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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正说着,忽闻宣于静央无色地掷出了一句:“茶具是我下令替他换的。”
都尉和鲤都神经一搐。
国君下令不准宣于静央靠近幽禁处之事,虽未在朝中布开,但朝臣私下有所听闻,尽管他们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这……长公子,恕微臣直言……”那男人踟蹰着言辞,问,“祁锦鳞乃幽禁之人,怎能劳烦长公子照顾?”
自然不能再让人以为自己与鲤有何牵连,于是他坦然回答道:“楚桐夫人置换守卫者前来幽禁之处的事,身为执政之人,我必然清楚。夫人此举已是违背了父王的命令,因此我事后必然会派人调查发生了何事。得知杯盏碎了,我自然派人替他重换了一套。祁锦鳞身份特殊,你前来之时,也定然知晓,我不能不顾。”
断狱都尉突然噎住,虽想接着问下去,却惮于对方身份而不敢出言。
毕竟,不想要命的人,才敢去询问当朝执政的长公子。
于是他生生将话咽下。
“除此之外,尚有何疑问?”宣于静央冷冷地说,故意做出漠然的姿态。
那人低声而答:“长公子所言极是,然而现今仍在调查之中,尚不能确定究竟是何人所为,于是此处的茶叶与饮食,也都需查检一番。”说完,他还补上了一句:“还望长公子见谅。”
话锋有所调转,可见来者虽严苛,却是识时务之人。 宣于静央在心里想着。
只是既为国君钦点的调查者,必然需他多处提防。
宣于静央想罢,没说什么,只轻微地点了点头。
断狱都尉见搜查的人员行动毕了,便对长公子推袖而躬:“此处已查毕,长公子,臣等告辞。”
“慢着,”宣于静央俄然出声,神色端凝地说道,“都尉,今日我只是为获知此案情况,前来问询而已。”
男子听闻顿了一秒,其后回答:“微臣明白。”
“若有任何线索,急速回报予我。”
中年男子的视线突然挑到鲤的脸上,在与他对视了一瞬之后,倏地闪回,令鲤的心在那一瞬间被紧紧揪住。
“微臣遵旨。”他低眉退后了数步,方转身离开了屋子。身边一纵人等,瞬息退下。
鲤突然松懈了神色,突然扶住了几案。
“鲤。”长公子见状,倏地起身去扶他。
只见鲤白皙的面上已微微渗出细汗。
宣于静央颦眉而笑,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来晚了,居然……把你吓成了这样。”
“不,长公子……”他有些虚弱地对他说,“……万分谢过长公子的解围。只是……长公子独身前来,必然是会被大王……”
宣于静央制止了他的语言:“只因万不得已……当我得知他们到你这里来之后,便顾不得许多了……这一次的事态十分严重,我来之前已将密信火速送往宴的府邸。”
“这究竟……究竟是出了什么事?”鲤急迫地问。
“楚桐夫人被人毒杀,里外全无凶手痕迹,所以她死前所接触过的你便有明显嫌疑,同时,与她敌对的我与宴自然也……”他深深地蹙眉,不住地摇头,“鲤,这次我们都有危险,尤其是你……”
“可此事与我绝无关联。”他不禁说道。
“我自然知道,但是鲤,你当时确实为楚桐夫人沏了茶?”
“是的。”
“你是否同饮了呢?而她饮下之后……是否有恙?”
鲤愣住,停顿须臾,低沉地说道:“长公子,难道连你也……”
“怎么可能?”他瞬时否定,“我只是担心……有人在茶水或杯盏上动了手脚,想要毒死你或楚桐夫人,而你不知晓,所以无意中……”
鲤一听便不住地摇头。
“不,不可能的,长公子,”他说,“那些茶是我平时饮的,杯盏也无问题,这里除了三公子与我,就没人再进来过。”
“那究竟……”宣于静央想得思绪混乱,不觉用手撑住了额头,“你必然没有将那日的实情告诉断狱都尉吧?”
“那是当然的。”他音调急促,冷汗涔涔地回答。
“那些事一旦说出来,就算能脱了今日干系,也必会使你与宴陷入绝境……然而若不说……我挡得了今日,也挡不了明日。虽无罪证,但你的嫌疑难以洗脱……而我现身于此,也是将自己推到了浪尖上……”他说着,突然狠狠地,一拳砸在了几案上,“究竟……究竟如何才能渡过这一劫……”
宣于静央的内心狂躁不已,冷静的思考在这一时全然遁逸而去。
“长公子……”鲤被危急的情势压得难以喘息,他无措地低声问,“我们……如今当如何是好……?”
“我在等宴和焕的消息。”他抬起头,唇角有些泛白,撑在案上的双手莫名地轻颤。
“你要做好准备……鲤……”俄然,宣于静央忧郁地看着他说。
鲤的心突然一紧。
“什么准备……?”他唇角翕合时,无端地走了音调。
“万一这是有人故意嫁祸于你的话……”
只此半句,鲤便顿时被激出了一身冷汗。
“你不能继续呆在这里了……”宣于静央看着他,紧蹙着眉头说,“你必须走……否则,最坏的结果恐怕就是……死路一条。”
第77章 东窗(三)
几辆马车在去往宫中的道路上狂奔,马蹄过处,被打落的残花被碾为纤尘。
残留的水洼在车轮过后溅开了一地锋利的水花。
“怎么回事?!那个女人怎么会突然死掉?!怎么偏偏在去过鲤那里之后被人毒死?!”车内的宣于宴疯狂地吼道。
“只怕是嫁祸。”辛垣焕按着面中不稳的神色,有些急促地说,“否则难有如此巧合。任谁知道楚桐夫人去过鲤那里,都会觉得鲤有最大的嫌疑。而更重要的是我们亦不能将那一日的实情说出去。”
“是啊……!可嫁祸……谁会一直跟踪那女人,知道她去过鲤那里?!谁又有天大的胆子敢毒死那个身份特殊的泼妇?!他不怕获罪于父王?!”他狠狠地说,“连我恨她至此,也要犹豫三分,不得动手!这是谁做的?!”他怒吼了半晌,却又想到:“我去的那一日,恰好遇上楚桐夫人,楚桐夫人离开之后,又恰恰被人毒死……怎会有如此巧合?!可我们的行踪,怎么可能轻易被人知道?!那人若要害鲤,或是我们,究竟有何好处?!”
辛垣焕听闻,沉音半晌,而后脸色如雪地说:“公子,记得青的那袭露草色的深衣吗?分明在鲤的屋中,却不知被何人拿去交到了大王那里。这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如而今一样。”
宣于宴霎时顿住了神情。
“同一个人?或说是同一伙人?!”宣于宴厉声问道。
“深衣之事,与楚桐夫人及靳氏有关,”辛垣焕面色低沉地,一字一顿地说,“如今楚桐夫人已死,剩下的那个……”
一道闪电般的感触转瞬间掠过了宣于宴的身心。
他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地问他道:“你是说……?”
“除此之外,臣暂且想不到如此去做,获益者还能有谁。”辛垣焕紧紧凝眉,轻轻咬着发音说。
“难道因为,他们有把柄在楚桐夫人手上?”
“那便不是臣所能知晓的了。”
宣于宴不再说话,倏忽低头,认真地在脑中思索着什么。
马车绝尘飞驰,离宫门越来越近。
辛垣焕看着他,踟蹰久矣,忧虑地问:“公子,当真一切按计划进行?”
宣于宴凄楚地一笑:“那不是你给我的建议吗?”
“但臣没料到公子会答应,而且,还打算进一步做出这样的事……”他蹙眉而言,凝眸片刻,又说,“甚至还来不及跟长公子交代一声。”
“是啊……疯了,事情突然变成这样……”想到那孤注一掷的做法,宣于宴不由得苦笑着摇头,许久。他说:“我居然决定要这样做,也真是疯了……”
辛垣焕忧郁地端详着一向意气风发的他。
“必定会有更好的方法,”他说,“也许公子不必急于现在就做决定。”
“这步棋对方走得太快,焕,”宣于宴说,“我们再不快,也许下一步棋,对方又该落下了。更何况我们连对方确实的证据都还没抓到,简直就像,在跟空气敌对一般。”
“……一旦我们如此去走,长公子怎么办?”辛垣焕沉音半晌,倏忽问道。
宣于宴想到他,突然用手扶住了额头。
“王兄……”他不住地摇头,神情痛苦。
“可恶……当真没有更妥当的办法了吗……?我们若是少算一步,究竟会变成什么样……?”
“……暂且交给臣,如何?”倏忽,辛垣焕撩起眼帘,平静地说出了这样一句。
宣于宴愣住,有些发怔地看着他:“你说王兄……焕,你……”
“只能是暂且。”辛垣焕沉着面色,神情肃杀而忧郁地说,“臣已不能做得更多。”
宣于宴沉默着,看了他许久。
“好,”他目光如炬地说,“那么,朝政之处,由王兄与你去处理,而我和鲤,去把该引出来的,全都引出来。”
辛垣焕缓而沉地点了点头。
马车剧烈地晃动,撞得人心乱如麻,在日光正浓之时,曲折地奔向了惶然未知的危险的前方。
屋内的靳玥突然从座上惊起。
“什么?!”他发狂地厉声吼道,“楚桐夫人死了?!”
传令之人颤抖地匍匐在他脚下,颤巍巍地答道:“是……是的。”
身边的近侍猝然上前一步,在他耳边犹豫着问道:“难道……难道是少爷你……”
“你找死!!!”他一个耳光扇在了近侍脸上,骇得他霎时捂住了脸,失足滚在地上。
“我连日来连后宫都没踏入半步!与我何干?!我发了疯才会去动后宫的人!我还想要自己的命!!!”
他努力平息了心头盛怒,忿忿地咬住失了血色的唇,音调突然降了下来:“怎么回事……他为何……为何要这样做……?”
“这么险,这么险的棋,为何要走……究竟有何好处……?”他说着,睁大了充满恐惧的双眼,握在肩头上的手不禁颤抖起来。
侍从不解地抬头看他,因恐惧而下意识地离他远了些,留他在原地不知具体因什么而惊慌失措。
靳玥将手按在唇上,手指不住地抖。
他的面色突然变得苍白,晃似夜空中孤独地悬挂着的石头。
“必会出事……逃不过了……竟会惹出这般严重的事态,”靳玥惶恐地睁着眼,自言自语道,“如此一来……一朝事发,只怕便不能相见……”
他毫不在意身后的侍从万分不解的目光,音调忧戚地暗自念道:“最怕的是,永生都……”
他独自站在角落里,空空睁着虚无的眼。
唯见一道清浅的水痕,从眼角轻轻滑落了下来。
门外传来了铁链碰撞的坚硬的声响。
鲤处在极度敏感状态下的神经,因这动静而剧烈抽搐起来。
屋中唯有他一人。他死死望着门口的方向,步子却不由得往后挪移。
他不知道等待着他的又会是怎样令人心惊的命运。
门被豁然打开,日光在一瞬间挤满视线,而进入门内的人影,让他的心在那时几乎跃出了身体。
“公子……!”他不禁出声急切地唤了起来,而宣于宴疾步上前,倏地将他紧紧拥在了怀里。
鲤微微红了眼眶,在他怀里与他紧紧相拥。
“我无法更早赶来,你还好吗?是否被吓到了?”宣于宴抚摸着他的头,音调促然地关切地问。
“我没事……长公子来过了,多亏他特意赶来……”鲤努力按捺着复杂的情绪,却因过于激动,身子轻微地抖。
“别害怕,现在我在这里……”他锁住眉峰,蓦然低头深深吻上了他的朱唇。
伫立一隅的辛垣焕愣了一刹,将眼光移开许久,却发觉他们未有片刻停歇,于是只得尴尬地咳了一声。
两人因反应过来而突然分开。
鲤倏地涨红了脸。
“公子,鲤,现在不是温存的时候……我们须赶紧离开此处。”
“离开此处?”鲤霎时惊慌地问。
“是的,离开王宫。”宣于宴回答。
“不,不行……”他睁大了眼,摇头道,“我有嫌疑在身,此一去岂不成了畏罪潜逃?”
“畏罪尚可潜逃,留在此处,却只有死路一条。”宣于宴严肃而定然地对他说,“鲤,你信不信我?”
鲤按捺着躁动的内心,听了他末的那一句话,望住他沉沉地点了点头。
宣于宴明亮地笑了起来。
他紧紧牵住了鲤的手,拉起就走,且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们走。”
随着他快速迈开步子的鲤这时急切地问道:“可公子,我们去哪里?”
“哪里都好。”
“哪里都好?”
“只要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