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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决的手,温柔地摩挲著那沈睡中的细眉:“中了‘梦浮生’,还能活下来的人,只有两个,可是真的活过来的,却只有你一人,所以,好好地活下去吧。”
“可是……”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说什麽,那样温柔的动作之下,又压抑了多少辛酸与痛苦?
我……又能明白多少?
那永恒停驻的时光,安详的睡颜,又埋藏著多少无奈与悲伤?
“那你……”
“溟儿。”
还未出口的话被一声轻唤打断,我本能地回过头,怔怔地愣住了,为什麽……会是他?那个……等著我的人……
“我说过,不许你踏进这里的吧。”幽沈的语气,方才的温柔全都化作了收敛的戾气,冰冷的,无情的,却仍是不忍惊扰了沈睡的梦。
“我也说过,不要让我等太久,否则我会自己进来,接他出去的。”犀利的光芒冷冷地扫过琼决一眼,然後慢慢地停留在我身上,带著细微的惊喜的颤抖,怅然的感慨,柔和的注视著。
我还是不太明白,这一切……究竟从何而来,为什麽……会变成现在的情形?这样的对峙,明明没有敌意,却不知在各自捍卫著什麽,冷冽而一触即发,连皑皑冰雪间也慢慢散发著危险的无声无息的硝烟。
寂静而沈默的对视,然後楚长歌瞥了一眼冰榻上沈睡的人,又将视线转回到我身上,轻声说道:“溟儿,走吧,我们回去了。”
“不……”拒绝的话语脱口而出。
楚长歌轻轻皱了下眉:“溟儿,乖,我们不要打扰皇叔休息,跟我回去吧。”
楚长歌一边轻柔地说著,一边缓缓向我走过来,温柔的笑意,不知不觉地温暖人心,却不是我心中想要的那份温暖。
皇叔……那个人是楚长歌的皇叔?难怪长无师兄曾说过,皇族也曾有人中过此毒,难怪御医配的药的气味,琼决会觉得熟悉……
只是……没有关系吗?皇族的人不是应该葬在皇陵?哦不……他还没有死……可是为什麽……这里似乎只有琼决一人可以来?除了无意闯入的我和楚长歌……
没有其他人知道他在这里吗?为什麽……会这样呢?
“呜……”灼热的温度,引发了一声细小的呜咽,我避开了楚长歌伸过来的手,脸颊轻擦过的浅痕却隐隐发烫。
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寒冷,正常的体温宛如蒸腾的热气,让人有种会被熔化的错觉。
一刹那,甚至来不及拒绝,来不及躲避,来不及挣扎,滚烫的温度牢牢地将我包裹其中,耳畔传来隐隐痛心的叹息:“溟儿……”
不再询问我的意见,坚韧的手掌紧紧拉著我向茫茫望不见尽头的彼端走去。
黑色的身影,沈睡的容颜,渐渐消失在了视线的余光之中,迷茫的心蓦然惊醒,我猛地甩开楚长歌的手,转身回过来的目光锐利而深沈,压抑埋藏著的情绪,我解读不出,却隐隐有些畏惧,下意识地後退了两步。
“溟儿,怎麽了?”轻声的询问依旧平缓温和,却又什麽似乎在悄然地变化著。
“我……”我迟疑了,其实现在还未缓过神来,之前明明那麽痛苦,明明带著那样美妙的梦境离开了,我已经死了,为什麽又活了过来?那之前的那些决绝,痛心,悲伤,失落……都算是什麽?与怀瑾诀别的心情……又算是什麽?
重获新生,比起喜悦,我心中更多的是茫然,已经宣告结束了的人生,忽然又可以继续下去,我今後的路……该怎麽走?
怀瑾……瑾……心中只剩下这一个执念,是因为活不了了才要离开的,那现在呢?我……是不是可以回到他的身边?
如果可以,我……是应该陪伴在他身边?还是坚持自己的初衷?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挣扎而迷茫的。
可是,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再跟著楚长歌回到皇宫,那里不属於我,我和楚长歌之间,也不该再有什麽纠葛。无论是之前,还是活过来之後,我都给不了他想要的,既然如此,又何必这样相互折磨呢?
一步,两步……楚长歌缓缓地走到我身前,犀利的眼神直直地看著我,身体仿佛冻结一般,移动不得,低沈的语气,一字一句,轻柔的,却无比沈重地压在我的心上,冰封了所有的念想:“还想去找他?你忘了吗?我说过吧,那是你们最後一次见面,而你剩下的时光,会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不记得了吗?溟儿……没关系,我会慢慢让你想起来的。”
灼热的手指轻轻地划过我的眼,楚长歌慢慢俯下身,温热的气息呼在耳边,然後瞬间凝结:“溟儿,我是说过我会等的,只是……我不会傻到把你一直放在他身边,即使是等,你也要留在我的身边。”
心中微微发颤,比寒冰更冷的气焰慢慢渗透全身,不容拒绝地被打横抱起,我拼命挣扎,却发现挥出的拳头只是软绵绵地敲在楚长歌身上,起不了什麽作用。
为什麽会这样?我明明活了过来,体内的内力却消失无踪,不仅如此,明明就像以前一样的身体,却仿佛没有一丝力气,为什麽……会变成这样?
紧紧被禁锢在楚长歌怀中,莹白的冰雪,无边无垠,心也渐渐变得惘然,我不明白,却隐隐有些不安,然後宁静的白皑中忽地传来缥缈的余音,虚无的,又好像是凭空升起,静静回荡,又慢慢消散。
“不要忘记我说过的话。”
……
就在我以为那只是空灵的幻觉之时,楚长歌嘴角淡淡勾起:“不用你提醒,我也不会忘记……”
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一抹黑影,点缀著一色的圣白,沈睡的人儿无所知觉,安详而静谧,黑衣笔直,浅浅的影,淡淡的惆怅,缓缓,隐於皑皑白雪,寒冰泛著幽蓝的光,消失无影。
琼决……
楚长歌……
你们之间究竟做了怎样的约定?
怀瑾(121)
二十多年前,江湖上有一位传奇一般的王爷,倾城的俊秀容颜,轻逸的身姿,温文尔雅的性子,高深莫测的武功,对洁白如玉的琼花情有独锺,所以江湖人都称其为“琼仙”。
琼仙,美如仙,动如仙,静亦如仙,传说,当他挥舞长剑,水袖轻舞,玉瓣漫天纷飞,宛如天仙下凡,美轮美奂,令人过目流连。
他的名,楚行衣,行衣翩翩,惊鸿落雁,江湖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佳人,才俊,英雄,美眷,无不为他的翩然优雅所折服,只可惜,他偏偏爱上了一个人,一个深爱著别人的男人,一个与之齐名、扬名天下的男人──万俟淼。
万俟淼一生只爱一人,如同楚行衣穷尽此生,也只锺情於一人。
注定没有结果的爱恋,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悲剧,无可念,无可求,最终静静地沈睡。
我忽然有些疑惑,梦浮生,浮生梦,那在他的浮生晓梦之中,又是怎样的往事如烟呢?
只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如我这般幸运吧?梦中全是旧景,旧景全是温情,令人心甘情愿陷入其中。
那琼决呢?我原本以为,他们是两情相依,只是无奈被生死所隔,可是现在,我才渐渐明白,琼决眼中的无奈与悲哀。
即使面对面,心与心也走不到一起,注定无果的爱慕,其实并不止楚行衣一人。
只是现在,被万俟淼深爱著的怀依依死了,楚行衣锺情的万俟淼也死了,琼决深埋心底的楚行衣再也不会醒来,那琼决呢?他又该怎麽办?怎麽继续活下去,面对如此残酷而惨淡的现实?
悲伤的故事,悲伤的结局,四个人的爱恋,终究惨淡收场,曾经的辉煌也渐渐销迹,那只是一段旧事,又还会有谁忆起?
江湖,有时就是这样无情。
传奇,也终会沈埋於往事,随风散去,而江湖永远不会平静,总会有新的人,新的故事,继续著新的传说……
可是……有的人却放不下,有的人不得不背负,上一代的恩怨情仇,终归还是会继续,比如,怀瑾……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段往事,是司徒庭宇告诉我的,楚行衣是楚长歌的皇叔,虽然他一直爱的人是万俟淼,但其实,他娶过妻,身在皇家的无奈,有许多事,并不能真的如自己所愿。
他一生,只有一个妃子,瑾妃,听说,那也是一个美豔动人,倾国倾城的女子,只可惜,红颜始终逃不脱命运的捉弄,韶华早逝,花容凋零。
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麽?我越发地好奇起来,也难怪怀瑾和琼决会走到一起。
那一天,江湖之中,传奇如烟,红颜似水,万俟淼,怀依依,还有瑾妃,他们三人,竟是同一天丧命,而楚行衣则中了奇毒,无药可解,独活在无尽的痛苦,无边的孤寂之中,静静等待著终结,却又被琼决所救。只是,那样永恒的沈睡,对他而言,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又究竟是谁,编织了这样的殇梦?
最终痛苦的,也只是活下来的人们,无论是怀瑾也好,琼决也好,都背负残留的悲哀,只能陷入名为仇怨的深渊之中。
“溟儿……”无比熟悉,却似魔魇一般的声音。
我静静地望著庭院中枯萎的荷花,残秋的颓败,即使再强大,也不是人力所能逆转的。而人,多麽悲哀而又无奈,不愿,不甘,那又如何?如同一只折了羽翼的飞鸟,被华丽的牢笼禁锢其中,只能仰望著天空,却再也无力!翔。
他说过,他会等,他说过,那是我和怀瑾的最後一次见面,他说过,十天之後,我要回到这皇宫,留在他身边。
只是那时,我并不知道,我一时心软的愧疚,想要最後弥补哪怕只是一丝一点欠他的那些,却将自己漫长的一生,都锁在了这深围的桎梏之中。
他的每一句话,都说到做到,他没有食言,只是,为什麽会变成这样?
将我留在他身边,慢慢地等我回心转意,他说会等到我心甘情愿,却也斩断了我所有的退路。
他的爱,太过温柔,令我惶恐而愧疚,他的爱,太过霸道,令我畏惧而无奈。
我们之间,究竟为什麽会成为现在这样?注定没有结果的爱恋,难道那样的轮回,还要再重演一次吗?
为什麽……一定非要这样呢?
无奈,其实更多的是对自己,健康的身体,与从前没有什麽不同,却也变得真的和常人没有什麽分别。内力,武功,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什麽……都没有了。
这样的我,面对楚长歌,连与之抗衡的气力都没有了,不过是笼中的金丝雀,除了死守著自己只能远远了望的那一片天空,其他的,什麽都做不了。
已经死过一次,已经尝过一次生离死别的痛与伤,我不会为了现在这样微不足道的理由就去寻死,我要活著,不仅为这涅盘新生,更为了再见到我最爱的怀瑾,为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这一次,我再不会失约……
怀瑾(122)
楚长歌总是来去匆匆,身为太子,他有太多需要他去费心的事,这一点,多多少少令我感到庆幸,至少不用日日夜夜对著那张令人愧疚而又无可奈何的脸,一个人的时候,我可以静静地回想我的怀瑾。
天下之大,没有什麽事可以瞒过朝廷的耳目,只是所有关於琼玉楼,关於怀瑾的话题都变成了禁忌,没有人会跟我提起,即便是问,也不会有人回答,无论是谁,都会不停地劝我,接受太子的心意,这是福泽,我知道,可惜……我受不起罢了。
久而久之,慢慢喜欢上了一个人的独处,静静地望著院中的池潭,幽幽的水,曾经倒影著怀瑾绝美的身影,朦胧的月,令人陶醉神往。
每日,都可以见到司徒庭宇,他总是在楚长歌不在的时候出现,像是串通好的一样,不给我清净的时光,不让我静静回想我的怀瑾。
只是,跟庭宇相处的时光还算是轻松,他是唯一一个不会奉劝我的人,却也是一直一心将我推给楚长歌的人,不过他不会说出来,所以我也就装作不知,倒也自在。
虽然我已经活过来了,但是庭宇对於之前的事还是心有余悸,他的愧疚,我看在眼里,却也只能是无奈,自己走不出来,旁人说再多的话,也无济於事,更何况我的安慰,只会令他更加的自责。
这段日子以来,除了蔚铭宫,偌大的皇宫里,我熟悉的地方也就只有翊天宫的书斋了。虽然破例可以随意在皇宫内走动,可是我始终不想了解,这高墙深围,再宽广再宏伟又如何?我的心,并不属於这里。
翊天宫是太子寝宫,一开始,我也是不愿意去的,只是宫中的日子实在无聊而乏味,终日被不同的人劝解,听多了,再好的性子都难以忍受,听得烦心,只好向司徒庭宇请教解脱之法,之後,翊天宫的书斋便成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