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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师傅教的,我师傅很厉害的。那你现在知道了,其实不是我想治的,是那些大夫太笨,我实在看不下去,所以偷偷的,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师傅不准我随便医人的。”
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莫秋说的很慢,一个字一个字的重复,玉儿对照唇语重复着,直到完全理解。
玉儿同师傅常年住在山上,远离尘嚣。师叔倒是时常下山,每次回来都会带一堆新鲜的玩意儿和趣闻,小孩子心性终于忍不住,便死缠烂打跟着师叔下了山。师叔是个酒鬼,下山的第一件事就是四处寻找美酒,带着玉儿上酒楼上画舫,只要有美酒,就绝不在意地方,有一次师叔在人酒窖里喝醉了被人反锁在了里面,还是玉儿翻窗户进去发现把人拖走,可是这次却不知道怎么回事,走着走着人就丢了。玉儿想去找人,就跟着酒楼跑,看到这里好大的楼,就进来了……
莫秋一直在笑,有这么傻的孩子么,就这么把自己丢勾栏院了。
手臂搭在人身上,四肢无法用力,与其说是站立,不如说是靠着人怀里勉强支撑着身体。衣襟大敞,身下不着寸缕,人的粗大埋在身体里,只进入了一半已经疼痛难忍,而这人正借着移动一步步深入,身体里药效上升,疼痛中带着一丝不耐,被人拖着一把扔上圆桌,未加准备的身体直接迎接着突然的冲刺,血液顺着腿跟留了下去。窗扉半敞,透过那人肩膀看到窗外玉儿,身体一紧。
趴在床上双腿大开,身下被轻轻擦拭着,灌入的药在最初的冰凉过后带着灼热涌出去,羞愧难堪。以前对着陌生人反而好些,如今是那个孩子照顾着,身体竟不自觉的更加僵硬,手指触碰到伤处一颤。耳边听闻他呼吸似停滞了片刻,小小的手掌又固执的按到莫秋身上,顺着肌肉开始做着每日必做的按摩。平日里老喜欢喋喋不休的孩子这会儿总是沉默着,认真做着手上的事,小心翼翼不牵动人的伤口,直到莫秋再一次沉睡。
身体好些的时候,莫秋喜欢让人帮忙挪到廊下,看庭中树叶摇晃,又或静静看着一行蚂蚁爬上树梢,如此便可半日。玉儿曾问,半日闲暇,怎么就对着这些无聊的东西,莫秋答,以前总想着往外跑,不想求片刻宁静,如今静下来了,细细看看身边的东西,反而又另一番味道。
来此已近半年,初时花朝会时不时过来看看,到得后来,便没人询问了。只是莫秋虽离了束缚,身子好了些,却仍是只能坐在轮椅上,站立片刻已是极限。这院里美人多了去,但有人偏生喜好这调调,莫秋乖顺,又带着些生涩,滋味自然不同。加之不能言语不能写字,便带着对这样的人的满足于占有,到如今这莫秋门前倒是难得闲下,大家都称一声雅公子,可谁又说得清,这是雅还是哑。
事先莫秋总会吃药,麻痹自己一般,玉儿曾说过多服不益身体,但除了这一点,其他的有益的事莫秋却很是努力。事实上莫秋的身体并不若看上去的这般孱弱,每到得闲歇息,玉儿便会过来按摩。试探着站立,移动,配合服用玉儿调配的药,到现在已经可以正常活动。有时也寻玉儿问些医理,慢慢调养。
日子稍定,也慢慢积蓄着一些银子,玉儿可到处走动,带回楼中建筑位置,一一记在脑中,闲坐庭中时也开始时时筹划着出去的路线。留意着楼中人的休息时间,算好路线,仔细计划着,逃出去似乎也容易,只是想要躲过追踪跑得远就……
两人便在默默筹划中进了初秋,第一场秋雨打落一地残叶时,两人关在房里,莫秋蘸着茶水在桌上写着画着,玉儿在旁边看着,理了许多遍的路线早已熟烂在胸,计划也无甚问题,在意的唯剩一件,母亲。那时花朝说的话不知真假,而故意把他放在这里,许多东西仍是值得在意的,无法知晓楼里有多少人在看着,不知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便想起那个贩卖消息的陇,没了联络方式是找不到他们的。只能靠自己了么……
玉儿寻了机会询问久在此处做事的老婆子们陈年故事,这楼里十几年前的故事颇多,什么名妓私逃,小倌自尽,故事许多,莫秋列了些线索让玉儿记着,一步步缩小范围,像是普通舞姬生子这类的甚是常见,想着问不出依旧罢了,何必认真。没想到竟翻出个厨子周叔,说是十几年前帮个女子接过生,倒是件稀奇事,那女子便是个舞姬,产后便故去了,据闻那厨子后来抱走了孩子。再去寻那个厨子,只找到他儿子,说是家中并无十来岁的兄弟,父亲当年的事也不太清楚。这传闻便如此传闻了,没了后话。
玉儿说,莫秋便听,到最后也就沉默了,其实只是自己的执念罢了。如今便是能逃出生天,又怎能回到过去一般。
两日之后,丑时末刻。怀中塞着满满一包干粮,银袋缝在亵衣里,趁着整个楼内安静之时,莫秋带着玉儿,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宝贝生日快乐,喉咙痛眼睛疼流鼻涕……
☆、偷得几口青酒醇
算起来,这是第三次有人寻他,街上有人盯着,只是那日这两人消失得毫无痕迹,说是有人出逃多半是会雇些车夫舟子的,有迹可循,人的嘴一松,人也就找到了。不过这一次没有丝毫迹象,这人还是个残废从未出过门的主,拖着一个小孩,说是私逃,更像是人间蒸发。便有人提起这楼里鬼魅之说,风月之地故事总是多的,这经人一传,几日之后,众口铄金,便越说越像那么回事。
事实上,这一大一小的俩此刻正窝在一处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周围大大小小的坛子,悉悉索索啃干粮,低低的谈话。
“说好的五天,差不多了?”玉儿在说,莫秋听着,拉着人的手,在手心轻轻划着。闻名于世的青楼,自然也有取自天下的好酒,此处便是这闻名不如见面的酒窖。这分为上下两室,上面一间放置着平日常用的酒,而下层埋着或摆放着平日难得卖出的好酒。五日一次,他们会带人下来搬酒,那时趁着酒架子遮掩,加上如今换上的仆从装扮,便可以大大方方混出去。过了这么些天也不会想到这天天在外面寻的人还没在里面,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等到傍晚,终于等来了开锁声,两人屏住呼吸听着,只等人下来便寻机会溜,不想开锁声过了,外面却半点声音没有,不对啊……凝神贯注,有几不可闻搬动酒坛的声音,接着有人下来,隔着架子间的缝隙往外看,一个粗布衣打着补丁的精壮男子冲着架子上的酒坛一拍,封泥落下,举起坛子就饮。这是什么状况……莫秋正在思索下一步应该做何,身边玉儿却直接奔了过去,“师叔!”啥!?师叔?
原来这便是他说的那个酒鬼师叔,倒不负着酒鬼之名,这偷酒都偷到青楼去了,还顺道捎走了两个小鬼。两手一边拎一个,到了地方还喋喋不休说什么带上了你们就少带了两坛酒,要赔偿他的损失。莫秋无法说话,也就不出声,看着玉儿被人师叔一阵臭骂,忍不住的笑。
那些伴随一路的笑话在这个男子把他俩扔回山上之后也就断了,谈笑中忘了路上的时间,等到意识到的时候,原来已经离开那个地方很远了。总归还是照着本来的想法走的,离开,只是还没来得及选择,反而已经不用选择了,这样也不错。
蜀南,天漏山绵延数百里,峰峦叠嶂,山峰不高,但凡是进了山,便很容易找不到尽头,漫山竹林幽深。每座山看起来很像,进去了又会发现都不一样,玉儿的师傅便住在某座山的竹林中,砍竹子搭了几间屋子,围了个篱笆,屋后有潭清池,山水沿着垂直的石崖流下来汇入潭中,又溢出去坠落山下,层叠有序。
很多时间里莫秋都只泡在药房里,听老头子啰啰嗦嗦讲述这个药不行那个药味道不好,再不耐烦地随手扔一堆给莫秋,什么也不说。抬头不满的看看,接下来总是一句:玉儿,过来。
“小徒弟,下山去给为师买花生米。”
“加一两白酒,盯着老板,掺水的不要。”
“过来,让为师捏捏脸。”
这老头同玉儿关系是极好的,随意的有家人的感觉。只是莫秋守着旁边,每次都觉得自己离他们越来越远,却从不离开。那先生从未正经给莫秋看过病,玉儿倒每日过来诊脉查看,换药下针。莫秋不知道那个奇怪的老头医术究竟如何,不过从玉儿那儿窥见些,所以那人医术也当是极好的。老头子喜欢小孩,对其他的便极为不耐烦,老头子从不会吩咐莫秋做事,却也从不妨碍他的自由。于是就经常得见老头子做药,莫秋在旁边守着,老头伸手,莫秋便递上东西。“谁让你拿这个的,横三竖六。”莫秋不说话,总是以他自己最快的速度去换正确的东西,当然,他无法说话,行动也慢,老头只是看着,没有后话。莫秋感觉老头子特喜欢看自己挨着药柜一步步爬上梯子,有时候跌下来,老头子直接扔一把药到人身上,然后哼哼出去不管事了。
老头子从不教他,只是经常看他不顺眼,朝人扔来一本医术。但凡不明白的,莫秋总会去寻玉儿解答,若是玉儿也不会的,便放着次日玉儿去问老头。两人一起研究,莫秋的身体慢慢恢复着,只是这样的恢复总是不能回到从前了。下雨的时候,手脚会疼。日头太盛的时候,喉咙会灼痒难耐。于是改进新方法推针驱毒,毒未尽,无法下疏通筋脉的药,身体总会某处不对。
有时酒鬼大叔提着几坛好酒回来,老头子心情也会特别好,趁着这时玉儿便会去找他师叔讨教一些武功心法什么的,酒鬼大叔起初以为这孩子终于想通了想学武功了,高高兴兴教了,后来才知晓玉儿是为了莫秋。
玉儿说,医者,救人,武者,伤人,所以他绝不学武。不过他知道莫秋不同,习武可以强身,可以帮助复健。这里不是勾栏,不用攒着时间偷偷练习如何站立,如何走路。晨间,莫秋站在竹林中一点点开始练习弯腰,跳跃,慢跑,做一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动作。有时玉儿去给莫秋施针,莫秋会让他端着铜镜过来,对照看着玉儿从何处下手,角度,进去几分,何种力道。更多的时候莫秋会在自己身上试验,反正错了那老头子也会莫名扔点东西进来。日子这样慢慢的过,只看将来,想要快些好起来。只是偶尔夜半噩梦醒来,透过窗看着星空,便再也睡不着,整夜整夜吹风,然后晨间在老头子要早膳的喊叫中挣扎起来,去生火做饭。
他是百里家的小公子,从来养尊处优,以前何曾做过这样的事。便是自己也没想到,从来没想过的事如今做来也蛮顺手,即便动作慢一些,坚持下去也总能做到。
秋热里,取出潭水镇着的肉,盆子乘着肉,细细撒上一层盐,手指将盐抹匀。玉儿提了一桶水刚走,前面就听着车马人声渐近,吵吵闹闹。老头子这里虽算隐居,却并不避世,照样去山下的村子买东西,照样下山去喝酒,只是不像酒鬼大叔走得半月不回而已。有时候来些求医的,多半玉儿在门前接了,老头子感兴趣便收,拖了在客房躺了,看看又把人扔出去,鲜少过夜的。前来求医的多半带了马匹车辆,自然也不在意这些,总是恭敬的往院子里送东西,玉儿去迎着,有时好奇了,莫秋就站在后院看看,从来不管。隐士高人什么的,大概就是这样吧。所以直到外面吵闹得厉害了,莫秋才反应过来,这次似乎不同。
“庸医,你医死了人,还不出来!”
“庸医杀人啊,老天啊——”
“兄弟们要给大哥报仇!”
玉儿急急放下手上东西跑了过去,刚到前面就见一群人把篱笆撞翻闯了进来,板车上放着口棺材。
“小药童是吧,管事的不敢出来了吧。”来人冲上来拎起玉儿后襟,倏尔将人往竹屋一扔,碰得一声。“大爷我就在这等着人出来!”
看玉儿倒在地上疼得冷吸气,莫秋走了出去,扶起地上的人,从头到尾也没看旁人一眼。腿下虚浮,手无缚鸡之力,对于这明显弱势的人来人气势汹汹继续吼,“你这小子是什么人?叫庸医出来!”
耳边声音越来越让人厌烦,难得那个老头子还真忍得住。莫秋这会儿是好奇了,扶着人也不管后面那堆聒噪的苍蝇,打开老头房门,某物带着风声飞出来,直接打在仍不停叫嚣那位腹上,咚的一声,那人捂着肚子倒下去,屋里老头子一声喊,“老头子爱医死就医死,再嚷嚷送你们全体上路。”
屋子外瞬息安静,几个人扶着倒地那位带头的慢慢退了出去,驾着马车一溜烟走了。这来来去去,完全没让人看明白是怎么回事。
莫秋带着玉儿去小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