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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烟景凝-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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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泫却不再去看他一眼,开始继续批阅奏章。
  柳烟凝的心早就已经揪了起来——宇文露能背诵《论语》到这个程度,以他的年龄来说已经简直可以算是天才了,可仅仅是因为没能完整地背完,就要受到如此接二连三的残酷处罚,这实在是太残忍了!难道宇文泫的心,真的是石头做的吗?!这是他的亲生儿子啊!
  也不知道他罚跪了多久,宇文泫才淡淡道:“今天就到这里吧。回去之后把《论语》抄十遍来给我。”
  “是,父皇。”宇文露仍旧恭敬地答道,想要站起来,却腿一软,向前倒去。
  柳烟凝再也忍不住了,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他,以免他跌倒。“太子殿下,您没事吧?!
  ”
  “没事。”宇文露扶住他的胳膊,这次总算是站稳了,以毫无这个年龄应有稚气的声音例行公事般地说了句,“多谢柳妃娘娘。”
  宇文泫挥了挥手。“快下去吧。”
  “是,孩儿告退了!”说完这句话,宇文泫就掉过头,一瘸一拐地走出了书房。
  “………………”柳烟凝望着他慢慢远去的背景,只觉得一阵锥心之痛。
  “……呵……”宇文泫忽然在他耳边笑了起来,“是不是觉得朕的心太狠了?”
  “臣妾不敢。”柳烟凝头也不回地淡淡答道。
  “哎,你啊……”宇文泫知道他在赌气,无奈地笑笑,“人人都觉得,身在帝王之家,是件令人羡慕的事,可谁又知道,我们固然是锦衣玉食,谁也比寻常人辛苦许多。必须承担着整个天下的肩膀,又岂能像寻常人那般稚嫩?”
  “……!”柳烟凝闻言一惊,心底的怨气顿时消了不少。是啊,他们都是身不由己罢了。比起怨恨,自己更应该同情心爱之人。“臣妾只是觉得……大皇子毕竟还年幼,现在又没了个能疼爱他的母亲……跟着皇后娘娘那样性子的人,只怕……”
  “你放心。”宇文泫柔声打断他道,“皇后固然骄纵,但也不敢随便责罚朕的宝贝儿子。朕也知道露儿很是辛苦,你今后可以多去皇后那儿看看他,也算是给他些温暖。”
  “是,臣妾会尽力的。”
  宇文泫却又忽然话锋一转,语气也从严肃变得轻浮起来,“你现在知道朕上次打你是多么手下留情了吧。也亏你的身子那么弱,连露儿都比不上,养了那么久,伤到现在才差不多好利索了……今天,总算是可以好好陪陪朕了。”
  柳烟凝脸一红。“是,臣妾晚上自会好好服侍,可是大白天的,皇上还是以国事为重……”
  “哈哈哈!”宇文泫大笑起来,“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他说着,便坐回了书桌旁边。
  柳烟凝也仍旧站着帮他磨墨,站得累了,也会坐上一会儿,自己随便找些书来看,这是宇文泫特别应允他的。
  “哎……”宇文泫忽然叹了口气,“这么多折子都在弹劾朕的舅舅,说他仗着自己是开国元老,曾为父皇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就愈发的不怕朕放在眼里了。就像前段时间,他过了个五十岁大寿,倒比朕过二十岁寿辰的时候还要铺张浪费。”
  柳烟凝只淡淡一笑,并不答话。
  宇文泫却看出他是欲言又止。“你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宫中有祖制,后宫不得干政,臣妾不敢妄言。”
  宇文泫
  微微一笑。“那朕今日就特别给你直言不讳的权力好了。你毕竟也是个男子,对政事,想来也有自己的看法……而且,朕不是早就说了吗?在没有旁人的时候,不必臣妾臣妾的。在你的听竹轩,和在这书房,只要是和朕单独相处时,都是一样。”
  “是,那我就直说了。”柳烟凝知道,国舅在朝中的地位一天不变,皇后就不可能绊倒,“其实,我从政事方面也无甚研究,只是略知一二。我只知道,自古历朝历代的皇帝,最怕的就是外戚和宦官专权。如今,国舅大人的女儿贵为皇后,现在不仅太皇子由皇后娘娘抚养,他还被立为了太子,只怕……”
  “不错。”宇文泫打断了他,道,“你说得很有道理。可如果朕说,朕是故意的呢?”
  “……什么?”柳烟凝吃了一惊,“皇上的意思是,皇上此举,是故意为了麻痹国舅?!”
  宇文泫微笑着点了点头。“真是知我者,凝儿也。朕就是这个意思。人一得意起来的时候,就更容易露出狐狸尾巴。”
  “皇上果真英明。”柳烟凝这才知道宇文泫对国舅早有了铲除之心,心头不禁一阵窃喜,但也尽量不表现出来。
  “呵,凝儿,你说,若是朕废了这个皇后,你希望朕立谁为后?”
  柳烟凝嗔道:“皇上何必明知故问?”
  宇文泫笑笑,正要再说什么,忽听一个太监来报。“启禀皇上!斌王殿下为皇上送来了一份大礼,望皇上笑纳!”
  “……老六?他又想花什么花样?”宇文泫无奈地笑笑,“那你就呈上来吧。”
  忽听殿外响起一个银铃般的笑声:“不用呈上了,奴才自己进来了。”
  只见一个身着一身青衣的妖媚男子盈盈迈步,边跳着华丽的舞,边缓缓移了进来。
  那男子相貌极美,和柳烟凝相比起来也不相上下,但比起柳烟凝的清丽温婉,珠光宝气的他自有一种妩媚妖娆的别样风情,加上身材纤细,舞姿优美,宇文泫不禁看得呆了。
  柳烟凝的脸色却很难看。他知道所谓的斌王,是指宇文泫的六弟宇文斌,是个温润如玉的美男子,偶尔也有玩世不恭的一面。只是想不到,一向并不喜欢巴结人的他竟然会在知道宇文泫喜欢男人之后,便投其所好地送个男宠来给他?!
  果然,宇文斌在青衣男子一曲舞毕之后,也笑着走了进来。“皇兄好久不见啊,近来可好?”
  宇文泫笑道:“朕很好,劳六弟挂念了。”
  宇文斌看了一眼柳烟凝,笑道:“皇兄得此佳人,自然很好了。却不知,是否还想要锦上添花?”
  》  宇文泫笑着明知故问:“六弟所说的‘花’在哪里?”
  “就是他,柳妃娘娘的亲弟弟,柳云絮。”宇文斌指了指青衣男子,“皇兄若能得他们兄弟二人同时伺候,岂不是一桩大大的美事?”
  柳烟凝闻言大吃一惊,忍不住插嘴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宇文斌笑道:“柳妃娘娘,您有所不知。这柳云絮的生母,只是您府上一个小小的丫环。所以他生下来之后,并没有像你一样的少爷身份,而是在府上做些下人做的杂役。本王十六岁那年,到了柳府,看上了那时虽才十二岁却十分聪明乖巧的他,便求恳令尊让我将其带回做本王的娈宠。不知道这件事,您是否还有印象?”
  柳烟凝仔细想了想,终于记起来,宇文斌的确曾从他们府上带过一个奴仆回去做男宠,却不知,这个人竟然是自己的弟弟?!其实也未必是,这种事本就无从考证,宇文斌说是,那也只好就算是了。“原来如此,臣妾想起来了。他那时还小,样子已和现在大不一样,才一时没有认出。”
  宇文斌对宇文泫续道:“本王从前就觉得这男子好起来的时候,也不逊于女子,但却刚刚才知道皇兄也喜欢男子,这才不敢私藏,赶紧将他送了过来。”
  宇文泫淡淡一笑,道:“多谢六弟的好意了。只是,他既然已经是六弟的人了……”
  宇文斌笑着打断了他:“那又如何?男子本就没有贞操一说,何况,比起那些青涩之人,被□好了的也别有一番风趣呢!皇兄当真不想一试?他在床上,可厉害着呢!”
  “……这……”宇文泫看了看一直都在向他频送秋波的柳云絮,“好吧,朕就留他下来,封他做云嫔吧。”
  柳云絮大喜,忙跪下谢恩道:“谢皇上!”
  宇文斌也微笑道:“谢皇兄笑纳。”
  柳烟凝却自然已经被气了个半死——眼前的麻烦已经够多了,这又是哪里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作者有话要说:再怎么写下去都快写成sp调教文了…_…!嘛,前面几章虐得自己都受不了了,差点就想弃文了,于是从这章开始休息休息,穿插着写一对相对较甜(注意“相对”…_…!)的cp吧……


☆、第 7 章

  还好接下来的日子,倒也相安无事。
  宇文泫虽然偶尔会去柳云絮那里过夜,但大多数时候还是独宠柳烟凝。
  加上大概是被惠贵妃一事震慑到的缘故,其他嫔妃们这段时间也并没有什么大的动作,柳烟凝渐渐地也就放下心来。
  唯一令柳烟凝有些不满的是,宇文泫在柳云絮那里过夜的的时候竟常会误了早朝的时辰,在他那里过夜却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当然这也是因为他从不会劝宇文泫留下的原因,但他总觉得,宇文泫绝不是那种会为了美色而耽误朝政的人,若有人硬要他多留一会儿,他大概会直接把那个人给打一顿,而不是依言留下。然而这柳云絮,到底使了何种妖法?因此,柳烟凝对柳云絮一直心怀猜忌与不满,他与柳云絮虽然名为兄弟,却不愿与他多交往,只面子上应付一下。直到忽有一日,柳云絮主动上门拜见。
  “云嫔参见柳妃娘娘。”柳云絮盈盈一拜间,尽显万种风情。
  当然,这样的妖娆姿态,对柳烟凝来说只能更增厌恶之情罢了。想象着柳云絮将宇文泫留下过夜的手段,他更涌起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地淡淡道:“云嫔平身吧。不知云嫔前来有何贵干?”
  柳云絮环顾左右,浅浅一笑:“不知柳妃娘娘可否先屏退下人?”
  柳烟凝一怔。他略一思索,终于还是按柳云絮所说的做了。“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丫环太监们应声之后,便都退下了。
  柳烟凝冷冷道:“云嫔现在有话可以直说了。”他倒想看看柳云絮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其实也没有什么。”柳云絮抿嘴笑道,“只是想问问柳妃娘娘最近过得好不好?”
  “……我很好,不牢云嫔挂心了。”柳烟凝不禁有些恼怒。难道就为了问这样一句人人都会问的客套话,他就让自己大费周章地让其他人都离开?
  “柳妃娘娘最近过得自然是极好的。但是……”柳云絮的脸上忽然拂过一丝诡异的神色,“但是难道,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吗?”
  “你说什么?!”柳烟凝闻言脸色大变,怒视着柳云絮。
  柳云絮却又没有再说下去,似乎话锋一转,“柳妃娘娘,我……可以唤你一声哥吗?我当真是你的弟弟,你信吗?”
  柳烟凝冷笑道:“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你要叫我什么都随你高兴,却用不着和我套近乎。我连和府上那些兄弟都形同陌路,更何况是你这早早离开了柳府之人?”
  “是啊,柳妃娘娘所言甚是。可……”柳云絮的嘴角扬起一丝苦涩的笑
  ,“可柳妃娘娘在府上之时,至少是丰衣足食,也不必受人欺负,是吗?这比起我当年的处境,好了何止千倍万倍!我身体里面虽然也留着和你一样的血,曾经却不过是个最低贱的奴仆,和其他下人一样从早到晚做着最苦最累的活,稍有不趁人心意之处,还要被鞭子抽一顿……至于我那个所谓的爹,他有看过我和我娘一样吗?他知道娘是怎样含恨而终的吗?!娘恨的并不是自己到头来也没有得到一个名分,而是……她始终未曾帮我争取到一个柳府少爷的身份……”
  “………………”柳烟凝终究并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听了这番话,他也不免动了几分恻隐之心,但仍不能因此放松对柳云絮的警惕,“你和我说这些,有何目的?想让我同情于你吗?”
  “不……恰恰相反!”柳云絮苦涩的表情却又忽然含上了几分幸福,“哥,我是想让你羡慕我!这样暗无天日的生活我虽然一直过到了12岁,可是自从,斌王把我带离了柳府,我的生活便一下子迎来了阳光。”
  “哦?此话怎讲?”柳烟凝心中有些微微的奇怪。按说,王爷对这种身份卑微的男宠也不过就是凭自己的喜好随意蹂躏罢了,又哪里有什么阳光可言?顶多也不过是能吃饱穿暖,偶尔得点值钱的赏赐而已。难道,这就能令柳云絮满足了?他总觉得,柳云絮并非这样的人。
  柳云絮从窗边遥望着远方,开始回忆一段长长的往事。
  初到斌王府之时,他也怎么都不相信自己的命运会从此变得更好——或者说,他那时甚至已经觉得万念俱灰。他其实是个极其有自尊的男人,哪怕是做脏活累活,也比被人玷污的好。所以那时,初次面对着宇文斌,他的第一句话是:“启禀斌王殿下,扫地洗衣做饭……这些杂活我都会,可是别的,我就不会了。”
  宇文斌见他没有一丝这个年龄应有的稚气,反而已经学会了在话中暗含深意,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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