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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里不比石路,人行其中,任是身轻,也难免有声音,何况彼此都是会家,耳比常人敏锐,不易瞒过。休说狄遁一人防二,便是钱应泰,到此也加了小心,不往草里走出,只循着崖脚石根,借着藤树掩遮身形,在旁目注前面,由横里平跟过去。这时三人彼此相隔仅有数丈远近。狄遁先学他样,跟不几步,嗣一查看形势,见尤嘉前面地下倒卧着两株数抱粗的枯树,可供藏身偷觑之用,见尤。钱二人因到地头,俱都目不旁瞬,全神贯注前面,正打算想法越过,给他个迎头堵,尤嘉离那枯树渐近,忽然止步,蹲下身去,拔出腰带佩刀在草里乱掘,只几下,手便取起一物。狄遁远远望过去,乃是一个小盒子,大只数寸,暗忖:前古至宝,又是修道人极有功用的奇珍,决不如此细小,料是珠玉之类珍宝,不像蜗皇金船故物,不由把来时高兴凉了一半。又想钱应泰师徒虽非正人君子,自己强夺人物以为己有,也是以暴易暴。如是此宝,还略有个说头,如是别的珠宝值钱之物,何以自解?莫如稍缓下手,容他师徒火并,查明虚实,下手不晚。这一失望迟疑,身便停住,藏在树后没有过去。
狄、钱诸人藏处绝妙,越在前的越难发现有人尾随。尤嘉取出小盒,先四外仔细看了又看,一手握刀,一手紧握小匣,心虚胆怯已极,神情甚是张皇,及见星月迷茫,草树丛杂,崖高地隐,万籁无声,到处暗沉沉的,才放了点心,自家捣鬼,悄声自言自语道:“看老鬼语气神情,竟连俞、金二人也多了心。幸我把风,没有随二人同到库内,还好一些。他明早便要自寻仇人,明要此宝,再不见机逃走,早晚老曹走嘴,必遭毒手。
乘此无人之际,我要看看这古时宝贝有多大好处,能在黑地里放光不会?”
狄遁隔得较远,只听他低声咕哝,并没听清,见尤嘉取盒端详,似要用拿刀的手汗看;钱应泰宝物已现,怎不上前人赃并获、方自奇怪。回头一看,钱应泰藏在一株树后立定未动,只朝尤嘉微一注视的工夫,他脸已侧转向着自己这面,未看尤嘉,自己藏处虽秘,形迹似已被他发现。心刚一动,倏地眼前一亮,忙看尤嘉,匣盖已开,匣内金光腾高数丈,芒彩流辉,映得山崖树木都成金色。百忙中一看钱应泰仍立原处树下未动。
猛的想起一事,暗道“不好”,更不寻思,双脚一点,径向尤嘉身侧纵去。身在空中,还未下落及地,倏地眼前又是一黑,耳听一声狂吼,紧接着脑后微响,情知遇见劲敌,不敢用功夫硬挺,就在空中一个“雨中哀雁”之势,身子一偏,转侧而下。只觉左肩被什么东西打中,撞落草里,仿佛甚轻。脚才沾地,便听崖顶有人喝道:“原来北天山老少三侠在负盛名,今日见面,竟是这等有眼无珠。适才庙堂内见了你家佛爷,连礼拜都不晓得,还老远出来现什么眼!蜗皇至宝”底下的话未说完,似闻地琅一声,便不再言语。知道自不小心,庙中看走了眼,动手时踌躇不定,慢了一步,被能手暗跟下来,乘隙将宝夺去,不由又惊又怒。
匆匆不暇开口,忙运气功,飞身直上,脚踏崖顶一看,声影全无,敌人已不知去向。
方欲喝骂,忽见一条黑影,带着一道银光,由前崖上飞来,定睛一看,正是隐君。背人夜出,宝物未得,反栽了个跟头,好生惭愧。方欲开口,隐君劈口问道:“钱应泰师徒死了么?”狄遁答言”:“尤嘉死活不知,钱应泰尚在下面,想已被人点倒。”隐君更不还言,径往崖下飞落。狄遁也跟踪纵下,落地时,似觉左肩上撞落敌人暗器之处隐隐有点微麻,自恃一身内功,刀剑暗器所不能伤,何况敌人所用像是专打七窍穴道等要害的暗器,物甚轻微,连衣服也未刺破,以为事出偶然,并未在意。跟着隐君过去一看,尤嘉刀头碎裂,左手四指全行析断,头上陷一抓伤的大洞,脑浆四溢,突目张口,仰翻着死在地上。看神气定是收宝人匣之际发现有警,持刀抵御,吃来人用金刚重手法折断刀头,抓裂脑骨。死时手中紧握宝匣,来人手法太重,又是硬夺,所以连指折断。此时自己业已看出此宝,打算过去,只为着钱应泰未动,略微分心,迟延少许,就这宝光明灭之间,敌人便得了手。因是金光奇亮,突然一黑,竟没看出他的来踪去迹,不特动作神速,疾若飘风,就手上这份功夫,也是生平少见,幸已得意即去,如真对面交手,胜负真不可必呢!
正自寻思,隐君四外望了望,已向钱应泰身前走去,再跟过一看,钱应泰仍然泥塑木雕般立在树下,望着二人,眼珠乱转,似有乞怜容色。隐君先安慰他道:“钱朋友,你遭毒手了,我定助你,且不要急。待我仔细看看,到底有救没有。”说罢,往钱应泰左右臂和胸前略按了按,朝狄遁使了个眼色说道:“钱朋友,你吃七指凶僧点了重穴。
本来致命,仗你武功精纯,见机尚早,那厮又不知为何,想留你多活些时辰,才被你强用真力真气护住要脉,没有妄动一步,还算侥幸。救是有救,只是我老头子,对于这些狠毒道儿虽也略知一二,却不如狄家三侠叔侄来得精深。惟恐万一不到家给你留下残疾,反误了你,只好有劳这位狄老弟了。”
狄遁一听,才知庙中装着佛像的和尚,就是素日常听叔父和马玄子说起的江北二凶之一的七指罗汉法灯。这凶僧自从三十年前,在江西南昌寻一镖师,为他恶徒竟明报仇,被一剑仙用飞剑削去右手三指,逃往浙江雁荡山绝顶古洞之中,苦练二十年。二次出世,本领越发高强,气功将到绝顶,寸许微物均可发作暗器,几练到飞花破敌、摘叶伤人之地步,尤其手狠心辣,精于点穴,手下即死。适才纵起时闻得脑后寒风,幸未大意,如被他用什么厉害暗器打中面门要害,纵不致命,也难免带一点伤,那才冤枉呢!想到这里,见隐君要他解救钱应泰,知道故卖人情,想为双方解去m司嫌怨,料有原故,便笑道:“患难相助,乃是我辈应为之事。老前辈要我代劳,敢不遵命,这等客气说话,却不敢再献丑了。”隐君道:“我向不会客套,实是知难而退,你不在此自当别论,谁还不知令叔一双神手,死活由心呢。老弟家学渊源,不必大谦,我还有要紧话和钱朋友说,快下手解救吧。”狄遁道:“老前辈定要如此,那我只好厚点脸皮了。”话虽如此,却也不敢大意。先走过去,照样把钱应泰前后胸和两臂轻按了按,然后说道:“钱朋友,把气提紧,一毫不可松懈。”随举左手,先照钱应泰腰间要穴点去,同时举起右手,照后心猛力一掌拍下,钱应泰立时张开大口,哇的一声回复过来,跌坐在地,喘息不止。
狄遁忙赶过说道:“你真气受伤,且歇息一会再行说话,回去须要独自静养半月,才能回复如初,这贼和尚手底忒毒,如换别一个,八条命也早没有了。”
钱应泰明知隐君是卖个人情给自己,与狄遁解怨释嫌。当时爱惜性命,不敢开口,事后回想生平行事,也只任性而已,并无过分为恶之处。想不到一时逞强,却闹了个一败涂地,不特把数十年英名付于流水,未了一条命还仗着仇人解救,才得偷生。那凶僧法灯虽未见过,久已闻名,就看今晚吃这大亏,万万不是他的敌手。看来今生今世报仇无望,夺还宝物,更是梦想,哪还有什么颜面在人前出头,越想越难受,忍不住心里一酸,倏由地上纵起,向二人深施一礼,说道:“当初我与申朋友原是一时误会,势成骑虎,致有今日之事,日里虽承狄兄相让,手下留情,但我已颜面丧尽。今晚又吃这凶僧毒手暗算,如非老前辈与狄兄以德报怨,仗义相救,我纵仗气功苟延残喘,但一走动说话,必死无疑。深山之中无人到此,就有人来,也无法解救,仍是立以待毙而已。九死一生,如梦初觉,自知艺能不精,世上高人甚多,以前乃是井蛙之见,休说狄兄于我有救命之恩,不敢恩将仇报,便是那法灯凶僧,我也只好任其恶贯满盈,自伏大诛,不敢再作复仇之想。回去即遣散门徒,别寻穷乡僻壤,隐姓埋名以终天年,不再出头露面了。”说罢,一恭到地,便要作别走去。
隐君忙拦道:“钱兄且停一歇,同去石上坐下,老朽尚有话说。当狄老弟在此,我素来口直,也不作客套虚言。若论钱兄为人,虽多机智,善善恶恶,尚是英雄本色。只缘门徒众多,品类不齐,恃强任性,狐假虎威,行为颇多狠辣,给钱兄招怨不少。即以m司之事而论,狄老弟万里远来,久闻钱兄名望,虽说代人助拳,夺回旧业,因钱兄三次未伤申林,光明磊落,并知当初双方各有误会,势成骑虎,只不过想投帖拜望,想钱兄卖个情面,至多点头为止,实无相犯之心。后来一到,见高足们个个强横霸道,非但不容进见,反以势力相迫。内中一个更是阴险,乘人不觉,暗施极厉害的毒手。如非狄老弟一身内功,岂不腹破肠流,死于非命?他初到江南,不知钱兄就里,以为耳闻不如眼见,既如此纵容门徒逞凶为恶,素行可知。这才一意周旋,闹得不欢而散。常言树大招风,钱兄已然有妻有子,正可隐居纳福,何必为这些无知门徒惹是生非?新死二高足,便是榜样。今既悬崖勒马,足见大彻大悟。只是适才凶僧在令徒手内夺去的宝物,是否便是蜗皇元江金船故物?如是此宝,目前看相的人甚多,各派中能手为了它纷纷来到江南,你我三人和凶僧均不能据为己有。但此宝主人还未出世,为期尚早。老朽生逢异宝,虽无贪得之心,颇欲一广见闻。目前听人告知,语焉不详,看钱兄如此重视,当知它的来历用途,可能见告么?”
钱应泰叹了口气答道:“此宝自出土以后,由先发现的樵夫卖给一个富绅,后遭盗劫去,几乎全家废命。以后经了两主,辗转劫夺,宝主人均遭奇祸。最后落到一个道人手中,深知它的好处,方欲拿了去请教他的师长,忽得瘟病。临危之时写了一信,命他随行小徒送往武夷山他师长那里,行时叮嘱,匣中之物不可开看。小道童年轻好奇,不合夜间偷看,金光上腾,被一绿林中人杀死夺去。值我路过,又将他杀死,到手时,因看道人遗书,知此宝每易一主必定伤人,均是于得宝以后炫露所致,于是才命门徒四出寻觅隐秘之处隐居,等避过风头,再寻高人共商用法。不想此宝终是不祥之物,如非为它,何致有今日结局,自知不是凶僧对手,再者此宝非有道之士不能使用,如非其人,适以贾祸。说来话长,此时万念俱灰,急于回去遣散众人,无心多说。好在详情俱载书中,我拿它无用,尚有一本符箓小册,连间多人,无一能解,一向带在身旁。老前辈如要,便以奉赠如何?”随手取出一本绢册递过。
隐君接过小册一看,薄薄七八篇,长才三寸,册面业已残破,纹理甚粗,颇似宋绢,上面满是符箓。那书粗纸写就,只有两篇,小如蝇头,约有四五千字。匆匆一看,已知就里,不由失惊道:“钱兄曾将此书示人么?”钱应泰摇头答道:“那符箓倒请教过几个博学之士,书却未有。”隐君道:“这便还好。别人绝不知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否则难免还有后患呢。”钱应泰道:“我也防到这一层上,所以道人遗书,从未与人看过。
便这绢册,看的也是文人。劫宝的人名唤单黄,宝才到手,即为我所杀,无人在侧,谁也不知此事。我自接小徒告密,得知孽徒尤嘉形迹可疑,将他支出,盘问小徒曹豹。此人原极粗鲁,等我间完,知他上了尤嘉的当。他曾对我说,入门之时,曾见屋顶有黄影一闪,不像是人,再纵上房去看,却没有了。我那住处房少,带的人多,又忙着给小徒马连筹办安殓之事,院中不断有人出入。我知二位不会前往,别人不知我的住处。再者地形孤高,此时月光明亮,登房一望,远近分明,纵有人大胆窥探,也逃不过小徒们眼里。恰好屋顶上晒着一件衣服,随风飘扬,正当发现黄影之处。曹豹平日又是个草包性儿,素好大惊小怪。随问别人,说是未见,也就罢了。后来尤嘉见我师徒一起入睡,竟欲取了藏宝逃往他乡。我暗地跟踪追出,直到受了暗算,才想起那条黄影定是凶僧无疑。
看神气他在左近查访此宝下落已非一日,不是日里路遇我师徒走过,随往探听,便是跟踪尤嘉等三人回洞,盗宝未得,在路上谈论,被他听出破绽,知宝为尤嘉盗去。本心跟他,见我和狄兄一个跟一个追了下来,他又跟在后面。到了地头,本心想将我师徒一起致死,因恐狄兄难制,特地留我暂活片刻,点了暗穴,将我身于移向狄兄一面,去分狄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