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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慈这麽想但没这麽说,因为他是温文尔雅的北慈,不会讲出这麽伤人的话,特别是刚跟他上过床的人。这种话自己想想就好,没必要当真说出口,白白拉低自己的修养。
所以,北慈用调笑的语气,对他非常温柔地说:宝贝,别看了,先过来睡觉,等明儿让你看个够!
泉汐是什麽反应?北慈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男人伤心眼神,眼角微微泛红,好似受欺负又无处伸张的小孩。
泉汐最後一句跟他说的话,好像是用哀求的语气,问他能不能不写绯翼的事。
北慈躺在床上哈哈一笑,慢条斯理地回答他,在卷宗还没交上去前,就看泉汐有没有让他改动的本事。
在北慈的眼里,彼此各怀目的,没谁欠谁之说,更不存在情爱。
泉汐没再说话,凄苦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异色。北慈玩弄了他,又不兑现承诺,更没拿他当回事。
当他看向床边匕首时,北慈正拿余光扫著他。
那时候,北慈还以为,他想拿匕首刺他,哪想到他反手自割,更想不到绯翼竟会在此时出现!
静止的时间,一滴又一滴,是匕首滴血的声音。
神秘人依在窗边,淡淡道:“你为什麽来帝都?”
为什麽来帝都?
北慈愣了片刻,是因接到王殿秘令,他将成为帝国副统帅,这是晋升统帅的阶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十年之後,他将是帝国最年轻的统帅,掌握著帝国的千军万马。
神秘人仍站窗边,毫无表情的问他,你为什麽来帝都?
为什麽来帝都?
北慈又想片刻,是要找‘爱神之翼’,那是他母亲的传家宝,曾是一段感情的见证,他想寻回此物葬於母亲墓地。
神秘人静静站在窗口,河水似流淌的眼神,就这样淡淡看著他。
为什麽要来帝都?当真稀罕副统帅的位置吗?规规矩矩地列身王殿,与同僚们虚与委蛇,说著口是心非的话,过著一板一眼的生活?
为什麽来帝都?家道中落的母亲,早将爱神之翼献出,因此获得大公允婚,爱神之翼也算成全她和父亲,现在母亲早不在人世,而爱神之翼下落不明,为何还要费神寻回这件东西?
为什麽来帝都?北慈脸色变得茫然,身边闪过很多人的影子,有开怀畅饮的卫柏,有眉头深锁的绯翼,有愤怒不平的西默,狂傲不逊的梅利,失魂落魄的布刹,趾高气扬的丹炽……
来帝都不就为了看这些人的嘴脸吗?看答案揭晓的那一刻,那一张张失望、惊讶、愤怒、焦虑、挫败、悲恸、绝望的脸吗?
为什麽来帝都?北慈面容变得阴冷,传说中的爱神之翼,根本没能保佑母亲。
昔日母亲曾经对天盟誓,她对父亲无以比拟的爱,就好似那枚‘爱神之翼’,晶莹剔透无以伦比,情深似海至死不渝。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在母亲坟前砸烂它,毁掉这可悲的爱情誓言,让母亲亡灵得到解脱,不再因父亲负心而夜夜哭泣。
为什麽来帝都?因为在他多情的胸膛里,掩藏著冷酷无情的心,他要看那些美梦破灭的人,在失望中反复煎熬,在幻灭里苦苦挣扎,最後一点一点绝望。
不就一个副统帅的位置吗?看那些人争得头破血流,甚至还有人想暗杀他,北慈内心就在鄙夷冷笑。
这就是老天最残酷的安排,不想要的人偏偏坐上高位,而那些抢破头的人,最後什麽也得不到!
为什麽来帝都?因为在他冷漠的眼睛里,埋藏著对爱的憎恨,母亲在病榻挣扎求生的时候,父亲却爱上了娇豔欲滴的小姨,又是一番惊心动魄的爱恋,却让他看清楚爱情最残忍的一面。
北慈一直相信,母亲不是病死,而是伤心致死!
她最爱的人背叛了她,抹杀他们在一起的风风雨雨,抹杀他们在一起的山盟海誓,抹杀他们在一起的恩爱甜蜜,抹杀他们在一起的扶持岁月!
父亲和小姨都很疼爱他,北慈有恨不知该向谁讨,最终只能怨爱害了母亲。如果母亲的爱不那麽炙热,那母亲就不会伤心而死。
成年之後的他,在风流多情的外衣下,一直冷眼看待爱情。每当看到那些痴男怨女,为爱奋不顾身,北慈温柔无比的笑容里,就多了一种残忍的东西。
“一、二、三……”神秘人似笑非笑,声音却很清晰,一字一字穿透耳鼓:“只要数到十,人就救不活了!”
时间,在这一秒回来,让北慈猛一激灵。他是绯翼的肉中刺,只要把尸体扔进河里,绯翼绝不会泄露出去!
死人,才不会招惹麻烦,就当神秘人从来没救过他!无论对绯翼还是对北慈,泉汐死了要比他活著更有利,特别是在被任命为副统帅的档口……
“四、五……”神秘人无所作为,只是眼眸闪光,语气平缓道:“你的时间不多了……”
六……
家乡玉丽花开得正豔,树下是成片的紫罗兰,蜜蜂花间嗡嗡飞绕,蝴蝶在紫罗兰上蹁跹。树下优雅美丽的女子,正闭著眼睛仰著头,静静享受著花香与宁静。七岁的小北慈跑过来,手里抓著一只蝴蝶,女子含笑蹲下身子,轻声细语跟小北慈说话,让小北慈放了那只受伤的蝴蝶。
他们一同看著粉蝶飞去了,又用母子间特殊方式,彼此轻轻触碰额头後,女子带著宠爱的笑容,让小北慈独自去玩耍了。
那是廿几年前的事了,北慈记得那一天,他抓到一只大蝴蝶,跑来送给母亲的时候,母亲说爱看蝴蝶在花丛跳舞。如果小北慈放了蝴蝶,那以後再来林中,蝴蝶会跳报恩舞给他们看。
小北慈放了那只蝴蝶,很快就忘记这件事,跟表哥玩捉迷藏了。他依稀记得从那日起,母亲便带著若有所思地神情,很少再见她有那种宁静甜美的笑容了。
小北慈已经离开了,而母亲的贴身女仆,正忙著与情人私会。
一步又一步,带著莫名心情,北慈踩著离离青草,向记忆中的背影走去。
女子听到声音转身,一照面,是彼此转瞬不移的注视。男人目光带著深邃哀思,女人目光带著困惑惊讶。
这是北慈家族的私人领地,虽不制止周边农人伐木,但这样大胆无声地靠近,这样浓郁悲伤地眼神,这样熟悉陌生的脸庞,让她感到无比惊讶,以至於忘记质问对方。
“夫人,如果您用爱神之翼,换回一段背叛的爱情……”北慈盯著对方,不可挽回的结局不可改写的命运,眼前美貌女子最终似花凋零,带著心碎孤独离世,悲伤道:“您会後悔吗?”
“您……”
“告诉我,您会後悔吗?”
“不会!”女子眼眸明亮,好似三月春光,没有一丝阴翳。她的语气柔和,却显得万分坚定,亦如她的性格,柔美的外表,坚强的内心。
“为什麽?”
“因为你说的如果,现在还没发生。没人能确定未来,但为一个失败的可能,就放弃去争取幸福,那他已经失去爱人资格,也不值得被人所爱。就算拥有爱神之翼,也只是一个可怜虫,不配得到爱神的祝福!”
“……”
七……
银质烛台对面,是一张空椅子,昔日深情凝眸,今朝只剩一人,独看烛泪蜿蜒。
女子坐在椅上,脸上泛著潮红,忧郁的眼神,偶尔用帕子,捂著嘴唇轻咳。菜肴已经冷了,她让仆人拿去厨房,等主人回来之时,再热好端上来,今晚是个重要日子,她还在等待丈夫归来。
烛光猛然摇动,女子抬起眼眸,北慈坐在对面,双手交叉於胸前,怜悯地看著她,淡淡道:“他很快就回来了,但不会跟你用餐……”
在他的记忆里,男人带著小姨,去野炊了一天。他疲惫却很愉悦,脸上洋溢喜气,回来後打声招呼,亲吻母亲的脸颊,又叫母亲记得吃药,说完便兀自上楼了。
母亲在楼下坐了半夜,陪著那些热了冷、冷了热的菜,一直到小北慈被噩梦惊醒,下楼扑到母亲的怀里,母亲才牵著他的手上楼,抵著他的额头讲故事,一直讲到他睡著为止。
女子湿润眼角,掩藏不住伤心,病躯微微颤抖。她嗫嚅著双唇,最终什麽都没说,只是趁著低头时,抹去眼角的泪水。
“夫人,您现在後悔了吗?”
女子久久不语,只剩烛火摇曳,就在北慈以为等不到回答了,她却又缓缓抬起头,那是伤心过後的平静,语气坚定地道:“不会!”
“为什麽?”
“因为他已经不爱我了,如果此刻连我也後悔了,那我们之间就真完了!我舍不得也不甘心,所以我绝不能放手,哪怕一条路走到黑!”
“……”
八……
客厅里坐满了人,大家都是神情肃穆,主人正坐在椅子上,与亲戚朋友低声说话,旁边少女默默流泪,她的姐姐快不行了。
走廊外也站著人,送灵婆正在等著,盒子已经打开了,一套崭新的白裙子,正等待为亡者换上。
橡木房门里边,沙漏静静流淌,在波斯地毯的那端,几天几夜没合眼的女仆,已经靠著床腿睡著了。
她睡得非常沈,口水滴湿衣襟,对靠近床边的人,丝毫没有察觉。
沙子漏完的那一刻,就是母亲离世之时……
带著无限伤感,北慈走近床前,想再好好看一看,记忆中那张慈爱的脸。
“您来了,太好了……”床上的女子,竟然没有昏迷,努力睁大眼睛,虚弱道:“我一直在等您!”
“夫人……”
“请您靠近一点……”女子声音微弱,笑容很宁静,断断续续道:“到我的身边来……”
北慈坐到床边,情不自禁握住她的手,虽然还想问她同样问题,但握著她骨瘦如柴的手,他已经不忍心再开口了。
答案是什麽,其实不重要了,人都已经死了。
“我输了,但我不後悔,路是我自己选的。我按心愿一路走来,爱神一直在保佑我,让我与他认识相爱,就算不能善始善终,却也给我一段美好岁月,更何况还有我的小北慈……”
女子含笑看他,手腕微微用力,似想将北慈拉近,并且抬起自己的头。
北慈诧异一秒,忍著夺眶泪水,将头微微凑去。
这一刻,母子俩人轻抵额头,沈浸在无声的交流里。
“其实,从我看到你的那一天,我就知道我不会後悔,爱神虽没赐我一份完美爱情,但却赐我一个出色的……”
话还没有说完,女子垂下头颅,发丝滑落两旁,原本拉著他的手,松开後掉在床上。
北慈的泪滴在她的脸上,顺著她的脸庞滑落,再次拉开彼此距离,才看清她离世的面容。
安详又宁静,似一生无悔!
风吹动了窗格,惊醒了的女仆,跑到床边一看,顿时惊叫起来。
那扇门打开了,很多人进来出去,他们穿透北慈身体,来到床边跟女子告别。
北慈就这样看著,看著她安静躺著,永远不会再醒来!
耳畔响起‘九’,北慈惊醒了,捂著泉汐的喉咙,冲著愣在门边的绯翼喊道:“拿过来,快点!”
☆、第十八章
这一夜过得惊心动魄,北慈也是从过军的人,绯翼看他打开药箱,手脚麻利拿起针线,缝合那道骇人伤口。
同时,绯翼将泉汐身子托高,免得他被自己的喉血呛到。
俩人以前没合作过救人,但此刻配合倒也默契,更神奇的是那只药箱,似乎早就备好救人之物,穿好线的针摆在显眼处,一瓶止血消炎的药粉,几条裁剪适当的膏布,还有一只不知何用的竹筒,一端还插著空心针头,後来才知是给人抽血用。
北慈缝合好伤口後,拿著竹筒思索一番,等想明白怎麽用後,便抽掉自己的一筒血,这才将泉汐救活过来。
等北慈忙停当,天已经大亮,绯翼站在船头等他,手里握著沾血卷宗。北慈卷宗写明经过,凯泽指使杀人,策划越狱事件,最後又杀人灭口。
绯翼将卷宗扔在他面前,沈声道:“凯泽策划一切,你有什麽证据?”
绯翼没关心自己涉入,而是问凯泽犯下的事,北慈揉著昏沈脑袋,靠著船舷边坐下,舔舔干裂的唇道:“将军,咱在一块打过仗,昔日都是王子麾下。我敬你是爽快人,不跟你耍花枪。我坦白告诉你,林中绑他的家夥,凯泽给他五金币,让他完事搭船离开。我给他双倍价钱,让他留下为我作证,将军现在想见他吗?!”
“这些事跟他无关,都是我一手策划,泉汐也是受我胁迫……”
北慈手臂搁上船舷,扬起下巴皱起眉头,阳光刺得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看见绯翼坚毅身影。
这是怎麽回事儿,还有人来抢罪认?当帝国律法是儿戏啊?这事跟凯泽有没有关系,也不是他绯翼说了就算,凡事不都得讲证据吗?!
北慈被人折腾一夜,这会子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