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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都头也不抬地专心赶路,只有少数体能充沛的兵士尚有精神高昂着头脸好奇地四下张望。他仔细搜寻着自己的伙伴们,忽然看到如大部分人一样低垂着头,满身满脸汗渍灰尘,让人几乎无法分辨出来的拓跋野时,才猛然明白自己这一路上的怪异感源于何处了:自出发以后,这个人就忽然消失了光彩,隐于兵士之中,不仔细寻找都不会被注意到。回想这一路上,他一直象其他人一样,满面灰尘,满脸疲惫,脊背微弯,步伐凌乱拖沓,甚至那把引人注意的弓都收藏了起来,那满身的光华已然不再,只剩下漆黑的眸子,幽暗、深沉。
意识到这一点,肖天翼愣住了,因为天羽的事,一路上一直心烦意乱,竟然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个人的异样,他挤过去,凑到拓跋野身边,抬手去碰他的额头,却被他轻轻闪过,递过来一个疑惑的眼神。肖天翼一边和他并肩走着,一边关切地问:“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对方稍有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棱角分明的双唇开启,硬梆梆地挤出两个字:“没有。”
肖天翼怀疑地看着他,又伸手去触碰他的额头,却又被偏头闪过,不禁有些不安地问:“真的没有?有病了可别挺着,进了城可以留下来休息,不然再往前就没地方歇了。病在路上,真的会死人的!”
拓跋野看了看他,没出声,仍就低着头继续赶路。
“真是个犟种!”肖天翼在心里叹息一声,到这里,路只是走了一半,这批物资定然是要他们继续押运往前沿的,再往前几百里路杳无人烟,风餐露宿的,没个强健的身体定然吃不消,暗暗决定一定要趁晚上歇息的时候搞搞清楚,若他真的病的,说什么也得禀明校尉将他留下。真想不通他为什么硬要挺着,他那异于平常的样子,分明就是病了,不然,健康的拓跋野怎么可能象别人那样狼狈、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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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星闪烁,朔风飞扬,全副武装的杨天年拜别送出城外的镇关大将段铁豪,飞身上马,传令出发。看着一队队兵士披肩执锐,脚踏晨辉,身披朝霞,心中升起无限豪情,自从退居少年营的校尉,有多少年了,不曾再有这般如临战阵的激动与豪迈。是的,目光搜索着隐没人群之中的少年,这一次即将面临惨烈的战斗,他知道!
这一次的差使,是他昨夜在将军府上抢来的。大将原本的安排,是由另一路入城的少年营校尉狄猛担任此次押送的主官。相对于身有暗伤的杨天年,另三路押粮入城的校尉官无论是武艺还是作战经验都不相上下,可接下来的路途只需一营兵士,于是尽挑精壮,四营变一营,病弱者留下,而四位校尉官里,狄猛只是瘸了腿,马上作战的话,相对来说对于武艺的影响并不太大。可杨天年在将军和三位老战友面前全力争取,终于得到任命,而狄猛等人则对他如此积极的态度疑惑不解:不过是一趟押送任务,尽管此次货物比以往重要,可这一次的保证措施也是以往所没有过的,尽管前路会有风险,可从此次安排来看,已经把风险降到了最低:牛车全部换成骡车,于是七天的行程缩短为三天,而这边由平凉城派出一千骑兵护送一天,那一边由定远城派出千骑出迎百里,最大的风险不过是第二天那一天的路,可以说已经把风险降至最低,更何况此次押送的一营五百兵士是从四个少年营中挑选而出的全部精壮,战力也是历次以来最强,哪里会有不张眼的流寇会去动手,即使是碧眼狐那一窝子蛮夷,想动手也得惦量惦量。相较以前的历次押运,这次应该是战斗风险最小的了,干嘛象打了鸡血似的硬抢?
出了将军府,面对老战友的调侃问询,杨天年只是轻松一笑,敷衍过去。是的,若不是他注意到营里这个王族的孩子,他也会象伙伴们一样,把这一次押送看成是风险很小的一次普通任务吧,可是既知这批少年兵中有一个不一样的拓跋野,加上多年征战沙场的经历,他怎么会意识不到这是一次多么明显的猎狐计划,而这批少年则是行动中注定要牺牲的诱饵。正因为其他人未能真正认识到此行的凶险,也只有他这个明了此行杀机的人,才能从容布置,死中求生。
八。九年前,作为秦王亲领两大军团之一黑煞军旗下的一员,也曾追随秦王征战沙场,那一身黑色盔甲之下的君王,剑眉虎目,英锐张扬,刀锋指向,无人可挡!自从在战场上受创重伤之后,秦王倒是不再亲自出征,可机断权谋却更为精进,这次布下这局,硬生生逼得对手不得不入翁,想想那人神采,不禁悠然神往。
目光锁定在那个低着头默默行进中的少年,看着他掩去满身的光华隐入众人之间,不禁有些慨叹,拓跋王族,都有一双英挺飞扬的剑眉,一双神彩飞扬的锐眼,无论从外表内在,个个出众,而这个孩子,更是个难得一见的人才。那一身武艺,即使在万军之中也算是出挑的。可再出色,也毕竟只是一个人,而且还只是个半大孩子,此次布局如此大的手笔,成败关键全部压在他一人身上,如此重担,他可担得起?
他叫拓跋野啊,西秦王族,秦王那一支,这一辈里名字里都有山,而平西王拓跋静心那一支,名字里都有金,他这个野字,是王族里哪一支的子弟?如此年纪就有如此武艺,是得了王上的偏爱才会被委以如此重任还是遭人嫉恨,寻机除去?少年美玉,我又该如何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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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杨天年的命令下,这支由一千骑兵,三百辆骡车和五百少年组成的队伍一日疾行,在当日申时便抵达了预计宿营的流沙河边。
流沙河,是乌龙江的支流,水深流急,河宽却不过两米,一座宽宽的木桥连通两岸,正是继续西进的交通要道。
骑兵的统领梁文彬,是杨天年昔年的战友,因而对于帮助少年们安营搭帐的请求别无二话,结果就是一千骑兵成了少年们的保姆,从搭建营帐到生火做饭这些事情全包了,而少年们则被杨统领以熟悉配合为由,分成四队整整操练了两个时辰,直到将那套偏重防守的梅花阵演练纯熟,才得以回营歇息。
经过这一番折腾,大部分人都困倦不堪,吃饱喝足以后倒头便睡,可也有一些体力充沛的家伙仍有余力,比如肖天翼,象以往一样,在众人歇息之后,跟随在统领身后,巡营查哨。
夜寒刁斗,凉风阵阵,小小的军营里巡卫处处,戒备森严,一座座帐篷寂然无声,唯有点点烛光闪烁透出营帐。跟在校尉后,看他悄悄掀起帐门,看看帐内的少年们均已安睡,放下心来,走向下一座营帐,一处处查看,除了在一座营帐前掀着帐帘多停了片刻,一直不曾停留。肖天翼留意了一下,校尉多停片刻的,正是自己那座营帐,按压着好奇的心思,追着校尉查看完全营。
最后一座营帐查看完毕,杨天年停住脚步,回过身来,看着这个自己最为欣赏的孩子,轻声道:“时候不早,快些回去歇息吧。”
肖天翼有些怪异的感觉,校尉大人历来冷厉如霜,惜字如金,何曾有过如此轻言细语的时候,看着自己的眼光也不太对,就好象爱马如命的姜三儿看着大人那匹雪花马的样子,想到这儿,不禁一阵恶寒,急忙定定神儿,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立正行了个军礼,高声应道:“是,大人!”转身跑步离开。
杨天年默默望着他的背影迅速融入黑暗,暗暗长叹“明日之后,还会有多少少年依然能留得性命,这个朗笑如朝阳的孩子,还能不能看到后天早晨的太阳?”
抽出腰畔钢刀,刀锋冰冷,手腕轻颤,挽出几片刀花,寒光四溅,不禁热血沸腾:来吧,就让那些杂种见识见识我大秦儿郎的铁血刀锋,只要保得住大秦百姓能夜夜安眠,我大好儿郎,纵然百死又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9
肖天翼跑回营帐,一掀帐帘,就怔住了,营帐内昏暗的烛光之下,二十几个呼呼大睡的少年中间,仍有一人端然正坐,正是拓跋野。他的面前摆着几个箭壶,正在一支支地挑选长箭。
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脱下身上的皮甲和配刀,坐到一边,看着他全神贯注地将一支支长箭拿起看一遍,满意的放在一边,稍有瑕疵的放在另一边,看那样子,已经选了三四壶了。趁着这个机会,天翼越发放肆大胆地打量起这个人,清瘦俊美的面容沉静如水,修长的手指骨肉均匀,轻轻拿捏着黝黑的箭杆,上下打亮间,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深刻而优美的内双眼线时窄时宽,眸光闪烁,凝神贯注,仿佛在注视最心爱的情人,那种不自觉流露的温柔神态,竟然有种让人忍不住沉醉其间的诱惑。
呆呆地看了许久,听到对方低低的声音问:“怎么不去歇息?看着我做什么?”
仿佛隐藏的心事被人发觉,不禁有些慌乱,匆忙答道:“看看你在干什么。”话一出口,又暗暗唾弃自己说出这么蠢笨的答复,忙又补充道:“天不早了,你干嘛不休息,挑这些箭矢做什么?”
拓跋野手下不停,低低的声音回应:“虽然箭矢均为定制,但仍有良莠不齐,平日里练习并无大碍,可如临战阵,匆忙之间,哪有时间分辨箭矢的好坏,挑一遍,免得临机误事。”
天翼轻笑,“会打仗吗?咱们只是运送粮草,何况这次还有骑兵护送,打仗的风险,可小得多哩。”
拓跋野并不出声。这一次的行动,想起来真是颇为诡异,设埋伏的硬要装出一副生怕被人抢的模样,却又不能真的重兵护送,免得吓到那个只有五六百人的部落不敢真的出手抢。只好设计这前后的护送,只留出中间一天的路程由五百少年押运,硬要挤兑那碧眼狐狸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出手抢夺。可既然是狐狸,狡诈多智,又岂会看不破这么明显的陷阱,会明知是死路也往里冲?那个狡诈的家伙定然会有相应的安排,绝不会白白将自己送上绝路。明日一战,这五百少年会有几许生机,会留下多少少年白骨!
天翼见他并不出声,只是仍旧一支支挑选着箭矢,想到对方是刚入营的新兵,觉得对方只是紧张了,于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别怕,就算是有蛮夷来抢粮食,哥哥也会罩着你的!到时候你跟在我的后面,打仗这种事,杀杀人,见见血,习惯就好,没什么好怕的!”想了想,又道:“哦,还要谢谢你帮我赶走天羽那小子。”
拓跋野淡淡地说:“他来的不是时候。”言下之意,不赶走他,那个没经历过训练的孩子定然会死在明天的战场上,而天翼,却比天羽多几分活下来的希望。迫于军机,这话不能明说。而天翼,显然心思也不在这上面,根本没仔细琢磨,他的全部心思体现在这下一句话上:“那天你那手刀耍得可真帅,可不可以也教教我?”
拓跋野抬眼看看他,眸光流转,笑意盎然“可以,以后有时间,我会教你。你今天的功课做了吗?”
明白他所谓的“功课”是指自己自那日以后每天必修的真气修练,忙点点头,道:“做了,我每天都练着呢。”
“今天不早了,还是早点歇了吧。”
肖天翼呆头鹅一样点点头,看着他把最后的长箭分别装了,又取出三支长箭各细细拴了一截小小的短笛在箭杆上,仔细收好,整理了铺位躺好,然后看看他:“还不睡?”慌忙钻入自己的铺位,闭上眼,怔怔地想:真是怪了去了,这人的眼睛怎么这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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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少年们的营地以北近百里,一支黑压压的队伍在悄无声息地前进。一骑飞来,在队伍中间的旗帜下前勒住缰绳,飞奔中的骏马人立而起,随即硬生生停下,不满地踢踏着尘土,喷着响鼻。队伍中间的护卫纷纷抽出弯刀,有人大声喝问:“来者何人?”马上的汉子喘息间高声回应:“我是阿骨达,乌尼格可汗可在?”
借着月光,来人纵然满身疲惫,汗尘遮面,依然认出是自己部落被派出去联络的弟兄,护卫们这才放松戒备,让开路,露出黑瘦的身披狐裘皮帽,裹得严严实实的碧眼狐端坐马上,阿骨达连忙下马施礼。乌尼格回身做了个手势,示意队伍继续前进,身边只留下十几个护卫,然后才不紧不慢地问道:“那边怎么样?”
“回可汗,赤那汗王已经赶往野鸡岭了,明天早晨就能赶到,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