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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断弦[出书版]-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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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条健臂托起他的腰,沈英持低头轻吻他的唇,下身开始缓缓地律动,越来越快,粗喘的声音带着满足的叹息:「夜弦……我的心肝……」
  又一波狂野的快感淹灭了他,唤起无穷无尽的热情,夜弦攀着沈英持的肩膀,纵情沉浸在欲死欲仙的欢愉中。
 
  两个人一直厮缠到日落月升,夜弦累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来,喉咙哑不成声,下身更是火燎一般,痛得让他想打人。
  沈英持倒也识趣,抱着他歇了一会儿,便自觉地爬起来收拾残局,为他清洗了一身的黏腻,床单被褥也换了新的,末了还取出一盒消肿止痛的药膏。
  夜弦有气无力地任他摆布,反正已是颜面尽失,亲热时什么丢脸的话都喊了出来,现下也没什么好羞的了。
  换上干净的衣裳,他眼皮直打架,哪有吃饭的胃口?勉强喝了一碗蜜梅汤润喉,便缩回被中,把自己裹成一枚蚕茧,沉沉睡去,任沈英持千呼万唤,就是不理。
  酣眠无梦,直到三更夜半,他才迷迷糊糊地醒来。
  房内烛火未熄,跃动的暖光映在绮罗帐上,身畔却空空如也,那个伴着自己入睡的人,此时不见了踪影。
  摸了摸身侧的被褥,早已凉透,显然沈英持已离开多时,夜弦皱着眉头,撑着一身快散架的骨头下床,好在睡前换了里衣,只需披件袍子就能出门,否则要他一件一件穿戴起来,还不如倒头继续睡。
  明月高悬,照得楼外通明如昼,夜弦没有叫醒睡在隔壁的宝珠,拢了拢衣袍,慢悠悠地下楼。
  沈英持到哪儿去了呢?如果真如宝珠所猜想的那样去夜会新欢,他可要从心底钦佩那人的勇猛精力了。
  夜凉如水,略带寒意的微风混着淡淡的木樨花香,令人神清气爽,夜弦深吸了一口气,踩着满地的银辉朝后花园行去。
  身体虽疲累,却无睡意,他穿过拱门,沿着卵石铺就的小路漫步到池塘边,唇角不由得浮现淡淡的笑容。
  月光下,少年纤细的身影正吃力地划着小舟穿梭在枯荷残叶间,摘下成熟的莲蓬,而且一边摘一边小声叽叽咕咕地抱怨,娟丽精致的面容沾了些尘泥,仍不掩那夺人之姿,夜弦静静地立在岸边,目光追逐着对方忙碌的身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生出怜惜之感,仿佛与少年相识已久,舍不得他吃半点苦头。
  少年也发现了岸边的人,他愣了一下,用手背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花眼之后,他费力地划着小船靠岸,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与夜弦大眼瞪小眼,手里还拿着一枝带露的莲蓬。
  夜弦笑吟吟地看着他,道:「过来歇一歇吧,当心着凉。」
  少年擦了擦额角的汗珠,抬脚上岸,小船在水中荡了几荡,险些翻过去,少年站立不稳,一个踉跄朝后栽去,夜弦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小心!」
  少年被他拽上岸,收势不及,撞到夜弦身上,若是平时他还能稳住下盘,只是今夜才赴了云雨巫山,腰酸脚软,被一撞之下,双双倒在柔软的草地上。
  简直是雪上加霜,当了肉垫的夜弦咬牙咽下一声痛呼,嘶地抽了口冷气,那少年却呆怔了,紧紧抱住他的腰,直勾勾地盯着他,眼圈泛红。
  「怎么了?吓着了么?」夜弦摸摸他的头,柔声问,少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跳将起来,飞快地向后一缩,与他拉开距离,戒备地看着他,一张脸又是气恼又是委屈,夜弦被瞪得满头雾水,坐起身道:「你认得我么?」怎么总是一见到自己就横眉竖目、气冲牛斗的?
  少年咬住唇,一言不发,胡乱地用衣袖擦了擦眼睛,快把手里抓的莲蓬捏碎,圆润的莲子落在地上,他低着头,一颗颗捡起来,手指颤抖得像风中的柳叶。
  夜弦叹了口气,抓住他的手,借着月光细细端详,道:「你做不得粗活,明日我向总管要了你吧。」
  一双细皮嫩肉、白皙润泽的手起了不少水泡,手掌被磨得通红,修长的手指密布着细小的伤口,圆润的指甲也裂开了,看得人好生心疼。
  这少年必然过了十几年养尊处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突然沦为奴仆,哪里受得了这些粗使?夜弦又道:「我书房里还缺个小厮,活儿比这个轻省多了。」
  出乎意料的是,少年一脸倔强地摇头,却没把手抽回去,任他不松不紧地握着,一张被咬得艳红的小嘴紧抿着,半个字也不肯吐,好像生怕一开口,就会痛哭失声。
  夜弦也不勉强他,径自掏出帕子,小心翼翼地擦干净他手上的污渍,轻声道:「回去记得上药。」
  少年看了他一眼,清澈的大眼睛满噙着泪水,神情复杂地抽回手,一阵冷风吹起夜弦未束起的长发,拂过那少年的脸颊,他借着拂开夜弦头发的动作又擦了擦眼睛,闷不吭声地剥起莲子来。
  真是个古怪的小鬼!夜弦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骄傲而难以亲近,不晓得曾有何种渊源,才让这孩子如此排斥自己。
  温柔的眼神转为黯然,虽然想要记起往昔种种,却总是力不从心,就像那难破的棋局般,梗阻着他的记忆。
  两相对坐,默然无声,夜露湿冷入骨,衣衫单薄的少年不自觉地朝他偎了过来,哆哆嗦嗦地靠在他身上取暖,明亮的眼睛闪过一丝落寞,将一把剥好的莲子塞给他,自己也拈了一颗,朝口中一丢。
  夜弦愕然接过,随即笑了,道:「没去心的莲子是苦的,吃不得。」
  少年笑得悲凄,声音带着嘶哑的苍凉,道:「有心,自然是苦的,但总好过……那些没心没肺、背信弃义之人。」
  夜弦心口像是被针扎了一般锐痛,正待追问,沈英持的声音从拱门处传来:「夜弦?你在那边么?」
  夜弦忙起身回应,眨眼之间,对方已如一阵风般掠到他面前,紧紧抱住,道:「夜半赏月么?你倒是风雅,我可是差点给急死!」
  话音未落,唇已朝他凑了过来,夜弦慌忙闪开,低声道:「当着外人的面不要这样。」
  沈英持挑了挑眉,一手扶住他的后脑,不由分说地吻了下来,恣意品尝过他的嘴唇之后,笑道:「哪有外人?夜弦,你不会撞见鬼了吧?」
  夜弦对他的霸道无奈至极,回头寻找少年时,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那艘小舟依旧靠在岸边,在水面上荡开层层涟漪,他愣住了,一把莲子还攥在手中,采莲的人呢?
  沈英持搂住他的腰,道:「怕真是有了鬼了,改天请个道士过来瞧瞧。」
  夜弦神情恍惚,又辩驳不出什么,只好悻悻地点头,沈英持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眼角余光瞥到水面下的暗影,他什么都没说,突然把夜弦抱了起来,道:「快回去吧,今夜暂且饶你一命。」
  「嗯?」夜弦顺势环住他的颈项,手一松,莲子落了满地,他不解地看着沈英持,问:「什么饶我一命?怎么前言不搭后语?」
  「乖,回去了。」沈英持对他服贴的反应非常满意,将他搂紧了些,大步流星地朝园门走去,不晓得对夜弦说了什么,两个人亲密地头抵着头,洒了一路低笑。
  如满月般苍白美丽的少年从水中探出头,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将冰凉的手腕咬在齿间,浑身颤抖着,用全身的力气,忍住阵阵冲破喉咙的抽噎,泪落如雨,无声地哭泣着。
 
  「你上哪儿去了?」夜弦懒洋洋地趴在沈英持身上,半撑起身体,语气中带了几分威胁之意,沈英持呵呵一笑,随手绕玩着他的头发,道:「有几个宵小鼠辈闯进府里,被护卫捉住,我过去瞧了一眼。」
  「哦?」夜弦露出吃惊的神色,问:「怎么不叫醒我?」
  沈英持亲昵地点点他的额头,道:「哪里叫得醒你?再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那几个小贼连内院都进不了,将军府的护卫也不是光摆着好看的。」
  虽然打斗之间,为首的那个漏网脱逃,不过吃了他一掌,想必现在正在内伤吐血,而他派家丁去追之后,也急急返回内院,生怕有什么闪失——虽然停弦楼四周的守卫堪称铜墙铁壁,比皇宫大内也不遑多让。
  当看到房内无人时,沈英持一颗心差点从嗓子里跳出来,后来听巡卫说夜弦去了后花园,他立时火急火燎地冲过去,一把将情人搂入怀中,悬着的心才落回原位。
  夜弦是他的,纵是天王老子也抢不走!
  微眯的深邃眼眸闪过一抹阴厉的光,环着夜弦的手却极尽温柔,轻轻覆上他后背上那块栩栩如生的虎纹刺青,刺青的主人不解地看了他一眼,打了个呵欠,将头枕在他肩上,咕哝道:「下次……给我节制一些……」
  沈英持自然是满口答应,反正下次再说下次,他将锦被掖好,暖融融地搂着心上人,心满意足地沉入梦乡。
 
  三王爷朱锦纹算是沈英持在京城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他虽贵为皇子,却总爱摆弄些兵马木器,沈英持军中所用的战车,就是依他的模型制成,翻山越岭如履平地,结实又轻便,二人常常凑在一起讨论行军布阵的兵法战术,气味相投,交情自然亲厚。
  所以他上门来访,沈英持也不好装病回绝,虽然他很想这么做。
  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垂首跟在朱锦纹身后的岳承凛,只见那人脸色灰败,腰板也不像往日那样挺得笔直,沈英持皮笑肉不笑,道:「岳丞相,久违久违,怎么精神不济么?该不会是国务繁重、夜不能寐吧?」
  由于想留活口,那一掌只用了七成力,虽然被侥幸逃脱,也够要他半条命了。
  没想到这小子倒挺会钻营,竟然找上朱锦纹当敲门砖。
  岳承凛脸色更难看了,勉为其难地行了一礼,沙哑的声音带着暗磨牙的成分,道:「将军说笑了,承凛一介微末,岂敢称劳?自是比不上将军『辛苦』。」
  最后两个字特意咬了重音,四目相接,火药味弥漫,朱锦纹放下手中的茶盏,打圆场道:「以前两国交战,你们结成一对冤家对头也罢,现下两国修好,也该化敌为友了,英持,上次皇兄赐你的美人还在府中么?叫她来唱个曲儿助兴吧。」
  沈英持皱着眉头想了片刻,才记起还有这号人物,不过,三王爷怎么突然对她有兴趣了?
  不待他问,朱锦纹摸摸下巴,一脸神往地道:「本王听说那瑞雪色艺双全,有『清音响彻九重霄』之名,正好今儿个有空,想来见识见识,英持,你可别小气藏私啊!」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岳承凛煽动的,沈英持没好气地道:「王爷若是喜欢,微臣定然双手奉上。」他才不想藏私咧!要藏也只藏停弦楼里那一个。
  「君子不夺人所爱。」朱锦纹轻巧地带了过去,道,「夜弦呢?本王上回负了半子,这次可要一雪前耻。」
  瞥到岳承凛算计的神情,沈英持已经完全确定是这家伙在暗中搞鬼,无奈不能驳朱锦纹的面子,只好叫管家去请夜弦过来宴客厅,顺便让丫头去叫那个早被他抛到脑后的歌姬瑞雪。
 
  朱锦纹时常过来缠着夜弦下棋,早省了那套繁文缛节,几句寒暄过后,便摆开棋盘厮杀起来,其他闲杂人等自然沦为陪衬,沈英持也没有介绍他们认识的打算,夜弦只是淡淡地看了岳承凛一眼,眼神陌生而疏远,后者则低下了头,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着。
  瑞雪一身白衣,清艳娇美,抱着琴袅袅而来,行了礼后,在主人的示意下坐在下首,调了几个音,双手在琴弦上划过,流水般的乐声响了起来,她轻启朱唇,唱道:「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菊花开,菊花残。塞雁高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云一緺,玉一梭。澹澹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秋风多,雨相和。帘外芭蕉三两窠,夜长人奈何。」
  悠扬婉转的声音萦绕于耳畔,如冰击碎玉、水绕岩稜,诉尽相思缠绵意,一时间,满座动容,连专心对弈的夜弦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拈在指间的棋子滞了一滞,一双漆黑的眸子闪过困惑的神色,坐在对面的朱锦纹自然是注意到了,调侃道:「好一曲长相思,夜弦,怪不得英持带兵出征的时候,你连陪我下棋都总是心不在焉。」最可恨的是他偏偏每回都赢不了。
  夜弦不动声色地落下一子,耳边腮畔涌上脉脉的热意,唇角弯起淡淡的笑纹,不承认也不反驳,目光落在棋盘上,决定将这个口没遮拦的王爷杀到吐血。
  沈英持坐在夜弦身边,他不通棋律,看也看不懂,只能派上个端茶倒水递点心的用场,他剥开一枚水晶冰糖栗送到夜弦唇边,一条手臂占有欲十足地揽上对方的腰,笑道:「以后都要把你带在身边了,我可舍不得你想我想得衣带渐宽。」
  去,少得意忘形了!夜弦偏过脸来瞪了他一眼,脸上尽是无奈与纵容,更助长了沈英持的嚣张气焰,下巴干脆抵在夜弦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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