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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三年前,他从一场大病中醒转,
前尘往事俱已忘怀,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
幸好,有自小一起长大的沈英持伴在身边。
沈英持对他独宠珍爱,身为将军却从未娶妻纳妾,
这份深情厚意令夜弦心动不已。
可那块失去的记忆却化为胸中的芥蒂,
夜里不时出现的怪梦中,铁马金戈、纵横沙场,
他策马扬鞭闯入敌阵,
却见那个挥戈相迎的男人那双深邃的眸子熟悉得让人心惊……
是谁擂起战鼓,任遍地冻结的赤雪映红了天边的冷月?
又是为何,梦见你我对峙沙场、兵刃相见?
第一章 夜弦
立秋以来的第一场雨,在夜里簌簌落下,凉意沁人,夜弦从纷乱的梦中惊醒,在五更的秋寒中竟渗了一身细汗,再无心安枕,干脆披衣坐起,挑亮了灯盏,对着窗外深不见底的夜色发起呆来。
边关的捷报传来已有月余,算算日子,再有三两天,镇北将军沈英持该率大军凯旋了,夜弦胸口一阵躁动不安,长长地吸了口凉润的空气,压下心头隐隐的雀跃。
雁门迢递尺书稀,鸳被相思双带缓。分别了半年,每天都在想他。
一颗心像水上的浮萍,漂移不定,乍喜乍忧,边关的战事时缓时急,京城中总能听到他的消息,即使是深居简出的夜弦,贴身丫头宝珠也会绘声绘色地描述那人的一举一动,真切宛如亲见。
末了总是抿唇一笑,眨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看他,调侃一句:「公子可是思念将军了?」
身边的人怕是都看出来了吧?夜弦望着跳动的灯花,淡淡地笑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瞳映上迷离的光彩,胸口那一点带着甜意的微酸慢慢扩散开来,仿佛连四肢百骸都浸透在浓郁的思念中,那其中还夹杂着一点无措的恐慌——记得听闻沈英持负伤的时候,那种喘不过气来的焦虑与忧心如焚的挂念,胸口疼得好似要裂开,恨不得插翅飞到边关,是生是死,都陪在他身边。
双颊泛起脉脉的热,穿窗而入的冷风唤回神游天外的思绪,夜弦拢了拢衣衫,身上渐觉寒意逼人,心中却仍旧躁乱得全无睡意,正想起身去走廊里站一会儿,门外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是巡夜的人么?才这么想着,房门被推开,夜弦蓦然抬头,又惊又喜地看着门口俊朗伟岸的男子,双唇翕动了几下,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英持回手合上房门,几步走到他面前,抬起他的下巴,低声问:「怎么,高兴得连话都不会说了么?」
夜弦瞪大了眼,生怕这一切是上天赐他的美梦一场,他屏住呼吸,一手抚上沈英持略带沧桑的面容,声音低哑微颤:「你……你怎么……」
「太想你,快马加鞭赶回来了。」沈英持满意地揽过他的腰,低头吻了下去,霸道得不容拒绝的亲吻,品尝着他朝思暮想的唇瓣,夜弦低喘一声,双臂环上他的颈项,柔顺而热情地与他唇舌交缠,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一吻终了,夜弦喘个不停,扶着沈英持的肩膀平复了呼吸,子夜般的眸子漾满柔情,看着他被雨水打湿的衣袍上风尘尽染,夜弦走到桌前倒了杯茶给他,道:「我叫下人烧洗澡水给你。」
一转身,又被抱了个满怀,满盏的茶水泼了出来,沈英持笑得有几分顽皮,低头咬他的耳朵:「我等不及了,夜弦,难道你嫌弃我不成?」
夜弦摇了摇头,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几近贪婪地嗅着对方夹杂着青草气息的男性体味,几不可闻地低语道:「我怎么可能会嫌你……」
清晨时分,宝珠带着两个丫头来伺候夜弦起床,在门口看到了沈英持丢下的斗篷,她识趣地停下了脚步,对着跟来的丫头做出噤声的手势,悄声说:「去告诉管家,将军回来了,昨晚宿在夜公子房里。」
床帐不住地抖动,压抑不住的呻吟声萦绕其间,混着粗重的喘息,夜弦趴卧在被褥上,细瘦柔韧的腰被一条健臂托起,随着身后的撞击而扭动迎合,红肿的唇吐出碎不成声的呻吟,体内盈满的白浊由于身后热楔的一再侵犯而溢出穴口,沿着大腿滑落下来,沾染床褥。
夜弦绷得泛白的手指抓拧着床单,努力想在汹涌而来的快感中保持一分清醒,却是徒劳,沈英持一手包裹住他前方颤抖的分身,放缓了律动,然而每一下都撞击在他最敏感的地方,逼出一声声失态的吟叫,夜弦的眼泪迸了出来,眼神涣散,沈英持扳过他的脸蛋与他深吻,将对方情动至极的尖叫声吞咽下去,感觉到一股热液沾湿了手掌,而包裹着自己的柔软火热痉挛着收紧,销魂蚀骨,他满足地低叹一声,也随之释放。
半年未见,一朝重逢,对他的渴求再也无法压抑,两个人缠绵竟夜,到天明时分才云散雨收,夜弦浑身虚软地喘息着,沈英持紧搂着他的腰,沉甸甸地压在他身上。
虽然被压得气闷,但是那种熟悉的温度与重量却让他觉得无比心安,只是……夜弦动了动腰,被反复侵占到酥麻的后穴,仍能清楚地感觉到异物的存在。
他红着脸转过头来,小声道:「把你的那个东西……拿……拿出去……」
「嗯?」沈英持低沉的声音让人酥了骨头,而他探到相连之处的大手却充满调戏的意味,「你不喜欢?」
夜弦把脸埋在枕头里,闷声闷气地央求:「英持……」
沈英持亲亲他的后颈,暂时收起欺负人的念头,缓缓退出夜弦的身体,将他翻过身来,伸手搂住,调笑道:「跟了我这么多年,怎么,还害臊么?」
夜弦濡湿的黑眸乖顺地望着他,顺手挑过他一缕长发在指间把玩,道:「我……还是记不起来,英持,对不住……」
三年前,他从一场大病中醒转,前尘往事俱已忘怀,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从服侍的丫头宝珠口中得知,他自小就跟着沈英持,从那人一文不名到位列朝堂、身居显贵,始终不离不弃,相濡以沫,沈英持也对他独宠珍爱,连侍妾都不曾纳过,这三年来更是殷勤备至,纵然是聚少离多,这份深情厚意,也足以让夜弦心动不已了。
「傻话。」沈英持一指点住他的唇,眼中柔情万千,「别去想那些了,你只消记住,我会疼你一辈子就好。」
夜弦点了点头,困倦感阵阵袭来,他枕着沈英持的手臂,打了个呵欠,渐渐沉入梦乡,而那个一直拥着他的男人,手指轻轻抚过他的后背,覆上一个清晰的虎纹刺青,宠溺的眼神变得幽深难测,若有所思地盯着他。
夜弦再度醒来时,已近晌午,雨虽然停了,天色却依然阴沉晦暗,湿冷的空气带进几分桂花的香味,若有若无地萦绕在鼻端,夜弦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靠在床头。
被褥换了新的,早已散尽余温,身上也干净清爽,昨夜种种,恍然如梦,然而腰间传来的阵阵酸软疼痛告诉夜弦,那是真的,他真的回来了。
撑着快要散架的身体起来穿衣,哆哆嗦嗦地系好衣结,指端仿佛残留着坚实而火热的触感,让他回忆起自己是怎么一遍遍地抚摸着对方结实汗湿的肌肉,夜弦不禁有些恍惚,三年前失去的记忆仍然让他耿耿于怀,像是丢失了珍贵的东西,总令人忐忑不安。
少年时的沈英持是什么样子,他很想记起来,而在陪伴着他的那么多年,两人又是如何相处呢?
在他心中,自己究竟是何等身分?
若说宠娈,夜弦已经过了稚嫩纤细的少年时代,而沈英持对他确是一片真心,三年来不娶妻不纳妾,亦很少涉足秦楼楚馆,像他那样身分的男人,即使是对结发妻子,也未必会如此专一,夜弦明白他的好,越是明白,一颗心陷得越快,无法自拔,沉迷中却免不了患得患失——两个男人,如何能天长地久?
开门声唤回他的思绪,宝珠笑盈盈地道:「公子总算醒了,将军还特意吩咐过让奴婢们晚些再来伺候。」
夜弦回了她一个浅浅的笑容,披上外袍,起身梳洗。
沈英持清晨进宫面圣,晌午被留在宫中用膳,夜弦一个人对着满桌菜肴,困乏已极,分外提不起精神,草草动了几筷子,便叫人撤下了,宝珠见他胃口不佳,叫厨房做了些甜品端上来,硬逼着他吃完,夜弦眼皮都快黏在一起,大口吃完甜羹之后,碗一推,脚步虚浮地晃进内室,和身扑在大床上,连衣服都顾不得脱就倒头睡下了,宝珠为他解开外袍,脱掉鞋子,顺手拉过锦被盖在夜弦身上,无奈地叹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将军也真是的,怎么没个节制,把公子累成这样。」
半梦半醒的夜弦听见她的话,脸皮红了红,不自在地转过头去,整个人缩进被子里,宝珠忍住笑,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收拾了碗盏下楼,迎面撞见匆匆赶来的门丁小池,对宝珠揖了一揖,道:「烦劳宝珠姑娘禀报夜公子一声,黎国的使节来拜谒将军,拜帖在此。」
宝珠皱眉,道:「将军还没回府,找公子做甚?公子不管事的,你去找管家。」
小池一张脸垮了下来,道:「刘伯一大早就出门采买去了,府里能主事的只剩夜公子一人,谁不知道他也算半个将军夫人……」
「闭上你的嘴!」宝珠低斥一声,「这种话少在公子面前说,真不知道你是冒失还是笨得不透气!」
夜弦在府中的地位很是尴尬,身为男子,注定名不正言不顺,纵使将军把他宠上了天,「将军夫人」的名分;也断然落不到他头上。
小池委屈地瘪了瘪嘴,看着手上的拜帖,挠头道:「那,这个怎么办?」
「怎么回事?」低沉的男声插了进来,两人蓦然抬头,对上沈英持问询的目光,宝珠行了一礼,笑道:「黎国使节前来拜谒,将军没碰见么?」
「打发了。」沈英持轻描淡写地一挥手,问:「夜弦呢?」
「夜公子刚歇下。」宝珠指指楼上,拖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小池,飞快地告退。
房内帘幕低垂,幽沉晦暗,沈英持撩开床帏,静静地凝视着那半掩在枕间的睡容。
忘记了过去的夜弦,纯稚如纸,像初生的婴儿一般依赖着自己,倘若,他回想起往昔的种种,这番景象,是不是只有在梦中才能重温?
手指轻轻拂过他的脸庞,眷恋着那温暖的气息,沈英持一时忘情,低头轻吻他的面颊,一手滑到他的颈项,按住一处温热的脉动。
只要再用力些,他就完全属于自己了,沈英持渐渐箍紧手指,神情冷冽狰狞,沉睡中的夜弦皱起眉头,不安地低喃一声:「英持……」
窒息的疼痛在胸口漫开,沈英持蓦地松开手,盯着夜弦颈间隐隐的瘀痕,半晌,紧锁的眉头平缓下来,手指轻轻地摩挲着他的颈侧,眼眸中满是怜惜。
夜弦被扰醒了,半睁开眼睛,含糊地轻唤一声:「英持?」
「嗯。」沈英持脱靴上榻,将夜弦连人带被拥进怀里,歪着头看他,问:「还想睡么?」
夜弦摇头,闭上眼睛,惬意地靠在他身上,低声道:「作了个怪梦,梦见你我对峙沙场、兵刃相见。」
本以为对方又会笑话他胡思乱想,沈英持却没作声,将他拥紧了些,子夜般深邃的眼眸凝视着他,温柔中闪动着莫名的伤感,夜弦心中一悸,撑起上身,疑惑地看着对方,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胸中左冲右撞、蠢蠢欲出,只是无论如何也忆不起那如飞沙散雾般的过往。
沈英持回了个温柔的笑容,放开他起身,道:「宫里有夜宴,不能陪你了,叫宝珠丫头过来侍候,我尽量早些回来。」
夜弦点点头,自然地服侍他更衣,沈英持一双浓眉微蹙,不悦地按住他的手,道:「这些琐事,叫下人来做就好。」
夜弦愕然,问:「你……我服侍你不是天经地义么?」
沈英持执起他的手,笑道:「你歇着吧,等我回来,有你累的呢!」
暧昧的低哑声音暗示了又一夜的浓情蜜意,夜弦收回手,心头的疑惑又浓了几分。
沈英持离开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夜弦立在廊上,望着槛外扶疏的花木,晚风带着沁肤的凉意,他倾身过去,摘了一片梧桐叶在指间把玩。
修长有力的手指骨节分明,掌心还带着薄茧,这双手,以前究竟是怎样,挽弓持剑还是执斧劈薪,无从知晓。
「公子,晚膳备好了。」宝珠带着几个摆饭的丫头,娉娉袅袅地上楼来,柔声道:「夜里风凉,还是进屋里去吧,冻病了我可没法向将军交代。」
听出她话里三分调侃,夜弦笑道:「我有那么娇弱么?你们将军怕是杞人忧天了吧!」
宝珠顽皮地皱皱鼻头,一挥手让那些丫头先进去摆饭,她倚着栏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夜弦,道:「将军这番出征平乱,又立战功,你猜皇上会赏他什么?」
夜弦淡然一笑,漠不关心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