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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之力便可将章文龙除掉。没想到章文龙竟出其不意的平乱成功,无论实力和威望都大大增加,现在自己更动他不得,连替虞静卿脱奴籍的要求都不好驳回,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一向没把章文龙放在眼里,认为他只是头脑简单的武夫,看来自己是小觑他了。也小觑了他们。
原想那人在南疆会百般受辱,没想到却是同心协力共进退。
自己是为他人做嫁衣吗?
回想初见那人时,还是翩翩少年郎,御苑绿柳荫里,自己亲手扶在恭谨执礼的少年肩头:“静卿,何必拘礼。”那人抬头,容光流转,傲气隐现,既如沐春风,又难以驯服。
就是那样意气飞扬的神采让他下不了决心,在应该杀伐决断的时候一再心软。当他躺在自己手心中时,明明只要轻轻一握便成齑粉,却始终握不下去。粉身碎骨太容易,然而碎了之后要他再完整,却绝无可能。
不想毁掉他,只想驯服他。
百般折辱,不过是想抽去那人的傲骨,让他雌伏在自己脚下。然而他竟是如此倔强高傲,无论怎样的折磨都不曾让他掉过一滴泪,示弱过一回。那股锋锐精芒之意,仿佛利刃出鞘,始终光芒雪亮晃了自己的眼睛。
这一晃眼就铸成大错!
命中注定我们是死敌,既然不能驯服,就毁灭。
墨擎辉手中一紧,本来拈在指尖玩耍的菊花被捏得粉碎。嫣红的花瓣落在他的白袍上,宛如血痕。
第三十一章
素兰与虞家其实颇有渊源。
当年虞父外放江南做地方官时,曾经审过一桩冤案,救了素兰一家。后来回京偶遇素兰,得知她一家终究还是罹难,只剩素兰一人沦落风尘,虞家父子对她甚为怜惜多方照顾。
素兰是有些侠肝义胆的女子,感念虞家恩情,心甘情愿为虞家做事,非常忠心。当年为避开墨擎辉的眼线,翠红楼就是虞家父子与人商谈,传递消息的重要据点。虞相遇难前的布局里,素兰也是很关键的一环。
虞静卿未时依约来到翠红楼,章文龙怕虞静卿出事,派心腹侍卫跟随。到了素兰住的小院时,虞静卿让侍卫在外等候,自己带张立贤进去。
素兰早已在住所等候。遭逢变故,重遇旧识,两人都心生感慨,一时无语。素兰自然是知道虞静卿的遭遇,此时相见,悲从中来,一面上前行礼,一面掉下泪来。
虞静卿扶起她,问道:“你可好?”
素兰哽咽道:“素兰很好。公子……受苦了。”
虞静卿勉强笑着安慰道:“我没事,不用担心。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素兰拭去泪水道:“只要能为虞相报仇,素兰在所不辞。”
虞静卿拍拍她的肩,以示安慰。
素兰定了定神,对虞静卿低声道:“人已经到了。公子里面请。”
虞静卿随素兰到最里面的卧房,已有两人在里面端坐。这两人一位是天子太傅唐基,一位是墨擎辉的心腹幕僚赵岭南。
虞静卿一见唐基连忙迎上去行礼,唐基牵起他,叫一声:“静卿。”眼泪就掉下来,嘴里一叠声道:“你受苦了、你受苦了……”
虞静卿也无声垂泪。赵岭南在一旁低声劝慰。
过了一晌,唐基勉强止住悲伤,道:“我收到你的信,你做得好!没有辜负你父亲一番苦心……”说到虞父又忍不住落泪。
很多人都知道唐基和虞相交好,却不知道他们情同手足,是可以换命的知己。
当日太子与镇北王争权,两人已经预料到太子一党覆灭的命运,为了保存实力,唐基和虞静卿合演了一出为素兰争风吃醋,虞父护子心切,与老友翻脸的戏。唐基在两派争斗时保持中立,虞家一倒台他马上站到对立面,口诛笔伐,成为倒虞的中坚力量。世人都当他是见利忘义,背叛朋友助纣为虐的小人,却不知道他是忍辱负重,等待时机翻盘。
正因为唐基那时候的积极表现,墨擎辉不但没有对他不利,还安排他去作天子太傅。作为皇帝的老师,虽然没有实权,却是可以影响皇帝的人物,对他们计划的实施大有裨益。
唐基还安排自己的得意门生赵岭南去作镇北王的幕僚,很快就取得墨擎辉的信任。虞静卿被墨擎辉囚禁折磨的消息就是他传给老师,唐基又传给李沛,再由李沛发动太学生上书才促使虞静卿被流放。
而流放南疆也是赵岭南出的主意——希望把他放到远离墨擎辉势力范围的地方,以保证他的安全。墨擎辉一心想折辱他,所以把他送给章文龙,却忘记在他鞭长莫及的地方,有利虞静卿实施复仇计划。
讲到李沛被杀,三人都唏嘘不已。
唐基悲叹道:“如果不是我把消息透露给他,也不会累他被害。”
“唐叔是为救我,说到底还是因为我才连累他。”虞静卿痛惜道。
赵岭南摆手道:“夫子和虞公子快不要自责。李公是被奸王所害!虽说起因是为救虞公子,但李公为人耿直,墨擎辉早就视为眼中钉,即使没有这件事,他也会找别的借口。
当日虞相为保全太子一党不被剿灭,牺牲了全家性命,何等气魄!何等忠勇!我们应当竭尽所能达成他的遗志,不可有这等妇人之悲。”
两人听如此说,都止了伤痛。
虞静卿将青海、北琉的情况告诉唐基。唐基大喜过望,道:“没想到事情进展得如此之快,看来报仇之日不远了。”
虞静卿道:“当初太子兵败,有一条就是没有京畿的兵权,被墨擎辉控制了京城。这次我们要夺得京畿兵权,里应外合方有胜算。”
唐基点头道:“这个我已经考虑过了,正在谋划之中,不久就会见分晓。到时候我会通知你。老虞以前留下的那批死士已经训练得差不多,可堪重用。”
赵岭南对虞静卿道:“墨擎辉策动南疆动乱时,我们不知如何将消息传递给你,后来听说坤明被围都十分担心。没想到云南王独撑大局,凭自己的力量就平息动乱,反过来将了奸王一军。平时看他不过是个闲散王爷,原来也是个胸中有丘壑之人。你在他身边是否可以说服他起事?”
虞静卿摇摇头。
唐基疑惑道:“云南王上疏要脱你的奴籍,还在朝堂上和墨擎辉的人吵起来。看他对你很是欣赏信任,难道不能利用吗?”
虞静卿眸色暗下来道:“我不想把他牵扯进来。”
“难道他对你……”
虞静卿忙截住唐基的话头,道:“唐叔,这事我自有计较……总之不要让他知道。”
唐基见他说得坚决也不再追问。
三人又谋划一番,虞静卿便先行离开。
素兰送虞静卿出门,为了掩人耳目,故意执着他的手,低声叮嘱道:“公子千万要小心。”
虞静卿点头道:“你也要小心。”
章文龙听回到驿馆侍卫禀报,说是虞静卿单独在素兰房中待了好长时间,相谈甚欢,还手拉手一起出门,心中不免疑惑。又看他眼眶通红,像是哭过的样子,暗忖:“他并非是容易流泪的人,莫非与素兰感情颇深,不单单是狎妓这么简单?他妻子早逝,有两三红颜知己也不奇怪。不知道他现在到底作何想法?”
一整晚两人都各怀心事,很早就上床睡觉,却翻来覆去睡不著。
章文龙犹豫了半晌,终于开口问道:“那个……素兰与你交情很好吗?”
“嗯。”
“你为什么不纳她为妾?”
虞静卿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把头靠在章文龙胸前,轻声道:“你不要乱想。”
章文龙把他抱在怀里,闷声道:“你有什么事都不要瞒我。”
虞静卿在黑暗中轻叹一口气,应道:“好。”
第三十二章
虞静卿自打到了京城,便经常出入翠红楼。章文龙开始并不过问,后来见他去的次数多了,心中颇不痛快。有时候试探着问他,他只叫自己不要乱想。
章文龙怎么可能不乱想?
这和遇到木恒的时候不同。对于木恒的嫉妒,章文龙更多是对于他本人的才华的忌惮。看见他和虞静卿在一起侃侃而谈,惺惺相惜很不舒服,那是自己所有物遭侵犯后的不爽。
这一次却让章文龙开始担心虞静卿的想法。虞静卿来到自己身边时就是娈宠的身份,从一开始便理所当然的认定他要和自己在一起。虽然很喜欢他,很在乎他,可以为他拼上性命,但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感情。他从来不曾了解过虞静卿心底深处的想法。他是否心甘情愿的接受自己?还是因为情势所迫不得已的选择?毕竟虞静卿以前不好男风,娶过妻,也有过一些风流韵事,如果不是遭逢变故恐怕永远不会和他有交集,更不用说有同床共枕交颈叠股的欢情。
章文龙觉得很恐慌。
他把这种恐慌告诉虞静卿时,两人刚刚云雨完,兀自沉浸在欢愉的余韵中。章文龙突然没头没脑的问道:“你喜欢吗?”
虞静卿以为他是问刚刚的情事,不禁有些羞赧,低低回道:“喜欢。”
章文龙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呆呆望着帐顶道:“你真的喜欢和我在一起吗?你以前一直都喜欢女人,一直觉得这事违逆阴阳伦常……和我在一起你可会觉得勉强?”
虞静卿明白了他意思,心中一酸,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半晌才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人是会变的。喜欢男人虽然不合伦常……人心又怎能说得清楚?”他顿一顿,伸手扳过章文龙的脸,轻声呢喃道:“我此情即付,便是终身不渝……我们出生入死那么多次,你要信我。”
两人双目相距不过半尺,只见他清亮的眸子里倒映着章文龙面容,那般清晰而又深邃。章文龙忍不住亲吻上去,含含糊糊应道:我……信你……”
一晚恩爱缠绵,章文龙的心情总算好了些。
次日章文龙出门访友,素兰传信来要虞静卿未时到翠红楼。
虞静卿正准备出门时,张立贤在一旁忍不住道:“公子,你不是和王爷约了今天去赏菊花?你去了翠红楼,王爷那边怎么办?”
虞静卿想起来是和章文龙约好的,而且约的时间也是未时,他叹一口气道:“事关重大,王爷那边是去不了了。”
虞静卿到翠红楼时,素兰在前厅迎他,一见面便连连对他使眼色。他知道今日必是要见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来到小院时将侍从和张立贤都留在院外,附耳对张立贤道:“有什么异常就叫我。”
张立贤点点头。
他和素兰一起进屋,唐基走过来对他低语几句,就和素兰从后门退出去。他深吸一口气,慢慢走进内室。
只见内室端坐一为宫装丽人,虞静卿跪下对那丽人行大礼,道:“罪奴虞静卿,参见太后千岁……”
那宫装丽人正是青龙国太后上官氏。
上官氏原是青龙先帝的贵妃,诞有一子,排行第六,本不是储君,不能继承皇位。但是上官一族是青龙旺族,父亲是朝中重臣,兄长又手握京畿兵权,所以镇北王极力拉拢,最终两方联手倾覆太子一党,扶持六皇子登上青龙国君之位。
六皇子继位后,上官一族势力壮大,开始与镇北王起冲突。现在两方面和心不和,各自都有打算。
上官氏对虞静卿道:“虞静卿,你好大胆子,身为罪奴竟然还做出此等谋逆之事!”
虞静卿不顾失礼,直起身子,朗声道:“静卿虽为罪奴,守土护国之心却不曾动摇!镇北王一直保藏祸心,伺机作乱,国朝忠良岂能容他?我们此番起事只为诛奸佞、清君侧,并不敢有丝毫倾覆国朝之心!”
上官氏冷笑道:“你没有覆国之心,怎能保证两位王爷也和你一样?”
虞静卿一哂,答道:“两位王爷若有祸乱之心,以何作为出师之名?出师无名、失了民心又拿什么和镇北王对抗?再说朝庭握有重兵,自然有制衡的把柄。”
上官氏盯着他,目光犀利,道:“你就是以说服皇上为条件换得他们支持的吧?”
虞静卿不语,算是默认。
“你凭什么认为能够说服皇上?”
“太后当真相信镇北王没有野心,等过几年就会归还权利,让皇上顺利亲政?他若真是位贤王,当年为何要谋害太子?若不是上官氏一族掌握京畿兵权,他会让皇上登上帝位?”
“大胆!”上官氏听他提起太子,登时有些恼羞成怒。
虞静卿并不管太后的怒气,继续道:“皇上继位虽然用了些非常手段,但毕竟是皇家血脉,国之正统。镇北王不过是借皇上做跳板,等时机一到,必然会篡夺皇位!他才是真正想谋逆的人!”
上官氏听他一番理直气壮的言辞,攒眉想了一会儿,突然笑道:“你果真是个胆大的,不愧是虞相之子。起来说话吧。”
虞静卿叩谢后,站起身,又将当前形势仔细分析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