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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林英点出这一万垫后军士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
早在踏上南境战场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
齐武连想都不敢想,这一万垫后的士兵,到最后还会活下来多少。
南齐低估了这留下来的一万人,齐武的铠甲仿佛在血中洗过了一样,在午间明亮的阳光照耀下,泛着层层血光。
提剑的手已经麻木,整个人似乎也已经麻木了,眼前的景物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
一万兵马,如今站着的,就只剩下两个。
王凌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身子一晃,又摔倒在地。
“将军。”
“不用管我了,你自己回营帐去。”王凌喘着气说。
齐武二话不说背起王凌,一步一步,踏过大梁士兵的尸体,往前走。
林英铩羽而归,除了一万兵马,还少了副将王凌和参军齐武。温绍信连着几天没睡好,天微微亮时好不容易入眠,却又被外间喧哗吵醒。
“齐武那小子真行啊!水淹惠城,断了南齐军的粮草,这下收复两城还不是轻而易举!”
温绍信猛地坐起来,水淹惠城!什么叫水淹惠城!
“王将军回来了!齐参军回来了!”
温绍信心头猛震,速速穿好衣服出了营帐。
“温大夫,你来得正好,请你一定要救救王将军。”那名小兵不由分说就拉了温绍信走,“齐参军呢?”温绍信忍不住问。
“齐参军一回来就被林将军叫去了。”
王凌受得伤不重,只不过拖得久了有些棘手,温绍信出王凌营帐之时已经出了一身热汗,迎面冷风一吹方知寒冷,抬眼便瞥见齐武身影闪进对面营帐。
温绍信犹疑再三,还是抬脚跟了过去。
齐武一身血污站在空空的营帐中,见了温绍信进来就说:“刚刚才派人去请,温大夫来得好快。”
温绍信微微牵动嘴角,“我方才就在外间听他们说水淹惠城的事。”
“林将军派五千人去永宁口堵截藏海河,蓄水淹惠城的事,温大夫也知道了?”
温绍信面白如雪,半晌才咬着牙问:“水淹惠城,是你的主意?”
齐武答得飞快,“是。”
是字说到一半,对面的温绍信像是疯了一般冲过来,一拳一拳猛砸在齐武身上,“水淹惠城!水淹惠城!那和屠城有什么分别?惠城十万无辜百姓,你怎么。。。。。。”
齐武不还手也不说话,直到温绍信没了力气,歪倒在地上,才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伸手拉起温绍信淡淡道:“温大夫,梁军半路遇伏,一万梁军全军覆没是拜你所赐,你亲手救下他们的命,然后让他们去送死,你实在没有资格说无辜这两个字。”
温绍信如遭电击,呆立在原地,只听齐武沉默半晌,忽然说:“你最好连夜就走。”
“你明知我是南齐奸细,还放我走?”温绍信喃喃道。
齐武没有回答他,不是他愿意放走温绍信,而是林英现在对他的话一个字也不相信,认定了他才是那个奸细。第二天会有动静,林英只透露给了他一个人,倘若没有可靠消息,南齐主力怎么可能弃城来设伏?
凭着王凌一句末将拿身价性命担保齐武忠心,齐武被关了一夜,又被放了出来。林英看他的眼神复杂,却只将他降级为普通士兵,依旧准他出征。
林英率军八万,再攻江左。
齐武混迹于行伍之中,杀红了眼。
上一次战役历历在目,不知疲倦地挥剑,越来越多的梁军倒下,朝阳破云,鲜血喷薄而出,马蹄声退去,被遗忘的战场上只余一人一剑的悲怆,齐武都一一刻印在心里。
城外南齐军节节溃败,城头上的南齐军架上劲弩,刹那间箭雨阵阵,逼退了攻近城墙的梁军。齐武杀得正酣,忽然看见温绍信一身小兵打扮站在三步开外,一名南齐士兵举刀就要砍中温绍信,齐武抢过去一剑刺穿士兵胸膛。
温热的血溅了温绍信一头脸,他一回神就听见齐武冲他吼:“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让你走?”
温绍信抹去脸上的血,冷不丁提刀砍向齐武,“没看到你死,我怎么舍得走。”
齐武提剑相挡之间,温绍信身后又有南齐军杀来,连忙撤剑改刺温绍信身后,自己手臂已被温绍信长刀划破。
温绍信握着刀的手微微颤抖,心一横,提刀再砍,长刀划过齐武后背,鲜血喷涌而出。
齐武强忍着痛,逼退身前几名围攻的南齐兵,还没来得及转身便被人扑倒在地,长剑脱手。
那人后心没入一支羽箭,齐武望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张脸,脑子一片空白。
“温绍信,你。。。。。。”
温绍信忽然一口咬上齐武颈间,这一咬用尽了全力,温热的液体顺着铠甲汩汩流下,倒是被咬的那人一声不吭,仿佛不是咬在他身上。
温绍信终于松口,脸色白得可怕,唯有两片染了血的唇分外红艳。
“我发过誓要亲手杀了你,怎么能假别人之手?”温绍信声音里透着骄傲,“我是南齐高裕次子高子悦,齐武,你又是什么人?”
“我是大梁舒齐纨。”齐武的声音惨淡。
舒齐纨。三日连下两城名震西北的那个舒齐纨?温绍信轻轻说道:“舒齐纨,你听着,我高子悦恨你入骨。。。。。。可是我舍不得。。。。。。”
身上的人再无声息,齐武只觉得心里什么地方空了一块,哑着声音叫了一声温绍信,无人应答。颈间的痛楚似乎传达到四肢百骸,喉头干涸,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可是我舍不得。。。。。。
舍不得杀我吗?
温绍信,我只愿你不要这样恨我。
三日后,江左收复。
江左西,永宁口。
齐武缓缓将载着温绍信的木筏推入藏海河中,河水湍湍,眨眼之间,木筏便化作一个小小黑点。
高子悦。
我能做的,只有让你可以魂归故里。
灰色半空中一只黑鸟哀鸣盘旋,最终南飞消失不见,那哀哀叫声像是在问,你后不后悔,后不后悔?
齐武在心里答,我不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炮灰了高子悦,为了表示歉意,我重新写了篇以他为主角的现代文,昨晚上开始写的,过两天再发上来。
有评有二更… …飘走~
26
春宵一刻(一) 。。。
“齐参军,你终于回来了。林将军等你多时。。。。。。”
齐武拖着疲惫的身体往主帅营帐走去,他本以为林英早就迫不及待地去萤城合兵,没想到还留在江左。
“林将军。”齐武一一行过军礼,这才注意到营帐内除他之外所有人腰上都系着一条白布。
“王将军病情加重,他已经。。。。。。”林英说到此处,是真情流露,顿了一顿,又恢复常态,冷冷道:“你来闯营的时候,王将军还在病中,怎么可能给你手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希望你说实话,你到底是什么人?”
林英不问他手谕是怎么来的,而是问他到底是什么人,齐武在心里冷笑,李玄在苻城的耳目看来还是没有清理干净。林英会这么问,很显然是已经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齐武之前的那些心思,那腔热血,自温绍信死后似乎都冻住了,心里明白林英不过是想借众怒除掉他,不管认不认,结果都一样。
舒齐纨三个字就要脱口而出,却被人抢了先。王大胡子连珠炮一般说了一气,“林将军,不管他是什么人,我王大胡子都认他是个兄弟,是条汉子!”
齐武只觉自己全身冰凉的血液又重新开始回暖,望着王大胡子,他想起死在钦安殿里的辛大胡子,想起温绍信知道水淹惠城时绝望的眼神,他心中有愧,却终不后悔。
“我是舒齐纨。”
整个营帐内忽然安静下来,王大胡子梗着脖子重复:“舒齐纨?”
“奉酒钦安殿的就是你?”林英淡淡开口。
“是。”
周遭的目光由不可置信到仇恨,舒齐纨都一一接受,不反驳也不解释,甚至连表情波动也没有。
林英有些不满意现在的状况,他的部下一个个都满眼恨意的盯着舒齐纨,却没有一个站出来说话或者动手。有些按捺不住,林英方欲开口,只见一名副将走到舒齐纨身边,一个字也没说,直接
一拳狠狠打在他胸口。
余下的副将参军也都站不住,纷纷走到舒齐纨身前,一人一拳。
舒齐纨仍旧挺直腰杆站着,嘴角因疼痛微微抽搐。这些人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毫不留情的一拳头,想必滋味不会太好受。
王大胡子曾一拳打死过一头牛,他双目通红望着舒齐纨,猛地一拳打在舒齐纨胸口。
舒齐纨轻轻咳嗽一声,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站直。
王大胡子猛一跺脚,声如惊雷:“他是奉酒钦安殿了,他不奉酒难道辛将军就不会死?皇上要你站着死,你敢不敢坐着死?但是如果没有他,江左破不了,我王大胡子也早就死在沙场上了!”
林英皱了皱眉,王大胡子未免也太大胆了。
“我打过这一拳,出了一口恶气,也就罢了。”王凌说着走回原位。
“林将军,舒齐纨在西北战功彪炳,如今我们按兵不出就是想等萤城守军士气低落,萤城兵壮城坚,不如让舒齐纨戴罪立功。。。。。。”
“我们出征江左半路遇伏,我只向舒齐纨透露过消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舒郡公,请你即刻启程,回苻城去罢。”
舒齐纨朝帐内诸将拱拱手,退出了营帐。
舒齐纨说走就走,一人一骑,只有王凌一个人赶来为他送行。
“王将军,他日再见,舒齐纨一定与你一醉方休!”舒齐纨说完这句,一夹马腹,马蹄声渐行渐远。
“舒大人。”
一出江左近郊,舒齐纨身后便跟来一队人马,舒齐纨满身血污,累得几乎睁不开眼睛,听到这一声舒大人,心头一松,一头从马上栽下来。
他早就料到林英不会就这么罢手,果然一出营地便有十余人围上来,舒齐纨拔剑在手,想到对方与自己同为梁人,下手便处处留情,不料对方出手愈发狠毒,招招致命,舒齐纨心中有气,倘若拿这一套去对付南齐,江左和萤城又怎么会失手。
当即不再手下留情,饶是如此也免不了身披数创,行至江左近郊身后还跟着五名刺客。
听着耳边越来越模糊的声音,舒齐纨不自觉地嘴角上扬,抿出个讽刺的笑来。想当初那么拼命地想要甩掉他们,没想到到头来居然被他们救了。
“苻城那边有什么消息?”
“有两件喜事呢!皇上三日后大婚,皇上还给理寺卿指婚。。。。。。”
舒齐纨猛地睁开眼睛,大理寺卿不就是谢燚?皇上给谢燚指婚了?
“你们。。。。。。”舒齐纨方一开口就吓了一跳,喉头刀割一般疼痛,张嘴说话却只听得到气流声。
“舒大人醒了!”榻边坐着的两人满脸喜色。
舒齐纨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伸手在自己掌心里比划。
“舒大人可是要写字?”
舒齐纨点点头。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这是舒齐纨写下的第一行字。
那两人对望一眼然后说:“皇上三日之后大婚,还给大理寺卿谢大人指了婚,与皇上同一天大婚,这可是莫大的荣耀呢!”
舒齐纨几乎握不住笔,歪歪扭扭地又写:“我们现在在哪里?距离苻城还有多远?”
“请大人恕罪,小的也是奉命行事,大人病倒昏迷这几天我们都日夜赶路,从这里到苻城,快的话,五日可到。”
“即刻启程。”舒齐纨写下四字。
那人面露难色,“大人病情加重,不如先休息两天,想必皇上不会怪罪。。。。。。”
舒齐纨将笔墨纸砚一甩,挑眉望向那两人。
“我们马上就去准备。”
门一开一关之间,寒风蜂拥而入,舒齐纨挨不住咳嗽两声,心里恨恨地想,大婚!谢燚你如何敢大婚!
一夜雪。次日一开窗,外间是耀眼一片银装素裹,谢燚彻夜未眠,天明之后也无心赏雪,依旧枯坐在窗前,婚期就在明日,圣命难违,该如何是好。
那天晚上皇上突然到访,偌大一个谢府没有一人发觉。谢燚正在房内看卷宗,忽然听得外间有人说话。
“谢燚在哪里?”傲慢冷清的声音。
“谢哥哥在书房,我带你过去。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清脆的女声。
淡淡一声笑之后,“清寒,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