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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找他来是干什么的?”
宫女们齐齐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还是苏玉嬷嬷陪着笑道:“太后,您原先不是因为嫔妃们对皇上专宠文妃不满,而二皇子又被皇上送去给了文妃娘娘教养而生气,所以想找文妃娘娘过来训斥一顿的吗?”
“是啊。”皇太后一拍脑门儿:“真奇怪,哀家怎么看见他,就把这些事儿给忘了呢。唔,好像也没忘,刚开始哀家对他,的确是没什么好声气的,你们都听见了吧?”
“是,奴婢们都听见了。”宫女们齐齐答应着。果然,就见太后欣慰地笑了:“我就说嘛,我还没老糊涂。只不过,这后来怎么风向就变了呢?哎哟我看着他那不卑不亢的样子,真是楚楚可怜。看那小身子,好像稍微一用劲儿就能折了似得;看那眼睛,那哪是一个惑主媚上的狐狸精能有的眼睛啊?哀家入宫这么多年,就没看见过这么坦荡清澈的一双眼,当年要是有这么个人在宫里伴着,哀家也不至于睡着时梦见的都是这些年的腥风血雨了……”
苏玉和宫女们一看皇太后又拿出了“长篇大论忆当年”的架势,只吓得脸色都变了,连忙齐声道:“太后娘娘说的不错,奴婢们也觉着文妃娘娘很好,太后喜欢,以后就多让文妃娘娘来陪您说说话,只是嫔妃们那里,对太后娘娘都是寄予厚望,等到她们过来,娘娘要说什么好呢?”
太后娘娘皱了皱眉头,果然被这话题给难为住,好半晌才意兴阑珊的挥挥手道:“有什么好说的?这后宫恩宠,说是雨露均沾,可真正说了算的,还不是皇帝?告诉她们,我只是一个老婆子,管不了这么多,她们想要皇上公平些,就自己想办法去皇上面前多露露脸,讨讨皇上的欢心,这个忙,我是帮不上的。”
宫女们答应下来,联想到先前妃嫔们围着太后群情激愤的情景,心中只觉着荒谬好笑。暗道那些娘娘们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这位文妃在皇上面前还不知是用了多长时间才能得到无边恩宠,可来到太后面前,不过是几句话,就把太后哄的兴高采烈了。
且说蒲秋苔,迷迷糊糊出了慈宁宫,他还觉着自己身子是僵硬的,甚至回忆不起是怎样迈步出的宫门。直到走了许久,听见身旁芙蓉笑着说那边梅园的梅花开得正好,他这才回过神来,扭头看了芙蓉一眼,然后目光落在那食盒上,他心里忽然就涌上一个荒谬的念头,连忙道:“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啊?”
芙蓉愣了一下,接着方笑道:“是酥酪啊,太后娘娘让苏嬷嬷给的。”
“唔,真的是酥酪吗?你打开看了?我怎么想都觉着不应该是酥酪,要说是鸩酒白绫一类的东西,那还差不多。”
蒲秋苔摸着下巴沉吟说道,话音未落就听芙蓉断然道:“怎么可能?娘娘您想得太多了,太后娘娘别说不是掌管六宫跋扈狠毒的,就是这样,她也不敢随随便便就给皇帝的宠妃赐毒酒啊。”
“什么皇帝的宠妃?”蒲秋苔没好气看了芙蓉一眼:这丫头是故意往自己心口上扎刀子吗?不过不知道是因为已经认命还是麻木的关系,他这会儿听了这话,倒觉着心里不像从前那般痛得撕心裂肺了。
“是是是,奴婢失言。”芙蓉笑着赔了罪,想想又道:“奴婢一向在皇上身边伺候,也没见过太后娘娘几回,只是听宫中那些老人们说,太后娘娘是最聪明谨慎的,那双眼睛尤其厉害,好人坏人一眼就能分得清。奴婢那会儿还疑惑,想着这可不是孙大圣的火眼金睛才能到这个地步呢?经过了今天,才知道那些老人们所言不虚,定是太后看见娘娘,知道您是个宽厚慈和的人,所以才会转怒为喜,对您青眼有加,还赐了这些东西下来。”
蒲秋苔却对这话不以为然:知人知面不知心,任是什么火眼金睛,能看透皮肉骨头,也看不透人心,更不用提人心易变,又有谁能够把握得住?
因一直回到了云海殿,他抻长了脖子往食盒里看,发现那里面装的就是两盒酥酪,并没有其它如鸩酒白绫之类的东西,他方彻底死了心。一时间心中也不知是喜是悲,但刚才看见酥酪的那一刻,他好像的的确确是松了一口气。
☆、第一百一十六章
“咦?是酥酪啊。”
正出神间,冷不丁就听后面一个声音响起,蒲秋苔一回头,便看见夏东明夏东清哥俩并肩抻着脖子往这边看,他便将那食盒向两个孩子一推,淡淡道:“这是太后赐下的酥酪,你们喜欢就拿去吃吧。”
“母妃这话说得,我们可不领你的情,太后祖母知道我如今在你这里,本来这酥酪就是带了我的份儿,我和弟弟是吃自己的这一份儿,不是吃你的。”夏东明一边捧了盒酥酪坐下,还挑衅的看了蒲秋苔一眼。
蒲秋苔为之气结,没好气道:“太子殿下吃你的就好了?哪来这么多怪话?”
夏东明嘿嘿一笑,旁边早有伺候的人寻了勺子过来,他舀了一勺酥酪正要往嘴里送,就看见门外两个探头探脑的身影,忙招手道:“在外面缩头缩脑的干什么?母妃在这里呢,怕我吃了你不成?快进来,有好东西吃。”
随着话音落下,祝山云和祝明芳姐弟两个方走进来,两个孩子满脸关切的看着蒲秋苔,显然也是担心他去了慈宁宫受太后训斥。可还不等蒲秋苔安慰,那边夏东明就大喇喇道:“放心吧,母妃没事儿,太后祖母看来是很喜欢他呢,不然哪里会赐下酥酪来?唔,那边还有一盒,你们自己拿去吃吧。我知道,你们吃了这东西,比母妃自己吃还让他高兴。”
蒲秋苔让夏东明那一口一个“母妃”叫的心头火起,却对这个小刺头无可奈何。只好瞪了一眼后将另一盒酥酪递给祝明芳,柔声道:“放心,叔叔没事儿,这酥酪是太后慈宁宫里的小厨房做的,味道极好,你们两个吃吧,叔叔不喜欢吃零食。”
“明明就是疼爱他们。”夏东明撇撇嘴,三两下把自己这一半酥酪吃完,然后站起身对蒲秋苔道:“是了,我才想起来,父皇刚刚派人来寻母妃,被我拿话搪塞走了,他说父皇有好消息要告诉您,让您回来后就往养心殿去呢。”
“没说是什么好消息?”
蒲秋苔淡淡问了一句,心中却不以为然:夏临轩所谓的好消息,不过是又有什么珍奇东西进贡了,又有什么地方发大水他已经拨了银子粮食赈灾了,总之没有一个真正称得上是好消息的。
“我哪里知道?那太监说是父皇要给母妃一个惊喜,我自然要知情识趣,不能追根究底。母妃快去养心殿吧,不然这会儿工夫,父皇大概已经知道你去了慈宁宫,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呢。”
这倒是没错。蒲秋苔悚然一惊,连忙站起身来,也不及换衣服,反正这是去慈宁宫才换过的一身新衣裳。
因忙忙往养心殿来,刚到门口,就见小贝子站在那里愁容满面的样子,看见他,方强笑着迎上前道:“文妃娘娘来了?快点进去吧,皇上已经等了您好一会儿呢。”
蒲秋苔点点头,正要往屋里进,就听小贝子又关切的问了一句道:“娘娘去慈宁宫,还好吧?”
“唔,还好。”蒲秋苔答了一句,又听小贝子小声道:“太后老人家虽说不管宫里的事儿,可向来是眼里不揉沙子的,既然娘娘如今还好,说明她老人家对您是青眼有加,这可实在难得。还望娘娘看在这些眷顾份儿上,凡事三思而行。”
“什么意思?”
蒲秋苔敏锐的察觉出这话中似是有些含意,不由得就停了脚步,却见小贝子苦着脸道:“没什么意思,娘娘……哦,那个……进去就知道了。”
知道在小贝子这里问不出什么,但蒲秋苔心中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因忙进了屋,这里小贝子却不进去,在外面来回踱着步子小声道:“真不明白皇上是怎么想的,什么事儿不能悠着来?非要闹得这样惊天动地,得!这一回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惊喜?是惊吓才对吧?也不知道文妃娘娘撑不撑得住。”
这里蒲秋苔进屋后,就只见夏临轩坐在书案背后一脸的严肃,眉头紧紧皱着,怎么看也不像是要给自己惊喜的样子。他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不由更加浓重,行礼后便沉声开口道:“皇上宣臣过来,不知所为何事?”
夏临轩猛然抬起头,敢情刚才太过入神,竟不曾察觉蒲秋苔过来了,此时看见那个俊秀鲜活的人在自己面前,他忍不住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然而想到自己的计划,一颗心就又沉重起来,连带着脸上的笑也有些勉强了。
“秋苔,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夏临轩故作轻松地说道,心里却知这对蒲秋苔来说绝对算不上什么好消息,唯有如此,方可以最大程度的激怒这个性子柔韧的爱人,不然以他现在因为保护那姐弟两个而变得隐忍的性子,要达到目的还真是不容易。
君无戏言。蒲秋苔心里微微松了口气,果然入了夏临轩的圈套,站起身淡然道:“太子殿下也说皇上要给臣惊喜,到底是什么?就直说出来吧。若是还要卖关子,或许臣出去等一会儿?等皇上卖完了关子再进来聆听也是一样的。”
“你家人进京了,秋苔要不要去探一探他们?”
夏临轩笑呵呵看着蒲秋苔,并没有卖关子,而是言语轻松地将这个消息抛了出来,如同问晚饭吃什么一般闲适随意。
☆、第一百一十七章
然而这话听在蒲秋苔耳中,却不啻于石破天惊。他甚至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因往后退了一步,疑惑地看了夏临轩半晌,方喃喃问道:“皇上……说什么?谁?谁进京了?”
“是你的家人啊。”
夏临轩笑得灿烂,但那笑容看在蒲秋苔眼中,却如同恶魔大张着的血盆大口一般,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握紧了拳头,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问道:“我家人里……谁进京了?是……是秋明吗?”
“不是,是你所有的家人全部都进京了。”夏临轩笑得越发得意:“宫中妃嫔的家人就没有不在京城的,秋苔当然也不该例外。如何?朕很体贴吧?你父母年岁已高,所以路上照顾两位老人家,行程慢了些,不过好在终究是到了……”
蒲秋苔身子颤抖着,夏临轩再往下又说了什么,他全都没听进去,好半晌,用了莫大心力克制的他才终于启开颤抖的不成样子的双唇,喃喃问道:“他们……他们怎么会进京?我……我明明告诉过他们,安分留在江南老家……”
他不等说完,便见夏临轩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封信件,盯着他似笑非笑问道:“秋苔可是说这封信?不巧得很,这信并没有到你家人手中,而是辗转到了朕的手里。啧啧,不是朕笑话你,你一向是聪明人,怎么会做这样多此一举的事?朕若要用你家人胁迫你,难道他们不在京城,朕就没办法了?如今秋苔宠冠六宫,怎也不该让家人偏守江南一隅继续吃苦啊,就该让他们合家进京,同你一起体会皇恩浩荡才是。”
那封信……是那封信。它怎会在皇上手中?
蒲秋苔不敢深思,只觉脑子里嗡嗡作响,但夏临轩那如刀子般的强词夺理却一个字不漏的都被听在耳中,他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金星乱冒。如果他身上此时带着刀剑之类的武器,他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前和夏临轩拼命。
然而他没有,所以到最后,心神崩溃的他只能拿起桌上那方端砚,用尽所有力气向夏临轩砸了过去。
“秋苔,你这是干什么?”一方砚台而已,以夏临轩的身手又怎可能躲不过去?轻轻巧巧闪开“凶器”,却不防那砚台中尚有未用完的墨汁,如此一路淋漓,到底溅在了他的头脸和衣服上。
“你还问我干什么?”
蒲秋苔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坏消息刺激的神智不清,就连这两年的隐忍功夫也全都抛诸脑后,他身体僵硬的寻着书案上所有能砸人的东西,一股脑往夏临轩的方向砸过去,一面哑着嗓子嘶声叫道:“我干什么?我要和你拼命,你还要怎么样?你已经把我逼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要怎么样?为什么连我的家人都不放过?夏临轩,你混蛋,你这个混蛋……”
“我是个混蛋?秋苔,你又能比我好到哪里去?你已经进宫受封,你已经是朕的妃子,却还幻想着让你的家人偏守江南,你嘴上说臣服于朕,可你的心里仍是如从前那般,不曾对朕有过一丝一毫的情意,不然你写这封信做什么?你对朕何止是没有情意?你根本是连一丝信任都没有,朕对你掏心掏肺,最后就换来这样一个结果?你……你如今还敢发脾气,你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