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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浮生之倾国作者:梦里浮生-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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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凤致想了一想,忽然又去翻那诏令的末尾,孙万年叹道:“不用看日期了,其实这罪己诏出得极早,差不多跟追赠你的诏谕同时,只是恩相更加不许拿给你看而已——咱们明白人说通透话,没有这份罪己诏,我也不会放你回去。你如今竟是这般受他信重,行事更为方便,岂非放你回去更好?恩相也明白这道理,只是几次三番劝谏,他就是忍不下一点情肠,今日孙万年便擅做一回主。”
  
  林凤致脸上笑容微微有些僵,孙万年瞧着他,道:“怎么?鸣岐,你别想说你不忍——当年你誓要倾覆反正的时候,那是何等斩钉截铁?难道到了这个份上,你的大计眼看不日便成,你反倒于心不忍起来?还是这几年你们鹣鲽情浓,贪欢恋爱,让你将昔年恩怨,往日怀抱,尽皆抛掷了?男子汉大丈夫,说得出做得到,可不要学娘儿们,纠纠缠缠做些可笑无聊的勾当!”
  
  他素来爽快,说话也尖锐之极,林凤致闭了闭眼,脸上血色渐褪,却慢慢显出坚毅悲凉之色,忽然向他抱了抱拳,低头致谢。
  
  孙万年笑笑,又叹口气道:“不谢!老实说,我真不懂你们纠缠成这样做什么。鸣岐,想你当年初到翰林院的时候,可有多清高傲气?谁敢轻薄你半句,你便敢同谁翻脸,那时节我和老吴也不知道替你操心过多少次——可还记得那时我们高谈阔论,你说我辈立身处世,最要紧的便是‘尊人自尊’四字?我旧年劝说同恩相讲和,你尚自不肯,如今这等情势,又何能俯首低眉甘为人下!有恩报恩,有怨报怨,是你一贯风格,断不至于为情惑乱,你自去罢,我们只是拭目以待。”
  
  林凤致竟微笑了一笑,马上向他拱手,轻轻提缰,纵出寨门。他手上无力,一时不敢纵马太快,孙万年怕他不济摔落,一直跟出了门,见他坐得安稳,才觉得放心。眼看就要分别,忽然又想起一事,拉了一下马缰示意停下,又道:“鸣岐,这当儿索性再直说罢,这边战事委实不佳,恩相已决意改投他处了,这般一别,山高水远,又不知何年再得相见,各自珍重——以后未必没有互相借力的地方。”
  
  林凤致伸出手来,又在掌心虚写了一个字,孙万年看毕大笑,道:“成,我便知道你解得!”林凤致脸色不觉一肃,驻马回头,似有示意,却听背后有人嘶声大呼:“子鸾!”声音一路赶了过来。
  
  孙万年脸色一变,急道:“恩相到底没决断,怕是要来拦阻——你快走罢!”在马臀上重拍一掌,同时大喝:“放寨门!”
  
  那马泼剌剌的直奔出去,同时寨门也轧轧放落下来,那呼叫“子鸾”之声越来越近,却轰然一声被隔绝了内外。孙万年叫道:“恩相……”迎上前去欲待劝解,已被俞汝成愤怒得一脚踹开,眼看寨门已落,一时来不及打开,左右一看,突然夺了守兵的弓箭,几步跨上瞭望堞,厉声喝道:“子鸾,回来!”
  
  林凤致已纵马过了吊桥,到了城寨之下,闻喝却勒了勒马,回头看来。俞汝成张弓搭箭,冷冷的道:“子鸾,便是大业有损,我也终究放你不得——与其你想走,不如索性我亲手了断你!你再走一步,我便放箭!”
  
  林凤致一时勒住了马,只是静静的回顾,他大病之后极是瘦弱,一件青衫披在身间晃晃荡荡,整个人几乎有如纸扎的一般单薄飘忽,脸上也如白纸般毫无血色,可是眉目清嘉,仍是那一股平静的倔强之色。俞汝成仿佛看见他眼底竟微微掠过嘲笑之意,霎时间明白他在笑自己无聊无谓,全身都禁不住悲愤颤抖,手上却是稳稳的将弓越拉越满,箭尖直指着他,又喝:“子鸾,回头!”
  
  孙万年这时阻止住了寨内其他人的追击,自己也登了上去,眼看俞汝成双眼发红,脸上却渐渐浮现出狠戾神色,一惊之下,向下大声叫道:“鸣岐,暂且回头,以后再说!”
  
  可是林凤致只是扬着头,蓦地洒然一笑,手上便是轻轻一鞭,孙万年失声叫道:“不要意气!……”已见他纵马奔了出去,同时身边飕的一声响,俞汝成那一箭也射了出去。
  
  但见林凤致纵马往前,更不回头,迎着风青衫扬起,整个人在马背犹如要飞舞起来一样。他的马速并不快,那一枝羽箭瞬息便追到了身后,去向直指后心——最终却稍微偏上了一些,竟擦着他的肩胛,斜刺里飞了出去。
  
  林凤致□坐骑丝毫不停,与那羽箭竟然并行了一瞬。羽箭去势至竭,跌落尘埃的时候,他的马也放开小步,越奔越快,几个转折,那个决不回头的身影,便消失在漫漫红尘依依绿垄之间。
  
  俞汝成那一箭射出的时候,到底手上偏了一偏。
  
                  二之38
  永泰三年冬十一月朔,帝平滇还。中军上将袁杰率众二征安南,大胜,安南国王阮效仁奉降表,遣世子入质。曰:初不告而伐人国,大军远入瘴疠之地,劳师折将,何其不仁不智也!虽继有袁军之胜,岂堪为后世法?故云帝之不终,实有所然焉!
  
  一年之后,林凤致主修国史实录,亲笔写下这段撰录时,心底不觉泛出茫然,这一段回忆,实在太深太重,却又太模糊,太零乱。好象痛楚到每一日都在刀尖上行走,可是竟又隐隐想着,宁可这痛便是生生世世——可是,没有生生世世,只有每朝每夕,短暂如薤露将晞。
  
  当时他在自己掌心中,写给孙万年看的那一个字,便是个“袁”字——这个本名袁杰,因战绩赫赫而获得“百胜”之号的新晋将领,实在是天生的军事奇才,尤其在御营中与皇帝共同掌军,殷螭向他学实战,他也同着殷螭一道学兵书,弥补了早年失学的缺陷之后,愈发常胜不败,竟连将高东华一万右路军击败的安南,也未抵挡得住他所带三千兵马突袭。所以林凤致明白,孙万年等俞党中人,宁可拂逆了恩主的意思,也要纵自己回朝,就是为了对付这名百胜将军。
  
  林凤致和袁百胜无仇,然而所持大计,成功之前,断不容皇帝身旁有如此了得而又忠诚的将领;成功之后,这一颗眼看即将闪耀天心的将星,也必然生生陨灭或者湮没无光——其他情仇恩怨不论,就凭这一点,也会令林凤致泛起无比的负疚感。可是,那个时候,竟是别无选择。
  
  那时候林凤致并未随着殷螭一道班师,而是自俞汝成处脱身之后,径自投到最近的官府,要求护送自己到附近官军驻地——却是左军刘秉忠帐下的一枝散军,所在地方已靠近贵州交界。军中都知皇帝业已表彰这名忠臣,因伤心过度竟有哀毁之虞,见他竟得虎口逃生,料知天颜必喜,急忙向上回报,便欲将他送去昆明御驾所在。可是林凤致只以病重为名,请求即刻送自己往大后方休养,连赶来的主帅刘秉忠也劝不转他,于是派了一枝亲兵,穿过贵州,将他护送往湖南长沙。殷螭得报亲自赶到刘秉忠军中时,便只见到林凤致留下的一封谢恩表,不禁又喜又恼,军情正紧,一时又离开不得,只能连连叹气。
  
  听到袁百胜安南大捷的消息时,已是十月下旬,林凤致在长沙养了大半个月的病,又起身往留都而去。殷螭御驾班师,赶到长沙再一次扑了个空,喜悦已几乎变作愤怒,一时冲动起来,索性弃下车驾,亲装简从,带着亲卫队连追了七八日,居然在快进入南直隶境内的时候,终于赶上了长沙派出护送林凤致回留都养病的驿车。
  
  他们这次分别了近四个月,殷螭尝过了遍寻不获的绝望,又不得不在知悉对方生存的消息后亲下诏谕促其死节,那种滋味平生再不想受第二遍,本来想一旦见到他非得扑上去紧紧抱住,打死也不再放手;结果接连两次扑空,懊恼之余难免疑心是小林故意抛闪自己,更难免猜测他会不会是想毁弃许诺?愤怒起来,又恨不能见到他便狠狠大骂一顿,甚至重重咬上两口解气。
  
  可是当真见到的时候,殷螭却觉得自己什么力气都没有了,连上前抱住的勇气也没有,只怕这又是一场美梦,微一触碰便能消逝——只能发着颤看苍白瘦弱的林凤致向自己叩拜,因失音未愈,全是一片沉默恭顺之状。良久良久,殷螭才勉强抑住了满眼酸泪,笑道:“快起来,病成这个样子还要多礼——怎么跟我生分了。”
  
  当然这个晚上殷螭是决不会让林凤致继续生分下去的,在床上只是搂紧了一遍又一遍的抚 摩亲昵,却始终没有什么实质行为,理由就是:“可怜瘦得都脱形了,养你几日再做——老俞不给你饭吃?”林凤致不能说话,只是微微的笑,过了一会儿,拉过他手,在他掌心中写了两行字,却是询问:“封赠足矣,罪己何苦?”
  
  殷螭居然有点赧然,笑道:“我想赌他不能不放了你。”他凑过去密密的亲 吻了半晌,才道:“我这边给你生路,他那里只有死路,我想,他终究不能不放你的——当年就是那样放过了你。”说着不禁有点酸溜溜:“原来说到底,我也得跟他赌这一个‘情’字!”
  
  林凤致只是微微的摇头,心下暗叹——俞党放走自己的原因,虽然也是因为罪己诏,理由却与殷螭想的大不一样;而且想去赌俞汝成之情?根本不可能,他是宁可将自己送上死路,也绝对不肯放过的。
  
  可是,那最后带着悲哀杀意的一箭,到底没有穿过自己的后心。
  
  因为他哑症始终未能痊愈,不会说话,一开始殷螭还有点幸灾乐祸的小得意:“这下子看你跟我放狠话,看你还整日骂我?真是现世报应!”可是不管怎么取笑,以及絮絮蜜语,林凤致只能沉默恭听,这般久了,殷螭也觉得毫无趣味,叹气道:“真是的,不能被你骂了,倒没意思起来!你再不说话,我都憋得慌,何况听不到你声音,始终跟做梦一样——明天一定多请名医,好好的给你看。”
  
  但林凤致大半个月在长沙,也遍请过名医诊治,都对这失音之症束手无措,号称从未见到过,甚至有人断言,检查林凤致咽喉声带都无病变毁坏,却还是不能说话,那么一定是奇毒已中得深了,这辈子也不能恢复言语能力。殷螭御驾东行,一路又延请了不少医者,结论仍是那几句,说得林凤致黯然不乐,殷螭便抱着他安慰:“不要紧,你哑了我也不嫌弃你,东宫侍讲做不成了,大不了我在宫里养你一辈子。”
  
  可是这样的话,说是安慰,却只能让林凤致愈发郁郁寡欢,更颇有羞辱之感。殷螭倒不觉得——在他心里,小林既然都已经许诺给自己一辈子了,那么从前的别扭劲儿、作对心思,应该都已经收将起来,只要舒舒服服由自己养着便成,还有什么不好?以前他老是不高兴,觉得羞耻,那是因为我一直把他当玩物,不真心,现下我是真的喜欢他了,而且全心全意今生不渝,那么他也就应该别在乎那点虚名,开开心心欢欢喜喜的在一起才是啊!
  
  所以林凤致说过,殷螭不懂得什么叫做“意难平”——直到此刻,还是不能懂得。
  
  不过因为他沉闷不乐的缘故,殷螭还是到处征求名医来替他诊治,各种方子也试了不少,却均毫无效果。直到驾临留都,林凤致的老友吴南龄荐来一位专精本草学的郎中,这才看出了门道。
  
  这郎中却是白身无官的一个草泽之士,姓李,号濒湖先生,家传渊源,素精本草,又曾经游历天下,到处访药求方,发奋著成《新本草经》五十卷,可谓当世无双的药学专家。只因无官无财,也没有力量刊刻书籍,闻听东南书业发达,好事者多,于是不辞辛劳远来金陵,欲求有力之人揄扬,将自己这一部心血凝铸的巨著付梓出版,济利民生。吴南龄是太学宗伯,领袖东南文坛,李濒湖特意上门求他为自己的专著作序,吴南龄自然也算个好事者,不但欣然作了序文,而且替他在南京上层缙绅间鼓吹名声,广征资助,一时李濒湖医名大著。如今见林凤致患了奇症,吴南龄便好心将李濒湖推荐过来诊治。
  
  殷螭对吴南龄颇有耿耿于怀之意——当初若非他的公开信逼迫,小林哪里会去从军,以至于冒了这一番生死大险?在殷螭想来,这种朋友简直不算朋友,林凤致回到南京,就该头一个跟他绝交,可是林凤致不但没和人家绝交,还照样亲密往来,笔语相谈,一副毫无芥蒂的模样。这种怪事使得殷螭老大不满,并且联系到小林反而对自己苛刻得紧,为了第一次不是自甘情愿,而是被自己用强占有,一直暗暗怀恨不已,对我这么小心眼的人,怎么就偏偏跟别人却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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