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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一旁的年轻妇人接道:“恩公,这些鱼都是下人们从渔户那里买来的,为了生活,即便封了江,有些渔民仍冒险出船,到江中捕鱼。”
这个解释听起来倒也说得过去,如果老镇长一开始就像他闺女这样应答自如,唐寅也不会起疑心,可是就这么简单的一件事老镇长竟然回答不上来,这就太让人奇怪了。
唐寅放下筷子,接着,站起身形,正视老镇长道:“老先生,我已吃饱,告辞了。”说着话,他转身就要向外走。
老镇长急忙也站了起来,看唐寅的桌上,酒没喝一口,菜也才吃两口,怎么会饱了呢?他快步上前,问道:“恩公,可是酒菜不合口味?”
唐寅缓缓摇了摇头,说道:“酒是好酒,菜也是好菜,只可惜,老先生对我等暗藏敌意,事事隐瞒,这让我等如坐针毡,再好吃的酒菜也变得难以下咽了。”
顿了一下,他又说道:“老先生是本镇大户,觊觎之人不知有多少,如果以后再有人上门找麻烦,导致今日之事重演,只怕到时也不会再有人站出来帮助老先生了。”
说完话,他再不停留,大步流星的往外走。程锦、阿三阿四也纷纷跟随而去。唐寅最后的那番话其实就是*裸的威胁,老镇长和年轻妇人的脸色同为之大变。
老镇长哪肯就这样放唐寅等人离开,感觉他们应是风军的高层要员,得罪了他们,自己以后的日子还能好得了吗?自己遭殃倒没什么,只怕家人也要受牵连。
他急得满头是汗,从大厅里一直追到前庭的大院,眼看着唐寅等人要出大门了,他把心一横,牙关一咬,大声喊道:“恩公留步,本镇向东五十里,有处地方叫回水湾,那里对岸没有布防,渔民正是在那悄悄捕鱼。”
这一番话比什么都好用,唐寅四人猛然收住脚步,不约而同地转回身,齐齐看向老镇长。后者脸色涨红,豆大的汗珠子直往下滚,双腿都在突突地打颤。
唐寅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两眼突的一弯,嘴角挑起,露出柔和的笑容,他晃身走回到老镇长近前,轻轻拍下他的肩膀,含笑说道:“老先生此话当真?确有回水湾这个地方?”
老镇长无奈地点点头,应道:“确有此地。那里的江道恰巧是个大弯,水流湍急凶险,船只不宜停靠岸边,所以布防也相对困难,加上那里又距离都城较远,镇江水师可能就放弃防守那里了。”
“竟有此事。”唐寅眼珠连转,心中暗道:这倒是个好机会啊!想到这里,他问道:“老先生可愿带我去看?”
“哦”老镇长迟疑了一下,小声问道:“现在吗?”五十里可不算近,岸边的路又不好走,一去一回少说也得两、三个时辰。
这等要紧的军情,哪里还能耽搁?唐寅正色道:“就是现在,怎么,老先生不方便吗?”
“没有没有,只是路途较远”
不等他说完,唐寅接道:“如果老先生家中没有马车,我可让人安排一辆。”
听唐寅的意思,是他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老镇长无奈,苦笑道:“马车还是有的,既然恩公执意要去,那小老儿恭敬不如从命了。”
唐寅笑得开心,不过程锦、阿三阿四却皱起眉头,他们可从未听过有回水湾这个地方,大王就这么贸然前往,万一是圈套怎么办?万一发生意外怎么办?
程锦低声提醒道:“公子”
唐寅明白他的意思,不等他说完,微微摆了下手,侧回头,小声说道:“没事,以我等的灵武,就算真发生意外,又能如何?”
话是这样说,但程锦还是不放心,他低声说道:“等会出去的时候,属下放出暗号,提示暗箭的兄弟跟随保护。”
“也好。”唐寅点点头,未在多言。
老镇长只带了一名赶车的仆人,领着唐寅四人去往回水湾。阿三、阿四骑马走在马车左右,唐寅和程锦则没有骑马,而是坐在马车里,和老镇长闲聊。
路上,唐寅不解地说道:“我方军兵有对镇江的上游和下游做过仔细的巡查,但从未发现有回水湾这个地方。”
老镇长不动声色地说道:“回水湾被就是个不起眼的小地方,位置又相对闭塞,外人想发现那里,还真不容易呢。”
唐寅对此倒是能够理解,外来人想一下子熟悉本地的环境是件极为困难的事,即便天眼和地网的探子再能干,也不可能把镇江上下游的所有地方都查到,何况还是距离己方军营好几十里开外的地方。
他冲着老镇长一笑,说道:“如果回水湾真是渡江的上佳之地,我必会重重赏赐老先生的,即便让老先生去做一城之主,也不无可能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老镇长心中暗动,更是对唐寅的身份怀疑不已。
长话短说,在坑坑洼洼的沿江小路上走了一个多时辰,马车便向前走不了了。到了这里,岸边已然无路可走,放眼望去,皆是怪石岩壁,只能穿行岸边的山林。
走进树林之中,程锦、阿三阿四都提起十二分的小心,仔细观察自己的前后左右,生怕附近藏有埋伏。不过,他们的担忧倒是多余的,林中很正常,根本没什么埋伏。
林中有小路,看上去,似乎也有人经常路过此地,顺着林间的小路走了一会,来到分岔口时,老镇长改变方向,向岔路走去。程锦追上前去,问道:“老先生,还有多久能到?”
“就快了,顺着这条路出了林子便是。”老镇长显然轻车熟路,对这里的环境很熟。跟随老镇长又走了一会,出了山林,眼前还真有一条弯弯的水道。
这里属山地地势,镇江刚好从两山之间穿过,冷眼看去,它好像一把巨大的刀子,将一座大山从正中央切成两半似的。
由于此地的上下的坡度较大,加上还有一个巨大的弯道存在,所以江水看上去湍急异常,另外,江岸两侧没有沙地,怪石林立,而且满是苔藓,又光又滑,想找个站人的地方都困难,就这么一处地方,根本无法布防,无论是北岸还是南岸。
在唐寅脚下的乱石之间,还藏放着好几只小木筏,显然那是渔民的,有渔民借用此地到江上打鱼。
唐寅是不识水战,但他也能看得出来,这里还真是一处得天独厚的渡江之地。
第442章
在看过回水湾后,唐寅认为此地甚佳,完全可做为己方偷渡镇江之用,甚至连水战都不用打。
打仗就是要避己之所短,扬己之所长。如果能不打水战,过江与敌军直接打陆地战,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在返回的路上,唐寅对老镇长说道:“老先生介绍的这处回水湾极好,为了表示感谢,我会安排一些军兵守护老先生的府第,这段时间,老先生就尽量避免出门吧,吃的、用的皆由我军提供。”
他这是想把老镇长暂时软禁起来。既然要将回水湾做为偷渡之地,那么消息就必须得保密,先把老镇长及其家眷控制起来还是很有必要的。
老镇长是明白人,自然也知道唐寅的目的,他只是问道:“这样是不是太麻烦贵军了?”听唐寅回答没事,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别过老镇长后,唐寅立刻让程锦去传令附近的军兵,把镇长的宅院包围起来,只许进,不许出,若是放走一人,按军法论处。
程锦亲自传令,风军们哪里敢怠慢,负责镇守迎将镇的风军将领立刻分派出大批的手下,把老镇长的府院团团围住,说是保护,实则是软禁。
唐寅回到军营之后,马上找来乐天和艾嘉,让他二人派人到回水湾那边仔细探查,看清楚对面有无设防,有无伏兵。
按照唐寅绘制的简单草图,乐天和艾嘉带领各自的属下很容易便找到回水湾。
他们在这里足足潜伏了一昼夜,通过一整天下来的观察,他们可以确认,对面确实没有布防,只是在白天偶尔有巡逻的军兵经过。
至于有没有埋伏,由于对岸也有山林,他们看不真切,想要探查明白,得派人游到对岸去。但问题是这里水流太湍急,而且在江面上还不时能看到旋涡的出现,若让人游过去,十之八九是有去无回。这时候倒是'txt115整。理'提。供'艾嘉又想到了好办法,放猎鹰到对岸,由上往下的俯视,如果林中确有大批的军兵埋伏于其中,肯定瞒不过猎鹰的眼睛。
猎鹰若在旁人手上,毫无用处,而在那些从小就和猎鹰生活在一起甚至都能听懂鹰语的贞人猎户手上,它就太实用了。
通过猎鹰的观察,地网人员可以确认,对面的山林之中并无伏兵。
对于猎鹰的灵性,乐天早已领教过,既然地网确认没问题,那应该是没错了。经过一天一夜的耐心观察后,乐天和艾嘉返回联军大营,将探查的情报转告给唐寅。
唐寅听后大喜,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让自己歪打吴撞地找到这么一处敌军毫无防范的地方。他把风玉两军的将领统统找来,在地图上向众人展示回水湾这处地方。
风玉两军的众将听后也都是大喜过望,避免水战,偷偷渡江,如此一来,不仅可以打己方擅长的陆战,还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杀莫军个措手不及,那么莫都就如同己方的囊肿之物了。
众将皆认为兵贵神速,事不宜迟,应马上利用回水湾这一点尽快渡江。
在场只有百里屠眉头紧锁,泼众人的冷水道:“难道大家不觉得,风王殿下掌握这个信息太容易了吗?而且对岸的莫军对镇江上下游的防线都延伸至百里之外,怎么会偏偏漏掉回水湾这一点呢?以在下之见,此事还应再仔细探查,万万不可草率行事啊,不然若是中了敌军的圈套,悔之晚矣。”
众人听后,无不嗤之以鼻,艾嘉更是愤愤不平,跨步出列,沉声说道:“我等业已探查明白,对岸即无布防,又无埋伏,哪里来的圈套?百里将军可是不信任我风军的探报?”
别看艾嘉是女流之辈,但却是地网的负责人,身份非比寻常,即便百里屠也不太敢招惹她。他连连摆手,说道:“在下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此事蹊跷,还应从长计议。”
见艾嘉还要争辩,唐寅向她摆摆手,示意艾嘉少安毋躁,随后,他问百里屠道:“百里将军认为要如何从长计议?”
百里屠面色一正,说道:“回禀风王殿下,末将以为现在我们应当立刻抓捕迎江镇的镇长及其全部家眷,严刑*供,问清楚他有无和对岸的莫军勾结,故意设此圈套。”
唐寅听得认真,若有所思地沉默片刻,先是点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他首先肯定道:“百里将军的小心谨慎是对的。”顿了一下,他话锋一转,又道:“但依本王来看,镇长和莫军勾结的可能性不大。本王去迎江镇是临时起意,他不可能事先知晓,也不可能事先布局引本王上钩。百里将军,你的顾虑有些多余了。”
百里屠哪敢和唐寅争辩,而且人家说得在情在理,他自然无话可讲。其实他之所以提出不要马上渡江可是有私心的。
以现在风玉联军的士气之盛,一旦渡过江去,很可能在三五天内就攻破莫都。而现在玉王灵霜还在赶过来的路上,在本国君主不在的情况下攻破敌都,只怕己国会丧失掉许多可以争取的实际利益,这才是百里屠最为顾忌的,至于什么怕中莫军的圈套,那都是他的托词而已。
在唐寅的表态下,百里屠不敢再站出来唱反调,见无人反对,唐寅拍板钉钉道:“那好,我军就利用回水湾渡江。”
这时,聂泽站出来提醒道:“大王,要在回水湾渡江,我军的水军舰只可绝不能用,只要我军船只一动,对岸就会有所察觉,跟踪而至,便会发现我军要利用回水湾偷渡的意图。”
诸将纷纷点头,表示聂泽所言极是,唐寅亦是暗道一声有道理。聂泽继续说道:“大王不是在回水湾看到木筏了吗?我军可利用这段时间,赶制木筏,然后用木筏悄悄渡江。”
“聂将军所言甚是!”萧慕青说道:“只要我军先造出够五万人渡江的木筏即可。只要我军的五万将士能平安上到对岸,接下来的渡江就很容易了。”
唐寅边听边点头,等他二人说完,已仰面而笑,他扬头对众人说道:“就依两位之见,诸位将军就这么去做吧,回去之后,督导各自部下,即刻赶造木筏。”
他一声令下,风玉两军上下齐动,全军赶造木筏。只要木材充足,木筏制造起来还是很容易的。风玉联军近百万人,造出几千条木筏并非难事。
仅仅用了三天的时间,风玉联军便悄悄赶制出三千多条木筏,这么多的木筏,也足够一下子运送五万人渡江的了。
这天晚上,乌云弥补,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在唐寅的授意下,风玉联军的主力几乎倾巢而出,军营里只留下小部分风国水军以及不适合偷渡的第九军团和十万守营军兵,其他将士,抗着木筏和辎重,悄悄出营,直奔回水湾而去。
六、七十里的路程,急行军用了两个多时辰便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