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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的,实在是人丁单薄。燕梁大将军尚未娶亲,大概是准备以身献国了,这燕领再染上龙阳的癖好,原纵觉得燕家真的要绝后了。
原纵只听得燕领声音僵冷,抬头看去,他眼中泛起的薄薄霜色不着痕迹地消融下去,却看不出有异。原纵觉得最好别问,豪门恩怨深似海。
原纵咳道:“燕公子,你揣着圣旨‘请’我来,究竟想说什么?你就直说吧。”
“若是我们还能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把盏言欢,该有多好。”燕领道:“我只想问原公子一句话。”
“什么?”
“你瞧得上我吗?”
原纵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大跳:“什么……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那你讨厌我吗?”
“我……”原纵看着燕领那双堪醉死人的双眼,“我知道你的意思了……燕公子,可我不喜欢男人,而且你在府里有那么多人陪着你。你还是别在我身上费心了。好不好?”他实话实说,忍下最后一句话,“再说我看见你,心里总觉得堵得慌。”
燕领神色淡然:“原公子即便是为难的时候,说的话也不愿伤人半分。侠义心肠,豪情义胆。像你这样的人,我舍不得放手。”
原纵只觉全身有无数小蛇从皮肤下滑溜溜地走过,十分郁闷,自己难道是……温柔过头么?这不是好事,尤其让燕领这样的人觉得,没有比这个更坏了。他得强硬一点。于是冷笑道:“这你可错了,燕领,我只不过是不屑跟你多废话。实话告诉你,我烦你烦得要死,你一说话的声音让我全身起鸡皮疙瘩,看见你我心里堵着就想吐。我最受不了的是你还装模作样,娘叽叽的,就你这小模样,跟艺坊里的小白脸样似的。明明是个男的断什么袖,真不知道是不是不举。”
燕领眼神可怕地清冷下去,拽过原纵推出栏杆压着他的腰:“哦?我是不是不举,你要不要来试试?”
原纵身体悬空,背后悬空无依,他双手推着燕领的身前,蓄力猛然发出,燕领也早有准备,避开他的掌风去擒他的手,原纵衣袖鼓动,一连拍出四十掌,燕领见招拆招,把四十掌都一一化解了。
原纵这套落英掌,气海真气源源不绝,每一招都蕴含着无穷的后招变化,如同落英翩翩,漫天缤纷。燕领闪避轻盈,借力疏导,竟能游刃有余,面色不变。
原纵从小打坐练气,常年积蓄的内劲绵长厚实,过完一轮招后神色如常;燕领看似轻松,却没有那么厚的底蕴,虽面色镇静,四十掌挡下来头上也浸出了一圈细汗。原纵没有忽略这个细节,他加快了招式,套上了更加凌厉的凌霄掌,掌风呼啸拍散了廊边花朵,无数鲜花从枝头散落成碎片,随风飞舞。
燕领的招式中终于出现了破绽,原纵一掌拍在他肩头,带得他下盘不稳,原纵趁势将他推到廊柱上,抵着他的身体,手斩在他气海檀中穴处。燕领的气力委顿,全身都散了架似的,手被原纵折在身后。
他轻微地喘气,看着原纵的双眼。仿佛满山野火烧过留下的荒芜。
原纵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两人对视仿佛被磁珠吸住,看着对方深邃如渊的眼,那么的淡漠,又是那么的汹涌。仿佛海底三千里啸浪,海面平静无澜。
燕领盯着那双近在咫尺的脸,义无反顾地吻了下去。
原纵脑中“轰”地点着了,他神智清醒得很,明知道不该,仍然忍不住深溺其中。燕领极擅此道,循循善入,那深浅撩人让原纵再也受不了,翻天覆地只想把燕领吻得断气。
燕领抵着他的肩将他拉近,原纵却猛然抽手后退一步,这轻松的一步不知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迈出,他眼神中浮上痛切:“再不能往下了,我不想后悔。”
燕领瞳收秋水:“你是怕不够喜欢我,还是怕看着我抱着别人?”
原纵没有做声,心头油煎火熬,有个声音在咆哮:你居然断了,你居然想!不要和他一样,不要走上不能回头的路。他强自清冷下来:
“燕公子,到此为止。你以礼相待我,我也以礼相回,再没有其他的关系了。我今日就走。你不会再见到我的。”
心中另一个声音却是讥讽:你就这点出息,敢亲不敢承认,断得缩头缩颈。你比他,还烂,还败坏。可是他只能由着烂下去败坏下去,因为他外面还有一层亮晃晃的金皮,不敢翻开露出败絮。好啊,他就这点出息!
燕领血色冲脸,那一吻的索取让他脚下还有些软,明明眼中掩饰不了欲望的光芒,却硬要撇得干干净净。燕领心中了然,原纵是半分也没有喜欢他的心,若是有,怎么会说出这样绝情的话,不过是生理欲望的反应,才会急着想要甩丢。“不会再见?无论我怎么做,在你心里,不过是个喜欢男人的妖怪,是不是?既然如此,我也不想再管你了。我还有朝会,请吧。”说罢甩袖而去,白烟般再不见。
原纵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满心疲惫,全身像是在水里泡了几十个时辰。与其说他不喜欢和男人在一起,不如说他对燕领的人品不放心。生怕自己陷进去出不来。破碎的花瓣在空中零落,他忽然想家了,想得五脏六腑都发痛。或许自己出来得太久了。该回去了。
他们出府也的确没有收到阻拦,那青衣仆从玲珑还嘀咕:奇怪,居然还有人来了一天就走了?临行前还殷勤道:“原公子是有什么急事要走?得空再过来坐啊?”
原纵声如嚼铁,一字一顿:“我一辈子都不会来了。”吓得玲珑大气都不敢出。心里面直嘀咕难道自家少爷霸王硬上弓?
厚重铜门缓缓闭合,把所有的愁思和心动都关在那深深的宅邸中,庭院中残花的花瓣还在飘落,出了一次就不会再回来。原纵忽然感到,燕领种那么多花,或许不是他喜欢热闹,而是他心中孤独,需要满园缤纷来装填。
他的心虽然空,到底装了鲜花盈香。而自己呢?是不是要斩断情根,才有资格去拥抱青山绿水?
烦恼皆是源由脑中盘旋的名字,他跨马扬鞭,绝尘而去,企图把拦不住的潮水般的念想远远地甩在身后。
逢空。
燕逢空。
作者有话要说:求支持……我是日更党啦……
修了~
9
9、第九话(已修) 。。。
原纵自顾自地疾驰,看着周围景色飞速变换,呼啸的风掠过耳边。
还能再跑得快一点吗?还能跑多远?
不能停,生怕一停下来,心就走不动了。
妈的,老子居然断了,老子居然心里面想的全是那个男人,那小白脸到底有哪里好了,不就是长得好看了一点,人斯文了一点,对你柔情了一点……到底为什么要想他啊,老子一定是入魔障了,鬼迷了心窍了,被哪个狐狸精的厉鬼冤魂给缠上,迷得神志不清了。
该怎么办呢?要不要请个法师来念一念,或者请个大和尚来除一除邪佞?
原纵在马背上心无旁骛,完全没注意跑到了哪里,等到暮色四合的时候,他已经跑出蓝桥好几十里地,完全不认识路了。
原纵这才醒悟过来自己的处境,心里面直呼糟糕,可眼下人生地不熟。他放缓缰绳,仔细打量周围的地貌。
一条小河蜿蜒,河岸绿草如茵,几家农庄星星点点,两三个农人在阡陌田间,原纵下马,牵着马走过田埂,朝田里的农人拱手呼道:“大叔,请问回官道怎么去?”那汉子给他指了条道,原纵谢过后沿着所指的路走去。一路上农庄分布变得越来越密集,等走了小半个对时,已经俨然走进了一处市集,赶集的老百姓挑着形形色色的担子,在路中间穿梭。原纵牵着的马是山庄里的野行万里的奔霄,一路上不断有人上来问价,原纵费力地牵着马在人群中挤过,不停地对有兴趣的买家示意他不是做生意的,无奈马实在太惹眼,他就算气质打扮不像生意人,问津者依然络绎不绝。
“这位施主,这匹马五百两黄金可卖不?”
“我不是来卖马的……五百,百两黄金?!”原纵吃惊得下巴都合不拢了,这虽然是名马,五百两黄金也太夸张了,这是什么概念,这可以买五百匹上好战马,五百个青楼名媛,五百个恭顺小厮,这出价的买家实在太阔绰了点,来头可不小啊。
原纵抬起头,只见说话的是位大耳朵长眉的大喇嘛,身披金丝法衣,手持百十颗念珠串成的佛珠,颗颗沉甸如褐枣。一口带着番蕃腔的官话说得极为流利。
“是的,如果觉得不够,还可以再加些。”
原纵暗自咂舌,嘴上却轻松道:“你倒是挺识货嘛,看得出来这是名驹。”
大喇嘛合掌十字:“此马目光如炬,肉色碧如霞片,蹄大颈长,一看便知是追风驰电,日行千里的好马,施主可否割爱?”
原纵心想若是其他的马,他肯定二话不说就成交了,只是这匹马和他感情深厚,意义非凡。价位虽然令人动心,可他手头宽裕,生活餍足,也用不着这么多钱,于是抱歉笑道:“大师对不起啊,我不是卖马的,这马是我的好朋友,我也不想离开他。大师还是找别的吧。”
那大法师连忙双手合十:“如此就不夺施主爱物了。”
原纵牵着马继续走,只想着过了人多的地段就可以骑着马赶回去。不料路旁忽然有人挡在了他面前,是个算命的。手里拿着一挂番:上书“天推地演”,头簪星笄的算命道士对原纵说:“公子面有郁色,想不想算上一卦?”
原纵疾步过去,对算命的道:“行啊,你就算算我的运势和劫势吧。”
道人吟道:“运和劫?公子不如让贫道为你推格吧。”
“怎么推?”
“公子从我这竹筒内捻一数量钱。”
原纵应他的话摸出,是个铜币上书5两4,道士捻了一下,顺着胡须念出一首偈诗:此命推来厚且清,诗书满腹看功成,丰衣足食自然稳,正是人间有福人。
原纵哑然失笑,这算什么把式啊,和他想知道的完全不搭边,他无奈地挥挥手:“我要知道的又不是这些东西。”
“哎,公子命格这么厚,好歹也赏个钱啊。”
原纵心中烦闷,实在没有那个心情,这些街边江湖骗子的把戏他本来从来不信,今天怎么就鬼使神差地想要来推一下呢?难道这种看不见摸不准的胡乱语云云,可以真的应验么?还是说他在期待听到什么?
其实他想问那道士你能不能推得出一个人断袖到底是天生的还是中了什么邪,但是这样的说辞真是出不了口啊。
他刚想推开挤到身边的道士,忽然觉得一阵杀气逼近后心,他骤然发力把道士猛地掼开,转身拍出掌,那人头一沉顺势躲过,竟是刚才准备买他马的大喇嘛。那大喇嘛重新后退站起来,手上已经多了一对铜锤。
原纵怒视大喇嘛:“你要干什么?!”
大喇嘛不说话,闷声抡起地瓜大小的铜锤锤挥过来,呼呼作响。原纵赤手空拳,和他缠斗得正激烈,忽听见自己的奔霄发出尖锐的嘶鸣,原纵本来牵着它,和大喇嘛说话的当口就放了缰绳。斜眼看去竟是刚才那算命的道士,拽着笼头正费力地想骑上马去。奔霄性格刚烈又认主,撅着蹄子拼命地想去踢那道士。
“给我放手!”原纵顾不得大喇嘛,展开轻功一跃而起,去抓那道士的后心,身后风声忽至,原纵回身阻挡大喇嘛飞过来的流星般的铜锤,那道士乘机逃过,拉着缰绳且拽且行。
原纵挡下了流星锤,又发足狂追,赶到那道士身后,抓小鸡似的把他扔开,翻身上马,抖开缰绳,大声“驾!”奔霄卯足力气一路狂奔出集市,把大喇嘛和道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那大喇嘛和道士显然是一伙的准备骗他的马,这种区区江湖把戏居然把他堂堂平湖山庄少主给蒙了,果然今天状态太不对头了。他头脑沉疴地想,都怪那个姓燕的家伙,像个鬼魂似的在他脑袋里飘来飘去,让他想什么都不能集中注意力。
“原贤侄~~~~~~~”洪亮的声音从刚才他走过的路那方向飘来,浑厚的中气声让音色变得极好分辨,原纵马上就知道了来人的身份,他勒马停下,掉头转身。只见远处树梢间掠过来一个迅捷的身形,轻功一路纵跃,在树梢间如踏青萍点末。那人喊时尚在远处,彼时已经飞近了身前,在原纵马前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