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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雪盛放作者:风烟幻-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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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会的。”
  卓允嘉没有再问,而是话音坚定的给予了答复。
  怀抱著他,望著慕容定祯的神情和动作就知道此刻他在想什麽。
  此刻怀中的两个人,是自己最为珍视和爱惜的,他没有任何理由在他们经历劫难考验的时候,不留在他们身边。
  慕容定祯听他这麽说,有些释然的笑了笑。
  那笑容很美,好似第一次在飞瀑下见他笑的神情。
  素雅之中透著出世的华贵,唇角边那几乎不可察觉的浅浅酒窝里,盈溢著恬淡与满足。
  卓允嘉无法描述这副笑容有多麽的让他摄魄沈醉,他只是知道,从始至终在这世间不可取代的人,只有一个。
  而他足够幸运的能够拥有他,怀抱著他,直到天地湮灭身躯化尘的永远……
  江桐沈默了一会儿,终於准备再次开口说话。
  不料卓允嘉此时却低声吩咐道:“派几个可信的人,将这些药材都送进宫中,交给薛承远。”
  “是。”
  “这些药材不可轻用,让薛承远仔细筛选,别伤了皇上和……”
  卓允嘉突然深深的叹了口气,撩袍站起了身子。
  是啊,那是慕容定祯和他们即将出世的孩子。
  那日在慕容定祯沈睡的时候,他离开了宫殿,因为他根本不知如何自处。但他的心却根本不受控的无时无刻不在挂念著他们。
  “还有,主子,您让老奴查的事,老奴查出了些头绪”江桐压低声音道。
  卓允嘉眼光犀寒,转身看向他。
  “您的猜测是对的。这别院周围确实有宫中派来的人,这些人功力高强,却一直无意伤害我们。”
  卓允嘉听後并不惊讶,顿了片刻,冷笑一声。
  这是幽禁麽,定祯?
  天地广博,我卓允嘉此生却遁逃不出你的掌心。
  可那终究是我不愿,而不是我不能。
  “还有一事,老奴不知该不该讲……”说到这里,江桐显得有些犹豫。
  “但说无妨”卓允嘉冷道。
  还有什麽是我所被蒙蔽的,有道是伤疤多了不痛人。
  “老奴在查证时候,无意中听到城中有这样一则传闻,说近日齐大人被从天牢中放了出来。”
  “嗯?”
  卓允嘉并未多想这之间有什麽牵连。
  “齐大人这次能被释放,并非是因为国丈的身份,而是……”
  “是什麽?”
  “而是因为日前齐将军曾回朝一趟,专为其父求情。”
  卓允嘉的目光变得警觉。
  江桐实在不知还该不该说下去,犹豫之中,有些断断续续的道:“有传闻说……前段时日齐将军回朝,还曾携带著一名幼子……只是……迄今未能证实……”
  “当真?!”卓允嘉一把狠狠拽住江桐的衣襟,颤抖著沈声喝到。

  第四十四章
  
  次日清晨为慕容定祯请脉的时候,薛承远格外仔细。
  不过是常例的检查,却用了将近一个时辰,以至於慕容定祯搭在御枕上的手臂都快僵硬了。
  “承远,是否有什麽……不对?”
  见薛承远今日不同於往常,慕容定祯轻声道。
  “皇上晨起身子哪里可有觉得不适?”
  薛承远的目光从容而镇定,听慕容定祯开口,便抬头淡笑著回问。
  侧靠著身子的慕容定祯微微阖了阖眼帘,缓缓道:“没觉得哪里有异样,只是觉得有些乏力。”
  “这也在情理之中,臣这几日再为皇上开些补气活血的汤药。”
  “也好”慕容定祯惦记著今日要做的事,不愿再多耽搁,撑著坐起身子。
  薛承远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掺扶著慕容定祯起身,看他泛著淡淡青肿未穿鞋袜的下肢,又道:“皇上近来腿脚肿胀的越发厉害,可有觉得疼痛?”
  “无需太过多虑,没什麽大碍”慕容定祯如今行走是觉得有些疼痛,却又生怕服药或是过多按摩伤害了腹中的宝贝,因此一直强忍著。
  薛承远明白慕容定祯身为帝王,任何时候都不会表露自己全部的感受,於是也不再多问。
  夜里发生的事毕竟还只是猜测而已,在没有绝对的事实能够证实之前,薛承远绝对不愿鲁莽行事。
  窗外雾影缭绕,湿润迷离,将月阡山下浸在一片混沌与苍茫之中。
  慕容定祯由著宫侍为自己换上了一身白缎的素衣,稍许简单的用了些早膳,便由薛承远陪同著一起走出了寝殿。
  “皇上,祭典都已准备完毕。”
  林玄瑞早已等在殿外多时,见慕容定祯终於走了出来,上前跪地行礼,即而禀报道。
  慕容定祯听後点点头,合拢了身上的墨色披风,迈开步子向行宫东侧的长渊堂走去。
  一行人都默默跟随在慕容定祯身後,没有人出声言语,因为今日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古潍公主奚纪凡的生忌。
  每年的今日,慕容定祯都会亲自祭奠已故的养母,从无间断。
  时下虽说因慕容定祯身子特殊而暂住在这行宫之中,也不曾忘却这个日子。或许也正因腹中孕育著一个生命,今年慕容定祯心中的感受与以往更有不同。
  长渊堂中的布置肃穆而庄重,满堂绽放的净兰香馥四溢,透著浓浓的缅怀与追思。
  “皇上。”
  慕容定祯在堂正中站定,曾钦格便恭敬的将燃香递了过去。
  静看著慕容定祯此刻坚毅而略显柔和的侧影轮廓,明眸中蕴藏著的极为克制的情义,身旁无人不为之动容。
  上香之後,慕容定祯还是撩开袍摆,一如既往的在牌位之前端正的跪了下来。
  只不过时下慕容定祯的身子实在不便,需要人掺扶。
  堂内堂外所有人也都随著皇上而依次跪了下来,帝王至高的地位透显著无上的威仪。
  行宫里极为宁静,唯有飞鸟叫声回荡在幽幽山谷内,似乎穿梭往来於时光之间。
  两个时辰後,一啸凌云的锺鼓长鸣,刺透晨曦。
  “承远,你知道朕为何要将这京都建在郢庭?”
  祭奠完毕,慕容定祯身子难免有些倦乏,便决定由薛承远陪著在庭院之中走走,这缓缓的活动对他和对腹中胎儿都有好处。
  “臣想,除了当时兵力制约之外,皇上也必定有想圆的心愿。”
  “是”慕容定祯望著面前满眼清透湿润的翠绿,似乎今日也有著倾吐心中旧事的意愿,“朕幼时丧母,是母妃亲自将朕抚育成人。”
  “母妃心性纯厚,最见不得杀戮”说到这里,慕容定祯略微顿了顿语调,还是继续向前走著。
  薛承远跟在身旁默默听著,回想起当年攻占郢庭覆灭古潍时的一幕幕,想必在慕容心中迄今都还藏著许多无法言说的愧疚。
  “朕的所为违背了母妃的心愿,这是朕的罪孽。”
  “皇上无需如此,世上之事岂可尽如人意。”
  慕容定祯漠然一笑,抬手打断了薛承远,身为帝王任何时候他都无需这样搪塞自己的借口。
  “所以,这些年朕一直期盼母妃的在天之灵能够看到朕治下的江山,以为偿还。”
  薛承远微微点头,这份心思他能够体察。
  说到这儿,慕容定祯停步站在亭中,置身於犹如画境般的葱茂峻岭中,敞开紧闭的心扉似乎变得不再那麽困难。
  “承远,你信宿命麽?”
  慕容定祯望著山峦之上聚散缥缈的云雾,背对著薛承远问道。
  “信。”
  “呵呵……”
  慕容定祯淡淡笑笑,似乎回忆起了什麽。
  “记得在朕儿时,大梁皇族曾为父皇进贡来了两匹极为罕见的宝马”慕容定祯娓娓道来。
  “那时二哥极善骑射,甚是喜欢两匹宝马。几月後,其中一匹在玄仁诞育下了三匹马驹,父皇便有意将这三匹马驹赐予我们兄弟三人。”
  “可谁能预料,这三匹小马驹却都因被歹人下毒而患了一种古怪的疾病,皇宫内的马官都束手无策。”
  慕容定祯抬抬墨眉,似乎这时也觉得有些累了,便在亭中坐了下来。
  “之後呢?”薛承远道。
  “父皇见医治无望,便决定用这个契机试探我们兄弟三人的心性。於是,将我们三人传进宫中,询问我们要如何处置自己的马驹。”
  这确实是薛承远从未听过的故事,而此刻由慕容定祯亲自讲出又显得这样意味深长。
  “殿堂之上,大哥说这马驹既然已病,就该择时处死,再寻良驹。”
  “二哥爱马如命,自然是舍不得,便对父皇说,只要未死就还有希望,即便来日不能成为驰骋千里的良驹,也能经过医治让它一如平常的活下去。”
  “那皇上如何回答?”薛承远显得有些好奇。
  慕容定祯勾唇笑道:“那时朕尚且年幼,便对父皇说,要给这马驹吃些好的料草,再将它放归自然。”
  “父皇听了哈哈大笑,从龙椅起身走了下御台,说这祯儿的天性纯善有余而冷戾不足,真难成为来日驾驭天下的铁血帝王。”
  说到这儿,慕容定祯脸上淡若静渊的笑意变得有几分自嘲。
  “但几年後,父皇却对朕说,那日下朝後一位年老的智士对他讲,六皇子面相贵不可言,只是来日若是真能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必要经受劫难。”
  “朕懵懂的问父皇,那劫难是什麽?”
  薛承远望著慕容定祯,不知为何心中满是怜惜。尤其对生在帝王之家的人而言,这种被命运推向绝境而无可回避的际遇,往往意味著血淋淋的蜕变。
  “父皇答道,智士说那劫难便意味著要割舍自己在这世间最珍视的东西。”
  慕容定祯说著低头看了看自己素衣下隆起的肚腹,轻轻安抚著沈睡而不知世事的胎儿。
  沈默了很久,慕容定祯叹道:“可朕却从未想过,那代价是指朕要亲手扼杀自己的孩子。”

  第四十五章
  
  行宫内的日常事务都因祭典而一切从简,就连慕容定祯的膳食也一并都换成了素斋。
  薛承远陪在慕容定祯身侧整整一日,傍晚请过脉,又为慕容定祯按摩了一会儿腰身,才回到竹轩堂里。
  踏进房门,见屋内空空,公良飞郇还没回来。薛承远换上便袍,拿起柜台上的古书,在灯下细读了起来。
  说实话,自从家里有了三个孩子,这两年薛承远难得有能清静的时候。
  如今置身於山林之中,心神安定恍如当年漂泊独居的日子,倒是让薛承远感到了几分久违的惬意。
  “卓允嘉、卓允嘉……”
  又不知过了多久,天幕漆暗,公良飞郇踏著极有节奏的步子走了进来,边走口中却在叹著卓允嘉的名字。
  “怎麽?”
  薛承远并未抬头,眼神还在书页之上,听他念叨著卓允嘉的名字,便淡笑一声,问道。
  “怎麽?嗯……”
  公良飞郇几步走到朝服的挂架旁,卸下腰带,冷哼道:“我在想,是不是该派人将这卓允嘉强行押来行宫。”
  薛承远听後笑而不语。
  “你说他究竟在想什麽?皇上现在这个样子,他居然……。”公良飞郇快人快语,心带不满。
  “既然不来,就总有没想通的事。皇上都能忍耐,你又著什麽急?”薛承远不紧不慢的翻了一页书,淡淡道:“忍耐,又何尝不是爱?卓允嘉秉赋极佳,断然不会无查。”
  “……”公良飞郇深叹了一口气,想想这也确实不是自己所能相助之事。
  “俘人易,虏心难。”
  薛承远坐在椅中,云淡风轻的幽幽道。
  公良飞郇压著怒火瞥了那人一眼,不自觉的抬步走了过去。
  这麽多年了,每当他怒火重重蓄势待发的时候,薛承远这副从容的神情和态度,历来都更是火上浇油。
  “你就不急?”公良飞郇一把拉过身旁椅子,正坐在薛承远身前,墨眉一凛沈声问道。
  “急又能怎样?”
  薛承远也终於放下了手中的古书,清雅一笑,反问道。
  “也对,像你这从未尝过孕育之苦的人,自然不急”公良飞郇突然感同身受的联想起了自己往年尴尬的处境,真是恨的牙痒痒。
  “哈”薛承远轻咳一声,摸摸腮,挑眉看看眼前人,道:“你看,你又往哪想了?”
  在琢磨和享受了公良飞郇那副极为自然又有趣的神情後,薛承远道:“还记得当年在山下初见卓允嘉时,他曾是何等英武,意气风发。这些年战乱流离的境遇和残缺的肢体,足以让卓允嘉有从天入地的落差。”
  “想来,他在皇上垂危之时愿重回郢庭,多半还是出於一时的冲动和难以压抑的情意,并不是源於内心真正的宽恕和理智。为医者都知晓,重症难以一治而愈,若有反复,也在情理之中。”
  公良飞郇听後沈默著,微微点了点头。
  “再者,不曾找寻自我的人,一定不会迷失。若是迷失了,只要心中有光亮指引,便总会寻得出径”薛承远说到这里,颇有自信的淡笑道:“我坚信,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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