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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关上了,于晴并没有因为大队长的到来放松一些,反而雷震霆这样的反常让她更提高警惕。
“东西在你那吧?”同样的问题,只是不同于欧怀南咄咄逼人的语气。
于晴不敢正视大队长:“不在。”
“在也好,不在也罢,如果在你那受牵连的会是跟你所有有关系的人,他们会从那些人逐一下手,不在,他们同样不会放过你,但是在拿到东西之后。”雷震霆并没指望于晴说出他想知道的。
“大队长,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于晴看着天花板,有些气势汹汹。
“你我不用这么紧张,有句实话一直想对你讲的,你走到今天这步,是我造成的。”雷震霆平和的说,语气和他脸上的表情一样看不出喜怒。
于晴心里咯噔的一跳,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今天的大队长的确反常。她看着大队长,然后脑子里飞快的转着:“大队长,请直说,我有些,有些不太明白。”她很少有说话支吾的时候。
“我没想到能在特战队看到你,更没想到以前陈风救的就是你,最不可思议的是你竟然今天也会站到这片土地上,一切真的太巧了。”雷震霆没正面回答她,但看表情,他在自嘲。
雷震霆长叹一口气:“跟我来。”说完朝门口走去。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于晴和雷震霆就从阅览室出来,他们重新到赵江的办公室,开门的时候政委正在专心看地图。一行人惊讶他们谈话时间的短暂,政委上前问:“这下一步怎么办?”
雷震霆看他一眼,对大家说:“我、于晴和政委要去一个地方,对了,陈风那小子呢?叫上他,诸位请便。”
赵江摸不着头脑,看着自己的参谋,后者一脸等待指示的中立。欧怀南推了他一把,赵江说:“我们都去吧,陈风他在传达室检查这两天的录像,看有没有可疑人员在警队周围。”
雷震霆嘴角一挑,露出个满意的弧度:“这小子,终于学会先发制人了。”
经过传达室的时候,雷震霆把专心看录像的陈风拖进车。
“大队长你来了怎么不通知我啊,我该去接你。”刚拱上车的陈风只看见雷震霆,不知车里其他人坐的谁。等他坐直之后,看到于晴和他并排坐着,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雷震霆回头看他一眼,调侃道:“光看你忙了,不敢打扰你,我和政委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这话说的。”陈风呵呵笑了一下,但着实没心情,这样的笑有些发紧。于晴除了上车的时候叫了声“陈参谋”之外,一路上没有其它。
车在雷震霆的指引下拐进一条不起眼的小路,在颠簸的路上跑了能有五分钟之后,司机看看前方:“没路了,首长,往前只能步行。”
雷震霆倒也坦然,他提前就知道,打开车门下去看看周围的景色,然后就没有上车的意思,两位年轻的军官也跟着他后面下车。跟上来的那辆车载着政委一行人,他们则更干脆的下车,于晴没来过这个地方,她四周看着,山清水秀的倒也别有风味,但雷震霆绝不会是带她来看风景。
目光转向陈风,于晴忽然发现陈风眼睛里有一丝伤痛,他的眉头微皱,好像回忆着极不愿回忆的事情,但这一切又都是必须面对的。她又看向雷震霆,这下真把于晴震惊住,雷震霆眼眶里竟然满含热泪,他竭力克制自己,嘴唇都抿的紧紧的。
恐怕自己是这里最不知情的了!
“快十年了,还没变。”政委从后面上来,感慨的看着周围,他好像无视雷震霆的异常,只是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欧怀南凝重的看着周围,唯有眼神告诉别人他看的不是此情此景,如果能再现脑子里的画面,那是一张不同于现在宁静的硝烟。赵江在身边默默跟着,参谋脸上写着不同的复杂。
“大队长,这是哪儿?”于晴心中的疑惑再也沉不住了。
雷震霆看她一眼,朝一个似乎每天都来的地方走去:“有些事你该知道了,我这样做是违约,但对你公平。”他跨开大步,用近乎决绝的力度往前走。于晴赶紧跟上。
第四十四章(6)
好像所有人都有同一种默契,除了于晴。他们不用任何人的指引,径直朝一个方向走去,没有人顾及中途的风景,也没有人有另外的心情,大家都只是有目标的走着,除了身上的衣料和踏过草丛的脚步声,没有其它。曲径通幽,却又一片豁然开朗,顺着一条不是路的路往前走,于晴的身上裤子上也沾了不少草籽,她不会想到这里会是除了自然的鬼斧神工之外的任何东西,一路上她就是这么茫然着过来。
“就在那儿。”雷震霆突来的话语打破了一行人的沉默。
放眼望去,前面一丛茂密的丛林下,一个墓碑矗立在林野天地之间,虽为人工但不突兀,仿佛生来就是为它铸就。可只有经历过死亡的人才知道它的含义。走上前,于晴也看清碑上的文字:烈士 雷烈宇,享年22岁。伴随着刺眼的文字之外是一张年轻帅气的照片,人像依旧清晰,甚至眼眸中露出的那股子桀骜不驯都那么熟悉,不是熟悉,是见过,在哪儿见过?于晴转向雷震霆,此时雷震霆的眼角滑出一滴浊泪,在微微的瑟风中逐渐飞散。
“他是?”于晴不敢往下问。
“我儿子。”雷震霆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发浊发闷,他抬起满是老茧的手,抚上碑头,然后身子慢慢蹲下来,手也顺着碑划过照片,文字,最后落在一行诗上。
“这是他在军校写的,当年我还说他傲气太重,当兵的不能太过桀骜。”雷震霆回忆着,面前的冰冷石碑是他儿子的脸庞,他希望把这碑捂热,似乎那样他儿子就能回来,其实他也知道,这最多只能出现在梦里。
“小宇”雷震霆脸上又滑下一行老泪,他没去擦。这是他的儿子,唯一的儿子。
欧怀南不忍的看着雷震霆弯下腰,但他没有上前扶,人要站起来,只能靠自己,以前是,现在也是。赵江看着墓碑不说话,他每年都会带几个战士过来扫墓,但不清楚这里面的故事,他们只知道这是一群默默无名的儿女。
“假如狼烟升起,请让我点燃澎湃的血液,筑起一道钢铁之墙;假如战火烧起,我会用身躯抵挡敌人,像狼群一样奋不顾身,露出凌牙,守卫如画江山;假如枪声响起,我会把祖国放在心间,祖国与我同在,我站过的地方,敌人休想踏过半步;假如我战死沙场,战友,请不要犹豫,踏着我的尸体继续前进,祖国在召唤,使命在肩,请让锋利的刺刀绽放荣誉的花朵,将污秽驱逐出去;假如我们没来得及看到胜利的欢呼,战友,请不要为我哭泣,我与祖国同在,血脉相融,我会在遥远的天边守望着你们,我战斗过的土地,盛开木棉朵朵,那是我英魂的归处。”
于晴低声读完碑上的诗文,她眼眶湿润了,照片上的人比她小,却永远看不到23岁升起的太阳。这样的气魄,至死也无悔。她走上前去,慢慢扶起雷震霆,后者擦干脸上的泪痕,说:“我不是主要带你来看他的,走,继续往前。”
还有谁?于晴不想也不敢往下想,她离开这个墓的时候又看了眼上面的诗句。前方是几个墓碑,这才是雷震霆的目的。
“在办公室说不如在这说,本来打算一辈子不告诉你,可我怕再后悔几个十年,”他指指前方的两个并排的墓碑,“他们才是你的生身父母。”
一句话让全场人惊得扎在土里,于晴更感觉是个晴天霹雳,她已经承受过两次失去,虽然肖丽娟把刘坤知道的情况转告她一些,可这样生生的面临着墓碑。她沉住气,在大伙儿的陪同下走过去,一个墓碑上刻着“烈士 王喧美”,这是位女性,她的五官中透出一股英气,和自己如出一辙,尽管她不承认;另一个碑上刻的“烈士 徐唤”这是位男性,那嘴角的弯度分明就是于晴的。
“我姓于,我的父母是王华南,王宜美,我不是他们的孩子,我父母被罪犯杀害,在我童年的时候,我由我的姑姑姑父抚养长大,他们他们不是!”于晴有些发狂,踉跄着后退几步,脚底下一个不稳,倒在赵江身上。
“王宜美是你妈妈的妹妹,正好你姨父也姓王,其实他们是想纪念你的妈妈。”欧怀南在一旁心痛的说。
赵江扶住她,陈风眉头一皱,他在赵江旁边,就近接过手钳住于晴。
“不可能!我的父母”于晴真的发飙了,从昨晚到现在,内疚和愤怒等已经把她折磨的筋疲力尽,现在又承受这样的现实,她接受不了。
“你们骗我,你们到底要什么这么费尽心机!”于晴使劲挣扎,她声嘶力竭,这样的折磨她受够了,或者说再某种意义上她已经承受不了了,现在,她真希望在哪次战斗中牺牲在战场上,毕竟,那样很多秘密和事情都随着消失,而这样的什么时候才能是头。
陈风使劲钳住她,奈何于晴使出了军体拳,不过没有理智控制的格斗必然是输家,陈风几下就制住她,手上的劲头有增无减,于晴发泄出一些,也清醒一些。她的反抗换成了抽泣,她单膝跪在地上,陈风还没放开钳住她的手。
“于晴,你是他们的儿女。我没想到陈风当年执行任务的救的人就是你,我答应过他们,这辈子不让你知道他们,让你远离所有的危险,让你不知道你曾经有这样的父母,可我没想到还是遇见了,我还想瞒着,你没领养之后我千方百计阻挠他去打听你的下落,好了,你被别人领走了,我以为事情就此结束了,你可以过另一种生活,可我万万没想到,”雷震霆长叹一口气,“你能考军校,而且经历各种考验留在特战大队,当时我真想一狠心找借口把你撵走,可后来我改想法了,既然你来了,就是天意啊。”他长叹一口气,看着墓碑上的人。
他不信命,于晴也不信命,可这一切发生了。曾经的匕首队员溘然长逝,但他们的儿女却不知不觉回到这里。
“刘坤也是,没想到啊,这世界竟然这么小,有这么多的巧合。”雷震霆讥讽的说,其实他在嘲笑自己。
“不不会这样,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于晴的声嘶力竭回荡在周围,树丛依旧静悄悄的,它们十多个日夜无言的守卫着这些烈士。
在场的人都被震动了,他们没有责怪于晴,本来这些就不该她承担,这的确不公平,但这份职业要的是责任,而非公平。
雷震霆不管她,继续说:“刘坤比你早出生两年,她的出生是为了消除对方的怀疑,因为很多卧底都是假结婚,但他们后来成了真正的夫妻,有了刘坤又有了你,同样,为了刘坤他们也拜托别人来抚养,可能是他们也是忙中出错吧,忘记叮嘱刘坤的养父母不告诉她真相,这才成了以后你们姐妹俩不能相认的原因之一。”
她知道刘坤和自己的关系,刘坤早就知道自己是她的亲姐妹。可是,这样的相认却在阴阳两隔之时,刘坤和她都不是幸运的,身染重病又英年早逝,刘坤唯一值得安慰的恐怕是知道了自己的亲妹妹,而且还和她生活了那么长时间,更欣喜的是她们有着共同的职业,共同的信仰——或许是来自父母的继承;于晴虽然经历过她们所有的一切,但在刘坤牺牲后才发现自己还有个姐姐,她无法想象刘坤不能和她相认的苦衷,这也必定会成为她一生的遗憾。
陈风看着已经哭得泪眼模糊的于晴,松开钳住她的手,他听过后脸快拧成一块,看着伏在地上呜咽的于晴,他不知所从,看了看墓碑上的照片,有看看于晴:“先起来吧,地上很潮。”
于晴扶着他的胳膊缓缓站起来,看着他:“陈风,我该怎么办?”她的声音很小,小到陈风没听清,下意识的问了句:“什么?”
对了,他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已经与自己无关。陈风的眼神写着不解和疑惑,他只扶着于晴的肩膀看着她,表情写着一般战友应有的关怀。走到现在,还是一个人的担待。
于晴失落的看他一眼,慢慢甩开他的胳膊,走到墓碑前,“噗通”跪下。
这一幕所有人都定格在那里,而且定了许久,直到晚霞的阳光照在政委脸上,他才想起提醒大家回去,还有任务没完成,逝者安息,但还有生者更值得让我们去拼搏。
“谁害的他们?”政委的话把她也拉回来。
欧怀南不敢把握的看雷震霆一眼,雷震霆没反应,也许这就代表默许:“就是你卧底的那个组织,那人不是中国人,而且,你也参与押运过。”
“皮特?”没等欧怀南说完,于晴就已经猜出。
欧怀南不说话,赵江看看她然后看看总队长,超过两代人的恩怨,纠缠到今天已经不能用职责使命之类的说得清了。
“你猜对了,”雷震霆看着墓碑上的文字,“就是他。王喧美在把你送走之前就被怀疑,徐唤则是为了掩护她而暴露。后来,你父亲在掩护你母亲送情报之后自杀,他被敌人包围之后和他们肉搏,最后被皮特用枪打死;你母亲把情报发完之后也饮弹自尽”他极不愿意回忆自己当年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