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更久之后,四叔也不在了。
到那时,谁继续替他照顾离儿?
一滴雨水从屋檐滑落,滴在额头,倏然冰刺的一寒,夏殒歌立即清醒过来,想起眼下更重要的事情。
来了刺客,离儿呢?
又想起侍卫的话——“慕公子暂无性命之忧”,什么叫“无性命之忧”?
碧芙无奈往内堂使了个眼色:“殿下,您既然回来了就去吧。”
“怎么?”
“慕公子受了伤,却不肯任何人碰他,一个人在里面憋着。”
掀开帘幕,扑面是浓烈酒气,一行血迹从门口蜿蜒进去。慕离背对他,衣衫拉到臂膀以下,一道血口在光滑肌肤上分外狰狞,慕离歪歪斜斜托着酒壶,将酒从颈后倒下,覆过伤口。
伤口没有止血,血液和着酒液浸满嘴里曾的白色亵衣,团簇似揉碎的海棠。
“离儿”,夏殒歌走过去,轻轻夺过酒壶,矮下身深深看着跪坐在地的人,“伤口疼吗?”
慕离抿唇低头,轻轻摇头,一个字也不肯说,只湿淋淋将衣服往上拉,掩住裸露的大片肌肤。
手一顿,夏殒歌轻轻按上他拉着衣领的手,将衣服往后拉,轻声道:“伤得怎样我看看?”
慕离身躯微微一颤,无力放下手,任他将衣服往后褪去,层层叠叠拉开。
慕离生的比女子更美,锁骨深而整齐,臂膀紧实平滑,皮肤如细瓷般细腻白皙,透出一抹病态的苍白,那创口在肋骨之间,深红突兀于洁白之间显得粗暴凌乱,却透出几分凌虐的诱惑。
凝神看他后背时,呼吸在耳畔轻如花瓣开谢,柔软发丝拂过脸颊,纠缠落花冰雪悠悠冷香。
夏殒歌呼吸有些困难,喉咙发干,一阵莫名燥热占据心绪,禁不住将衣服拉向更低。
又一滴血从伤口沁出,沿肌肤缓缓滑落,融入亵衣。骤然的温热令夏殒歌一惊,忽然意识到自己动作,头一偏就要离开,紧挨他的那人轻轻抬头抬头。
昏晕灯光从银红灯罩中透出,朦胧月离离。慕离低垂着眼脸,浅红唇轻抿,尖瘦下颌微抬起,清澈眸子撩人心尖悸动,眉间自透出一股子媚气,而下颌以下露出一段珍珠白脖颈,微光流动。
呼吸凌乱,凌乱淡香气息绕指柔,喷过脸颊又痒又麻。
受了蛊惑般,夏殒歌手慢慢上抬,按住那人发丝柔软后脑,闭眼,低头吻下。
唇冰凉而柔软,在舌尖反复逗弄下变得温润,微微张开,任那个侵略性的深吻长驱直入。牙关抵抗式轻轻咬下,咬在舌上轻微锐痛,更激发人侵略征服的欲望。吻倏然变粗暴,深深将肺腑间气流吸了个干净,恣肆在对方口中翻搅纠缠,捉住对方舌头狠狠吸吮。
“嗯——唔——”慕离全身被控住,喉中传出低低呻吟。
一股滚烫岩浆喷入小腹,夏殒歌眯缝一下眼,看到慕离那秀美绝伦的脸,难耐地将面前男子压倒,咬住下颌,舌尖轻啄,一分一分往下啮咬。
被咬得痛了,身下的人眼神任是再蒙昧温顺,也挣扎着扭动身体,口里发出轻声呜咽,却没意识到那声音更媚惑入骨。
灼热身体隔布料摩擦,手不再犹豫,一手恣意在皮肤上揉捏乱摸,一手撕开上衣,继续伸手去拉腰带。
就在这时,夏殒歌手心一疼,温热粘稠的液体流满手掌。
所有的反应慢了半拍,他清清楚楚地,感觉自己手掌被利器割破。
夏殒歌一惊,突然清醒,一睁眼就看到被自己压在地面的慕离,上衣已完全褪下。
衣服里摸到一个坚硬冰冷的利器,拿出来是一把精巧的银色匕首,匕首柄上刻着残月图纹,尾部是一朵赤堇。
这图纹,好生熟悉,似乎——
“这是先帝赐的斩月匕,不大常用,也难怪公子不记得。”一个声音冷清清响起。
夏殒歌好气好笑,当然知道这是他的匕首,只是这图案,这图案——
古怪瞥了慕离一眼。
慕离已坐起,努力保持端正的跪坐姿态,低头整理被弄得乱七八糟的上衣。语气冷淡如说旁人,眉宇间闪烁的,却是夏殒歌最熟悉的两种神情——温柔,冷清。
夏殒歌立即明白了,慕离的神智完清醒。
往昔那个熟悉他离儿,回来了。
活着,从来就没离开过呢。他究竟何时恢复了神智,活着像他直觉那样,从未精神失常,一切只是假象?
视外貌如生命,为了去掉背上一块伤疤保持皮肤光滑,可以忍受磨皮痛苦地阿离,为什么要装傻?
身体闪过一阵怪异的错位感,眼前一切仿佛都模糊而陌生。
过去的十三年,就算和阿离抱着在雪地取暖,都未曾有过那样、、、那样强烈到超出理智的欲望。
夏殒歌尴尬轻咳了一声,伸手要替慕离整理上衣,又觉得更不妥。于是低下头,把玩着斩月匕。
慕离低垂着头,麻木整理上衣,领口却因撕扯过猛开了许多,只好抱肩将衣物往前拉了拉,仍是以前那低眉顺眼的样子,掩住许多神色:“不该把凶器随身带着,伤了公子。”
夏殒歌恍若未闻,只是凝神看那残月图纹,不同于一般柔和轮廓的月,残月两角锋锐如刀,而内弧偏下方突兀多了一点。
拇指摩挲,坚硬冷凉,孤寂而卑微藏在月翼重华之后,看似若即若离,实际已被终生束缚。
这是一颗星。
伴月星。
慕离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第三次打断夏殒歌的沉思。
他知道夏殒歌最讨厌别人乱打扰他,但是这匕首于他不只是普通武器,重要的是景帝赐他匕首的涵义。
于是又轻轻喊了声。
夏殒歌如梦初醒,不敢再深究。
迅速将斩月匕递给慕离,端过药箱放到他面前,匆匆出去了。
起身时掉下一个东西,慕离一眼看到,正要喊却发现夏殒歌已转过对面回廊,只好拾起来,默默收好。
走得真快。
慕离裹紧已不成形的上衣,抱膝蜷坐着,冷,真的很冷。
一个心仿佛被蹂躏了几十遍,疯狂跳动,要跳出腔子,眼前一阵阵发黑。
抬头,窗外人影已全然看不见。手心感觉到温润柔泽,摊开手,一块精美的玉如意静静躺在手心。
这是块质地纯净的暖玉,手感温润自不必说,更妙是难见的通体淡粉,躺在手心如一抹静止的晚霞,一道凝结的晨晖。
这玉,他从未见过,应该不久前才有的。
那就该是夏景宥说的,夏子翎送给夏殒歌那一块平安符。
平安玉,真就保得了一世长安?
慕离幽然凝视玉身淡淡的红,想要站起来才发现刚刚那一番折腾,后背伤口完全裂开了,疼痛钻心透骨,手臂也被压得麻木。
艰难举起手,摸上下颌,一点点下移,触手皆是浅淡齿痕,一低头又看到破碎的衣——刚刚离那么近,就像、、、就像莫名其妙做了个梦。
突如其来的亲密,离开更是毫无留恋。
慕离低下头,潮热涌上两眼,强烈无助的屈辱铺天盖地淹没了他。
小心翼翼收起玉如意,正想着什么时候还给他,心突地一跳。
慕离不知怎么想起一句话,下意识瞥了一眼桌上的暗黄烛火,然后神使鬼差扶着椅子站起来。眼前一黑,身子一晃,天旋地转,忙扶住书案,喘着气慢慢坐下。
抬手,捏着玉如意一端,将另一端伸入烛火,缓缓阖眼。
幽香如水,凝合晨曦晚霞深山草木、雨泽滴露独有的洁净轻灵,缓缓弥散开来。
吸第一口,只觉沁人心脾,肺腑清凉通透,奔流的血液仿佛凝固。
吸第二口,凉意与暗香共舞,所有人世的痛觉全然消失,轻盈若羽化。
第三口——
“咳咳”,慕离按住心口,一阵剧烈咳嗽,睁眼才看到火舌不知什么时候已慢慢绕上指头。
窗台桌上放着一只水晶白石瓶,一株水仙花开正娇。
浅粉色的香慢慢浸过,似妖冶的蛇,缠上水仙花的枝叶,水仙花慢慢变黄,枯萎 ,变黑、、、
清冷的眸急遽收缩,锐利深邃,幽黑不见底。
作者有话要说:
☆、幽沉如渊帝王家
后半夜,夏殒歌终于和鸿胪寺商定好前访凉国日程。凉国与胤国的战况对峙因立冬以来的寒冷天气得以平衡,暑九之后又会大雪封山,不便行授位礼仪,故曜华登基大礼拟定十一月初六。
授位之事宜早不宜迟,但第二天冬至,照常是要阖宫欢宴,故启程定于大后天十月十四。
半夜不得安眠,梦里颠来倒去是漫天纷飞的雪,泼辣辣满地血液,宫殿金碧辉煌的藻井,光华灿烂的杏黄龙袍自面颊拂过,冰寒彻骨。
灯光、金印、战马、军旗、城楼,山呼、寂静、哭喊、雨滴、铁马冰河杂乱无章,反反复复翻滚纠缠。
玄色的衣服绣着威武金龙,在茫茫雪地渐行渐远。
“父皇,父皇、、、”他又变成十四岁的孩子,喊的声嘶力竭,拼命追赶,却始终离前方那人影那么远。
终于追上,欢喜拥抱上去,那人转过身来,似笑非笑注视着他。
那面目,熟悉而陌生。
呆怔了一瞬,他旋即更用力抱紧。
“二皇兄,你还活着,真好、、、真好、、、”
“是啊,我若还活着,也该长成这样了——”夏子均手猛地一推,夏殒歌重重跌坐,眼睁睁看那张清秀的脸霎时变得血淋淋,诡异笑着与他对视,“活着真难受啊,殒儿,对不对,你什么都没做,只是把我捆起来交到父皇手上,然后——父皇用一根白绫勒死了我。”
“哈哈哈、、、”夏子均笑声越来越大,笑得天崩地裂,天旋地转,跪在地上艰难托着自己下颌将头往上举起,似有一根坚韧的绳子在脖子上越缠越紧,点点滴滴血滴到雪地,还冒着热气,“我们的父皇啊,那么疼我们的父皇亲手杀了我,我不怕疼,也不怕死,可是——为什么是你们,为什么?!”
夏殒歌低头,泪水在雪地凝成霜花。
地面的白支离破碎,撕成一条条,惨淡的颜色包裹了花树,包裹了殿堂庙宇,天下缟素。哀彻苍古的钟声响彻龙城,全身孝服的大臣跪满大堂,身后是黝黑棺木。
司礼官拖长了悲切念着长长悼词,所有人的眼光却在他身上——废太子。
其实,那一刻他只想飞奔上去,再看一眼那想念了六年的容颜,再叫一声“父皇”。锋利的刀刃架在肩上,强劲的铁腕压制着他一举一动,满座衣冠似雪,他亦心如死灰。
漫长的国葬结束,侍卫拖着全身已麻木的他走过雪白的世界。
一道亮光在眼底一闪而过他也懒得看。
只感觉身边的人似乎少了很多,身上的束缚被解开,一把刀塞到他手里,他的身体被强行往一个方向狠狠一推。
那声厉呼在耳畔炸响,随之而来,是泼辣辣一地热血洒落。血色分外醒目,直逼他眼底,在被一群人簇拥着逃往宫外时,他终于恢复知觉,回身疯狂呼唤“阿离——”
刀光血影,很快包裹了纷战的黑衣。平地起了暴风,周围人的声音都看不见,只有远方那被血包裹的黑衣,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慕离站在质子府最高的楼顶,睫毛发着亮,语气轻松。
他惊愕。
忽然感觉一只温厚的手掌温柔摸了摸他的头,周围景象已换成弄玉阁,斜晖脉脉水悠悠,夏景浏站在他身后含笑看他。
“父皇——”欣喜扑上去,碰到的却只是空气。
而夏景浏永远站在那里,微笑看着他:“殒儿,父皇能为你做的不多了,以后的事只能靠你自己,至于慕离,就当是父皇留给你最后的礼物——”
眼前一黑,竟是神圣不可亵渎的庙堂,夏景宥站在那里,一个小孩面对他深深一躬,从他手里接过银白匕首。
匕首上的图案。
残月,孤星。
伴月星,星随月。
一生不能更易的誓言和决心。
他忽然想奔上去,在慕离接过斩月匕之前冲上去。
在慕离接过匕首之前抢过斩月匕。
至少,不能心甘情愿接过匕首。
不让这束缚他十一年的可恶契约开始。
光亮入眼,狠狠一疼,突如其来的光芒差点让他流泪。
夏殒歌有点烦躁推开,推到一个人,睡意也退了几分,眯缝着眼睛坐起来:“荷月,天亮了么?把窗子关上、、、荷月、荷月?”
叫了好几声,帐子外的人没有说话,“啪”地一声关了窗子,又走到墙角往香炉里加了些炭火和香,拨的暖气融融,不紧不慢说:“天还没全亮,刚刚那是蜡烛,我看公子做噩梦了,就看了看。”
夏殒歌听到这声音,吓得完全清醒了:“阿离,这么早?”
冷风灌入唇齿,骤然想起昨夜唇舌缠绵,拉拢了被子,小心观察慕离脸色,那一刻感觉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