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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羽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却感到那肩膀微微有些发颤,心中不觉惆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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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贺纾一行人到达河州。
自从宁王失踪后,军中事务由河州太守刘礼暂代。刘礼先前听闻会有御驾亲征,着实兴奋了一下。如今却只看到一个副相带着几名文官,朝廷的军队更是连影儿都没有。
手下的都尉不满的撇了下嘴,低声唠叨:“刘大人,这,朝廷就派了个书生来,这仗还打不打呀?”
刘礼冷哼一声:“打仗不成,签个卖/国条约定是绰绰有余。”
☆、第六一章 消除嫌隙 (3157字)
第六一章河州会晤—消除嫌隙
刘礼等虽心生不满,表面的礼数还是很周到的。一大早就率领州府衙中一众文官武将来到城外百里迎候。
不多时,前面路上烟尘滚滚,百名玄衣黑甲的廷尉分列两旁,护送着一辆车鸾急驰而至。见到河州太守的旌旗和名号,为首的廷尉中尉侍命令队伍停止前行,然后下马走到车前行礼道:“启禀丞相,河州太守及官员在此迎候。”
一身深紫朝服的贺纾走下车来,林靖嘉跟着站在后面。
刘礼率众走上前来,躬身作揖,拜道:“下官刘礼拜候丞相尊驾!”
贺纾深深回礼,“刘大人盛情,不胜感激。”又对那班鞠着躬的官员们道:“诸位同僚不必多礼!本相在此谢过大家!”
又向刘礼介绍林靖嘉,“刘大人,这位是户部尚书林大人。”
两人又互相拜过、致礼。
贺纾邀刘礼一同乘车回城。三人回到车上,刘礼笑呵呵道:“贺相不远千里,路途艰辛,这一行辛苦了!”
贺纾也笑道:“刘大人镇守边疆重镇,多年来坚守我大宋的漠北门户,劳苦功高,当今圣上也是赞赏有加啊!”
刘礼摆摆手,谦虚道:“贺相过奖了,这是下官职责所在,岂能不兢兢业业。只是,当下河州军情异常危殆,还请贺相指点应对之策。”
贺纾心知其用意,直视刘礼,道:“刘大人请放心,朝廷对于河州边防是相当重视的。虽然我没有带来一兵一卒,但圣上已颁下诏令,同州大营的谢将军将会领兵二十万,不日即到河州。”
刘礼惊喜道:“真的?素闻同州谢将军绕勇善战、用兵如神,有谢将军相助,退敌有望啊!”
贺纾点点头,又问道:“刘大人,圣上很关心宁王的情况,他真的在西夏人手上吗?”
刘礼答道:“丞相,下官多番派出探子到西夏军营里查探,未有证据证实宁王在敌营中,因此,下官妄自推断,这不过是西夏利用宁王失踪做的文章而已,其目的是增加谈判的筹码。”
贺纾说:“大人的意思是,宁王的生死你还无法确定?”
刘礼叹息一声,“回丞相话,自从连山一役后,只知道宁王坠崖,但下官已经派兵到崖下寻了个遍,却没有找到宁王。但愿宁王殿下吉人天相,也许已经逃出生天。”
贺纾颤声问道:“会不会有尸首难以辨认身份?”
刘礼皱起眉头,“下官已仔细清点,在崖下找到的将士尸体共两千多具,身份皆已经核实。唯一找不大的是宁王和一名叫王瑾的副将,据幸存的目击将士说,他们是一同坠崖的。”
贺纾心一阵阵紧缩,透不过气来。只能勉强点点头。林靖嘉见他脸色煞白,忙握住他的手,对刘礼说:“刘大人,我们一路急行赶路,确实很累了,烦请安排个歇息的地方,至于军情的讨论,我们今晚再进行,不知意下如何?”
刘礼忙道:“下官早已在本府设下雅间,请丞相和林大人好好休息,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官去做。”
林靖嘉拱手道:“有劳刘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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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太守官邸,林靖嘉扶着贺纾走进刘礼安排好的房间。贺纾一下子倒在床上,再也没有力气动一下。这些天来,为了赶路,日夜兼程,再有不适也只能咬牙忍着,不想在将士面前示弱,更不想打击大家的士气。
只是,在刚才听到了赵羽的名字,那一道艰难构筑的堤坝瞬间崩塌,无法压抑的牵念和忧惧像潮水般汹涌而出。
鸿渐,鸿渐,你到底在哪里?
忍,心字头上一把刀。眼下自己只能忍受一切,为了圣上的使命,为了对得起宰辅这个身份,无论如何得坚持下去。如果自己能成功退敌,解除边疆危局。上天会不会把赵羽平安送回来,让自己再次靠进他温暖的胸怀,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自己再也不会放他走了,抛却一切,追随他到天涯海角……
林靖嘉心疼地看着他,“繁衣,你不要再想了,你会受不了了。”
贺纾努力把近乎崩溃的神志收敛回来,勉强一笑,“没事的,我受得了。”
林靖嘉说:“趁现在有时间,你还是好好睡一觉吧,否则,今晚还要应付那群武将的刁难。”
贺纾叹道:“我倒是能理解他们。日盼夜盼的朝廷大军未致,来了两个一无是处的书呆子,换了谁不是一肚子怨气。我倒是不介意他们的刁难,比起朝中那帮主和派,他们才像是真正的大宋将士。”
林靖嘉道:“别担心,表兄那二十万大军最迟后天就到了。”
贺纾紧紧握住林靖嘉的手:“子晏,就为了这事我一直很不安。没有兵部和皇上的虎符合二为一,任何人无权调动军队的。我们能给谢将军的只是皇上的手谕。如果皇上平安无事还好办,如果皇上……那么,兵部日后责难,谢将军这就是私自调兵,是死罪!我,我如何对得起谢将军?”
林靖嘉泪已盈睫,颤声道:“别说了,繁衣,这些表兄也清楚,他和你一样,也是为了皇上!”
贺纾咬牙,坚定道:“破釜沉舟,这场仗我们要赢。我们代表的是皇上,要不惜一切代价都要取胜,让那些反对派自动闭嘴,这样皇权才得以稳固。”
林靖嘉深深地看着他,担心地道:“繁衣,宁王怎么办?如果他真的在西夏人手中,你又如何取胜?”
贺纾一颤,没有回答,对林靖嘉说,“帮我把大哥请来。”
玄海迅速赶至,看到贺纾一脸苍白憔悴,担心地问:“纾儿,是不是不舒服了?”
贺纾淡然一笑,“大哥,我天天吃您的灵药,感觉越来越好了呢。只是,眼下有件事要拜托您。”
玄海看着他笑了,“要大哥办件事还这么客气,定是跟宁王有关,对吧?”
贺纾笑道:“大哥一双慧眼,总把纾儿看透了。我想请大哥今晚夜探敌营,看看宁王到底在不在里面。”
玄海思考着道:“这事不难办,只是他们会不会把宁王转移别处?”
贺纾道:“这点我也想过,所以大哥最好能潜入主营,在零丁仁多身上刺探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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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主将营里,刘礼设宴款待贺纾和林靖嘉。
贺纾没有穿朝服,而是换了一身白衣,玉簪束发,面带微笑步入营帐,立即,那一道道目光投到自己身上,有质疑、有探究、有不屑、有审视,凡此种种,就是没有一丝信任和认可。目光过后,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声骤然响成一片。
贺纾昂首,步履从容,走到客席落座,向着众将士环视一周,点头致意,态度既谦和又不失当朝副相的气度。
互相致过礼后,贺纾对刘礼说:“本相打算即刻去信夏军统领零丁仁多,要求立即见到宁王,才展开会谈。如果他们交不出人来,就证实了刘大人的推断,那我军就无所顾忌,可以发动大举进攻。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希望刘大人及在座诸位将军畅所欲言。”
刘礼一直注视着他,问道:“贺相的意思是主战?”
贺纾郑重点头,“是的,本相一向最痛恨卖/国求和。这次我们对西夏示弱,下次就会有其他邻国进犯胁迫,边境就永无宁日。因此,我们必须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彰显我大宋军威,震慑四边蛮夷,方为保国安邦之上策!”
一番话下来,营帐里鸦雀无声。刘礼低着头一言不发。
贺纾拱手对刘礼道:“刘大人是两朝元老,多年征战沙场,贺纾心下敬佩之至。我本不才,资历浅薄,蒙圣上委以重任,诚惶诚恐,唯有恪尽职守,死而后已。还望刘大人为了大宋社稷,鼎力相助,共挽危局!”
刘礼离座,走到贺纾面前,刷地跪下,一拜到底,朗声道:“贺相心怀家国,下官佩服!愿听凭差遣,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众将士见状,也纷纷离座下拜。表达对副相的敬意和杀敌的决心。
贺纾急忙扶起刘礼,又对众人深深揖拜回礼。
剩下来的时间里,众将士都对如何兴兵布局发表自己的建议,热情高涨。贺纾和林靖嘉相视而笑,倍感宽慰,总算消除了与这帮武将的嫌隙,得到了初步的认可,也算是开了一个好头。
☆、第六二章 隐瞒死讯 (3329字)
第二天,贺纾接到了仁多零丁发过来的信函,要求三天后进行谈判,贺纾答应下来。回到帐中,贺纾焦急地等待着玄海的消息。
等到玄海进来,贺纾迫不及待地迎上去。玄海对他笑笑,戏虐道:“真是沾了宁王的光了,还没见过纾儿对大哥这样热情的。”
贺纾脸上绯红,后退几步,说了句:“大哥请坐。”
玄海道:“你可以放心了,宁王确实不在敌军营中。”
贺纾双手绞在一起,“仁多那里有什么动静吗?”
玄海:“他重兵布防,已经做好了大举进攻的准备。”
贺纾吸了口气,“那么说,我们的判断是正确的,所谓的和谈只是幌子,战争是必然的。”
玄海又道:“纾儿,既然这样,我们不如回京去吧。你在这作用不大,一旦情势危急起来,刘礼他们也未必顾得上你。”
贺纾摇摇头,“我不能这时离开,否则将士们会认为朝廷轻视他们,会打击他们的士气的。而且,我还没有得到宁王确切的消息,你让我怎得安心?”
玄海眉头深深拧成一团,还要说什么。贺纾笑着淡然道:“大哥,我知道你担心我的身体,你且放心,我能坚持下去,何况,有你在我身边照顾着,无论我还是孩子,都会平安无事的。”
玄海无奈道:“好好,我说不过你。不过,你身体有任何不适都要马上告诉我,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贺纾点点头。
忽然,帐帘被撩开,林靖嘉修眉深锁,一脸愁容地走了进来。“繁衣——”
贺纾一下猜到缘由,忙问:“子晏,是不是谢将军出事了?”
林靖嘉忧愁地说:“我听到烽火急报,同州驻军在前来的路上遭到伏击……”
贺纾只得劝慰道:“别担心,我去找刘礼问清楚情况。”
林靖嘉正要跟着去,却见玄海不住地跟他使眼色,他只好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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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军中军主帐营内,刘礼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贺纾和林靖嘉一进来,见到他这副样子,心里又是一紧,忙问道:“刘大人,同州军遇袭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礼道:“丞相,不是遇袭。谢将军率领同州军行至玉门关附近就遭遇了暴风雪,悉数被困在半山峡谷中。”
贺纾道:“玉门关离这不远,刘大人能否派兵前去救援?”
刘礼道:“下官一接到消息,已经派出五千兵马前去搜救。”
“五千……”
刘礼为难道:“贺相,下官为此事头疼,五千将士可能会少了点,但丞相有所不知,仁多零丁对河州虎视眈眈,我们的兵将本已不足,抽调五千兵已经是极限,剩下的只能勉强够守城。否则河州后防空虚,后果是不堪设想啊。”
贺纾一颗心沉了下去,“我明白了,谢谢刘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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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海拉住林靖嘉,等贺纾离开了营帐,才道:“子晏,我有话跟你说。”
林靖嘉记挂表兄,不免忧烦,心不在焉地道:“国师,什么事?”
玄海:“关于宁王的。”
林靖嘉抬眸望向他,“你不是说他不在西夏人手中吗?”
玄海,“他确实不在西夏人手中,因为他已经不在人世。”
“什么?!”林靖嘉惊得声音都在发颤,“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昨晚,我在仁多零丁的帐顶上潜伏了一夜,听到了他的探子的汇报,那探子说,在连江水域找到一具汉人尸体,已经高度腐烂,但看其衣着应该是身份不凡之人。仁多前去辨认后,从尸身上取下来一只玉佩。我当时从缝隙里偷偷看到了,吓得几乎从账顶上掉了下来,因为这玉佩足以证实那尸身就是宁王,这是先帝配给每位皇子的身份标志,是一只纯白玉麒麟,周围有六朵祥云环绕,正代表宁王皇六子的排行。”
林靖嘉喃喃道:“我,我曾见过这块玉佩……如果你没有看错的话,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