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了,也就遇不到别人了嘛!”
青城子直觉地觉得颜子睿的这番话不妥,却也想不出到底错在哪里,心下仍是高兴的,只是他淡泊惯了,笑过之后便不再说什么,道:“别再说了。这雁行阵只解了一半,咱们继续罢。”
正文 拾贰
自此两人便都不再提出宫之事,日子过得倒也安闲自在。
又过了两个多月,颜子睿十三天狱第六重已然练成,这日下午,他和青城子说要给二人添些秋衣,便出了灵妙宫下山去。
青城子看着他走出灵妙宫,隐约似乎还听见他在山林里打呼哨的声音,只觉得手上的书越发无趣起来,干脆放在桌上,去丹药房炼制灵妙宫的秘药,虽无甚用处,却也能平复心绪。
颜子睿逛了半日才回来,手里拎着不少包裹,献宝一样一件件翻出来给青城子看,还喋喋不休地邀功:“师父你看,这是外衫,你不喜繁复,我就买了这个颜色。这个是夹袄,还有这个,你看,大毛的,可暖和着呢。去年冬天把我冻得够呛,我看了好几家才买的,应该合你身。这个……”
青城子本不在乎吃穿,敷衍他几句,仍自去消遣不提。颜子睿也不在意,把东西一一安置好后,便钻进膳食房弄晚饭。
今日大约是回来晚的缘故,直到月上中天,颜子睿才到丹药房叫青城子吃饭。青城子虽是饿了,也不很在意,便跟着颜子睿走,颜子睿却带他到了灵妙宫偏殿上的露台,八仙桌已经摆好,菜品比日常多了几道,团团的摆在桌上,煞是好看。
青城子讶异道:“这是做什么?”
颜子睿把青城子按到椅子上,笑嘻嘻地问青城子:“师父,今日是什么日子?”
青城子下意识地答道:“莫不是为了你今日第六重功夫略有小成,特此庆祝一番?”
颜子睿装起私塾里的老夫子,摇头晃脑地道:“非也——非也——。”
见青城子一时想不起,颜子睿便指着天上圆滚滚的月亮道:“师父,那是什么?”
青城子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今日竟是中秋了!”
颜子睿捋着莫须有的胡子继续装腔:“孺子可教也。”被青城子当头抽了一筷子。
“哎呦!”颜子睿大呼小叫地蹦起来,青城子自知下的力道并不重,便故意板起脸道:“你忤逆犯上,还有脸叫疼?”
颜子睿便嬉笑着道:“徒儿知错啦,且看在徒儿奔忙了半日的份上饶过我这一回吧!”说着连作好几个揖。
青城子看他的样子实在滑稽,便但笑不语,径自举起筷子要吃菜,却被颜子睿挡住道:“师父莫急,压轴的还没上来呢!”
青城子看着他从角落抱过一团黑漆漆的物事,说道:“你别又是抱来一只叫花鸡罢。”
颜子睿只管把东西抱过来,笑道:“师父也忒小看我了些。”
青城子目力极好,在几步开外便看出了,颜子睿手里的,竟是一坛杜康酒!
颜子睿将酒坛抱到桌上,拍开泥封,给青城子倒了一杯,道:“我记得师父喜欢喝这个酒,在燕稽楼时你就单点了一坛子。但灵州离中原路远,长安的好酒自然不容易到这里,所以师父到了灵妙宫反而不喝了。我托那老道士找了好久才在城中找着了这么一坛子,还是掌柜的私藏,师父你且尝尝是不是这个味道。”
月华如水,青城子看着月色下泛着琥珀光泽的酒浆,喉头哽了一瞬,才喟然道:“原来你特地下山是为了这个。……倒难为你了。”
颜子睿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青城子既给他下了酒禁,他便当真滴酒不沾——举与眉齐,敛去嬉笑,对青城子郑重道:“师父在上,徒儿以茶代酒,敬师父一杯,祝师父身体康健。”
青城子仰头喝下。
颜子睿给彼此斟上酒与茶,复又举杯道:“这第二杯,徒儿祝师父平安喜乐。”
青城子再饮。
颜子睿举起第三杯:“按规矩,这第三杯原是要祝师父万事如意的,但今日是我和师父正经过的第一个中秋,所以我借此祝酒顺道讨个彩头。”顿了一顿,颜子睿道,“这第三杯,徒儿祝师父和我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青城子看进少年映着清辉的眼眸,慢慢笑了,道:“好。”
杜康果真好酒,三杯下肚,青城子竟有些醉了。
秋去春来,不提防又是一年倏忽而逝去。
这日颜子睿想宰了花园里的肥鸭做桂花鸭吃,谁想那畜生精怪得很,瞥见颜子睿便“嘎嘎”叫着一路扑飞,本来以颜子睿之轻功擒住他轻而易举,但毕竟少年心性,看那畜生到处乱撞觉得有趣得很,便一路跟着,看它能逃去哪里。
那鸭子整日里在花园和颜子睿养的鸡鹅禽鸟做伴戏耍,脚力竟不弱,跌跌撞撞跑出花园,沿着石子小径跑得飞快,颜子睿玩得兴起,浑忘了看路,再抬起头来,居然到了一处陌生地界。
灵妙宫依山势而建,夷落山虽是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山,却也山势繁复,当初一代宫主选择此处也是看重夷落山诡奇的走行,才在此建宫。若是不十分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哪怕是武林高手也不易找到宫址。灵妙宫内更是有一些隐秘之地如十三天狱的密室之流,若非有人从旁指引,在这重重机关里指不定就中了哪一处陷阱。
是故颜子睿虽然和青城子在灵妙宫住了经年,但偌大的宫城,颜子睿的活动范围有限,眼前的地方竟是从未来过。
眼前似乎是个花园。颜子睿看看开得繁盛的花草,想起那个被自己糟蹋得成个农场的花园,隐约感到一丝迟来的愧疚。
时值仲春,花园里开着一大片紫红色的重瓣花朵,密密匝匝,散发着奇异的香味。颜子睿细细看去,发现都是紫红色,每一朵花却深浅不一,有的紫中带红,有的红中偏紫,于一片相近的色调中化出万千变化,叶片也是深绿浅草不一。
鸭子在繁密的花丛中似是转晕了头,终于体力不支,晃了两晃,扑通倒地。
颜子睿笑骂一声:“看你跑,还不是被爷爷煮来吃。”便分开花丛去拿那畜生,却不知何故头晕起来。颜子睿反应极快,当下盘坐运动,然而随着真气涌动,眩晕却越发明显,过了不一刻,颜子睿便同那鸭子一样不省人事了。
青城子在高台抚琴,《高山流水》抚过,《平沙落雁》抚过,《渔樵问答》抚过,《阳春白雪》抚过,《夕阳箫鼓》抚过,弹到《十面埋伏》终于坐不住,下了琴台。
厨房里空空如也,切好的葱姜还在案板上整齐地码着。青城子转到被颜子睿改造得乡野气息甚浓的花园,还是不见人。颜子睿虽然贪玩,但这两年来在灵妙宫已经锻炼得渐渐稳重,断不会私自跑出去。青城子虽如此料想,一时却也想不出这徒弟会跑到哪里,只能耐下心来在灵妙宫一处处找。找了约摸有一个时辰,各处房顶都飞遍,青城子才看见灵妙园里一人一鸭相对而卧,终于长舒一口气。
颜子睿做了个梦。
梦里自己一时坐在火海边缘被烤得焦黑,一时掉落冰窟洞地被冻成冰棍,一时被抛入无垠海水窒息将死,一时又站在万仞山山之上随时会被切成肉泥。
仿佛在阎罗殿走过一遭,颜子睿才昏昏醒来,浑身已是大汗淋漓,还抖得和糠筛一般。
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并未躺在卧房,而是在丹药房里。青城子脸上围着厚厚的布,正轻轻扇着一个香薰炉,炉子里升腾出的青烟向自己飘来。
眼见颜子睿醒转,青城子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灭了炉烟,将颜子睿扶出了丹药房。颜子睿道:“师父,我这是怎么了?”
青城子摘下脸上的布,解开自己的穴道,大口呼吸了几次才答道:“你也忒有本事,误打误撞的就被你跑到了灵妙园。”
颜子睿疑惑道:“灵妙园?”
青城子点头,与他仔细解释。
原来,灵妙宫各处都有自己的名号,但整个宫中用宫名命名的地方却只有一处,便是灵妙园,园子里种的则是炼制灵妙宫独门秘药的花植。这花移自吐火罗国,名为毗沙蔓兹,在当地土语里意为“刹那芳华”,性喜阴湿,花期短促,为靛蓝色,在吐火罗国并不鲜见。毗沙蔓兹原本只有轻微毒性,当初移植入灵妙宫也不过是一代宫主一时兴起,然而灵州地势气候自有其特点,夷落山更是常年云笼雾罩,毗沙蔓兹长在这里,数十年过去,竟成了剧毒之物。
且这花还奇在一处,既每一株花的毒性各不相同,只有和花连生的茎叶方可解毒,故一花一解,这也是为何花色叶色各不相同的缘故。灵妙宫将这花叶练成独门秘药,名字就叫做“灵丹”、“妙药”,“灵丹”为毒,一滴毙命,“妙药”为解,需在半日内服用方有效。
青城子既打定心思在灵妙宫隐居,灵丹、妙药与他无用,便一直未曾打理灵妙园,任它自生自灭,也就未带颜子睿去过。却不想颜子睿误打误撞。仲春时节正好是毗沙蔓兹的花期,花香由花粉发散而出,自然带着毒性。幸而花粉教花身毒性淡得多,青城子将颜子睿倒地处周围的叶子摘下捣烂再和沉香木屑混于一处,于香炉中点燃熏出,和花香发散的机理类似,这才救了颜子睿一条小命。
颜子睿听得直咂舌:“天,这岂不是比鹤顶红还毒?”
青城子哂道:“当日上代宫主念及毗沙蔓兹毒性过甚,曾想过要毁去灵妙园。但蜀中唐门长老苦苦相劝。唐门以用毒闻名天下,对毒药的执念也颇深。老宫主便和唐门长老商定,以这一片花园为约,灵妙宫若有难,只需稍去一对灵丹妙药,则唐门顷刻前来相救。”
颜子睿道:“那,这约定可曾实现过?”
青城子似未听见,给颜子睿掖好被角,道:“此毒甚厉,但好在不在体内停留。你今日不用练功了,好好休息罢。”说完便出了卧房,只留颜子睿一人在床上看着青城子的背影若有所思。
正文 拾叁
自颜子睿误中毗沙蔓兹后,对毒理也渐渐感兴趣,青城子便在奇门遁甲之外,又教了他用毒。只是这用毒在江湖上一向被视为不入流的下三滥技艺,青城子也不过略懂一些,颜子睿便只学了个皮毛。颜子睿玩心依旧,得了闲了就在灵妙宫中乱逛,青城子怕他再误入险境,便也慢慢把灵妙宫各处机关和他说了些。
两年便流水般汩汩而过。
颜子睿已非当年顽童,十三天狱的十一重境界他已经掌握自如,一招一式行云流水,浑然天成,每日在第十一重密室里习练时,阴阳相生,衣袂飘举,矫若游龙,翩若惊鸿。手中青峰也早弃之不用,闪、转、腾、挪、劈、削、挑、刺皆是洋洋剑意。
青城子见他已然出师,便与他合练,两人本就朝夕相处,默契非常,不出年余,两人剑气招式便浑然一体般,剑意昂扬低回,竟是心意相通,泼水不进。
只是颜子睿自拜青城子为师后,武功每日精进,及至如今,十一重境界全然开阔,却再无法更进一步时,时间久了便觉得甚是无趣。这日午饭时,便和青城子提起第十二、十三重的旧话来。因问青城子道:“师父,这学会第十二重功夫的人为何都会走火入魔呢?”
青城子:“从一代往下,二代宫主及其座下二位护法,三代宫主亲传子弟四人,均练了第十二重,皆入魔道,无一幸免。”
颜子睿跟着问:“那走火入魔之后这人又如何了?”
青城子想及同门师兄弟的惨状,叹道:“人入了魔障,浑身经络气血急速逆行,五感全无,浑不知世。人不过是肉体凡胎,如此七天,暴毙无疑。”
颜子睿咂舌道:“那,那人入了魔以后岂不是都要没命?”
青城子沉默半晌道:“除非……”
颜子睿追问:“除非什么?”
青城子的声音带出一丝苦意:“除非有人愿意冒着一同入魔的危险于极境中催动自身真气将你浑身经穴错回原位,或者遇到无上机缘得神器镇体三天三夜阻止邪魔相侵,方能解脱。”
颜子睿道:“那可是没办法了,谁能冒那么大的险啊!”
青城子脸色有些僵硬,颜初便知趣地不再追问,彼此揭过不提。
又过了两日,终究无聊,颜子睿和青城子练武结束回房休息,路上颜子睿跟进两步对青城子道:“师父,要不你带我看看那两间密室吧,我不练,就想看看。”那两间密室自然指的十二、十三重的习练场。
青城子知他好奇,不忍拂逆,便取了钥匙带他开了密室门,颜子睿一开门便傻了眼,嘴张大了却呐呐地说不出话来:这密室内部依旧是浑圆构架,那石壁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