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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走到云落雪的面前,看着被晒得不省人事的他,不知该作何表情。将他背在身上,才觉得这人有些过分轻巧了些。
两人的影子合成一个,在正午太阳的照耀下缩成一团并在脚下。
未来的路会怎么走,我不知道,但是正如娘临终前跟我说的那样,以后的路我得一个人走。我也没有打算拖上谁一起……此时合并在一块儿的两个影子,这个从娘胎里和自己一前一后出来的哥哥和我,终究会有分开的时候。
☆、用药
他衣襟里有什么东西滑落出来,靠在我的脖子处一晃一晃的,温热渐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凉了些。
背上某人的手突然挣动了一下,我知道他醒了,也没将他放下来,就着我背他的姿势淡淡地说:“你娇生惯养的,连这么点热都受不了。我带你去医馆,找些下火的药。”
他闻言挣扎地更厉害:“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我是军中历练过的,今天是特殊情况,没你说得那么弱。”
我戏谑地轻笑,也不反驳他,颈子上却突然被两只冰凉的手给掐住了:“你敢嘲笑我!放我下来!”
我从不拿生命开玩笑,手一松,云落雪便直直地跌在了草地上,我也看清楚了那个东西,正是娘临终前交给我的玉珏的另一半。
他却没有立刻站起来,只是右手不由自主地捂上臀部,脸色一阵惨白。
我心下一惊,摔得重了么?
伸出去扶他的手被冷冷地挥开,他自己站了起来,大步向前走去,腿脚倒还算灵便,只是……
“喂,你后面流血了。”
我不客气地喊着,他的后背瞬间僵直了。跟过去的时候,我实在是打心眼儿里觉得担心来着,若是因为这一摔给摔出毛病来,皇宫里的那一个个的还不对我下天地追杀令?
“是不是刚刚摔狠了?”走到他面前,我被云落雪此时的艳色惊呆了,不知为什么,他的脸极红,贝齿轻咬着红唇,双目看着旁边地上不知名的野草,眼角微红,似乎随时可能哭出来一样。我皱眉,伸手想去探他的额头:“你……”
“不用你管!不关你的事!”他恼羞成怒一般拍开我的手,扭头就走。
我思考了片刻,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冲着他的背景再次喊上一句:“你是不是生了痔啊?这又没什么大不了的,喂!你去哪儿啊?”
他闻言越走越急,我赶忙跟上。一路走着,竟是往我的旧宅走去。
“你现在是要去哪儿?你有住的地方么?”我心下微凉,果然看见他在我家门口停下,径自取了钥匙开门。
愣愣地站在门口,直到他换了身衣服出来,对着我猛皱眉头:“这儿不是你家么?还不进来,杵在门口干什么呀?”
“我已经把房子卖了。”
“父皇重新买回来了。”
他没有多说,我自嘲地勾了下嘴角,便顺其自然地走进去,将我的小包袱随便找了个地方一扔。
“我去给你买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又微微僵了一下,然后别扭的声音传来:“随你。”说完便逃难似的离开了我的视线。
买了药,我懒得煎,叫医馆的人帮我弄好了,已是天色将晚。
回到家中的时候,一开门便看见了他幽怨的一张脸:“我以为你走了。”
我叹一口气,摇了摇头:“我把药弄好了,这是治痔疮内服的药,这是外用的,还有这个,是一般的伤药,这个是下火祛暑气的凉茶,你自己看着办。”
他又红了脸,我心中感到十分奇怪,这人怎么总是脸红?脸皮也太薄了吧。
“你若是发烧头痛的话,要记得跟我说,要不死在家里都不知道。”
听了我这句话,他总算是正常了,狠狠地剐了我一眼,将一大堆吃的喝的还有搽的药物都捧进了自己的屋里。
总算是告一段落了,我已经无力去想以后该怎么办,离开么?照这态势,云落雪一天不将我带到京城,便一天不会离开了。而且我总觉得就这样将他一个人丢在镇上,实在是无情无义。
他说他在军中待过,谁信啊……这么个弱不禁风的样子。
去厨房翻了翻,一点菜都没有,只剩下少许生米。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云落雪的房门口,想跟他报备一下,去买点儿菜回来,但随即一想,我为什么要跟他报备?
但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房门里传来了诡异的声音。
娇柔而妩媚的吟哦……
惊讶地张开嘴巴,我大概猜到他是在干什么,十四五岁的少年嘛……只不过这声音,实在是太奇怪了些,像小猫叫一样,撩得人心痒痒。
我心头莫名地有点燥热,干脆走人,脚才踏出一步,里面“嗯啊”一声,让我的腿瞬间有点儿发软……手撑住了房门才不至于被酥倒。
里面人却因为这响动被惊到了,清脆的声音听起来都变了调:“谁?!”带着些许情、欲的沙哑,和之前很是不同。
“是我,我跟你说一声,去买菜……你……”
“你走开,滚远点儿!!”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想来是羞恼到极点了。我赶紧脚底抹油,走为上。
房里的少年双目含情,粉面潮红,因为这突然的惊吓泪眼迷蒙,右手的食指还放在身后的甬道里忘了抽出来。他只是抹药的时候不小心动了情,连门都忘了锁,便自己做起那档子事来。
若是方才门口那人直接推门进来,他的这种模样就全部一览无余了。
冷汗湿了背,他默默地整理好屋内的狼藉,将治痔疮的药全部倒在了墙根。看着黑黑的药液漏得一滴都不剩,云落雪微微发起了愣,身后隐秘的位置因着未完的动作而热热地刺痛,却因为抹了上好的伤药而渐渐凉下来。
曾几何时,他连寻求这样的快乐都要像个女子一般……
那个人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吧,他的模样那么沉稳,也更有男孩的气质。和自己比起来,如果到了军中,或许将士们会更认同他,这个跟自己在娘亲的体内共存了十个月的亲弟弟,云凌雪。
我拎着菜往家走,微有些头疼,想到刚才和卖菜阿叔的对话,就越发不是滋味。
……一刻钟前……
“阿叔,有没有新鲜的青菜?”
“有……”阿叔却不拿菜,而是神色异常地瞄着我,“阿叔给你称凉瓜吧,你火气大,都流鼻血了,多吃点凉瓜降火。”
我手指在人中处一抹,果然看见有半干的血痕,心中羞恼,匆匆应下便将凉瓜接了,拔腿离开。
想我云凌雪这般心如止水,竟然会因为自己亲哥哥极乐之时的轻吟而鼻血长流……实在是太丢面子了!
饭桌上两人的表情都很别扭,但是都很默契地装作若无其事。一顿饭吃得极为安静,但是总有人掩盖不住。
云落雪吃到一半才发现自己竟然在猛夹生平最讨厌的凉瓜,还吃得津津有味,全然不觉得苦涩。但是神游回来,满口的苦味也就跟着回来了。
“好苦!!!你为什么买凉瓜?!!我最讨厌吃凉瓜!!”他秀气的眉宇此时全无形象地皱起,抓起旁边的汤碗想喝,发现里面的料还是苦瓜,又颓然放下,猛扒饭。
“凉瓜降火防中暑,你刚才不是吃得挺好?”我看着这个跟小孩子一样挑食的云落雪,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或许是我的幸灾乐祸表现得太过明显了,他充满怨气地死死盯着我,让我不由自主地收好嘴角的笑意,低头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芒种,小时候还放假回去帮着做农事来着。大家要多吃苦瓜,洛洛最不喜欢吃苦瓜了,但是降火哦。
☆、形影
我并没有打算在镇上久待,这里的一草一木,屋子里的一张桌子椅子,都能够勾起以往的记忆。一年前我便不想再待在这儿,现在还是一样。
三天过去,我开始收拾行囊。
“你在做什么?”云落雪站在我的卧室门口,皱了眉头,“你要去哪儿?”
“我该走了,你也不必那么听话,就回秉你的父皇,说把我给跟丢了。”我手上动作不停,将那个小盒子重新装回包裹里,“他很疼爱你,绝对不会罚你的不是么?你何必自找麻烦,咱们两看两相厌,不如不见。”
“你……”云落雪气得脸颊微红,突然一跺脚,“你要走也行,给我把午饭准备好再走。”
我愣了一下,抬起上半身看他,他瞪我一眼,将目光飘向旁边:“你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手指神经微颤,我的心里突然有一处地方变得柔软起来。难得他开一次口,做一顿午饭也耗不了多少时间。他想来也不会再坚持带我去京城,以后两人见面的机会也渺茫了,这顿饭权当饯别了。
点头答应,我取了少许银钱便绕过他走出门,一阵清淡的香气传来,许是他的衣服上的熏香吧。
然而当我回来的时候,云落雪一脸计谋得逞的样子,嘴角欠揍地斜斜勾起,手中抛着一个盒子,正是娘的遗物。我浑身一凉,提着菜的手有些僵硬起来,开口说了一句话,我自己都觉得生硬得很。
“把那个盒子放下。”
“就不!这盒子对你来说果然是个很重要的东西吧,看来我是赌对了。辛苦你跑这一趟啦,你这些天菜里面放了这么多凉瓜,谁喜欢吃啊。”云落雪的表情很是得意,盒子从他的左手一下子又换到右手,就像是被戏弄的我一样,毫无着落。
我将十指慢慢攥紧,掐住了手心,有些许刺痛。心中波澜起伏到了极点,终究还是风平浪静,或者说是成了一片死水。
抬起头,我的笑容让云落雪打了个激灵,手上动作一滞,险些将那盒子掉到了地上。我不以为意地笑着:“你若是喜欢,我便送给你做个纪念。我今天没有买凉瓜,准备了你想吃的瓜子肉,待会儿给你做好吃一点儿。”
“喂!云凌雪!不对,你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你应该跟我要,求我还给你,还说让你做什么都好才对啊……”他的表情很纠结,好像被欺负的人是他一样。
我无奈地摇摇头:“云落雪,首先,我还没有说自己姓云,其次,你是不是太单纯了点?你以为对于我来说,身外之物有那么重要么?我希望拥有的东西不是那个亡人的旧物,而是自由。”
“你不要再想什么其他心思了,我去做饭,你爱吃不吃。”看他呆呆愣在那儿没有反驳,我便拎了两大包菜和肉类往厨房走。
走了没两步,却听身后一个迷茫的声音响起:“自由啊……”
关于自由的话题,我自然是没有那种闲情和他慢慢探讨,我知道对于一个自小在宫中锦衣玉食惯了的笼中鸟来说,他对自由的渴望并不会比我少。但是我不知道的是,后来他跟我再讲起这个话题的时候,情况并不是像我想象的那样。
下午,我谁也没有惊动,走出了这个小镇。有句诗怎么说来着?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说的就是我吧。
“小哥要跟咱们的商队一起走么?”
“行啊,到邻城放我下来便好了……”没道理拒绝送上门的顺风车,我笑着答应,眼光却不自主地飘向了一直跟在两三米远处的云落雪。
那商队的老板看了看我又看看他:“你们是双胞胎吧,怎么,闹别扭了?这大夏天的,那个小哥长那么白净,肯定禁不住晒。”
似乎是为了印证老板的话有多么正确,我刚回头看他,他便幽怨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弱不禁风”地倒了下来。
我和老板一起走到他的身边,被我抱起来的时候,他睁开眼睛给了我一个挑衅的目光,然后又闭眼作虚弱状。虽然不知道不能完成任务,他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单看他为了能够一路盯着我不惜装柔弱毁形象,想来是非常重视这件事情的。
我默认了他的跟随,也是实在没有办法这样赶他走。等他什么时候不耐烦了,自动放弃了,那时候我自然乐得一个人。
他不会坚持很久的,因为他的心不在这儿。
入夜,商队的人都睡了。我独自坐在篝火旁,不时用木棍拨一拨柴火。
我曾经也想过借着行商到处转悠,但是毕竟这也是有本买卖,很容易赔了钱。十岁那年后,我虽然也看书,也把书本上的知识和先生教的东西全部记在了心里,也有自己的想法,但是这一切都好像是水到渠成。我没有理想,对于未来的人生也没有任何打算,只是走一步算一步,不必太耀眼,不必太出色,不必太循规蹈矩地成家立业。
虽然茫然,但是至少现在的我不厌烦这样的生活。
背往货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