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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楚长歌走了,轻拂长袖,转身的一瞬间,紧闭的双眼,平静的脸庞,却不知为何,看上去竟那样的哀伤,隐忍。
“溟儿,其实你不用怪他,因为这件事,即使他不做,我也会做的。”
“还有,记住,溟儿,你迟早……会是我的。”
就这样站著,一动不动,在这空旷寂寥的玉门庄,寒冷的风刮得脸颊微微刺痛,双腿已经变得僵直,酸痛,麻木。
不知道就这样过了多久,终於回过神,轻叹一声,低头看著手中素白的绢帛,惨淡,而沈重。
这里面究竟会包裹了什麽?
现在,我已经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足够的勇气去揭开一切,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力气去承受这一切。
我闭上双眼,仰头感受著天地之间的寂静,广阔,心情慢慢沈淀下来,要打开吗?……
我想过无数种可能,最好的,最坏的,可是却独独不希望看见它。
没有失控,没有发狂,甚至连心跳都没有改变,而我却望著它,不是不知所措,不是不可置信,只是,完全没有反应,脑海中是空白一片。
为什麽会是它呢?是啊,为什麽不希望是它呢?
我抬头望著天上飘浮的云,淡蓝色的背景,多麽静逸,多麽自在,多麽悠闲,就像是在尉迟府度过的那些时光,快乐,不知忧愁,简单,不知烦恼。
那时的我和怀瑾,并不亲近,也不算疏远,透著一层淡淡的薄纱,白雾一般,清晰而又朦胧的美好,单纯的,欢乐的。
不知道为什麽会不同,却又似乎本该如此。怀瑾就是这样的特别的存在,即使还没有察觉自己爱上他之前,他也一直都是……特别的。
我们在同个屋檐下生活了十多年,我却恍然惊觉,自己……原来真的对他一无所知。每年的生辰,他都会陪伴著我,而我,却从来不知道,他的生辰,他的父母家人,他的喜恶……唯一知道的,是他的名,怀瑾,美如颜玉,就如他的一般,惊才绝豔,风华绝代,却始终清淡幽雅,湛然若仙。
哦不,至少,我还知道……他喜欢琼花,後院中五叔留下的那几株琼花树,每年春末夏初,总是会绽放玉白绚烂的花束,繁花玉树,满枝全是淡雅怡人的清香。
记忆中的,全是美妙的景致,淡逸的他,安宁静谧的小城,还有最初所见的,那一抹清淡的笑颜,微微扬起的嘴角,或许,从那一刻起,我的心中就早已被填满,那一幕春风沐雨,沁人心脾的美景,淡笑……
我依然记得,那日你将它收入怀中时的感动欣喜,也记得,那夜你握著它凝视出神时的专注认真,可是,瑾,为什麽……它现在会在我手中?
我送你的第一件礼物,一直被你珍藏著的,琼花坠子……
怀瑾(65)
我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不是傻了,或是疯了,只是,忘了动。脑海中默默回想著,从前的点点滴滴,没有悲鸣,没有哀伤,异常的平静。
我和楚长歌来的时候,还不到正午,而现在,我不知道,仰头望向天空,墨蓝的天空,无云,无星,一轮孤独的月,洒下冷冷寂寥的银辉。
夜,玉门庄被灭门的时候,也是晚上吧,休憩的人们,被突然袭来的杀意惊醒,窜逃,尖叫,挣扎,嘶吼,啼哭,又或者,只是在睡梦中,渐渐地,就去了另一个世界。
他们会害怕吗?惊慌?惶恐?甚至绝望?
会吧?
即使再强大的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都是无助的,弱小的,更何况他们只是普通人,没有绝技,没有奇功,哪怕是死士,也只是拿自己的一条命来换取生存的机会罢了。
而现在,没有了,什麽都没有了,楚长歌的话深深地印在我脑海里。
“溟儿,其实你不用怪他,因为这件事,即使他不做,我也会做的。”
为什麽?玉门庄的惨剧……是因为我的缘故吗?是因为我……才死了这麽无辜的多人吗?
不由自嘲地一笑,是啊,连时间都这麽巧合,我昏迷了一天,玉门庄就从此销迹了。
可是,究竟是为什麽?难道就因为金玉书迷昏了我?但他没有得逞,不是吗?我不是被狂救了吗?那……如果狂没有救我,如果我真的落入金玉书手中……又会是怎样的情景?
轻合上眼,已经没有必要再去想了,不是吗?没有如果,而玉门庄……也已灭门了,上上下下几百口人,不剩一个活口……
突然觉得异常的寒冷,空寂的庄园,阴森森的诡异气氛,沈闷,压抑,让人不寒而栗,渐渐渗起一丝凉意,毛骨悚然。
心跳变得急促,莫名的慌张,我迈开腿想要逃走,离开这个冷寂的园子,却忽然听见了脚步声,两个人,很轻,很轻,可是在这样幽静的夜里却显得尤为清晰,可怖。
躲,这是下意识的想法,而身体却僵住了,再过不久,他们就会走到这里,空旷的院子里,我自然会无所遁形,可是,无法动,动不了,也忘了动。因为我听见了,两人轻声的交谈,一个声音就是那日所见的琼楼主,而另一人,我从没听过如此悦耳的声音,微沈,微低,却是淡然的,清润的,带著淡淡的磁性,宛若天籁,又似清泉,令人莫名的心安,整个人都静了下来。
……
“还是没有任何线索吗?”
“没有,线索到了影翼那里就断掉了。”
“是吗……?那继续查吧。”
“知道了,……为什麽选在这个时候灭了玉门庄?”
“为什麽?动了不该有的念头,就应该有这样的觉悟吧。而且……换做是你,也会这麽做的。”
“唉……那也不必冒险回到这里吧?那种事吩咐下面的人……”
“不必了,那件东西……还是我自己找吧。”
……
“你在找的……是这个吗?”话一出口,连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不明白自己为什麽会冒然开口,明明应该躲起来的,不是吗?可是,话语就是这样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我看见对面的两人身子震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料到这个时间,这个地方,竟然还会有其他人出现,尤其是在看清说话的人是我之後,怀瑾微颤了一下,不过很快的,又恢复平静,一如往昔的淡然,他回头跟另一人小声地说了什麽,然後慢慢向我走近。
离去的黑色斗篷几乎隐匿在黑夜之中,但我却一直注视著那个方向,什麽熟悉,什麽似曾相识,为什麽他明明是琼玉楼的楼主,却还会听命於怀瑾?满腔的疑惑,统统无暇顾及,只是茫然地望著那个方向,不敢侧头,不敢看向怀瑾。
怀瑾温柔地望著我,俊秀的容颜,丝滑的发,乌黑的眸,缨红的唇,修长的身形,没有丝毫的改变,依旧是我最爱的模样,而我,却不敢看,不敢对上他满溢著柔情爱慕怜惜的视线,不敢……
可是他还是靠近了我,站在我的面前,逃避的眼神无处可躲,我气馁地低下了头,却被他如往昔般微凉的手轻轻抬起,他的眼,认真而温柔地注视著我,清润的嗓音轻吐著我最不愿听见的话:“你都知道了是吗?溟儿……”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还可以如此的美妙动听,可是他第一次亲口唤我的名,却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
我的心中泛著酸涩,身子抑制不住地微颤。
我曾经的奢望,一件件的,成为了现实,却都成了最最残酷的伤害,他这一唤,比昨夜一笔一划的书写更令我莫名的感动,胸前的皮肤似共鸣一般隐隐发烫,酥痒,那些他手指划过的印记,清晰的,深深的,烙在了我的心里。
但是,这一刻,我却希望,自己从来都没有听见他温柔的轻唤,没有听见他的声音,没有看见他的出现,什麽都没有,可是无论我怎样地说服自己,耳边依旧回响著那一声“溟儿”,就如我在梦中听见过的一样,撩人心弦的呼唤,原来,那从来都不是梦……
忽然觉得莫名的空虚,惶恐,怀瑾,我究竟……了解你多少?
冷凉的手在脸颊沁开淡淡的凉意,我轻合上眼,两行清泪划过脸庞。
瑾……
怀瑾(66)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不是吗?毕竟,有太多太多的相似、巧合、疑惑……
瑾便是玉,玉亦是瑾,玉瑾,瑾玉,原本就是一样的,可是,为什麽……我竟从来不曾怀疑过?甚至连一丝一毫那样的念头都没有?
瑾,是我太过自信,对你的了解胜过他人?还是你隐藏得太深,瞒过了所有人,也瞒过了我?
可是,为什麽要瞒著我?难道对你而言,连我……也是不可相信的吗?又或者……连信任……都是不需要的?那麽对你来说,我……究竟是什麽人?
你的声音,我在心中幻想过许多年,却从来没有想过,它会是如此的悦耳清润,然而一个十七年不曾开口的人,又怎麽可能会就有这样清晰动听的声音呢?
你是从什麽时候开始可以说话的?还是……你一直都可以的,只是,从来没有对我说过罢了?
我一直以为,即使没有言语,我们,也能读懂彼此,也可以长久地相处,一同练武,一起赏琼花,一起在那只属於我们二人的仙野中悠闲地度过余生。
可是现在,我却忽然不确定起来,过往的一切,那些美好的,记忆犹新的往昔,究竟是为了什麽而存在的?你对我的温柔,你的关怀,你的爱怜,又是为了什麽?
昨夜那场缠绵依旧令我面红耳赤,你的抚慰,你的吻,你的热情,你的疯狂,都令我无法忘怀,可是如今,那一切都成了刻骨铭心的痛,利剑一般狠狠地划过我的肌肤,明明没有血,却刺骨的疼痛。
被你抚摸过的每一处,火烧似的,紧成了一束,战栗著,被灼伤一般,扭曲地绞在一起,同样的火苗,却燃烧著两种全然不同的感受,以至於,我完全不能了解,完全不能体会,自己此刻……究竟是什麽样的心情,连我自己,也不明白。
这一切,究竟有多久了?那些隐藏的,瞒著的,所有的真相,究竟又有多少?
你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还是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告诉我?
在此之前,我本以为自己会无法承受,会发狂,会失去理智,可是并没有,所有的力气,在方才与楚长歌的撕斗中就已经消失殆尽了。
又或许,我一直都知道,一直都明白的,只是不愿去面对,不愿意,这件事,是由你以外的人来告诉我罢了。
或许,我一直在等,又或者,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麽,有没有在等。
其实,所有的事,并不难猜,如果真的想知道,你也瞒不了那麽久,而且,你也并没有刻意地去藏,还是说……其实,你也在等?等我发现这一切,是吗?
瑾,我并不怪你,就像我不会怪罪楚长歌一样,虽然他毁了我的美梦,可是,这个梦,迟早都会破碎的,不是吗?
你所做的一切,残忍也好,无情也罢,甚至冷血,都无所谓,我不会怪你,不会埋怨你,更不会恨你,你肯定有你的苦衷,你的难处,即便……你并不愿告诉我。
可是,不怨不恨,却也不代表什麽都没有发生过。从我知道所有真相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回不去了,那些过去的,单纯的,美好的,已然成了往昔的回忆,却再不属於以後的日子。
琼玉楼与弄影山庄的恩怨,影翼的死,你所瞒著我的一切,我都不怨你,可是,我独独无法承受,那几百条的人命,生命的嘶嚎,太过沈重,而我,背负不起那样的重量,我并不怪你,却终究说服不了自己。
我一个人的命,该怎麽去还那几百人的债?
一时之间,没有人开口,沈寂的空气在这样幽静的夜里,只剩下哀伤的叹息,风卷过,不留一丝痕迹。
“溟儿……我……”怀瑾微颦著眉,依旧温润似水,眼底却泛著淡淡的忧伤。
摇摇头,我并不知道他想说的是什麽,可是无论是什麽,我现在都不想听到。他的声音,清润如泉,却让我止不住地颤抖,心中微微刺痛,抽搐一般的酸涩。
终於鼓起勇气抬头,咫尺之间,我最爱的怀瑾,想要深深,牢牢地将他印在眼中,烙在心里,轻启双唇,拼命克制住自己颤抖的嗓音:“瑾……我要回去了……”
怀瑾望著我,微凉的手指依旧覆在我的脸颊,爱怜地看了很久,缓缓地叹了一声:“好,我们回去吧。”
他轻轻牵过我的手,就像以往那般,自然的,而我,却向後退了一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麽要躲开,只是下意识地,就这样做了。
轻轻擦过的触碰,哪怕只有一瞬间,我也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手在我躲开的那一刻,颤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