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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天策听到这样的回答,哼了一声,拂袖转身继续迈步。他知道杜成憬这个聪明的老内侍瞧出他没有那麽无聊,向一名卑微的奴才探听朝政大权以外的事。
“你若真应朕之所愿,岂非背离了忠於先帝的誓言?”栾天策走出御花园,不轻不重地又放下话。
“老奴忠於天都的皇帝陛下,对先帝是尊敬怀念,对陛下自然也忠诚无二。”杜成憬说道,这句肉麻的剖白从他嘴里吐出来,竟然没有让人觉得做作。
栾天策知道,眼前这个在先帝去世後就提请守陵的老太监无子无女,早已看破生死与荣辱,对方没有必要刻意阿谀奉承。所以他随意点了点头,吩咐道:“你去准备一下,朕要出宫去楚王府。”
“是。”杜成憬勾著背应了一声,退下调动护驾的人手去了。
天都 上 第九章
不消一刻,栾天策打马停在楚王府门前,早已得到通报的栾竣泓率领王府众人大开中门,焚香备案,迎接天子。他们兄弟感情虽深,但君臣之仪不可废,栾天策跳下马,亲手扶了栾竣泓起来,两人一前一後走进王府中门。
“五弟,你以前镇守边关,有好些年没有回到京城。朕可没有忘记你这座王府,时常令人装点。你如今回来居住,还习惯吧?”栾天策进入中门後携了栾竣泓的手,像以往那样恩准他这位皇弟与他并肩齐行。
“多谢陛下记挂。”栾竣泓跟随栾天策在庭院中坐下,看著女婢送上好茶鲜果,忍不住提醒,“臣弟是待罪之身,皇上圣驾光临,不知会不会……”
“我们的相国大人不允许五弟外出,可没说不让朕前来探望。”栾天策毫不在乎地摆摆手。
“不会给皇上惹麻烦就好。”栾竣泓知道远在掖鸿宫的名忧尘知道他们兄弟的一举一动,所以栾天策选择在空旷之地与他畅谈,也是不愿多生事端,无故惹人猜疑。
“承廷快有一岁了吧?”栾天策看著栾竣泓,轻叹著说:“你的王妃病逝已有半年,儿子都这麽大了……朕看你应该续弦了。为这王府找到一个女主人,为承廷寻得一位好母妃。”
“臣弟有此打算。倒是三哥一直没有立後,不知是眼界太高,或是後宫数千佳丽中竟无一人能知你心意?”栾竣泓见栾天策说到家事,目中又露出之前他称对方为“陛下”的责备,知道皇帝怪他在无人之时不应这麽见外,便改回了称呼。
“此时不立後也好。若朕选中名忧尘指定的女子为一国之母,她又生下皇儿且无过错,日後废黜也麻烦得紧。”
“还是三哥考虑得远。不知你今日前来有何要事?臣弟斗胆猜测,应该不会只是前来和臣弟叙说家常的吧?”栾竣泓笑著问道。
“还是你知朕的心意。”栾天策叹了一口气,“胡人擅於骑射,居无定所,百年来栖息在大漠之中,不断变动住址。他们抢夺我朝百姓的牛羊财帛、危害我边境的子民容易,我们要找到他们将其全歼却极难。”
“请恕臣弟直言,胡夷扰我边境多年,我方兵强马壮、人多势众却难以制胜,最大的原因就是他们的生活习性与我方不同。难得他们这一代的大领主想学习我朝文化,安定下来,不愿再过居无定所的日子,对方也是诚心与我们联姻。
“所以臣弟认为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倘若错过这次提议,不设法让那些蛮人聚在一处,他们对我朝的边关是一个大大的威胁。”
“苓萱不赞同名忧尘定下的和亲之策,令朕头痛得紧。”
“不管名忧尘如何嚣张跋扈,但他让四姐远嫁和亲的决定算得上是一件美事。相信父皇若在,他老人家纵然和三哥与臣弟同样不舍,但收到求亲国书也会欣然同意的。”
“朕明白五弟说的这些道理,你以为朕没有看出这其中的重要吗?只可惜苓萱被朕宠坏了,那丫头若不满这桩亲事,就算朕让她勉强嫁去胡夷也会生出事端。只怕到时我们没有安定胡邦倒起了战乱,所以朕才不愿让她去。”栾天策目光深沈地说道,全无在名忧尘面前流露的,不舍皇妹远嫁的好兄长无奈神情。
“四姐从小只听三哥的,她就连昭荣太後的话也听不进去。不过她平时对臣弟和二哥也挺好,若想让她接受这桩亲事,看来还要我们兄弟相劝才行。”
栾竣泓叹道:“我朝的兵力比胡夷强大,和亲一事并非我们忍耻用公主向对方保得平安,只是为了边境长治久安,让两朝百姓都能过上顺心日子。”
“朕来找五弟就是为了让你和二哥好好劝劝她。有些话,朕不方便说。”
“臣弟明白,四姐求三哥让名忧尘收回决定,想必你也为难得紧。”
“既如此,你眼下就与朕进宫,咱们再约上二哥在御花园中小坐,相信那不甘寂寞的丫头收到消息,定会前来与我们共聚。到时,你们再给朕好好说说她。”
栾竣泓笑著应了一声,与栾天策向皇宫进发了。他虽是待罪之身不便出府,但皇帝亲自接进宫去又当不同。
杜成憬早已让人知会了栾青宁,又吩咐御膳房在御花园中备下酒菜,兄弟三人入座後酒喝不过两杯,栾苓萱果然带著段雨孜和几名贴身宫婢匆匆赶来。
“三哥,我求你让名忧尘别自作主张,你却和二哥与五弟在园中喝起酒来了?你究竟有没有把我的事放在心上啊?”栾苓萱看见栾天策,匆匆见了礼,不及向其他两位兄弟打招呼,风风火火地坐在栾天策旁边的座位里,嘟著嘴嗔怪。
“苓萱,你越来越没有规矩了。瞧你这样,哪有一点儿待嫁的模样?”栾天策轻声笑骂,语气却松,丝毫没有见怪。
“皇兄,难道你也想让我去陌生的地方,嫁给一个根本不喜欢的陌生人吗?”栾苓萱看著为难望向她的栾天策,在皇帝眼中读到常见的纵容,突然怔怔出神,低喃问道。
“四姐,三哥最疼你了,如果他有办法,定然不会让你远行。”栾竣泓笑著替闭口不言的栾天策说道。
“谁都知道在上次的叛乱中,名忧尘假借天子之名与胡夷交换国书,达成让我远嫁和亲的协议。如今只要三哥给对方说明白,让他们知道这是名忧尘擅自作主就可以了。”栾苓萱怒道。
“苓萱,我们那时借助了别人的力量平叛,事後出尔反尔,就算你让皇上向胡夷大领主解释的话都是真的,但对方听了只会觉得这是藉口,认为我们言而无信,很有可能会发动战争。”栾青宁柔声插口。
“就算二哥说得有理,但也不能为了那名忧尘的一句话就把我往外面推,远离母後与你们。”栾苓萱目中怒火暂消,但仍不悦地皱起秀眉。
“关於此事,朕与和相国谈过,也怪你平时舞刀弄枪,时常带著你宫里的女婢出去打猎,上次平乱还亲上战场。世人都认得你的相貌,就算朕另封美貌女子为皇妹,代你出嫁也不行了。”栾天策叹道。
“谁说女子不能上战场?反正臣妹宁死不出宫门,皇兄若还怜惜我这个妹子,你就看著办吧。”栾苓萱赌气说著,拾起杜成憬为她斟上的一杯酒,举袖掩唇,一饮而尽。
“四姐,我看你这手为难皇兄的功夫倒是越来越好了。”栾竣泓笑著打趣。
“五弟,你被奸相剥去兵权,閒在家中,不思反击,倒劝说我远嫁。哼,你不敢面对名忧尘,就推我出去解决难题……”
“苓萱,话太过了。”栾天策开口发话,打断皇妹气鼓鼓的说辞,他知对方有口无心并非有意抱怨,但总觉刺耳。
毕竟,从江山社稷与百姓福利等大义方面考虑,皇帝也认为名忧尘的决定利大於弊,最初得知名忧尘以天子之名定下此事的不甘与愤怒,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不过,舍不得最疼的皇妹远嫁和担心栾苓萱的性情也确实让栾天策头痛。
栾苓萱娇颜微变,正欲说话,一名女官匆匆赶来,伏在栾天策脚前,她只得暂且忍耐。只听那女官满脸喜色地说道:“启禀陛下,适才御医确定刘美人有了喜脉,太後令奴婢特来告知陛下。”
“这确实是件喜事,不过……”栾天策微微皱眉,随即展颜笑道:“传朕旨意,让刘美人迁进绾梨宫好生将养,你等与御医院的人小心看护。”
“是!”女官应了一声,诚惶诚恐地退下了。
“皇上不必担忧,听闻前几次皇子夭折是因为他们的母亲身体虚弱,无法好好怀有龙胎,相信这次仔细调养,那位刘美人应会为我朝产下第一位小皇子。”栾青宁安慰著,这里的人听了,严肃的神情才放缓了一些。
栾天策膝下目前仅有一女,宫中有几名嫔妃曾经怀有身孕,但都莫名其妙流产。栾天策下旨彻查也一无所获,如今再听见有美人怀了龙种,栾氏皇族各自暗暗担心。
“那些只会讨好帝君的女人,唯一的用处就是为三哥生下皇子。若然连这一点也做不到,那还留她们在宫中做什麽?”栾苓萱忽然接口,语气不善地说道。
“四姐,你也是女儿身,这样说三哥的妃嫔似乎不太好吧?”栾竣泓嘻笑著接口。
“我是女子之身又怎麽了?我与她们不同,若三哥需要,我可为他披甲上阵、杀敌安邦!”栾苓萱厉声驳道。
“你这野丫头,谁让你干这些事?莫非你认为皇上的将军无能吗?”栾青宁轻声打趣,他温柔的笑颜和语声让气腾腾的栾苓萱发不出火,只好耐著性子再开口。
“二哥,谁说女子不能领兵打仗?你看那凉国女王毫无理由带著大军逼近边境。如果三哥给我兵马,我定能领兵拒之。”
“朕知道你能为朕扫平叛逆,只不过看著两个女子打架,实在是有些……”
“公主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令人钦佩。”名忧尘悦耳的语声突然响起,打断了栾天策的爽朗笑语。
栾天策抬眼望过去,见名忧尘领著孤灯与沈夜,身後不远处还跟著两队俏丽的宫婢,静静站在他面前。
“相国来了,快请入座。”
名忧尘对栾天策见礼之後,坐到皇帝对面,刚好与栾苓萱为邻,这让心情不悦的安宁公主更觉碍眼。
“名相国,你来得正好。本公主正恳请皇上收回和亲的决定。这桩事是你以三哥的名义答应胡夷的,你倒是给本公主出出主意,如何应付?”不待名忧尘坐稳,天不怕、地不怕的栾苓萱便急著将难题抛给对方。
“公主殿下,臣应下胡夷的求亲是因为臣明白,倘若先皇与当今皇上在场,也会应允这桩惠民惠政的佳事。”名忧尘不慌不忙地说道。
“可笑!本公主又不是父皇,被你的花言巧语迷惑,对你言听计从,害得三哥如今事事受你牵制。”栾苓萱听到这里,冲口斥责名忧尘。
在这位养尊处优又被皇帝宠坏的公主心中,名忧尘终究是她家的臣子与奴才,她早对这位相国骑在皇帝头上的世间传闻感到痛恨。
“安宁,不得放肆。”栾天策脸色微沈,张口厉声斥道。他很少叫皇妹的封号,只有气狠了才如此称呼。
栾苓萱明白栾天策此刻不想与名忧尘翻脸,她樱唇张了张,终於勉强忍下怒火。
“皇上不必动怒,待臣和公主说说。”名忧尘对皇帝的袒护与公主的无礼无动於衷,他不怒不惊地说道。
“免了罢。你再说下去,就算本公主不服,三哥也会碍於你的面子,站在你那边为难自家妹子。”栾苓萱说著,微偏粉颈,一双美目若有若无地看向皇帝。
这样的情形让栾天策啼笑皆非,暗暗深责他太宠皇妹,使其如此娇纵蛮横,比普通男子还要难缠,竟是丝毫听不进他人所言。
“公主殿下,你可曾想过,为什麽你没有耕种田地却能享用美食?为什麽你没有织布却能锦衣华袍覆身?为什麽你没有盖瓦却能居住在金碧辉煌的皇宫之中?为什麽你没有对别人付出,却能接受宫中万千奴婢的侍候?”
名忧尘平静地发出一连串问题,语声里不带责备,但令听到这些话的栾苓萱暂且失了气势。不过这位胆大的御妹很快就用力瞪向名忧尘,傲然答道:“就凭本公主与生俱来的尊贵血统!我皇族受上天庇佑,本来就该脚踩大地,享受万民的朝拜与侍奉!”
“臣也是这麽认为的。”
名忧尘的话让原本处於戒备中,想著反驳之辞的栾苓萱愣住,她和其他人都认为名忧尘会进行一番说教,没料到对方居然赞成她的观点。
“正因你是皇族,具备尊贵的血统和身分,所以公主殿下高高在上,成为主宰,享受平民与士官大夫无法触及的特权。这是殿下应该得到的,就与皇上、太後以及各位王爷享有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