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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遲粲哀怨地垂下脸,随即又快速地找到话题。「那大哥知道咱们为什么会遇到暗算吗?」
「你当我是神算?」
尉遲粲可怜兮兮地扁起嘴。他到底是哪里做错了?为什么大哥又生气了?刚刚不是说不气的吗?
太久没见面,他真是越来越摸不透大哥了。
一行人抵达京城前,派了人先快马回宫禀报,一来到正南门时,惊见皇帝尉遲慕已带着百官在正南门前等候。这阵仗教尉遲肃也错愕万分,没想到父皇竟会亲自迎接他。
「辛苦了,肃儿。」尉遲慕微笑道。
尉遲肃怔忡了下,旋即上前跪下。「这是儿臣分内之事,不敢惊动圣驾。」
「走吧。」尉遲慕走近,握着他的手,将他拉起。
尉遲肃虽感到受宠若惊,但他心底很清楚,自己不过是父皇握在手中的一颗棋子。
如同当年,父皇为何特地要他一同上朝,其实是为了警告某些人,不让皇後一派独大,故意动摇底下百官的心思。但对他而言,他不在乎成为棋子。
因为,只有先成为棋子,他才有办法掌握其他棋子。
况且,父皇此举也代表着他意识到皇後背後的外戚势力已经开始坐大,而父皇需要有个人帮他肃清。
而父皇认为,他会是个最适当的人选。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朝天殿,尉遲肃跪在殿上等候封赏。
尉遲慕身旁的太监拿出早已拟妥的圣旨,宣读道:「大皇子尉遲肃治水有方,御封为廉王,赐金冠一顶,封地为北郊至东郊猎场,赐王府一座和田地百亩、黄金万两,且随驾早朝,特置皇侍郎一职,钦此。」
尉遲肃闻言,激动喊着,「谢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封赏比他想的要好上太多太多……他听到身旁百官议论纷纷,眼角余光瞧见穆首辅敢怒不敢言的嘴脸,内心暗暗叫好。
离开朝天殿後,回到久违的长春宫,五年不见的贤妃,已知道他被赐封一事,在宫门口等着他。
「母妃,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贤妃激动的红了眼眶,又疑惑的瞧了瞧他身後问:「怎么没瞧见粲儿?他不是去接你?」
「刚刚下朝时,他去找肖如和墨澈,说晚上要在武校楼替我庆祝。」
「那傻孩子,你父皇不都说了要设宴?」贤妃拉着他往里头走。
「他说是等宫宴结束之後。」
「那孩子回来了也不多陪我,听到你父皇要你回来,他便自告奋勇去接你……路途遥远,他又没去过,可为了你,马一骑就走了。」
尉遲肃听着,神色复杂极了。
对粲……他有种说不出的古怪心情。
仿佛对他,有着过多的在意……当然,两人是一道长大的,情分肯定比和其他兄弟还要深,可是……他却隐隐觉得,似乎不那么单纯。
「肃儿,我说的话,你到底听见没有?」
母妃的轻喝声教他蓦地回神,压根不知道她刚刚说了什么,只能含糊应着。
「好,一切就照母妃的意思。」
「那好,你府邸的事我就替你发落了,待我派人整顿好之後,你就可以入主新宅了。」
「多谢母妃。」
「你一路奔波,先去沐浴一下,待会可要准备入宴。」
「我知道了。」
到了多年未曾来过的露华池,泡在水里,微温的水洗去身上的黏腻,让他烦躁的心略略平复。
他舒服地闭起眼,头枕在池畔。
蓦地,沛岁城别院的画面却从脑海角落翻飞而出,眼前闪过粲俊朗的笑脸,感觉他炽热的掌心包覆着他——尉遲肃张大眼,难以置信自己竟有了反应。
这是怎么回事?他从来不是重欲之人,可是如今却连番失控。
为什么会这样?这疑惑像个死结,他怎么也解不开,突地有人推开门板,他回头,见是个面生的宫女。
「奴婢碧儿,是贤妃娘娘要奴婢送王爷的衣袍过来。」那宫女立刻诚惶诚恐地跪下,不敢抬眼。
尉遲肃注视她良久,心里有个想法逐渐成形。「你才进宫?」
「奴婢进宫已经七个月,发派到贤妃娘娘身边当差。」
「……过来。」他哑声命令。
「是。」她起身,不敢抬脸,缓步走到池畔,以为他要起身,所以拿出大布巾准备着。
尉遲肃起身,不动声色的看着她,道:「抬头。」
「是。」碧儿紧张的依言照做,惊诧的发现只闻其名的大皇子竟是如此俊美,羞得她立刻垂下眼,不敢与之对视。
尉遲肃打量她许久,不由分说的将她搂进怀里。
「……王爷?」
他大手抚着她的身躯,拉开她的裙裾,沿着腿逐渐往上探去。她的肌肤极为细腻和粲那略粗的触感不同,而且极为柔软,也不像他那般结实。
「王爷?」碧儿羞惧地抓着他。
他垂眼凝睇,她那张微启的小嘴红艳得引人品尝,而他的另一只手则已扯开她的衣襟,探入抹胸底下,轻抚着那小巧的酥胸……
尉遲粲的胸膛精悍结实,那乳尖刷过他的肩膀时,碧儿情不自禁的呻吟一声,如此活色生香的光景足以激起任何一个男人最原始的欲望,然而……
尉遲肃咬了咬牙,将她打横抱起,搁在更衣房里的软榻上,褪去她的亵裤,想要进入,却发现……还是没有反应。
他挫败的闭了闭眼。刚刚光是想起粲,他便已失控,为何面对这个娇俏的宫女却……
去年和宾上花楼,宾还对他说了一堆夫妻闺房私话,他听了无感,对于软玉温香也没有任何感觉,不像宾那般热中,甚至在他面前和花娘玩得衣不蔽体。
那时,他以为自己纯粹是嫌恶花娘不够干净,可是眼前这状况看来……
「王爷?」碧儿羞怯地望着他。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浓眉紧蹙,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推开外头的房门,大剌剌地走进来。
「大哥,你洗好……」尉遲粲的声音戛然而止。
尉遲肃蓦地抬眼,刚好与他对上眼。
从尉遲粲的角度看来,刚好瞧见他浑身赤裸置身在宫女的腿间,仿佛正在……
尉遲粲立刻转过身。「我……我……」他的脑袋一片混乱,说起话来结结巴巴,最终只能赶紧离去。
快步走到外头,他呼吸紊乱,但不是因为撞见香艳画面而惹得他动心起念,反倒是有股不知名的怒火来得又凶又猛,烧得他几乎无法自持。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知刚刚那一幕对他而言太过震撼。
他心目中的大哥一向洁身自爱,不像其他手足性好渔色,甚至会对宫女胡来,所以他总以大哥为楷模,绝不让欲望凌驾于理智之上,淫乱宫廷。
可是刚刚大哥却对一个宫女……自己现在到底是在气什么?是气大哥违背了原则,还是其他?
想着,刚刚那一幕浮上脑海,他顿时恼怒得只想将那宫女推入池中,却又惊诧自己怎会有如此想法。他的脑袋一阵混乱,胸口剧痛欲裂,莫名的,泪水竟涌上眼眶。
「我这是怎么了?」他想要再冲进去,将大哥拉出来,不让大哥做出那事,可是……他凭什么?
混乱的思绪中,只有一点是清晰的。
那就是……他不愿意大哥对任何人做出那件事。
第四章
宫宴上,所有皇子和後妃齐聚一堂,但一顿晚膳下来,只见尉遲慕和贤妃有说有笑,而其他人则是各怀心思。
尉遲肃食不知味,对于自己不对劲的缘由,隐约有了模糊的轮廓,但他却不愿意再细思。
而尉遲粲,一个总是笑脸迎人的飒爽少年,今日却笑不出来,一直绷着脸到宫宴结束,他便直接拖着兄长离开。
「你做什么?」
那股力道扯得尉遲肃疼痛,不禁微恼地甩开他。
他已经够烦了……明明一切都照他所想的进行,眼前正是他该步步为营,巩固地位之际,可粲却教他烦透了。
尉遲粲垂着眼,直瞪着被他甩开的手。
好几次……大哥好几次甩开他的手,总是不希望被他亲近,仿佛很讨厌他,可有的时候,他又能感觉到大哥对他的在意,像是他到沛岁城找他时,大哥脸上的开心是骗不了人的。
要说大哥不喜欢他,怎么可能?但要是真疼爱他,又怎会老是排斥他的靠近?
「你干什么?」瞧他沉默不语,尉遲肃啧了声,「不是要去武校楼吗?」
「……大哥,你讨厌我吗?」他哑声问着。
尉遲肃一愣。「我要是真能讨厌你就好!」好半晌,他才微恼地道。
就是不讨厌,才麻烦!
「真的?」
瞧他问得小心翼翼,甚至还偷偷觑着自己,那眼神像是无法再承受任何打击一般……尉遲肃竟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走啦,快点。」最後他只能粗声粗气地叫道,转身就走。
看着他的背影,尉遲粲突然好想将他拥入怀里,那欲望强烈得不可思议,他无法抗拒,也无力抗拒。
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渴望、是一种强烈而绝对的独占欲……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却也明白了这是不能说出口的情爱。他不能理解,明明是大哥,可是为什么自己就是这般眷恋他,无时无刻不惦记着他?
在露华池撞见的那一幕,让他惊觉自己对大哥并非是手足之情,而是一种想将对方占为已有的爱恋。
这爱恋是点滴累积而成的,但他却一直误解了自己的心。
只是,他能说吗?
而大哥是不是早就发现了他的心思,所以才抗拒他的靠近?
忖着,尉遲粲不敢靠近,只能小心地跟在後头,一道上了武校楼的楼台,只见墨澈和桂肖如两人席地而坐,早已在四方桌边喝起酒来。
「怎么这么慢?」一听到脚步声,桂肖如便略微不悦地瞪去,却见两人都没笑容。「干么呀,你们两个又吵架了?」
「哪有,今天是我的大好日子,有什么好吵的?」尉遲肃很自然地挑了她身旁的位置坐下,看了她一眼,调侃道:「唷,猴子抹粉,倒也人模人样。」
桂肖如二话不说,拳头挥了过去。
尉遲肃眼明手快地接住,笑咧嘴。「夸你呢。」
「我去你的!」说是她猴子,还说是夸!
亏她今天特地穿了新衣裳,还抹了胭脂水粉……没夸她就算了,居然还敢取笑她!
「怎么你这性子越来越像个男人?亏你今儿个穿得这般漂亮,简直就像是一般名门千金一样娴雅,可一开口就露出马脚了。」
「还不是你逼的。」
「又是我的错?」
「当然。」感觉身侧有阴影,她抬眼望去,就见尉遲粲臭着脸瞧着他们。「你看什么?你大哥欺负我,你不帮我出气,小心我把你的事全都跟你大哥说。」
「说呀,反正不管我做了什么,大哥都不在乎。」他闷声说着,径自坐到尉遲肃身旁,抢了墨澈的酒,一饮而尽。
桂肖如眨眨眼。「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若你是要跟我说他有多幼稚,就不用了,因为这事我一直很清楚。」
她扬起黛眉,被这对兄弟搞糊涂了。
光是久别重逢就值得庆贺了,更别说一个回京还被封王爷……这不是天大的喜事吗?怎么两人的脸都一样臭,活像被人倒了几百两的债似的。
她所认识的尉遲粲,是绝无可能嫉妒尉遲肃的成就的,那么……还有什么事会让这两兄弟闹成这样?况且,以往尉遲粲总是认错的那一个,认完错便又黏了过去……真不是她要说,她从没见过感情这么好的兄弟,尤其他们还出生在帝王家。
想不出答案,于是她偷偷挪到墨澈身旁。「喂,你说,他们怎么了?」
瞟了两人一眼,墨澈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真是的,今天是为庆祝你被封为王爷,这种大喜的日子就是要开心,你们兄弟闹翻了,岂不是让我和墨澈尴尬?」
「那我回去了。」尉遲肃作势起身。
桂肖如连忙整个人攀到他身上去,硬是逼着他坐下。
这动作,他们笑闹惯了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可是看在尉遲粲眼里,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你在干什么?」他横过手臂拉住她。
桂肖如吓了跳,被他的蛮力拉得有点疼。「怎么,难道你吃醋啦?」她嘿嘿笑着。
因为尉遲粲拜在她父亲门下,所以这几年她时常听他叨念有多思念他大哥。别人不知缘由还道他们日久生情,她个性大剌剌的也不觉得有什么,甚至在这时主动拿来开玩笑。
尉遲肃微抬眼,忖着,难道这两人……在一起了?
「你……」尉遲粲一愣,以为自己的心思连她都看穿了,可瞧她那表情又不像是那么一回事,反倒像是以为自己在意她。「你想太多了,一个姑娘家老是粘在男人身边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