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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张鑫和蔡圭同抵风军大营的经过。
对于张鑫的到来,唐寅和军中的将领们都很意外,他是治粟内史,虽属高官,却是文职,来军中毫无作用。
在风军大营的中军帐,张鑫和蔡圭见到唐寅。
看到张鑫,唐寅就很意外了,见蔡圭也来了,他心中更是不解,不过也没有着急发问,先问张鑫道:“张鑫,你怎么跑到莫国来了?”
张鑫早已想好措词,忙回道:“回禀大王,三水军已从提亚撤回国内,微臣在宁地的事务已了,所以回都复命,半路上,臣又听说莫国冒犯我国,大王亲自率师出征,故微臣顺道赶过来,看有没有微臣能出力的地方。”
听完这话,唐寅没觉得怎样,邱真在旁已大皱眉头。邱真和张鑫二人向来是互看不顺眼的,二人的矛盾由来已久。邱真冷笑一声,说道:“张大人身为朝中大臣,难道不知朝中的规矩?大王并未召见你,你私自前来,只此一条,就可定你个欺君之罪!”
张鑫气得暗翻白眼,但脸上表情还是很平和,他说道:“下官千里迢迢而来,也是出于对大王的一片忠心,邱相即便久看下官不顺眼,但也不必把‘欺君之罪’这样的大帽子扣到下官的脑袋上吧?!”
“哈哈!”邱真气乐了,扬头问道:“难道是本相冤枉你了不成?从宁地到莫国,路途何止千里,你好一个‘顺道’啊!”
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针锋相对,蔡圭在旁一直低着头,沉默无语,不过他可是在暗暗观察在场众人的表情,也希望能尽快分辨出朝中的派系,好规划出自己日后占在哪一边最有利。
在场的众人要么是武将,要么是谋士,基本都是左相邱真这边的下属,自然也以邱真马首是瞻。邱真看张鑫不顺眼,其他人对张鑫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见他二人又争执起来,本就心烦的唐寅摆摆手,说道:“不要再吵了。”他转头对邱真说道:“邱真,张鑫能从宁地赶到莫国,也是出于一片好意,非常时期,不必再在礼节上斤斤计较。”说完,他又对张鑫道:“两军交战,你一文官能作甚微,还是早些回朝中处理政务吧,现在元吉也需要得力的帮手!”
唐寅的话听起来似乎两边都不倾向,实际上,从中还是能感觉到他对张鑫的信任和重视。
张鑫敢对邱真不敬,但对唐寅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他连连点头,应道:“大王教训得极是,微臣明日便回国内。”
唐寅笑了,说道:“也不用急于一时,你可在军中先休息几日。”
张鑫动容道:“多谢大王体谅。”
“哼!”邱真沉声冷哼,扭过头去,看都不看他。
怕他俩又再起争执,唐寅插开话头,看向蔡圭,问道:“蔡圭,你不在宁地帮助你的父亲,来前方战场作甚?”
不等蔡圭说话,张鑫抢先接道:“现在正是我大风用人之际,而蔡公子足智多谋,是难得的人才,所以微臣特把他带来,推荐给大王。”说话的同时,他还向他唐寅一再使眼色。
唐寅多聪明,见状,马上明白了张鑫的意图。他说是把蔡圭推荐给自己,实际上是给自己带来一个人质,如果哪天蔡颂敢在宁地生乱,那么第一个死的就是他的亲儿子蔡圭。
他仰面而笑,顺水推舟地说道:“既然是张大人推荐的人才,那一定错不了。”顿了一下,唐寅又道:“蔡圭,你就暂任左谏议长史吧,日后若有功绩,再做提升。”
风国的左谏议长史在朝中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六品小官,无权参与朝议,直属上司是丞相长史,说白了就是丞相长使的秘书兼助理,公务一大堆,功劳就没有,费力不讨好的职务。
蔡圭本就没期望唐寅能给自己什么大官,所以听唐寅封自己为左谏议长史,当即向前叩首,道:“微臣多谢大王隆恩!”
唐寅含笑点点头,说道:“张大人回都之时,你随张大人一起走。”
“是!大王。”蔡圭必恭必敬地应了一声,而后问道:“大王,我军驻扎在西山口外,不知是何用意?”
听闻这话,在场的众将老脸同是一红,己方打不下凤阳,在西山口内又遭莫军偷袭,是被迫驻扎在西山口外的。
见众人都面露难色,尤其是邱真也在其中,张鑫哪能错过这个羞辱政敌的机会?他忙接话道:“是啊,大王,现在正是我军长驱直入、深入莫国腹地的时候,怎么却驻扎于此呢?”
大家都是自己人,唐寅也没必要隐瞒,他耸耸肩,长叹一声,说道:“本来,我军想攻占西山郡,可是西山郡的门户凤阳易守难攻,我军几次进攻受阻,而且还损兵折将,所以,只能被迫驻扎在这,苦思破敌之策了。”
“原来如此!臣以为,有邱相在,我军必定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想不到,却被区区一座凤阳挡住了。”张鑫说话时也不忘嘲讽地瞥邱真一眼,言下之意,你堂堂左相也不过如此。
第146章
张鑫本想挖苦邱真几句,没注意到自己把唐寅也挖苦进来了。唐寅亲自指挥全军,作战不利,他当然要负首责。
刚把话说完,张鑫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偷眼观瞧唐寅的表情,果然,后者的脸色阴沉下来。
正当他苦思如何弥补自己的失言时,蔡圭突然开口说道:“大王,其实要破凤阳,甚至整个西山郡,也并非难事。”
“哦?”听闻这话,在场众人的眼睛同是一亮,纷纷向蔡圭看去。唐寅亦是精神一振,追问道:“蔡圭,你有何妙计?”
蔡圭一笑,反问道:“大王认为邵方和邵誉的关系如何?”
唐寅认真想了想,说道:“邵方肯定欲致邵誉于死地,将莫国国内的邵氏一族斩草除根,可又因西山郡的险峻,而不敢动他;邵誉也肯定知道邵方的心思,自然会对邵方处处提防。我想,这次凤阳备战的如此充分,其中很大一方面的原因是在防邵方。”
“没错!”蔡圭连连点头,赞叹道:“大王英明,明察秋毫!邵方和邵誉名为同宗君臣,实则是相互提防、相互敌视又各有顾虑,所以,微臣认为强攻西山郡并非上策,这样只会把邵誉*得狗急跳墙,与我军拼个鱼死网破,反倒是邵方在坐收渔翁之利。我军若是能利用邵方和邵誉之间的罅隙,招降邵誉,不仅免去了兵戈之苦,又可让大王收服整个西山郡,臣想,这方是上策。”蔡圭侃侃而谈,听他的话,根本不想是初来乍到,更象是十分熟悉风莫战场,也很熟悉莫国国内的关系。
等他说完,在场众人无不心中一动,颇有拨开云雾见天日之感,只有张鑫眉头皱得紧紧的,他并非是认为蔡圭的计策不好,而是在嘀咕蔡圭的心计怎么这么重,从宁国到莫国,一路上他从未就莫国的事情说过只言片语,可一见到大王就口若悬河的提出招降之计,此人实在不简单啊!
唐寅眨眨眼睛,仔细琢磨着蔡圭的话,过了半晌,他冷笑一声,说道:“邵誉害死了李胜将军,又折损我军上万的兄弟,此仇不报,难消我心头之恨!”
蔡圭正色道:“只要能招降邵誉,让他对大王俯首称臣,大王还担心日后找不到致他于死地的机会吗?”
唐寅眼珠转了转,扑哧一声笑了,又问道:“蔡圭,那你认为招降邵誉的机会能有多大?”
蔡圭想也没想,脱口说道:“如果此事由微臣去办,微臣有十成把握。”
“哦?”唐寅没想到蔡圭的信心竟然这么足。
张鑫在旁冷言冷语地说道:“蔡圭,在大王面前可不要妄言,不然,那可是欺君之罪,要处极刑的!”
蔡圭向唐寅拱手说道:“微臣愿向大王立下军令状!”
唐寅愣了一下,仰面大笑,摆手说道:“无须立军令状那么麻烦。此事,本王可以交给你去做,不成功,本王不会罚你,成功,本王会连升你三级!”
蔡圭跪地叩首,大声唱吟道:“微臣多谢大王!”
听他的意思,似乎已胜券在握了,人们想不明白,蔡圭的信心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没错,邵方和邵誉是有罅隙和矛盾,但招降邵誉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至少人们连招降邵誉的入手点都没想到。
唐寅对蔡圭并非毫不了解,他早就听乐天和艾嘉向他报告过,蔡颂是个头脑平庸、贪得无厌之辈,而其子蔡圭却足智多谋,非池中之物。现在见蔡圭如此信心十足,唐寅也是充满期望,他笑问道:“蔡圭,你先说说看,招降邵誉的第一步我们要做什么?”
“撤兵!”
“什么?”在场众人不约而同地瞪大眼睛。
蔡圭一字一顿地说道:“欲降服邵誉,我军必先撤兵!”顿了一下,他直视唐寅,说道:“大王既然让微臣来做此事,就应该充分信任微臣的判断和行动。”
唐寅对上蔡圭的目光,久久未语。
这时候,展鹏和魏轩双双出列,插手施礼道:“大王,末将以为我军现在绝不能撤兵,我军在西山口,方能给邵誉造成压力,有迫其投降的可能,一旦撤兵,邵誉定会认为我军怕了他们,岂还能接受我军的招降?”
其他众将纷纷大点其头,表示赞同展鹏和魏轩的说法。唐寅依旧没有接言,继续看向蔡圭。后者嘴角略微挑了挑,露出一丝似有似无的嘲笑,可很快又消失不见,他低下头,默不做声。
唐寅没有忽略蔡圭脸上表情的变化,他笑问道:“蔡圭,难道你没有话要说吗?”
蔡圭躬身说道:“微臣要说的话,刚才都已经说过了,如果大王信任微臣,就全权让微臣处理此事,微臣也绝不会令大王失望。”
唐寅又沉吟了片刻,随后把心一横,做出决定,拍案道:“好!本王信你这一次,传我将令,我军起营拔寨,撤兵!”
“大王!”
“各位将军不用再多说了,我意已决!”
其实严格来说,唐寅并不是个能力特别出众的人,但他有一个很重要的长处,那就是知人善任,遇事果断。他之所以能力排众议,接受蔡圭的意见,也是有他自己的想法。
首先他已或多或少地听过一些关于蔡圭的事情,知道此人头脑精明,善于谋略,其次,他不认为蔡圭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自己面前妄言,就算他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但不会不考虑全家老小的性命。
按照蔡圭的计策,风军选择‘撤兵’,不过风军的撤兵只是撤离西山郡,而不是撤出莫国,刚好相反,直属军是继续南下,深入莫国腹地,看上去,风军仿佛不打算再进攻西山郡,而象是要去与平原军和虎威军汇合。
在撤军的当天的晚上,唐寅找来蔡圭,二人在唐寅的寝帐之中彻夜长谈,由于没有旁人在场,谁也不知道他两人整整一个晚上都说了些什么,等到第二天早上,两人都是神采奕奕,看不出来有丝毫的疲惫之相。
送走蔡圭,唐寅立刻又令人找来邵俊,见面之后,唐寅首先开口说道:“邵王兄,本王早有打算,在莫国北方为你建立一个正统的莫王政权。”
邵俊莫名其妙地点点头,这事他早就听唐寅说起过,不知现在又突然提起是什么意思。
唐寅又道:“想在莫国北方树立新朝廷,西山郡是否能臣服就变得至关重要了。你与邵誉是宗亲,本王打算烦请邵王兄亲自走一趟,去往西山郡,见见邵誉,劝他归降。”
扑!邵俊险些吐血。他和邵誉虽是宗亲,但往来并不频繁,之间的关系平淡如水,何况现在在名义上他是莫国的叛徒,而邵誉还是莫国的郡首,自己去西山郡招降他,那不是羊入虎口,自寻死路吗?
邵俊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扑通一声,他屈膝跪地,鼻涕眼泪一齐流了出来,颤声哀求道:“风王殿下让我去劝降邵誉,等于是让我去送死啊风王殿下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唐寅摆摆手,打断邵誉的哀求,说道:“邵王兄不必紧张,既然本王当初肯救你,就绝不会害你。这次让邵王兄去劝降邵誉,本王已有十足的把握,不管成功与否,邵誉都不会加害于你。”
你说的倒是轻巧,那么有把握,你怎么不去劝降?邵俊在心里嘟囔着,脸上依旧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唐寅笑呵呵地说道:“另外,本王还会再派一人与你同行,等见到邵誉,也可助你一臂之力。”
邵俊止住哭声,颤巍巍地问道:“不知风王殿下要派何人保护我?”
唐寅说道:“蔡圭!”
“哇——”邵俊再次大哭,而且哭声更大,他还以为唐寅能派给自己一员大将呢,没想到却是一文官,而且还是六品的小文官,派这样的人与自己同行,不是助自己一臂之力的,更不是保护自己的,而是要给自己作陪葬的
一个大男人,能哭成这副德行也真够不容易的了。唐寅心中暗笑,站起身形,慢步来到邵俊面前,先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把他搀扶起来,柔声说道:“邵王兄,本王可以向你保证,你这次劝降绝无危险,难道,你信不过本王吗?”
“不不不!我当然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