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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
於影微一揖身,便欲出去。
“於影,多谢了。”背後传来南宫逸淡淡的声音。
身形一滞,於影缓缓道,“不必。”
出了殿门,却见南宫瑾立於不远处的回廊上,於影略一迟疑,便要转身。
“你怪我?”未及於影迈步,南宫瑾缓缓道。
於影却未回身,哼笑道“属下不敢。”
“你该知道,我这亦是迫不得已。”剑眉微蹙,南宫瑾继续道。
“迫不得已?”轻笑一声,於影道,“你早就在殿外了,你不阻止,是希望他愧疚。未免你为难,他便不会阻止你杀景騂,不是麽?”
南宫瑾并不回答,只是望著远处的天色,若有所思。
“南宫瑾,你不觉得,你这样太卑鄙了麽!”於影咬牙道。
“我不想欺骗他!”一咬牙,南宫瑾沈声道,“我不想等到那一日还要骗他说我会放过景騂!”掰过於影的肩,南宫瑾缓缓道,“於影,南宫瑾孑然一身,便只得你同他,是与众不同的。我宁愿你看清我的一切,冷酷,阴险,也不愿让你在有朝一日後悔爱上我!於影,既然爱了,我便要你爱我的全部!”
“南宫瑾。”轻叹一声,於影任由面前的男人拥住自己。南宫瑾,你既要征服天下,却为何要遇上我!究竟老天将我送到你身边,是要助你完成霸业,还是要让你受良心的折磨。於你而言,於影其人,究竟是福是祸?
四十六
宫深几许,昨日少年骋马,一夕忽老。南宫逸静静地倚著床榻,窗外依稀辨得些树影,却不记得是何种树木。外边儿是什麽年月了,天下已定,却不知,那些暗地里的势力纷争,是否落幕。还有那人,是生是死,是暗中蓄势以待东山再起,还是同郁白诗酒江山,不问世事。景騂,若天可怜见,南宫逸只求你走得远远的,任它塞外冰河,也好过自投罗网。南宫逸无法留你性命,甚至,无法得知你的生死。你恼我狠心欺瞒,也该入得梦来,总好过相思入骨,却无从知晓。
“殿下,请用膳。”殿门不知何时被推开,黑衣男子一手拖著梨木托盘,跪道。
略微回神,南宫逸道,“放著罢。”
於影应了一声,将托盘置於榻旁的桌案上,转身欲走。
“於影,”南宫逸撑著身子下榻,唤道,“能陪我说说话麽?”
於影踟蹰道,“殿下,皇上吩咐……”
“皇上?大哥他……”未及於影说完,南宫逸问道。
“是。”淡然回应,於影微微低头,避开南宫逸的目光。
“他……”南宫逸有几分期许地看著於影,良久,终是无法开口,只得叹道,“你下去罢。”言毕,便至桌案前坐了,笑道,“怎的不弄些好酒来,时日漫漫,醉了也好。”
於影静静看著南宫逸,那人眉眼间隐匿著几缕愁绪,虽淡极,却丝丝缕缕,欲说还休。轻叹一声,於影轻声道,“皇上还未找到他。”
南宫逸微微一愣,遂起身揖道,“多谢。”
於影微微偏过头,道,“皇上已遣派诸多人手,明察暗访,并下了严旨……”
青丝如泄,遮挡著苍白的脸颊,南宫逸微微闭了眼,道,“谢公子相告。”
“属下,告退了。”微一揖身,於影推开殿门,走了出去。
沈重的朱红大门发出咯吱的呻吟,仿若垂垂老矣的妇人,理著鬓角早已过时的玉簪步摇,沙哑地哼唱著前朝的歌谣。歌不成歌,调不成调。
“吩咐你的差事,如何了?”大殿内,身著明黄色袍子的男子徐徐问道。祥云的图案陪著飞龙旭日,竟如眼前的男子一般,腾云而起,一飞冲天。
“启禀皇上,近日来,臣广布眼线,四处暗访,却……”李毅一揖,偷偷的瞥了男子一眼,未见不虞。
“哦?”略一沈吟,南宫瑾拈起腰间坠著的玉龙佩,缓缓把玩,微微一笑,道,“想不到,这景騂也有几分本事,朕的大将军,竟也束手无策了。”
李毅闻言,忙跪道,“臣办事不力,请皇上责罚。”
“哈哈,”一声朗笑,南宫瑾缓缓走下龙椅,扶起李毅道,“朕又没说什麽,”看了看殿外漂浮的流云,南宫瑾缓缓道,“昔日豫国二皇子在夺嫡之争中落败,其余皇子皆受其牵连,或贬或杀。只得这景騂一人,非但独善其身,还以庶出之身登上太子之位,想必不凡。”略一侧身,一双透著精光的眸子望著李毅,道,“这样的人物,若是这般容易被寻得,朕,才真要坐卧不安了。”
“皇上的意思是……?”李毅有些不解,问道。
“既然暗访无功,那便明察罢。”微微一笑,南宫瑾接道,“贴出皇榜,派出军队,大张旗鼓的找。”
“可是,”深知南宫瑾功於谋略,李毅疑惑道,“如此一来,被那些贼子知道景騂还活著,难免打著他的名号,乘机作乱。”
有些轻蔑的一笑,南宫瑾道,“朕,要的就是这个!”
李毅略一沈吟,方才明白这一招引蛇出洞甚是高妙,遂揖道,“皇上圣明。”
南宫瑾摆了摆手,道,“另外,多张一份皇榜出去,替朕寻一位能解孔雀胆之毒的名医。”
“孔雀胆?”李毅惊道,“皇上……”
“此事不必多问,”南宫瑾有些不耐的打断了李毅,道,“朕自有分寸。”
“是,”李毅虽是不解,却知道为人臣子的本分,便不再多问,只是领了旨退出殿外。
“出来罢,”待得李毅出了正殿,南宫瑾遣散了一干侍从,轻声道。
“皇上。”於影自龙座後边儿的屏风里出来,跪道。
“逸儿近来可好?”随处寻了张藤花椅坐了,南宫瑾问道。
“禀皇上,一切如常。”轻一揖身,於影略微低著头,看不清作何表情。
“恩,”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南宫瑾道,“这几日,你便不用日日回来通报了,”从袖内取出一枚黝黑的丸子,接道,“此为十里香,外壳碎裂,香飘十里。自今日起,但凡有任何人接近暖香殿,便将此丸捏碎,旁的事儿,朕自有安排。”
於影接过黑丸,端详片刻,道,“属下有一事不明。”
南宫瑾微微皱眉,笑道,“何事?”
於影却是一笑,恭身道,“皇上悬榜寻名医,无非是告知景騂南宫逸还在生,以南宫逸为饵,引景騂自投罗网,不知属下猜得对麽?”
微微一笑,南宫瑾道,“知我者,非君莫属。”
於影道,“既是如此,皇上为何不在皇城设卡,定要等景騂到了暖香殿,让他二人对面而不相逢,一门之隔,阴阳之差麽!”
南宫瑾望著於影有些不忿的神色,只是一笑,叹道,“於影,你果真是性情中人。也只有你,而今敢这样对我说话。”
於影却仍旧敛首不语,一身黑衣跪在龙柱投下的阴影里,仿佛要融进那黑暗中,无迹可寻。
南宫瑾道,“逸儿明知求不得,便无所求,怕是正应了你的心酸处罢。”看了一眼地上跪著的人,接道,“打从一开始,你便不愿我杀了景騂,是麽?”
於影闻言一震,却没有说话。
扶起面前跪著的人,南宫瑾笑道,“朕这个弟弟,便是有这样的本事。父王曾经说过,若是逸儿想得到的东西,便是他不去取,也会有人取了送来。时日长了,逸儿便养成了这样的性子,不去争,不去求,倒显得旁人尽皆庸碌营生,唯独他,不为尘世所染指,谪仙一般的出尘脱俗。”
“早年,我亦是如此。凡事逸儿想要的,喜欢的,我不惜一切也要弄了来。可是於影,这次,我却不得不亲手毁了他最重要的东西。”轻叹一声,南宫瑾接道,“我不知南国的气数能有几年,近年来,连番征战,虽攻下了豫国,却也拖空了自己。我不能再给自己留後患了,否则,烽烟一起,国内的势力变会乘势而起,到时,南国怕又要经历一场浩劫了。”
“但……”於影正欲开口。
“我知道,”拦下於影的话,南宫瑾接道,“你怪我在暖香殿设伏,可是,於影,这茫茫宫阁之中,我真正能信任的人,又有几个?若贸然将防线拉长,难保没有人心怀鬼胎。於影呵,我日日坐在那龙椅之上,却是五内如焚哪!那些臣子,宫人,哪个不是戴著人皮面具,那一张张恭敬的面孔之下,谁又知道,不会伸出一把利剑,直取这儿,”南宫瑾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於影,现下,我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南宫瑾,”於影望著南宫瑾略显苍老的眸子,忽而笑道,“你不会是孤家寡人。”无论如何,我都是你的於影。我会怪你,会质疑你,会反对你的冷酷,但我,从未想过离开你。
“於影,”轻轻执起於影的双手,南宫瑾道,“有你,南宫瑾此生幸甚!”
四十七
山如眉黛,尽褪了冬日的冷冽,正是茂盛的时候。苍老的绿星星点点布於山峦之上,伴著脚下河流激起的白浪,甚为大气。景騂背山而立,深褐色的屋子依山傍水,尽取灵秀之气。想不到那时偶然选取的栖身之处,竟隐隐有些藏龙卧虎之感。人道大隐隐於市,不过是世俗之气最能伪装罢了,想来那些个隐居山林的圣贤,都是不甘寂寞,渴望贤君垂青的。否则,似这般高山流水的景致,并非人人都能衬得起,结庐此处,即便不是贤臣,也该是名士罢。忆及当初,似是不明此理,否则,也不会选这样一个地方,等著士兵寻来罢。而今,却是反其道而行之。想来这些年,南宫逸的行踪尽在南宫瑾掌握之中,他是如何也不会料到自己竟敢藏匿在他眼皮子底下的。话虽如此,也不是半点私心没有。记得那时允诺带他回家,便想寻个清净之处,就著回忆,饮著苦茶,且自度日。只是,时势比人强,豫国落败,皇上临去前秘密召见自己,严命自己逃出邯城,今生不再言复国之事。亦是此刻,景騂方才明白,自己这君临天下的父亲,也有著常人的情感,并不似那般冷血无情。只是,等到自己明白的时候,已然晚了。
带著郁白出了宫,景騂本欲放他自由。十几年的光阴,在这深宫内院,消磨的也够了。郁白自幼失了双亲,家国於他,不过是当权者口中的幌子,骗的众人唯唯诺诺,忠君事主罢了。却不想,郁白拒绝了。“此生此命,唯太子所有,若太子执意遣走郁白,郁白只得将这条性命留下。”还记得那日,他们随著难民出城,城郊山野,景騂道各奔前程,那郁白却跪著,道出这样一番话。当是时,自己尚且命在旦夕,却得那人不离不弃,便当场立下重誓,永不相负。郁白曾道,若太子意欲复国,郁白愿鞍前马後,效犬马之劳;若太子无意江山,郁白便相伴左右。景騂却不知如何答复,若是父亲没有嘱咐自己,怕是自己终对这江山帝位感到厌倦,隐姓埋名也未可知。只父亲既然这般嘱咐,却教他如何放得下。自己本就是犹疑的性子,这一番纠缠,亦是难免。
推开柴扉,景騂扶额,将满心愁绪不著痕迹的掩了,方挑帘进去。入得屋内,便见著郁白一身粗布衣裳,恭敬而立。
“回来了,”景騂微微摆手,示意郁白坐下,问道,“外边儿情形如何?”
“回公子,”微一揖身,郁白道,“南宫瑾现四处张贴皇榜,悬赏捉拿公子。”
景騂轻笑一声,道,“此人果然不同凡响。”瞟了郁白一眼,景騂道,“还有何事?”
郁白略一沈吟,道,“与捉拿公子的榜文同时发布的,还有一张榜文。”
景騂微微皱眉,道,“如实道来。”
郁白一咬牙,道,“此榜文乃意在寻医,须得……”看了景騂一眼,郁白道,“须得解孔雀胆之人。”
“孔雀胆?”景騂惊道。孔雀胆乃豫国宫中之物,须臾间,取人性命。若是自己记的没错,当日那壶桂花酒中,便是此物。只是这孔雀胆之毒极烈,一旦服下,断无生还之理。南宫瑾寻此物解药,莫不是……
“公子,”见景騂神色恍惚,郁白忙跪道,“且不论他能否从此毒下生还,便是被救,只怕这也是南宫瑾的陷阱。公子断不可意气用事!”
景騂凄然一笑,道,“知我者,郁白也。”
郁白闻言,却只是笑著摇摇头。知君者,若真只有郁白一人,你也不会为了这麽个虚妄的消息,暗自伤神了罢。
行至窗前,景騂望著面前的院落,负手道,“我又何尝不知其中凶险,只是,便是只得一丝希望,我,也不想错过。”转身面对著郁白,景騂道,“此去,若见不到他,便也认了;若能逢著他,我……”
郁白有些出神的看著景騂的身影,逆著光,不甚清晰,道,“公子,想与他双宿双栖,从此,不问世事?”
景騂闻言只是一笑,轻轻摇了摇头,道,“郁白,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