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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争奇记-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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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断臂丐先将毒钉用品字形发出,吃黑摩勒一纵躲过,这次改分上中下三路发出,以为万无幸免。哪知黑摩勒临机换了方法,既不上纵,也未来接,身往后仰,又是躲过。
  吃了独手的亏,发完三钉,便须重向囊中掏取,略微耽延,黑摩勒接连几纵,业已老远,再追便难似前隔近,气得不住毒口咒骂。
  黑摩勒算计人在四五丈外,任他多准多巧的手法,也决打不中自己,便不去理他,一纵老是好几丈,落地回身相待。容到敌人追纵过来,重又纵起,最近时相隔也有四五丈,后来索性绕林而驰。添上树木掩蔽,断臂丐的毒钉越加发不出去,在自咬牙切齿,无计可施。
  又追逐了一阵,黑摩勒觉着引逗已够,正要还敬两下,猛瞥见前面人影一闪,定睛一看,正是江明。借着逃避,绕奔过去。耳听江明低喝道:“丐仙就来,不可伤他!”
  说完,人影一晃,便向树后隐去。
  黑摩勒得了江明报信,心中已有主意,回顾断臂丐飞步追来,似恐自己跑脱,甚是情急。存心怄他,越发加急飞驰。断臂丐本已疑心敌人想逃,忽见脚底加快,方自急怒辱骂,前面林树间,人影接连几晃便没了影子。正在张望搜索,猛听林外敌人遥呼:
  “朋友回来,我在这里呢!”回头一看,仇敌己绕回坟场,站在卞莫邪等群丐面前,正指自己说话呢。当时怒火上攻,忙追过去待下毒手时,黑摩勒容他追离两丈远近,身子一晃便到了群丐身后,高声喝道:“我还有几句话要说!真要拼命,也等把话说完了来。
  不然,你没我跑得快,一辈子也挨不着我。”
  断臂丐见他掩在阴阳脸和卞莫邪身后,有了挡箭牌,人又滑溜,知打不中,又见诸同门面上均带不满之色,各立原地,一步不移,只得怒喝道:“黑小鬼,你哪有许多屁放!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快些滚出来纳命!”
  黑摩勒笑道:“我和你不过一时争执,有那么大的仇恨么?先我看你像是有来历的,问你不说,只好诸事奉让一点。适才忽然想起,目前江湖上隐迹风尘,像诸位这等行径的,多半俱是丐仙吕老前辈门下,先师、家师叔和我新拜的师父,俱和这位老人家是好朋友。我两人如若相拼,不特是个笑话,一个不巧,不论谁受了伤都不合适。最好还是那句话,趁这胜负未分,两罢干戈。你如嫌气不出,现在总算你是追我的,我甘拜下风,认输如何?”
  断臂丐暴跳道:“你这小鬼太已可恶!今日有你没我。不论你把什人抬出,也是难逃公道。你不是会躲暗器么?是好的不要逃。你在十步以内立定,我这白虎钉如打不中你,我改姓。”黑摩勒道:“按说用暗器打人,也没有叫人家站在一定地方的。你既不讲情面,我也无法。但容我还手不呢?”断臂丐道:“当然不能只我一面之理。只不许跑,谁先动手或是各发各的都行。凭我还会占你小鬼的便宜么?”
  黑摩勒笑道:“你这人反覆无常,一来便羞恼成怒,叫人让也不好,不让也不好。
  话须说明,胜败只这一场。我是点到为止,决讲师门交情,不会伤你的。可是你用的却是下五门的毒药暗器,打上必死。我如被你打中,怨我命短,学艺不精,人已死去,就想再和你作对也不行了。你要打不中我,你又不肯服输,另出花样,缠扰不清,我却不奉陪了。”
  断臂丐怒道:“要动手快滚出来!哪有许多啰嗦!”黑摩勒便高叫道:“在场诸位仁兄俱听明白!我因看出他是吕师伯门下,不愿和他作对,从上场就让他,他偏苦苦逼迫。箭在弦上,万一有什么冒犯之处,不能怪我。”断臂丐还未答言,阴阳脸已先接口答道:“那个自然。这是你二人私斗,与各人师长无干。各自请罢。”
  断臂丐哪知黑摩勒知道丐仙护短,自己又不肯吃亏,有心借着说话拖延,闻言知道师兄弟们均不值他这等行为,日后见了师父,终难免于责罚,不由把心一横,喝道:
  “我这些师兄弟们,哪帮你这小鬼作见证?快滚出来领死吧!”黑摩勒笑道:“你准能打死我么?这等忙法!你先去十步之外立定,我定奉陪就是。”断臂丐只得气冲冲往侧前面退了十来步。黑摩勒方自缓步走出,在群丐前面立定。双方各取暗器在手,黑摩勒才道得声“请”,断臂丐仇人对面,已早按捺不住,手扬处,三枚白虎钉,两上一下照准前面敌人打去。紧跟着伸手人囊又取三枚,相继发出,势甚疾骤。满拟相隔这近,下手又急,躲得了头三枚,也躲不了后三枚,只有一下打中,立可成功泄恨。
  哪知黑摩勒练就一双神目,惯于收发暗器,得心应手,从无虚发。起初由后面打他尚且不中,这一对面,扬手即知来意。他这里暗器发出,敌人手中小梭镖也发将出来。
  先是叮叮三响,两下镖钉在中途相撞,各向侧面激飞出去。等第二次三钉打到,黑摩勒故卖险招,不再用镖击钉,觑准三钉一前两后品字形飞来,头一低,先避开当头一枚。
  那下余两钉相差不过尺许,与前钉相去也只二尺,势甚急骤,本极难躲,除非敌钉将发未发之际急速纵起,方能躲过,稍缓即便纵起,也被打中下半身,难于幸免。黑摩勒不往上纵,却往下一低,上头虽然躲过,这后两钉不论往左右何方闪避,均非被打中不可。
  断臂丐见敌人用镖打钉,站立不动,当他卖弄本领,以为第二次绝难躲免。眼看这后两钉必有一枚打中,猛见黑摩勒也没闪躲,只把身子微微一侧,那两枚白虎钉便一左一右正好擦身而过,打了个空,落在地上。
  断臂丐毕竟久临大敌,只管自期必胜,手仍伸入囊中取钉待发。因见二次发钉不曾取胜,情急之下,猛然怒火上激,决计拼个死活存亡。一面照旧扬手发钉,暗中蓄势运力,准备钉一发出,人也相继追扑过去。急怒攻心,手势忙乱,自然更易被人看出,又吃躲过,可是人也追纵过去,施展内功毒着,将全身劲力运向独臂之上,扬掌便打。上身还未到,掌已发下。
  阴阳脸见黑摩勒骤不及防,好似不易躲闪,方觉断臂丐这等闹法太不像话,又恐黑摩勒受了重伤惹出事来,忙口中大喝:“不可这样!”脚一点,身刚纵起,脚未落地,瞥见断臂丐好似被什么潜力撞了一下,身子往侧一歪,横推出好几尺远近,几乎跌倒。
  同时自己也因断臂丐先后脚纵起,相差只有一肩,也被那突来劲力的余波带着了些,半身旁侧,觉着既劲且疾,力大非常,知道来了高人。方自暗忖:这是何等人物,有此本领?心方失惊骇顾,忽觉微风飒然,人影连晃,面前已多了两人。定睛一看,一个正是隐名赛韩康的师父丐仙吕瑄,另一个便是昔年随师出游曾经会见过几次,名驰八表的隐名大侠司空老人,赶即拜倒在地。下余诸丐和黑摩勒也纷纷上前拜倒。
  二人一来,断臂丐只知自己仇报不成,难得讨好,还没想到要受师父重罚,司空晓星又是初会,见敌人和诸同门俱已行礼,强忍气忿,赔着笑脸走上前去,先朝丐仙吕渲跪下,叫了一声“师父”。底下未及张口,吕瑄面色往下一沉,指着司空晓星道:“这是司空师叔,还不上前行礼?”断臂丐一听,这人竟是对头的师长,知道不妙,只得转面跪倒。司空晓星略把手一拂,便命起立。断臂丐正想少时如何措辞,向师父禀告。吕渲忽问群丐:“这里何地僻静?”阴阳脸躬身答说:“此地乃是何家远年祖坟,本家离此甚远。坟亲只一老头,因赶庙会生意,平日也只在崖那边种田,轻易无人前来。师父只请在石供桌上落坐好了。”吕瑄便朝晓星把手一举。晓星道:“魏、钱二友尚在后面,此事不可令外人看见。他本约我小酌,吕兄既不愿扰他,夜来我在虞家后园候教。”又转面对黑摩勒道:“你近来行事也有好些错处。听完吕师伯教训,速去镇上酒楼寻我,还有话说。”黑摩勒躬身应了,晓垦作别自去。
  吕瑄正往前走,瞥见石人身上孔洞,便问:“何人残毁?”阴阳脸答说:“是范师弟和黑师弟比练武功时所毁。”丐仙冷笑道:“我知除了孽障,不会再有别人。”说时已到供桌前面。吕瑄居中坐下,首对阴阳脸正色说道:“阿洪,此事是非曲直一望而知。
  我虽未全在场,也如亲见,你是师兄,身为表率,随我多年,不是不知本门规矩,为何也不加拦阻?”
  阴阳脸躬身答道:“此事起因,由于日前黑师弟来游方岩,忽生济贫之念,许是年轻好胜,散钱时略微逞能。范师弟不知他的来历,一时高兴,想收他做徒弟。不料彼此都认了真,互约见面两次,都各因事未得如期相见。今早黑师弟又来放钱与苦朋友,并践前约。弟子同卞师弟得信赶来,双方已然暗斗了两次,彼时弟子等仍没想起来人是什么路数。弟子因他本领出众,正想派一师弟前往问姓通名,恰值范师弟派出的几位兄弟全都吃碰回来,成了骑虎难下之势,非见真章不可了。正要同会来人,倒是卞师弟想起来人形相年岁本领,极似司空师叔的师侄黑摩勒,恐怕得罪了自己人,自告奋勇,往见头场。刚走不久,乾坤八掌地行仙陶老前辈的徒弟江明忽然寻来,先问了弟子等来历,然后说出黑师弟是自家人,最好化嫌修好。说了几句便自走去。范师弟因觉黑师弟连占上风,恐弱师门威望,先只执意见个高下。弟子等拦劝不从,只得随往,将黑师弟引到此问,未动手前向双方言明,此是两人私斗,胜败俱与各人师长无关。范师弟先也只想略占上风,点到即止,偏又依了黑师弟,各练武功文比。上来轻功先就输了一着,以后越闹越僵,终仍过手。总算黑师弟灵巧,始终滑溜取笑,卞和范师弟一样硬拼,没有过显胜负,也未伤人。刚约定比暗器,师父和司空师叔就到了。”吕瑄迎面啐道:“你还代孽障回护!当我不知道么?”阴阳脸看出师父神色不对,退立于旁不敢再说,吕瑄随唤断臂丐近前问道:“你随我多年,难道本门规矩还不晓得?上次犯规,念你平日劳苦有功,特予宽容,命你前往云、贵南疆自立门户,不料你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南疆数年,不但未如约期望,反在那里自为雄长,妄作威福。这还可以推说当地愚悍凶顽,非此难以慑服。这次将你召回,正值广、浙两帮在金华北山讲理,浙帮中好些旧友,我自不能置身事外。因你野性难驯,广帮中这次又约有几个能手,恐你不到时候赶去,给我丢脸,特意借着虞家施米之约,命你带了几个弟兄来此守候。实则以虞舜民的为人,焉有食言背信之理?不过将你拘束在这里,免在期前生事罢了。来时我对你如何说法?你仍是不守本分。虞家新回事忙,又听庙祝之言,恐仓猝之间给地方上滋事,当年不能举办也是实情。你等了数日无信,时露口风,想把话透到虞舜民耳中,已然小气不对。黑摩勒本不知这里有我门人,因游方岩,忽发善心,即因年轻性急,想将人数早点查明,以备再来施舍打算,行动稍快了些,也不为过,何况事出无心,并非有意炫露。你毫不知人根底,便妄想收他为徒,一时冒失,情犹可恕。既然命人带话,对方寻上门来,业已现出颜色,就该知道不是庸流。似此身手本领,岂是个无来历的幼童,按说当时便应打听人家下落来历,先分敌友,至少也应说出姓名,才能打算应对之策。你却狂妄自大,视若寻常小孩,粗心暴气,一点不以为意。及至人家来此践约,你自先出面也可,始而嗾使多人虚声恫吓,全用无赖行径,随后又令同门后辈去向人家卖弄暗器手法。也不想想对方有多大年岁,是几个人,你就胜了,有何光鲜?终于丢了那多人,用的还是满天花雨洒金钱的厉害暗器,却被对方一个小孩子吃碰回来。幸而黑贤侄是自己人,如是外人,这台怎坍得落?这时阿洪、莫邪已然觉出对方来历,向你劝说。稍微明白轻重,就该问明姓名,立时收风才是,你仍不知自返。最可恨是,莫邪想要调停此事,代你去说;江明寻来,说了对方名姓;你已明知就里,依然不听劝说,执意一拼。后来双方交手,你轻功不如黑贤侄的天赋,如比硬功劲气,本可占得上风,两下扯直。偏是蠢得出奇,心躁气浮,骄敌狂傲,真气不能凝练,吃了大亏,口齿又钝。一个本落败着,一个又闹成平手。黑贤侄本就知你来历,因你过于狂妄欺人,又不服小,意欲见过两场再行借势收科,所以上来不肯和你硬对,处处小心,只臊臊皮,不给你过分难堪,明明赢了,却不算赢,打算略占上风即止。几次递话给你下台,你偏不下,仍要和人硬对,并下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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