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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跟选妃子一样，你看後宫那些被选进宫的女人，都是以外表为主，没一个有真正的内涵。」十六岁的包子泉在自家纸坊帮忙造纸的同时，不停和他的贴身奴仆包五发泄他内心的不满。
年年进贡，却年年输给死对头，即便爹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他就是不满。
「少爷您别生气，既然那些人这麽肤浅，咱们不做那些人的生意也好，免得降低自己的格调。」
「可偏偏有不少人跟着肤浅，什麽叫做贩卖给朝廷的纸就一定是上等纸张，我们的纸不上等吗？谁都知道我们包家的纸好写好画，却偏偏输给那个纸懂得做表面功夫的人。」
「少爷……」包五紧揪着眉头，拿着手巾不停替身旁顾着炉火的少爷擦拭额上的薄汗。
他是不清楚他们的纸张跟庆和纸坊的纸张有什麽不同，可只要是自家少爷厌恶的，他这做奴仆的就跟着一律讨厌到底，完全不用任何理由。
「怎麽？我说的不对吗？要不你自己说说，我们家的纸跟庆和纸坊做的纸哪个好写？」
「这……」包五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些。
他大字不识一个，唯一会写的也只有自己的名字，更别提写的机会少之又少，怎可能知道这麽高深的问题。但是……
看着自家少爷一脸严肃的模样，他轻咳了声，故做认真地答问：「当然是我们家的纸好写了，吸水力好，又能做很多用途，我几天前还看见市集的黄老妈妈还拿咱们家的纸来包菜呢……」话蓦地打住，发现少爷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连忙挤笑改口：「那是应该是他们家三儿子做画画坏的纸张，反正空白的地方还不少，乾脆拿来利用，还能省钱，是吧？」
包子泉冒着怒火的眼直瞪着眼前的包五，同时有问错人的感觉。
包菜……还真是完全符合他们家的姓，包写包画，还能用来包东西。
再瞪了包五好一会儿，他深吸口气压下内心的怒火，把手上用来搅拌制纸原料的木棍递给他。
「拿去，顾好这个炉子，要确定里面的东西全煮烂才行，知道吗？」
包五无辜地看了眼棍子，默默地接过。「少爷，我顾炉子，那你呢？」帮我擦汗吗？
「当然是出去打听消息了。」
「……」又去那里偷听？
现在可不比以前，那时身子小，还容易躲藏，现在他都大了，再去就不怕被居家人知道吗？
「朝廷的命令已经下来了，对外说了今年持续购买庆和纸坊的纸，现在这个时候去探听，应该能听见什麽消息，看看他们又用了什麽方式来让皇上选中它们。」
「不就是有颜色和香味的纸张吗？」每年都这样，顶多是纸张上又多了什麽特殊的纹路吧。
包子泉咬了咬牙，再次恶狠狠地瞪视他。「你懂什麽？说不定我还能听见其他的事情啊。我这觉知己知彼，懂吗？」说完，再很瞪了他一眼，边骂着边转身离开。「真的是……我这麽聪明，怎麽身旁的人就这麽笨。」
包五一脸无辜地目送他离去的背影。
少爷很聪明他是知道的，不然怎有办法一再找到能偷听的地方，可是……他还是很担心啊，要是哪天运气不好被发现，岂不变得很麻烦？
应该也会有小小的丢脸，包加大少爷，长亨纸坊未来的继承人竟然偷偷跑到庆和纸坊打探消息，说出去应该会被人笑吧？
王爷抢亲包子【二】
不知为何，他误信的事让好几名太监给知道了，大他五岁的贴身太监安佑更紧张地要他别再想这种事，甚至打算给他看些春宫图，让他提早知道些男女之事，不至於再信这些谣言，以免他真的跑去当了太监。
打从见面过後，他几乎每年都在等各家纸坊进贡的日子，就想自己是不是哪天能再碰见那个容易道听涂说的男孩。
可是，他一连等了好几年，都没能再碰见他，後来询问过後，知道姓包的长亨纸坊从那年後改派他们的管家来，之後的十年都是如此。
一年一度的选纸虽是大事，但在结果出现前，老板不出面都无所谓，更别提跟着爹亲一块进宫的小儿子了。
这让他有点……失落，不，应该说他不甘心才是，害他没机会把这件事告诉他，顺便要他好好地跟自己道歉，害自己误会这麽久的时间，还被身旁的人给耻笑。
为了完成这任务，他打算自己出宫去找人，反正他知道那个人姓什麽，也知道他们的纸坊名，应该不难找才是。
依寻着报路人所说的方向，他与贴身太监小说安子和贴身侍卫郭敏慢步往前走，途中他不停看着四周，百姓安居乐业的幸福模样，令他不由自主地开心起来。
正所谓天下太平，就是现在这情景吧？
不过沿路上他仍能看见在路边乞讨的乞丐，等有朝一日接下皇位，他定要做到天下再无一个乞丐，人人有饭吃，有钱赚。
他沈浸在自我的幻想里想着，在意识到眼前大宅院的灯笼上写着包府二字的同时，身旁的人也用力拉了下他。
「少爷、少爷，咱们到了。」
伴随着用力的拉扯，漂亮的单凤眼微微一瞥，没开口说话就已先让身旁的人主动放下手，一脸愧歉地看着他。
「是奴才失礼，还请主子原谅。」说完，抬手朝自己的脸上挥出一掌。
青脆的巴掌声顺势响起，仲孙礼早移开视线，双眼直盯着上方高挂於门边上的灯笼。
包家……看来这里应该是他所要找的地方。只是，不知这家姓包的人是不是与长亨纸坊有关？会不会只是同姓包的人家？还是包家的亲戚之一？
「少爷，要不我上前敲门看看？说不定你要找的人就住在这。」小安子讨好地挤笑道，上前就想替他敲包家大门。
闻言，仲孙礼淡然的视线扫过他，看回到紧闭的朱红色大门，却也没下令要他前去敲门。
他还不确定那个人是不是就住在这，贸然前去找人，会不会显得太唐突了些？
而且，那个男孩的名字他已有些不太记得，只知道他叫包子，总部好上门前去说自己要找包子吧？
「少爷？」小安子在旁待命着，就等他主子的一句话，他好立刻去敲包家大门。
仲孙礼仍持续看着朱红色大门，就在他犹豫不决之际，紧闭的包家大门突然开了起来，出现的先是帮忙开门的两个奴仆，而後一名身穿暗红色衣裳的青年从屋里走出。
他样貌声得极俊，仔细一看，还能看出一丝美的气息，可眉宇间带着富家子弟不太可能出现的英气，俊眸更有神地看着前方。只是……怎麽觉得他的样子像在生气？
眼里明显可看见些许怒火。
「混帐，我就不信我拿不到庆和纸坊的纸，我非要看看，我们家的纸和那家伙的有什麽不同。」不过是在纸上加点颜色，这种小技巧他们长亨纸坊也会，只是他们不屑使用，免得到最後被人说他们仿造。
不过就算不愿意和他们走同样重外表的路，他还是得试试庆和书坊的纸是否好写？如果不耐用，为何又有这麽多人跟他们买纸？
总不可能只因为朝廷的选用吧？
如果是，那也算肤浅到底了，只爱选些重看不重用的东西。
自他从屋里走出，屋外的三人就一直盯着他看，尤其是特地来到此的仲孙礼，不仅目光追着他，脚步也不由自主地跟着。
「少爷……」
小安子与郭敏连忙跟上前，前者在走了几步後，一个箭步冲上前，挡住包子泉的路。
「慢着！」
仍在气头上的包子泉脸色自然是好不了多少，看着眼前挡住他的人，情绪还没办法完全收起，怒目直接对上他。
「你哪位？有什麽事吗？」
「我……」小安子看了他一眼，一时间语塞地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不停看着後方来到他们身旁的主子，诺诺道：「我家少爷有事找你。」
顺着小安子的目光看去，包子全才转身，就见一名身着鹅黄色衣衣裳的男子来到自己身旁。
狐疑的眼打量他一会，略带不悦的口吻道：「你哪位？」
他不记得自己了？
仲孙礼脑中第一个闪过的就是这麽一句话。
虽说他们两仅在年幼时见过一次面，可再遇见时，自己非常肯定没看错人，眼前的就是害自己年幼时在太监面前丢脸的男孩，不过现在大了许多，而且现在的自己比他高上一点点。
王爷抢亲包子【三】
「你们有什麽事吗？」包子泉再问了一声，神情古怪地看着不停盯着自己的人看，见他仍没开口回答，转身绕过两人，打算直接离开。
「等等！」仲孙礼快步来到他身旁。「你要去哪？」
去哪？这个人是怎麽了？突然拦住他还问这麽失礼的话。
包子泉眉头皱紧了些。「我和你素昧平生，去哪和你无关吧？」
「也不算完全不认识。你打算去探听消息吗？是去你说的大树旁吗？带我一起去吧。」
「……」大树？他怎麽知道的？竟然还知道他想去打听消息。
包子泉的脸变了变，双眼一眯，狐疑地看着他。「你是居家的人吧？」想来想去，也只有这可能。
虽然自己在偷听时一向很小心，努力不让敌对阵营的人发现，可难保不会有人看见他出没。
不过他还真没想过，要是被发现该怎麽回应？总不好说自己路过此处吧？
就算是，也不可能跑进别人家的院子里。
「我不是居家人，我跟你去好吗？」
「……」
「你说在那里能听见许多平日听不见的事，我想去听。」
「你要就去啊，跟着我干嘛？」他开始怀疑这个人有点不太正常。
「去那只能偷听吧？有你跟着，比较不容易被发现啊。」他说得理所当然
，话里还带着一点吹捧的意味。
包子泉抿唇再瞪着他一会，眼一挑，突然转换成得意喜悦的面容。「你说的也是，我从小听到大，可还没被人发现过。」话蓦地一顿，脑袋闪过某人的脸，笑脸顿时变得有些牵强。「不，也不算完全没人发现，那家伙就能准确找到我躲在哪。不过那是因为我告诉他自己会在那附近，可不是他主动找到我的喔。」
那家伙？谁？
仲孙礼暗忖着没问出口，笑颜再看着他，温声道：「带我去吧？我从没听过那些茶馀饭後的闲话，很想听听看。」
包子泉笑脸顿时收起，再露出古怪的神情看着他，半刻，他撇撇嘴，淡淡地说了句：「走吧，不过就这一次。」
两人往另一个方向走，後方的小安子与郭敏本欲跟上前，但在仲孙礼一个眼神下，默默地站在原地，想上前却又不敢前进。
「这……郭侍卫，太子跟那个人一起去，会不会出什麽问题啊？我看那个人好像有点……怪怪的。」本想说脑筋不正常，但他委婉地换了个说法，总不好太过粗鲁，坏了太子的名声。
郭敏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担心的情绪要比小安子来得少许多。
「太子懂武，应该不成什麽问题。」
「应该！？这也太冒险了吧？要是真出了什麽意外，那该怎麽办？」
「只是去听百姓的闲话，应该不至於发生什麽意外。」
「又应该？」他是不是该为了这个应该，偷偷跟去看？
※ ※ ※
「你不记得我吗？」路上，在包子泉没开口说话时，一旁跟着他走的仲孙礼开口问了句，想打破两人之间的沈默。
包子泉眼神怪异地看了他一眼，反问：「我有见过你吗？」
顿时间，他竟不知该如何回应，许久，他淡笑道：「在十年前，皇宫里面。」
闻言，包子泉皱了下眉，面色更为疑惑。「我没去过皇宫，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没去过？他这答案还真让人……出乎预料。
如果当年进宫的人不是他，那自己怎会一眼就认出？还有他惯性偷听的秘密，自己又怎会知道？
只是有点意外的是，他竟把自己忘得这麽彻底。
静默半晌，他忽地轻笑了声，深邃带着吸引力的单凤眼深深凝视他。「我应该没认错，至少目前为止，我还没遇过对净身房这麽有兴趣的人。」
脚步蓦地停住，包子泉长红着脸，一股丢脸的感觉瞬间从内心里窜出，恼羞成怒地骂道：「你这个卑鄙的家伙，跑来偷听我说话，是吗？」
「不，我跟本不知道你会在哪出现，怎麽可能偷听你？我跟你是真的见过，你叫小包子，对吗？」
「我叫包子泉，不叫包子！」再瞪了瞪他，一把推开他，指着他道：「你走开，别再跟着我！」
「不跟着你，那谁带我去偷听？我没你厉害，单独去肯定会被抓到的。」
「……」
「你这麽厉害又这麽的有经验，就算带着我也肯定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