逃。
  
  就在这时候,最后一次看见了她的脸。
  
  她的脸上已全无脂粉,褪去浓妆之后,这张脸上曾经有过的明媚艳丽也仿佛一并褪尽,显得格外苍老衰败,冷冰冰毫无生气的对着他,惨白青紫的脸上是一片绝望,双眼仍是睁大瞪着,不能甘心,不敢置信。
  
  被迫落了发的头皮,在寒月下发着惨青的光。她身上也是罩着一袭粗布僧袍,有如破布袋一般,静静的悬挂在走廊的尽头,路的尽头。
  
  那一霎时间,他心中掠过的最初感觉,竟是荒谬可笑,这个轻浮虚荣、贪恋□的女人,一生所喜欢的,也应该是华衣美服、珠围翠绕罢,如何竟能这般凄凉黯淡的死去呢。
  
  他每回想到这个时候,总觉得自己当初应该是震惊悲痛之后,继之以晕倒崩溃才对,然而却什么都没有,连眼泪也没有,连本来踉跄的脚步竟也变稳了,一步不停的,静默无声的,走过去将她僵冷的身子抱了下来。
  
  真冰凉,冷得同自己此刻全身的血液一样,可是,这冰冷的身躯里曾经流着的血液,难道不是和自己同样的么?
  
  隔院的笙歌还在持续,前厅的宾客犹未散尽,背后的房间里有个带着□的声音急切呼唤自己名字。一面是轻歌曼舞,一面是华灯盛宴,一面是欲山孽海。今夕何夕,此世何世?竟然如此的荒唐,如此的苦楚,如此的绝望。
  
  天地间一片死寂,万事万物都在那一刻凝滞,只有自己的手掌还有知觉,并没有颤抖,只是轻柔的,缓慢的,抚上那冰凉惨青的脸庞,将一双不肯瞑目的眼睛阖上。
  
  他听见自己喃喃的,无意识的,唤了一个字。
  
  “娘。”
  
                  20
  一时房内难堪的沉默,好半晌豫王才开了口,说话时顺便向外挪了挪,不敢再挨着他坐着,问道:“这是哪一日的事?”林凤致道:“九月十五。”豫王道:“咳!原来如此——怪不得你知道皇兄那回宿在与云堂,多半是紫云背后同你说的,他那夜不是也去俞府了么?这孩子也真多嘴。”
  
  他站起身来伸个懒腰,说道:“好了,旧事你已经原原本本讲给我听了,多半有些用意罢?老俞强了你三次,害死你母亲,你便陷害他满门抄斩;我如今算是也得罪了你一次,你嘴上说愿赌服输,没准心里想着怎么报仇呢?我说,你还是事先交代一下的好,小王素来心眼糊涂,哪及得上林大人的手段厉害。”林凤致道:“何敢。”豫王笑道:“林大人说‘何敢’的时候,怕便是十分之敢。我们也算是合谋逼退过老俞的患难交了——虽说我插了你一刀,那也是你事先交代过的,不怪我手狠——因此痛痛快快的,要怎么报复,索性说了罢,我看能不能受落,先自觉做了给你消气,免得你背后下手,教人死得不明不白。”
  
  他嘴上说着凶险话,脸上却仍是嬉皮笑脸,重新凑到林凤致面前去,只见他眼中微带茫然,神色冷淡,道:“王爷何必如此无稽。”豫王幸灾乐祸的笑道:“打死我也不信你会将那事轻易揭过,若是当真揭过,除非一样,你心里——”林凤致眉头一皱,料想他下面必然又说厚颜无耻的话语,谁知豫王凑到近处,忽然轻声问道:“你心里,怕是不想活了,所以万事不在乎?”
  
  林凤致神色微动,不自禁看他一眼,豫王见他色变,便知道自己猜中了,不由得哈哈一笑,直起腰道:“原来小王也有猜准聪明人心思的一日,可喜可贺!”林凤致道:“先帝已颁特赦,大理寺会审也不了了之,下官并无必死之道,如何求死。”豫王笑道:“正因为你明明能活,却一心想死,这才叫做求死。说起来,你那回说事了便要离去的时候,我便有点疑心;大理寺会审云云,你根本没放在心上,难道不是早就打算好了,一将俞汝成送上刑场,大仇得报,你便紧接着自尽?是不是啊?”
  
  林凤致闭着口,不承认也不否认,豫王道:“我本来想,你定是知道弄倒老俞不容易,所以打的是同归于尽的主意,如果有条活路,你也未必还求一死。如今看来,实在大错特错,纵使有活路,你其实也是一心求死。嘿嘿,你们恩怨纠缠,不到同赴黄泉原是解不了的,就不知道林大人这到底算作殉恩呢,还是殉义,还是殉……情?”
  
  林凤致一时无语,沉默得豫王都以为他是默认的时候,他却忽然道:“无关恩义,也决非情分,只是……无可留恋。”
  
  他说这句话时心头一片茫然,平生不是没有欢乐,少年得第,金堂玉马,翰林供奉,清贵傲人,何尝没有过良辰美景奈何天的游赏,何尝没有过倚马万言满座惊的得意?哪怕就是和那个人的交际,在没有陷入噩梦之前,也无不融洽亲厚,犹记往年同朝进退,御苑绿柳荫里,绯袍玉带的一品大员,亲手扶在恭敬执弟子礼的少年肩头:“子鸾,何必总是拘礼。”掌心温暖,笑容和蔼,恍如春风拂面,原本是这世上最令自己安心的存在,却怎料有一日会化作恶魔。
  
  他无数次设想过报完仇的光景,自己定要奠一杯酒为其收敛,然后从容将自己一生作最后了断。可是如今他还未死,自己却已心灰意懒,似乎等不等得到亲眼看见他断头的那一日都已无关紧要,只是疲倦,只是空洞,再没有目标作为依恃,再没有人事值得经营,恩怨爱憎,原来都是那么无稽。
  
  所以便叫做无可留恋。
  
  林凤致想着居然微微笑起来,看向豫王,说道:“所以王爷无需挂虑,仇恨云云,委实太累,我已经够了——恨他便耗尽了我一辈子的气力,真是够了。”他下面的潜台词却是未说出来:“你又不是他,并不值得我仇恨!”
  
  豫王在室中踱了两个圈子,道:“你说是无可留恋,我却说你实是大可留恋。你虽然觉得活着无趣,却有三大万万死不得之理——要不要听我说来?”林凤致很干脆的道:“免了。”
  
  豫王笑道:“你不要听,我也要说的:第一,你虽然想殉了老俞,争奈老俞还未曾死,万一他寻个机会东山复起,又活得恣心快意,你岂非死得太早?何况,就算他死了,也不值得你拿性命赔给他,活着的时候没能占住你不放,死了反而有你相殉,岂非太过便宜?人生在世,被人讨便宜的事万万干不得——这是你不可死的道理之一。”
  
  林凤致不理会。豫王又接着笑嘻嘻说下去:“第二,与其被老俞这个对头讨了死后便宜,还不如好好活着,让我讨了现成便宜如何?咱们好不容易结下床笫之好,正待日日欢爱,你如何舍得抛下我就死?虽说第一次我心急,粗暴了点,却保证以后定不如此,我的软款温存手段,包你受用。人生在世,享乐子最要紧,死了可就什么乐子也没有了——这是你不可死的道理之二。”
  
  林凤致先之以皱眉,继之以冷笑,豫王抢在他发作之前,又道:“还有第三!皇兄在生的时候,你骗他许久,累他良多,他弥留之际都不忘将特赦诏拿给你,就是要你好好活着,你倒忍心不理?再加上,他明明将我托付给你,我还没有受到半分好处,你就撒手,既对我不起也对皇兄不起,你倒做得出来!”
  
  他蓦地欺到林凤致面前,按住他肩头,盯着他道:“皇兄临终前对你附耳低言,说的便是要你扶持我、照应我罢?”
  
  林凤致想也不想,立即否认:“不是!”豫王笑道:“你撒谎向来是眼都不眨的,因此否认得越快,越是可疑。我当场便猜着了,有什么话能让你直接一口回绝个‘不敢奉诏’,要让皇兄拿‘还情分’来央求你?小王向有自知之明,跟皇兄有瓜葛的人色里面,你最不待见的便是区区,这就十有八成了。”
  
  林凤致冷笑道:“查无实据,由得王爷说罢——反正下官也未曾奉诏。”
  
  豫王道:“你口头上不肯奉诏,心里呢?皇兄恁般待你,你仍然忍得下回绝不许?你难道不是心许了的?”
  
  林凤致忽然觉得荒谬可笑,自己都一心求死的人了,却仍然在这里跟个无聊人物喋喋不休争辩什么可死不可死,口不许心许——然而这时候不打发了他也不成,深深叹一口气,说道:“王爷金枝玉叶,天生睿智,何须下官扶持照应?这话说来实是无稽,下官倦极,王爷请回罢。”
  
  豫王道:“我倒是想走,跟你说了半天话,还有一堆大礼上的事要忙呢。只是怕这一走,明儿便看不见你了,想想后怕,所以决不敢走。”他仍然按着林凤致肩头,笑得颇是涎脸,道:“林大人熟悉朝典,自然也知道的,小王早该出京之国了,只仗皇兄维护,这才一直留在京中。如今皇兄驾崩,不消说,等大丧一毕,新皇即位,老臣们准定将小王赶到河南府去,仔细想来,好生凄凉,皇兄托你扶持照应的,也无非就是此事罢。”
  
  林凤致面无表情,说道:“这是国朝制度,下官区区七品微衔,有何能耐扶持得了王爷?王爷还是向宫中求情去罢。”豫王叹息道:“宫里头又能帮我什么?如今谁继大位尚且吵个不定,母后想立安康,外面臣子都说要立安宁——我看多半是安宁将来继位的了,好歹王贵嫔的父亲也是御史台的。王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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