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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直都很怀念与太子、齐王一同打天下的日子,常对着我们这些臣子说,当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是何等的坦荡快活。现如今天下大定,虽然过上了锦衣玉食的日子,却是兄弟阋墙,亲缘疏远,想来还不如当年在晋阳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日子。所以,如今虽然太子殿下不待见秦王,秦王私心里仍希望这兄弟情分能够转圜一二。”他说着再施一礼道,“这一切还要全仗李大人。秦王说,如今整个朝堂之上,能秉持公道,匡扶大统的,也就只有李纲李大人一人了。”
李纲心头一热,忙也颤巍巍回礼道:“老臣愧疚!玄龄且回去转告秦王,老臣感激涕零,定当拼力为之!”
正文 捌捌
过不几日,张亮果然放还,为防京中各派势力打探或报复,不几日便携季宜珂回了洛阳天策府,颜子睿刘文静等人照例说着风凉话送行,临走前,张亮看了刘文静半晌,重重叹气道:“肇仁,此番多亏你……”
刘文静嗤笑一声:“别,张将军最好噤声,上马快走。”
张亮只得再叹一口气,对刘文静拱拱手,季宜珂怀抱出生不久的幼子走到二人面前:“刘先生,你替这孩子取个名字罢。”
刘文静笑道:“刘某人福浅,怕害了张大人的公子。”
季宜珂看着刘文静:“这孩子刚足月,正是阳气最重的时候,一来借先生睿智,而来,也替你祛祛晦气。”
刘文静一愣,接着低头苦笑一声:“罢了……,不如,就叫张顗(音矣),安静平顺,将来淡然处世。”
季宜珂抱着张顗福下去:“替幼子谢过刘先生。妾身告辞,先生保重。”
刘文静拱拱手:“贤伉俪一路顺风。”
如此数十日后,红拂夫人从洛阳回转,那日只听门口通传之声还未尽,一匹红枣烈马长嘶着一跃而入,红拂夫人一身男子胡服装扮,腰间一柄长剑,一股旋风也似地投入府中。
众人还未来得及喝彩,红拂夫人已经一个翻身下马,冲李世民道:“妾身见过殿下,”说着一双丹凤眼扫了一圈四周,爽利笑道,“诸位别来无恙?”
众人都笑着与红拂夫人寒暄,而接风宴之前,红拂夫人已将洛阳各项兵备部署与动向向李世民呈报完毕,随后指着颜子睿道:“这位可是近来风传的宏文馆第十八位学士,曾跟了殿下一平刘黑闼的果毅都尉颜相时?”
李世民笑道:“夫人眼光如炬!”说着为他二人作了引见。
红拂夫人打量着颜子睿:“可惜了都尉一身好功夫。待李靖来时,定教他如殿下信上所说,尽力还都尉一身奇功。”说着拍拍颜子睿肩膀。
颜子睿被她拍得矮了一头也似,有些郁闷地道:“多谢夫人。”
是夜,李世民照例在宏文馆过夜,颜子睿被他龙精虎猛耗得有些虚脱,末了整个人软成一滩泥,平贴在床榻上。
李世民只轻微喘了两声,将人搂在怀里,犹不尽兴:“过两日药师(李靖字)回来,恢复你一身功力,那时便可——”
颜子睿一肘顶在他胸口:“那时便可把殿下一刀绝杀!少啰嗦,睡觉!”
过不几日,李靖带着唐军从夔州得胜回京,一路收复大片失地,高祖李渊龙颜大悦,封上柱国,行台兵部尚书,在太极宫摆下筵席,又对李氏一门大加封赏,故而等李靖有闲迈入秦王府时,已经又过了三四日。
那日早上,李世民还和红拂夫人玩笑道:“药师这几日太极宫的佳酿喝去不少,我府上的私藏还是别拿出来现眼了罢!”
红拂笑道:“几坛酒还不够打发这数年兄弟义气的,殿下竟不舍拿出来待客,忒小器些!”
李世民道:“哈哈,夫人到底不偏我!药师都从我这讹多少好酒去了!”
红拂道:“妾身帮理不帮亲,殿下主仆酣醉一场的真痛快,还不值两个酒钱么!”
正说着,前厅来报,说李靖已递了名帖来,红拂笑道:“这人,怎么还这么迂!”
秦王府众人便说笑着往门口迎去,刘文静对颜子睿道:“救星来了,还不快去?”
颜子睿便越发不好意思承这人情,反而落在人后。
一时人声喧嚷,远远见得一个紫红色面庞,一脸络腮胡子的高大人影大步走来,李世民对那人高声道:“小弟恭贺药师兄得胜高迁呐,哈哈!”
李靖也抱拳道:“承蒙殿下挂怀,殿下别来无恙!”
人群后颜子睿听见这声音,不由暗自心惊,脸色随之一变,忙忙往前挤去。
李世民与李靖两人各自征战一方,快两年没打过照面,这一见之下自然又想起当年太原起兵时的情谊来,一时热切非常,秦琼、尉迟敬德、房玄龄等人也大多与李靖有交,一时寒暄之语不断,笑闹声不绝于耳。
颜子睿三两下来到李世民身边,李世民见了他笑着对李靖道:“药师兄,我来引见。这位便是我在信里长提过的果毅都尉,颜相时。”
李靖抱拳道:“哈哈,百闻不如一见,颜都尉英雄少年,李某相见恨晚呐!”
颜子睿却压根不与他见礼,只愣愣盯着他手上看,场面尴尬起来。
李世民见状狐疑道:“相时?”
颜子睿盯着李靖左手上一道寸把长的刀伤道:“敢问李将军,左手上这道伤是如何得来的?”
李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伤?这可是旧伤了,我还是个小毛孩子时从树上掉下来的摔伤,颜老弟这么问——”
颜子睿慢慢抬起头,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一字一顿道:“也就是说,十多年前,这伤应该在你手上。那么,敢问将军,十七年前洛阳颜氏一门百十条人命的血案当时,将军人在何处?”
这一问有如惊雷,李靖“啊”了一声,瞪着眼睛道:“你……你是洛阳颜家的余孤?”
颜子睿冷笑一声:“该叫余孽才对罢!”
李靖愣了:“余孽?”
颜子睿道:“可不是余孽!将军当日杀了颜氏满门,可不曾想到还有个颜氏余孽被藏在床底,捡回一条小命,苟活到今日!”
李靖被他逼得后退一步,道:“颜相时,你……”
颜子睿恨声道:“我如今即便功力尽废,也要手刃仇人,血祭宗亲!”说罢他一跃而起,从墙上抽出一把饰剑,挺身向李靖刺去!
只听哐当一声,长剑落地,颜子睿看着挡在眼前的人:“殿下,我此仇不报,则无一日安生。你除非杀了我,否则报仇之念,休要让我断绝!”
说罢拂袖而去。
李世民看着他背影:“相时……”
当晚,秦王府为李靖筹办的筵席散去时,已是夜深,李靖差人在宏文馆遍寻不到颜子睿,姜由急得在原地打转:“殿下,都尉该不会是走——”
“不可能。”李世民断然道。
“那……”
“你派人再找,整个秦王府内给我细细找。还有——”
“殿下?”
“你……去把肇仁找来。”李世民头痛地揉着眉心。
而此时,天照大街燕稽楼内,客人散得差不多了,小二打着哈欠看着二楼临暖阁的灯火:“这二位爷是要喝到天明么?小店也不是没有客房呐……”
阁子内,唐幕之敲敲酒坛:“唉,这么快又空了。”
颜子睿面前的茶却只喝了半盏,早凉透了:“昭明兄,天色不早,你回罢。”
唐幕之笑得有些浪荡:“回什么,此心安处是吾乡。”
颜子睿苦笑一声,不置可否。
唐幕之道:“如此说来,你师父去了叛军,倒还真叫人颇费思量。”
颜子睿看着窗外:“只难为昭明兄还特地为我跑回蜀中一趟。”
唐幕之摇摇头:“这有什么,本来么,外出厮混这两年多,再不回,只怕千里子母镖就要追过来要了小命了,女人呐,都这么小心眼。”
颜子睿嘴角一抽:“那是你娘……”
唐幕之耷拉下嘴角:“所以说,欠谁都别欠女人,欠她一条命,一辈子都不得安生。”
见颜子睿又不搭腔了,唐幕之对着门口高喊一声:“小二,再来一坛杜康!”
说罢他转过脸:“喝了这半天,唐家祖宗八代连通房丫头都跟你说道个遍了,你还没说,为何扯着一张哭丧脸来找我喝酒。”
颜子睿道:“我——”
“你甚么?媳妇被人抢了?银子被人偷了?秦王爷要纳你做二房了?还是啊——”
颜子睿把茶泼到他脸上。
“我遇到灭门的仇人了。”颜子睿恨声道。
“当真?”唐幕之道,“是谁?”
“药师李靖。”
唐幕之吓了一跳:“李靖?红拂夜奔的李靖?大将军李靖?!”
颜子睿点头。
唐幕之颓然地支在酒案上:“相时,你确定?”
颜子睿道:“我那时躲在床底,虽未曾见过他面容,声音却记得分明,况且还有他左手虎口上的伤疤!”
唐幕之道:“相时,你可想过,当年颜氏为何被灭满门?”
颜子睿叹道:“当然。开始以为与我舅舅家一样,由《瀚海录》所起,只是后来查阅,《瀚海录》上并无洛阳颜家。且颜氏不过普通商贾之家,虽然母亲是江湖人士,却因与我父亲成亲之故,早于家人断了来往。”
唐幕之思忖道:“当年隋末之时,天下十八路反王,七十二道风烟,洛阳也几经易主,兵荒马乱之时杀人越货之辈也叠出。李靖原来就在江湖中走动,莫非为你家钱财?”
颜子睿气得嗤笑一声:“滑天下之大稽!”
唐幕之挠头道:“咳,我也是胡讲了。”歇了一会儿,道,“相时,即便要报仇,也需从长计议,且无论如何,这来龙去脉你也必须弄清楚。”
说着唐幕之抬眼直视颜子睿:“若真到那一日,记得叫上我。”
颜子睿眼眶一热,用力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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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厢,李世民在宏文馆急得团团转,李文静迈进阁子时,忍不住笑道:“殿下当自个儿陀螺呢?”
李世民见了他,忙赶上去,道:“肇仁,你主意多,宏文馆一干人的脾气都摸得透,相时这会儿能去哪?”
刘文静因筵席上多喝两杯酒,这会儿头还发晕,被李世民晃得要跌倒,忙挡开他的手道:“放心,颜大公子跑不出秦王的五指山去。”
李世民道:“何故?”
刘文静冷笑道:“一来,长安地界颜大公子就认识秦王府牌匾,二来,那小子出门时脑子一团浆糊,必定没带银两,寸步难行,三来,他即便要报仇,李靖人现在秦王府,四来,他舍不了殿下,这第五嘛,呵呵……”
“肇仁你笑甚么?”李世民奇道。
刘文静扬了扬手里军报:“八百里加急的密信,刘黑闼被李建成砍了脑袋。”
李世民即使在为颜子睿挂心,听到这消息仍忍不住被转移注意力:“建成他将汉东军剿灭了?”
刘文静摇头笑道:“不止,殿下不防猜一猜,他们还抓了甚么宝贝?”
李世民看着刘文静戏谑的笑脸,慢慢道:“青……城……子?”
刘文静大笑着在软榻上靠下:“殿下英明!只消用点手段把这消息放出去,颜子睿莫说没出长安城,即便方才他投奔了突厥,这会儿也飞回来了。”
说回到颜子睿,李世民又焦急起来:“我倒是不怕他不回来,只是原本等满月于他疗伤,这才飞书药师让他紧赶慢赶地回师,明日便是中秋月盛,若错过了,一年里再难找这么好的日子!”
刘文静一拍额头:“是了,明日是颜相时脱胎换骨的大喜日子,殿下记得转告颜大公子,刘某人祝他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说着起身走了,李世民被他的冷语刺得呆愣当场,及至刘文静走至门槛,才叫了一声:“肇仁……”
刘文静便在门槛停了一停:“颜相时出门时已有丽景门高手尾随而去,殿下放心,明日我绑也会将殿下的心头好绑来,让他续命。”
说着一掀袍角走了,月白袍子隐在浓黑夜色中,竟如魂之远兮一般。
至中夜,李世民还等在宏文馆,拿着半卷书有一搭没一搭看着,颜子睿推门而入时,倒吓了一跳,随即闷闷叫了声“殿下”。
李世民笑:“酒喝多了,反而睡不着。闲来看书,呵呵。”
颜子睿头也不回:“嗯。书拿倒了。”
李世民手一抖,放下书干笑:“这个……夜也深了,相时不如歇了罢。”
颜子睿自顾自翻箱倒柜地收拾。
李世民吸了一口气,继续笑:“相时——”
“我去朋友那。殿下保重。”颜子睿把包裹往肩上一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