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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大师!”
蓝真走进房间,看到贺纾靠在床边。忙向前施礼:“在下蓝真,叩见丞相!”
“蓝兄,是你!”贺纾急忙撑起身子,显得非常意外。
蓝真看着他,贺纾的脸色似乎正常了一些,虽然还是苍白如雪,但至少不会像刚才那样蒙着灰色,只是一双秋水明眸早已失去了当日晶莹的明光,显得沉寂如死。
不由得靠近一步,脱口而出:“你很难受,是吗?”
贺纾听到这没头没脑的话,觉得颇为意外,却又感受到蓝真话里强烈而真挚的关切,于是淡淡一笑,“没事的,小病而已。”
蓝真自己倒赫颜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往下说。
贺纾又问道:“蓝兄,你说受人所托,到底那人是谁?”
蓝真忙道:“是宁王赵羽。”
☆、第六七章 悲绝而喜 (1624字)
贺纾又问道:“蓝兄,你说受人所托,到底那人是谁?”
蓝真忙道:“是宁王赵羽。”
贺纾一下浑身冻结,大睁着双眼瞪视着蓝真,颤声道:“你……你,开什么玩笑?”
蓝真懵了,“我没有开玩笑!真的是宁王让我来找贺相,难道你不是贺纾丞相吗?”
贺纾按住狂跳的心,费劲地喘息着。
蓝真急了,走到床前,担心地道:“你怎么了?我去喊人——”
“不,”贺纾微微抬手,勉强吸了口气,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这不可能,宁王已经死了。”
这下轮到蓝真震惊了,“宁王好端端的,怎么会死?我们快到河州地界才分的手,不过半月前的事。”
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笺,“这是他的亲笔信。”
贺纾接过,信封上那遒劲不羁的“繁衣亲启”四字扑入眼帘,贺纾手抖个不停,信拿不稳掉了下去。
蓝真帮他捡起来,小心地拆开,放到贺纾面前。
不过寥寥数语,贺纾眼前金星乱跳,半天才看清楚,然后泪水模糊了眼睛。
“蓝兄,你说半月前是在何处见到宁王的?”
蓝真道:“就半个月前,连江边,天都山脚。我见到宁王和一个叫王瑾的副将,要翻越天都山会宋境。我便与他们一路同行。下山后,宁王让我将此信交给贺相。宁王说,贺相是他在世上唯一信任的人。”
贺纾久久无语,大颗的泪水滑落,半晌,喃喃道:“他没死……他没死……这是真的……”
大悲之后大喜,是在太出人意料,贺纾觉不是真实的,担心这是一场梦,梦醒了悲剧还在。
蓝真安慰道:“王爷吉人天相,贺相这回该放心了。我想王爷很快就能跟您团聚。”
贺纾紧紧握住蓝真的手,“蓝兄,我不知该如何谢你。”
“贺相不必客气,能完成宁王的重托,我就安心了。”见贺纾苍白憔悴的样子,心疼道:“现在你可以放宽心,好好休息了。”
贺纾此刻似乎整个人漂浮在云端,近日来,不眠不休,无时无刻承受着锥心之痛,确实心力交瘁。倒回床上,阖上眼,却怎么也无法入睡。纷繁杂乱的影响走马灯似的回旋晃动。
迷迷糊糊中,一个高大俊逸的身影朝自己走来,刚毅的脸上勾起优雅的笑,温柔唤道:“繁衣…。。繁衣……”
“鸿渐……鸿渐……”贺纾急切地喊,“别再离开我了,鸿渐,我受不了再一次失去你——”伸出双手拼命向前挥动,想要抓住眼前的身影。
一双大手紧紧把他的手握住,柔韧而又强健的手,阵阵的温暖,透过掌心传来,贺纾终于安下心来,紧蹙的眉心舒展开,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蓝真握住贺纾的手,一直没有松开,纤柔而冰冷的手躺在自己宽厚的掌心里,静美如兰。看着眼前苍白秀雅的睡颜,心中百味掺杂,完成了宁王的重托,放下了心头大石,但同时又觉得酸楚难抑,曾几何时,心中的柔情的憧憬盘桓不去,如今才明白,那一弯清雅的明月永远只映照别人的心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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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夏第二重镇,灵州。
这是一条热闹的街市,车水马龙,货如轮转。
两名宗喀人穿行其中,他们的头巾裹住了头和部分脸,看不清相貌。他们走走停停,不时还走进店铺逛一逛,完全是一副观光客的样子。
只是他们的神色有些不同寻常,尤其是其中那高个子,眼神冷厉,偶尔向四周一扫视,精光熠熠,使人不敢对视。
他们走进一家茶舍,上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叫上茶点和酥油茶。边吃边观察着外面的街道。两人中那小个子压低声音,问道:“王爷,你留意到那些黑衣人吗,他们好像不是西夏人。”
“瑾儿,他们的确不是西夏人,他们是汉人。”
“汉人,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他们不是普通汉人百姓。”
“王爷,难道他们是朝廷的人?”
“玄衣劲装,里面定穿着护身的金丝网罩,定是当今圣上的铁鹰廷尉无疑!瑾儿,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定是来寻我的。而寻我的目的只有一个:让我死。”
☆、第六八章 抉择之梦 (1904字)
“玄衣劲装,里面定穿着护身的金丝网罩,定是当今圣上的铁鹰廷尉无疑!瑾儿,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定是来寻我的。而寻我的目的只有一个:让我死。”
王瑾惊道:“王爷的意思是,当今圣上担心你还没有死在西夏人手里,派出铁鹰廷尉来加害于你?”
“的确如此。”
“可是,圣上不是您的兄长吗?他为什么要害你?”王瑾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依旧不解。
赵羽讽刺一笑,“从血统上看,我们是兄弟;从皇权争夺上看,我们是敌手。他要坐稳江山,只有一个一劳永逸的方法,就是我死去。”
赵羽说完,看着王瑾困惑的样子,勾唇轻笑,明白对于瑾儿平凡而又单纯的家庭的孩子,又怎能体会到皇族家斗的残酷。于是感慨道:“瑾儿啊,其实我倒希望自己不是什么天子御弟,而是像你一样生于普通人家,虽无缘于富贵,但求享受天伦之乐。”
王瑾捕捉到赵羽话音的孤寂落寞,不由道:“如今王瑾也是无亲无故,如王爷不弃,我愿终身追随王爷,侍奉王爷!”
赵羽笑了,轻拍他的肩头,“你要有这份心,我自然乐意。只是,不要说什么终身之类的话,太遥远的事谁都无法预料。况且,瑾儿将来还要成家立业。”
正在说着,视线却被楼下一个身材高大的宗喀人吸引住了,那人一身不显眼的灰袍,牵着一匹青骢马。
“蓝真?!”赵羽惊异地叫道。
“没错,是蓝大哥。”王瑾也认出来了,看向赵羽,“我去请蓝大哥上来。”赵羽点头。
很快,蓝真出现在他面前,正欲揖拜为礼,赵羽轻声制止:“别多礼了,这不是宋境。”
蓝真坐下,赵羽急切地问:“蓝真,你不是到京城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蓝真道:“回王爷话,属下已经将您的信送到贺相手中。实际上,贺相不在京城,而是已到了河州。”
“你是亲眼看到他,并把信亲自交到他手上吗?”
“是的,王爷,属下未有半点疏漏。”
赵羽似乎放下心头大石,慢慢地吁了口气。忽然又蹙眉,焦急问道:“那繁,贺相他还好吗?”
蓝真望着他,“坦白说,不好。”
“什么?!”
“王爷,我给贺相带去您的消息之前,他以为你已经死了,悲伤过度,病倒在床。知道您平安无事后,又大喜过望,两种剧烈的情绪轮番侵袭,会导致心脉受损,所以他——”
赵羽激动难抑,一下站起来,连带打翻了桌上的茶杯。他转过身去,站到窗前,你、满脑里尽是贺纾的身影,泪光盈盈的明眸哀痛欲绝地望着自己,徒劳将手伸向自己,又无力地垂落……
痛苦地自言自语道:“繁衣,繁衣……我没想到会是这样,我不该这样做……”
良久,回过身来,望着蓝真道:“这里离河州不远,我定要设法见他一面。蓝真,麻烦你又要多跑一趟了。”
“王爷请吩咐。”
赵羽草草写了几个字,交给蓝真,嘱咐道:“蓝真,告诉贺纾,如果他真的来不了,就不要勉强。但一定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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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纾确实是病来如山倒,情绪波动引起的胎像不稳,只能彻底卧床休息,每天还不得不吞下各种各样的药丸和药汤,终日躺在床上昏昏沉沉。虽然得知赵羽没有死,心里也不再悲伤,但见不到人,始终是极为牵念。
这天夜里,他梦到了赵羽。
在一片茫茫戈壁中,赵羽一身玄衣,骑着雪白的马从天际飞奔而来,广袖迎风展开,像一对巨大的翅膀。瞬间已经来到繁衣面前,如神祗般俊逸的风姿,向贺纾伸出双手,道:“繁衣——”
贺纾欣然将手递与他,赵羽一拉,贺纾腾空而起,又轻轻地落在马上,落在赵羽的胸怀前。
“繁衣,我好想你——”浑厚而温柔的低喃。
刹那间,贺纾一阵暖流漫遍全身,回过身拥住那伟岸的身躯。
赵羽笑了,漆黑的双瞳中星光灿烂,低头吻住他的唇。
缱绻,脉脉柔情在交缠中释放。
久违的亲吻依旧那么熟悉,爱的味道,爱人的气息。
心已缭乱……
突然,一声暴怒的断喝:“繁衣,你这是干什么?!”
贺纾猛的睁眼,赵羽怒目瞪视,就站在眼前,手竟指向自己。
大骇,抬眸望去,抱着自己的竟然是当今天子赵顼!
贺纾震惊,猛然一推,要将赵顼推开。赵顼却将他越抱越紧,眼睛挑衅地望着赵羽。
赵羽拔出长剑刺向天子。
贺纾大喊:“住手!”
剑停在半空。
他们问出了同一句话:“我们之间只能话下一个,繁衣,你作出选择,要我,还是要他?”
贺纾痛苦惨叫:“不——!”
☆、第六九章 终得重逢 (2280字)
贺纾喊叫着从梦中醒来,一个人冲进人,急切地问,怎么了?
——是蓝真。
贺纾抓住他的手臂,费力地喘着气,却说不出话来。良久,有点窘困地松开了手,勉强掀了下嘴角,“没什么,噩梦而已。蓝大哥,你见到王爷了?他好吗?”
“王爷他很好,就是很担心你,很想念你。”
“啊……我不明白,现在夏军已退,他为何还不肯回来,还要继续隐瞒活着的事实?”
“因为他一露面就有危险,朝廷的铁鹰卫正四处搜寻他。”
“不!”贺纾打断他,“皇上不会这样做的!”
蓝真道:“贺相,是在下亲眼看到的铁鹰卫。”
贺纾想起刚才的梦,心里一颤。
蓝真看他神色有些不对,就没再说下去,从身上取出宁王的信,交给贺纾。
贺纾看完,思索了一会,对蓝真道:“蓝大哥,今夜子时,请王爷在城西门外五十里的玉黄冈等我。”
蓝真点头遵命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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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穹幽蓝如海,月华皎洁如银,映照着茫茫戈壁,仿佛凝固的波浪。
两匹白马安静地站着,它们的身边,一名身材高大的玄衣男子背负双手,伫立于月光下。
不远处的小路上,出现了一个浑身素白的身影,黑发飘飘,十分纤秀。白衣人走近玄衣男子,喊了声:“王爷——!”
玄衣男子闻言回头,似极喜,急行几步,将白衣纤秀之人拥入怀中。
突然,就在他们的四周,赫然出现一圈黑衣黑甲的武士,将两人围在其中。其中一名看似长官的武士指着玄衣男子高声命令:“铁鹰卫们,动手!”又道:“给我小心点,皇上有令,绝不得伤害贺相!”
铁鹰卫手持长剑,攻向玄衣男子。玄衣男子挥剑还击,那白衣人竟也拔剑加入战斗,两人身手极是厉害,铁鹰卫根本无法靠近。但是铁鹰卫人多势众,再打下去,两人定会落败。玄衣男子喊了声:“走!”一剑刺中一名铁鹰卫,翻身上马。
白衣人也已跳上另一匹白马,两人策马,向着一座高山,疾驰而去。很快,消失在蜿蜒曲折的山路里。
铁鹰卫不见两人踪影,也撤回。
两人一直往山上去,到了半山腰一处平台才停下来,四处张望,似乎在找什么人。
一个清朗而浑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二位辛苦了,没有受伤吧?”
两人忙转身,跪倒:“属下蓝真拜见王爷!”“卑将王瑾拜见王爷!”
赵羽笑道:“二位请起!本王这次要多谢二位了!”
两人站起来,这才看到宁王身边还站着一位白衣飘飘的人——贺纾。两人忙施礼拜过贺相。贺纾摆手,说了声免礼。态度异常冷淡。
赵羽唇边勾笑,对贺纾说:“你自己刚才亲眼目睹、亲耳听闻的,这回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