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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机会偷懒,尖着眼往戏台上瞄着。
曾师爷已经告诉家乐账册书信的所在,就在卧房西墙挂着的米襄阳烟雨图的后面,有一道暗门,机关就是旁边博古架上的一个搬不到的碗,向左转三圈就可以打开暗门。
家乐趁着人多杂乱的时候溜进张伯平的卧房,按着曾师爷的指点把暗门打开,果然,里面是一本账册和几封书信。家乐抓起这些东西塞在自己怀里,把机关归回原位,再摭上挂画。然后赶紧往外走,一打开门正撞到一个人的怀里。
抬头一看,家乐吓得变了脸色,这人正是张伯平,他不是正在前头喝酒吗,怎么到卧房来了,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家乐脸色变得惨白,第一想到的不是自己的性命,而是怀里好不容易拿到的东西。
张伯平醉眼朦胧,没发现他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嘴里喷着一股难闻的酒气,伸出咸猪手,笑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还往我怀里撞,是不是在这里等我啊?”
家乐扒开那只正搂着自己腰的大手,挤出个笑容:“是啊,小的一直想和大人亲近,却找不着机会,想着今天是大日子,这里肯定没人的,所以在这等着大人。”
张伯平笑嘻嘻抚摸:“我就知道你想讨爷的欢心,只是前些日子爷的身体没有调理好,就是想宠爱你也是有心无力,现在觉得身体养得差不多了,正好可以试试。”
说着,一双大手摸向家乐胸部。
家乐吓得拼命推开他,怀里揣着的账册和书信象块烙铁一样烫得可怕,家乐死死抓着衣服,恐惧地瞪着眼前的色狼。
张伯平酒意上头,也没有发觉异样,一把将他按倒,他是武人出身,力气很大,把家乐按得动弹不得。
“啊,救命啊。”家乐吓得哇哇大叫。脑子里想得不是自己受什么样的侮辱,而是衣服里藏着的重要东西要露馅了。
这时,如天籁之音的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曾师爷的声音:“大人,太太在前面急着找大人呢。”
被打搅好事,张伯平很不耐烦:“娘们事就是多,告诉她爷正忙着,等会儿过去。”
家乐赶紧说:“太太可能有急事,大人还是赶快过去吧,等晚上我再过来,有一晚上可以陪大人。”
偏那张伯平性急,说:“干嘛等到晚上,现在爷就宠爱你,难道你不喜欢吗?”
“喜欢喜欢,”家乐急忙点头,“进府以来我一直都想着伺候大人,你想放我起来让小的伏侍您宽衣好不好?”
“好吧。”张伯平松了手放开他。
家乐爬起来,忍着难闻的酒气给他解衣扣脱了外袍,又松了腰带解中衣,一边在他腰上轻轻摸两把。
张伯平皮酥骨软,开心地等着他宽衣:“等会儿我也给你宽衣。”
家乐脸色一僵,又挤出笑来:“那好啊,现在你先闭上眼睛。”
张伯平听话地闭上眼。
家乐把他脱得□。
“哦呀,大人,你的身材好棒哦。”
“待会儿让你见识到爷的床上功夫更棒……”
话音未落,张伯平睁着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慢慢地倒下去,鲜血从头上渗出。
家乐举着花瓶,身上还发着抖,他还是第一次拿着花瓶往人的脑袋上砸,如果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身子,他八成会哭啼啼大叫救命。可是为了保护怀里的东西,他下了杀手。
曾师爷听到里面一声巨响,急忙冲进来,却见张伯平倒在地上,一头鲜血不知死活,家乐还握着花瓶不知所措。
“你还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跑。”
家乐头一回杀人,已经傻了眼,听他这么一喊,这反应过来。
“你赶快跑,这里有我。”曾师爷推他出门。
家乐撒腿就跑,好在府里宾客众多,还有乱七八糟的仆人小厮,都是宾客带来的,谁也不认识谁,也没有人注意到他。
家乐一气跑到西角门,直到被那人抱在怀里,才安下心来。
“我……我杀了张伯平……”家乐紧张的牙齿打战。
叶乘风用力抱了他一下:“别怕,一切有我。”
这话奇迹般地让家乐安了心,把怀里藏着的东西交给他,叶乘风略略翻了一下,面带喜色:“这个够份量,绝对把这帮蛀虫连根拔。”
叶乘风拉着家乐赶紧朝着事先看好的小路上跑去,可是不到一会儿,身后传来追赶的声音。
“坏了,他们追来了,看样子你没把张伯平杀死,他已经发现少了重要东西。”
家乐很后悔,应该再用重家伙补砸两下才是,可是现在来不及了,张伯平发现少了要紧东西,肯定不会放过他们,抓到了必是杀人灭口。
幸好叶乘风事先查看好了地形,拉着家乐东躲西藏跑了几条小巷子,眼看追兵越来越多,这样逃下去只怕谁也逃不脱。
叶乘风迅速做了决断,把账册封皮撕下来,又把那重要书信从信封里抽出来,然后把信和账册包手自己的领牌官印都交到家乐手里,说:“你赶快带着这些东西离开,我去引开他们。”
“啊……,不行。”家乐想也不想的拒绝,眼下情况危急他也想不出好法子,只是本能地拒绝和叶乘风分开。
“乖,把东西送出去,替我好好活着。”叶乘风在他额上印下深深一吻,没有再多废话,把他往黑暗角落处一推,自己冲到了明处,扬着手里的账册封皮和空信封,朝着相方处喊道:“你放心,我会把东西交给皇上的。”
追兵们被吸引过来,立即追了上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家乐根本没反应过来,也来不及做出应对,叶乘风已经做出了最有利的决断。而他,只有接受和服从的份上。
黑暗的角落里,家乐紧紧握着账册书信,身上轻轻发抖,眼泪无声地流下,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叶乘风临去时说的最后一句话:“替我好好活着。”
听得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家乐抹掉眼泪,站起来朝相反方向跑,怀里的东西热得发烫,这是叶乘风用命换来的东西,他就是死也要把东西送上京城。
家乐拼命地往前跑,他要赶在那些人的前头,如果他们抓到叶乘风,发现他身上没有那东西,肯定会向北追来,所以他一定要抓紧时间,赶在他们追上之时抢先一步离开危险的地方。
胯/下的白马已经汗湿了全身,最终经不住这样无眠无休的奔跑倒在路上。
家乐虚弱地拍拍马头:“马儿,马儿,快起来,如果我们不赶快跑就死定了,还有你的主子也白死了。”
白马倒在地上发抖,根本站不起来,家乐看着马身上零乱的鞭痕,也觉得万分愧疚,挣扎着爬起来继续往前走,没几步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叶乘风浑身是血,身上中了好几箭,最后一支箭带着凌厉的风声直中他的胸口,他慢慢倒下去,跌入混浊的河水,还伸着手,好象要拉住什么。
“啊……”家乐一声惨叫想伸手拉他,却怎么也够不着。
“你醒了么?”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家乐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浑身被冷汗浸透,还在发抖不止。
“你做恶梦了?”
这个声音很熟悉,家乐转动眼珠,发现身边的人居然是以前的老朋友,杨千帆。
“你……怎么在这里?”
杨千帆迟疑了一下,说:“我来平阴找人,没想到路上却看见你晕倒,所以把你救回客栈,大夫说你忧思焦虑,疲劳过度,以致晕厥,到底出了什么事?”
家乐想想杨千帆的为人也是很正义的,可以托付大事,眼下自己正是需要帮助的时候,于是也没有隐瞒,把事情经过说了。
“杨兄,求你马上赶到平阴救救叶乘风。”
杨千帆一笑,端来一碗红糖姜汤:“你已经昏睡一天一夜了,照时间算来,叶乘风若是运气不好,早就已经没命了。你还是先喝口汤,养好身子好赶路,若能把证物安全送往京城,也算不负他托。”
家乐呼吸一窒,说不出话来,他也知道叶乘风凶多吉少,可是心里还存着侥幸,现在被人这样无情揭开,真是痛不欲生。只是伤心也不是办法,还是想法子把东西带走才是。
让他意外的是杨千帆居然无情地和他分了手,只给他备了两匹好马,还有食水盘缠送他上咱,自己扬长而去。
家乐有些委屈,和杨千帆也算朋友一场,现在危难关头他居然没有帮忙的意思,就这么打发他离开了,连一点担心的表情也没有,真是气人。
“算我瞎了眼,竟然把他当朋友。”家乐边走边抱怨。
两匹马换着乘骑,速度快了许多,不到一日就到了通州,过了通州就是京城在望了,家乐快马回鞭赶过去。
忽然马蹄一绊,家乐连人带马摔倒在地上,原来路上下了绊马索,一群蒙着脸的杀手围上来,手里拿着明晃晃的钢刀。
家乐心里绝望的透心凉,只有一个想法:“叶,我对不起你,辜负了你的托付,我马上就下来陪你了。”
51、寻欢
一群蒙面人足有二三十个,个个都拿着钢刀,家乐一看难以幸免,反而不害怕了,这么快就要和叶乘风在下面见面了,黄泉路上,两人相伴,还有什么遗憾呢?只是可惜的是好不容易弄到的证物没办法送上京城,只好寄望于后人能继续他们未完的事业,把这帮蛀虫端了。
家乐摸摸怀里的油布包,里面是这次用命取来的证物,如果趁乱把东西塞在一处草丛,有十分之一的可能会被路人拣着,其中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那个路人会冒险把这东西送到都察院。总之这可能性太小太小了。
不甘心,死也不甘心。
家乐捂着怀里的包包向后退。
蒙面人二话不说,举刀砍去,家乐本能地缩头闭眼,等待着致命一刀砍下,如果这刀砍实了,他就很快可以和叶乘风相见了。
意料中的刀锋没有落下来,耳边听到一声惨叫,家乐睁开眼睛,确定发出惨叫的就是那个提刀砍他的家伙。
蒙面人眼里露出恐惧的神色,看看倒在地上的同伴,转头向山坡看去。
家乐也看过去,只见山坡一棵树梢上站着一个人,黑色的披风,银白的长发,戴着一个银色的狐狸面具,站在高高的树梢上居然稳稳当当,在凄冷的夜色中显得无比诡异。
“银狐……”蒙面人叫了一声,所有蒙面人眼里露出恐惧,可是没有后退,握紧钢刀围了上去。
其中一个人说:“银狐大侠,我们只是奉命要这小子的性命,阁下不要插手。”
“银狐”的眼光冷冷地扫向这些人,身形一晃,也没看清他怎么出手,几个蒙面人已经倒在地上,为首的那个一咬牙,命手下包抄上去,自己却不管不顾地持刀扑向家乐。
家乐吓得抱头就逃,却跑不过身有武功的人,为首的杀手举刀刺去。
“啊……”家乐大声惨叫。
一个声音冷冷地说:“你叫什么叫,没受伤就起来。”
家乐把捂着脑袋的手移开,发现那持刀杀他的杀手头子已经毙命,眼睛睁得大大的,胸口露着一截刀尖,看来是在杀他的时候,被人扔来的钢刀刺穿。
其它蒙面杀手一看己方明显不敌,纷纷做了鸟兽散。
家乐松了口气,赶紧拜谢恩人:“多谢大侠救命之恩,多谢……”
银狐“哼”了一声,说:“前面不会有什么埋伏了,你赶快把东西送上京城吧。”
家乐脑筋开始运转,发现了不对劲:“咦,你怎么知道我要上京,还要送东西?你认识我吗?”
银狐身子一僵,却没有回答,一转身施展轻功离去。
家乐挠挠头,觉得里面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幕,却顾不上多想,赶紧继续赶路。
家乐敲响都察院的鸣冤鼓,亮出叶乘风的官印和钦差令牌,左都御史接了案子不敢怠慢,赶紧呈上御前。
皇帝接见了当事人,详细问了河道总督的情况和黄河两岸的灾情,又细看了账册和那几封河道总督向京中权贵行贿的书信,当即龙颜大怒,下令立即审查相关人等。
家乐见一番辛苦危险终于有了个好结果,又心酸又欣慰:“皇上圣明,如此叶大人也算没有白牺牲。”
皇帝安慰他:“朕派人去抓这些国家蛀虫,如果叶乘风有幸逃得性命朕会重赏他,若是不幸遇害,朕会重重抚恤。至于你么……”
皇帝想了想,道:“他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托付给你,想必是很信任很器重你,你冒险送来了证物,朕也会重赏你的,你想要什么?”
家乐忽然悲痛万分,我想要叶乘风,把他还给我,我什么都不要了。
家乐回到平阴,亲眼看着朝廷的钦差传来旨意捉拿了所有涉案一干人,看那些人得到应有的报应,也算出了口气。只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