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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瑾作者:旖草(完结+番外)-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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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瑾拂袖举杯,轻轻凑前,闻了闻茶香,然後小酌一口,动作轻缓流畅,比旁边正宗书香门第出身的司徒庭宇更显优雅,司徒庭宇比较随意,倒更像是在品酒。司徒庭宇虽说一身书卷气,性格却很豪放潇洒,书生武将,一文一武,在他这里倒是结合得很好。
  在弄影山庄憋了多日,现下总算是欢畅许多,聊得惬意,司徒庭宇忽然别过脸去,我正奇怪──
  “司徒公子。”洪亮的嗓音极具有穿透力,水云涧内突然又静了几分。
  我侧头,一个矮矮胖胖,衣著光鲜的中年男子,身後跟著一个相貌平平却同样衣著鲜豔的男子,两人眉目之间有几分相似。
  我顿时理解了司徒庭宇刚才的举动,前面的那人,就是我生辰时出现的玉门庄庄主金毓嶂,想必後面那人就是玉门庄的二庄主金玉书了。
  那两人身後跟著数位小厮,径直地朝我们走过来。
  司徒庭宇无奈起身抱拳:“原来是金庄主和二庄主。”
  金毓嶂大笑几声,又冲著我道:“尉迟公子,怎麽来洛淮也不找我金某人啊?”
  我干笑两声,这金家两兄弟靠著开钱庄发家,产业越做越大不说,野心也越来越大,都是些三脚猫的功夫,还什麽事都想介入,什麽人都想拉拢。江湖人有威望的人大多不待见他们,可也不好在明面上说些什麽,倒不是怕得罪他们,只是,这玉门庄花钱雇了许多打手死士,要是认真起来,也很麻烦。
  金毓嶂一面向我们介绍他弟弟金玉书,一只眼却总在怀瑾身上打转,而怀瑾则是礼貌而疏离地点点头。
  我不禁好笑,怀瑾的主意也是你能打的?就算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该提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忽然又想起,要是金毓嶂知道了怀瑾不仅不弱,而且武功也不低於司徒庭宇,不知道那个时候,他会是什麽表情。
  这麽一想,我却是真的笑了出来。
  四双眼睛齐刷刷地看著我,好不尴尬。
  那边的金玉书先开了口:“不知是什麽令尉迟公子如此高兴,不如说出来,大家听听,也好同乐同乐。”
  我尴尬地摇摇头:“没什麽,你们继续。”又瞥了一眼怀瑾,他也望著我,眼带笑意。
  这个金玉书虽然长得没什麽特色,属於掉在人群里,一抓一大把的,但是比起他哥哥来说,还是好了很多。
  只是这人太过精明,一双小眼总像是在算计什麽,但是又和二哥的那种精明不同,金玉书的倒更像是贼精。他虽穿著华丽,同样也是书生样,他又实在是无法跟司徒庭宇的风度气质相提并论,总之就是太过平庸,和他哥哥一眼,除了衣著,就没什麽可说的了。
  
  从三个人的雅座被请去了五个人的雅间,我们这边三人,除怀瑾一人仍是风度翩翩,举止优雅不凡,我和司徒庭宇都是一脸苦相,因为怀瑾不能言语,不管说的是什麽,他也不过轻轻点头或摇头。
  可是我和司徒庭宇就不同了,被金氏兄弟轮番地问,虽不情愿,可是琰哥又交待了不能惹祸,而且我也不想惹这麽个粘腻的麻烦。
  
  一边──
  金玉书两眼放著精光:“司徒公子,不知八月的太子封礼大典可有什麽特别的安排?”
  司徒庭宇摇摇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朝中的事务我都不太过问。”
  金玉书若有所思:“哦,那令尊可有提起过……”
  司徒庭宇忙摆手:“朝中的事家父大多是与叔父和兄长们说,很少跟我提起。”
  ……
  
  另一边──
  金毓嶂一脸殷勤:“不知尉迟公子和怀公子住在哪间客栈?如果有什麽不便的话,可以到我们玉门庄小住,金某定会好好招待二位的。”
  我连忙摇摇头:“不劳金庄主费心了,我们现在住在弄影山庄,没什麽不方便的。”
  金毓嶂一听弄影山庄,也不再多言,转口道:“那尉迟公子和怀公子若是想要逛逛这洛淮城,金某也很愿意效劳。”
  我干笑,指著司徒庭宇道:“庄主事务繁忙,由司徒公子随便领我们逛逛便可。”
  ……
  
  “叩叩──”
  店小二在屏扇外说道:“司徒公子,老板来了,他说在水云阁内等您。”
  司徒庭宇如释重负,长吁一口气:“知道了。”
  我一脸哀怨地盯著司徒庭宇,你要敢把我们丢在这里,自己一个人走了,我就……
  此时又传来了小二的声音:“司徒公子,老板请今天跟您来的那两位公子一同过去。”
  这简直是天籁之音啊。
  司徒庭宇向门外说了声“好”,又转身向对面的金氏兄弟说道:“金庄主,二庄主,实在抱歉,今日楚老板找我们有事,咱们改日再聚。”
  
  我和怀瑾跟在司徒庭宇後面,走出雅间之後我才想到,水云涧的老板就是楚长歌,那老板找我们,岂不就是楚长歌找我们?




怀瑾(23)

  水云涧,一楼是大堂,有许多散座,二楼是雅座和雅间,三楼则是雅阁,不过一般不接待外客,多是些达官显贵或者身份地位极其显赫的人在此议事会友,而雅阁中最别致的一间,名为水云阁,是楚长歌专用的。
  走到水云阁门前,门扇微敞,楚长歌斜倚在窗栏边,看著窗外,三分闲情,两分悠哉逍遥。
  从性子上说来,楚长歌和司徒庭宇倒是极像,都是风度翩翩,都是潇洒豪情,不过一个气宇轩昂、桀骜不驯,一个俊俏风流、谈笑风生。
  而怀瑾却是全然不同的,怀瑾是惊才绝豔,他的美,清淡幽雅,恍若天人,他的才,湛然卓绝,却并非英气逼人,而是由内而外,浑然天成,不张扬,也不刻意收敛,随性而淡然的气质。
  不过也正是如此,怀瑾和旁人之间总是若有若无地产生了距离,倒不是怀瑾不易亲近,只是人们总会自然而然地把他当做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再加上怀瑾不能与人交谈,天性又比较清雅,淡然,很少主动与人交流,所以也就不太容易与人走近。
  
  我收回思绪,随著司徒庭宇进了门。
  “长歌,你来得还真是时候。”司徒庭宇在檀香木椅上随意坐下,“简直就是救我们於水深火热之中啊。”
  楚长歌笑笑,缓缓走到桌前,取了一只白玉杯,边斟茶边说道:“溟儿,你早来了许多,也不告诉我一声,要不是今日听闻庭宇带了两位俊俏公子来,我还不知道你已经到了洛淮。”
  我带著些歉意地淡笑,走到桌边坐下,怀瑾也在我身旁坐下。
  楚长歌将斟满的茶杯轻推到我面前,然後又斟了一杯给怀瑾。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两个人的眼神交流让人感觉怪怪的,看似随意,实际上倒像是蓄势待发的猛兽一般,等著对手松懈的那一刹。
  我们三人就这麽相互看著,旁边的司徒庭宇突然大笑一声。
  我侧头看著他:“你笑什麽?”
  司徒庭宇饶有兴致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楚长歌:“我还奇怪长歌从不离手的折扇怎麽最近都没见著呢。”然後他又凑到我耳边,“邀你的人莫非就是楚老板?”
  我想,我肯定是脸红了,要不然司徒庭宇不会笑得那麽猖狂,不过他也没招摇多久,就被楚长歌一记爆栗敲倒在桌上。
  司徒庭宇捂著脑袋,口里却还振振有词地嘀咕了半天。
  
  今日算是我第三次见著楚长歌,虽然同样是风度翩翩,却比前两次时感觉更沈稳了些,这样反而跟他原本的气质更贴近了些。
  我也渐渐发觉,其实楚长歌比我想的要好相处得多,而且他的言谈举止之间都透著一股掩不去的霸气,毕竟,能开一间这样的茶馆,他也不会是个普通之人。
  对面的楚长歌和司徒庭宇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但旁人也看得出这两人的关系是极好的。我虽是有许多兄弟,但自小也很希望能有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只可惜,知己难寻,能像他们这样的并不多。
  我看向司徒庭宇:“庭宇,你与楚老板是怎麽认识的?”
  话一出,楚长歌立即投过一记不满的眼神,司徒庭宇则是大笑道:“溟儿啊,这‘楚老板’呢,我叫得,你却是叫不得的。你要是再唤他‘楚老板’,他过会儿就该找我的不是了。”
  楚长歌瞪了司徒庭宇一眼,然後转过来对著我,笑得温柔:“不必见外,像上次一样,唤我‘长歌’就行了。”
  我点点头:“好,长歌。”叫得比上次顺溜了许多,主要是今日一见,觉得楚长歌倒也真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受了一记白眼,司徒庭宇倒也老实了些:“我和长歌自幼便认识,小时候一起念书,学武,”司徒庭宇又向我凑近了些,“你别看他现在一脸正经的,其实小时候最是调皮捣蛋,还气走了好几个师傅。”
  “亏你还敢说,有哪次你没参加?”楚长歌满不在意地在一旁把玩起手中的白玉杯。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们俩的关系还真好。不过,庭宇,这些事要是传出去,怕是会影响你‘翩翩佳公子’的形象吧?”
  司徒庭宇的话让我想起了我……和怀瑾,我们也是自幼便相识,一起念书,一起习武,只是,比起司徒庭宇和楚长歌的那些嬉戏顽皮,我和怀瑾之间就显得平淡了许多,很多时候,比起独处,唯一的不同,便是身旁多了一个人,却也是仅此而已。
  很小的时候,曾经想要和怀瑾成为很好的朋友,那时我很执著地跟他说话,并迫切地期待著他的回答,可是,我们之间,除了他一抹清淡的浅笑,再无其他交流。我还记得,当初自己为此伤心了很久,他明明看上去那麽柔和,却用最最残忍地方式拒绝了我的友好。
  我因此想要逃开他,央求著五叔要换去跟著别的哥哥们学习,可是五叔从来都没有应允过,所以即使不愿,我也还是日日与他相伴。
  直到很久之後,我才渐渐知道,当初是误解了他,他只是无法开口说话,并不是不愿与我结交。淡淡的内疚,淡淡的遗憾,也许还有些悔恨,只是那时,我和他之间已经不知不觉地疏远了,我想过向他道歉,想过改变,却总是在他礼貌地对著我时……退缩了。不知是在什麽时候形成的,这样的相处模式,明明该是最亲近的,却总是规矩客气得过了头,等到想要回头的时候,才发现早已无法挽回……




怀瑾(24)

  不知不觉间,太阳渐渐沈下西山,在天边染红了云彩。
  怀瑾冲著对面两人礼貌地微微颔首,然後一手轻轻扯了扯我的衣袖。我顺著他的视线看向窗外,才发觉天色已暗,快接近戌时了。
  我起身,对著楚长歌和司徒庭宇:“我们该回去了,改日再叙。”
  正欲转身,我的手臂却被楚长歌一把拉住:“吃过饭再走吧。你难得到洛淮来,我也该尽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你和怀公子。”
  怀瑾在一旁看著,面色如常,只是眼神似乎锐利了几分。
  我尴尬地抽回手臂:“不了,下次吧。琰哥还等著我们回去呢。”
  楚长歌微微退回一步,不动声色地瞥了怀瑾一眼:“也好,那就下次吧。只是……下次,你可不许推脱了。”
  司徒庭宇也站起身,拍了拍楚长歌的肩膀,对著我说:“要是无聊了,就去司徒府找我,我这几日应该都在府里。”
  我点点头,又突然想起司徒庭宇的那块玉牌,便从怀中取出,递给司徒庭宇。他却摇摇头,又将玉牌推回来:“这个你拿著吧。”
  我虽还想推脱,只是看著司徒庭宇认真的表情,也只好作罢,又将玉牌揣进怀里。
  
  回去的时候,楚长歌派人驾了马车送我们,只是到山庄的时候距离亥时也不过只余半个时辰了。
  琰哥见到我後,自然是一顿大骂,只是骂归骂,也还是备了饭菜等著我们。
  肚子早已空空荡荡,饿得直叫,也顾不得那麽多礼节,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旁边的琰哥和怀瑾,一面好笑地看著我,一面往我碗里夹菜。
  
  亥时,服过药後,不过片刻的功夫,心脏就开始抽痛起来,开始时只集中在胸口,然後这种痛楚就像是会流动一般,向身体的其他部位蔓延开来,一点一点,一丝一丝……
  身体渐渐不自觉地蜷缩成一团,早已被汗水浸湿的床单也扭曲地皱在一处。
  怀瑾坐在床边,将我的身体慢慢揽进他怀里,我的头枕在他腿上,手被他握住,我几乎是无意识地紧紧拽住他的手,隐约有指甲微微陷入皮肉的感觉,可是脑子里是一片空白,除了疼痛,再无法反应什麽。
  琰哥轻轻扶著我,不停地为我擦拭脸上因疼痛而生出的汗水。
  短短的半个时辰,对我们三人而言,却仿佛度日一般,漫长而痛苦的煎熬。
  痛楚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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